沈榆想起来了，在来到沈家之前那段最后的校园时光。
她的确见过池暮。
他似乎是跳了一级，又或许是上学早，和她是邻班的同学，名字叫骆矜暮，还是个学习委员。
沈榆本以为自己和他有什么不可言说的过往，才让他这么费劲心思地来到自己身边，陪她玩这种扮演游戏，陪她找回记忆。
可实际上，他就像个路人一样路过她的青春，路过放学后的小卖部里一起结账的前台，路过她排了老长的队终于等到的奶茶店，路过她不耐烦地一边等温董岭一边吃冰激凌的校门口……
唯一有点儿交集的，大概是那天拉着温董岭去打群架的时候，顺手把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他一起打包送进了警局里。
沈榆坐在饭桌前，悄悄打量着池暮。
这脸蛋儿真是从小到大都漂亮，那颗唇下痣太过有记忆点，不然被打成那样，沈榆是万万认不出来的。
池暮终于忍不住抬头看了回去：“在点评？”
沈榆偷看被抓包，都没听清楚人说的是什么话，就“嗯”一声应了下来。
看她没什么表情的脸，池暮已经在心里自己贬损起自己的厨艺来，看来是还差点火候，回去之后要多练练，嘴上却是不饶人：“嘴巴真挑。”
沈榆没有怼回去，因为无法反驳。
……
沈榆敢打包票，这绝对是池暮做了厨子之后，她吃得最痛苦的一顿饭。
他的话不多，垂眸只顾着自己眼前的一盘儿菜，沈榆知道他是被自己刚刚沙发上突如其来的那一句“离我远点”给封了麦，心里估计还在计较。
想到方才的事情，沈榆默默地放下了筷子，刚想要说话，面前的人也已经放下了筷子，对她说道：“早点休息。”
沈榆只能垂着脑袋游魂儿一样飘回自己的房间里，脑海里还回想着剩下的剧情。
沈榆从小说里得知，沈邱这些年一直都在国外，不断地向沈青辞索要，挥金无度，当年没能赌尽兴的在国外的赌场可算是赌尽兴了，即使他这次没自首，估计不久以后也会因为其他原因再被抓进去。
沈榆翻了个身，将自己的脸埋进枕头里。
当窒息感扼住喉咙，再有新鲜的空气涌入鼻腔，会有一种得到救赎的舒爽感。
她对这种感觉极其迷恋。
沈榆翻了个身，烦躁地发消息给沈青辞，让他把沈邱那张卡收回去——
蚊子腿儿再小也是肉，沈青辞也是个傻的，那么多年，养着她这个累赘也就算了，怎么还这么心甘情愿地给个不要脸的老东西当提款机呢？
沈榆将枕头扔回了头顶，坐起身来，捞过电脑，打开更新界面，翻到最底下来缓解自己压抑的心情。
最新一章里，沈邱要跟池暮谈的，不过是让池暮放手——沈邱看不上池暮这个女婿。
不过这段篇幅不大，只占据了一小部分，从文字里，不难看出池暮对所谓“老丈人”的蔑视。
沈榆的目光再次落在“本章完”上的一行字眼。
【池暮说：“我是她的，放不放手由她说了算。”】
沈榆呼吸一紧，方才那种不算陌生的感觉又冲袭而来——
这跟当着她的面表白有什么区别？
沈榆指尖一顿，犹豫着，还是久违地敲起了键盘。
她写的，是今日在沈家的“见家长”情节——读者对她的私生活才不感兴趣，给大家发点糖，真假参半而情感细腻。
小说终究还是小说。
不过每落下一个字，沈榆脑海里的画面也就跟着蹦了出来。
视角是个很神奇的东西，能将同一件事情诠释出两种不同的感觉来。
沈榆看着自己笔下一行行的文字，长舒了口气，缓缓靠在了椅背上。
比起她自己的感受，她总是更相信自己的文字。这是一种更客观更真实的存在，让她欺骗不了自己。
看着自己不加理性思考写出的文字，沈榆笑了出来——
原来是真的心动。
原来是真的喜欢。
真糟糕。
她都把人得罪透了。
沈榆一头栽在了桌子上，“怎么办啊……”
*
有办法了！
第二天一早，沈榆的脑瓜子里就有解决方案——
遇事不决，吃饭解决。
实在不行，喝酒也行。
一向起床困难户的人迎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床上爬了起来，走下楼时，池暮晨跑还没回来。
沈榆钻进了厨房，撸了撸袖子，拿出池暮常用的食谱来开始倒腾。
于是池暮从外面回来时，赶上了一碗儿热腾腾的清汤面。
他走进厨房里，站在沈榆的身后：“你干嘛呢？”
“做早饭。”沈榆自己先盛了点儿汤尝了一口，以防像电视剧里一样被昧着良心夸好吃最后打脸。
当然，池暮也不会昧着良心夸她做的饭好吃。
池暮的表情一言难尽：“鬼上身了？”
沈榆动作一顿，笑着转过身来：“池暮，不会说话你可以闭嘴的。”
看看，看看，这留下的都是些什么印象啊？
沈榆表面皮笑肉不笑，内心里暴风哭泣。
池暮站得太近了，看她转过身来，主动退后一步给她腾地儿，没想到沈榆的眼眶直接红了一圈儿。
沈榆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出去：“汤在锅里，自己盛吧。”
池暮习惯了她的忽冷忽热，见怪不怪地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一顿奇怪的早餐。
“沈榆。”
池暮叫住了吃完饭就要飞快逃回房间的她。
“你在躲我？”池暮问道。
沈榆停顿，梗着脖子：“我躲你什么了？”
她只是还没想好对策，打算回去在备忘录上列个详细计划再下来继续实施。
“现在，你不想跟我说话，很明显。”池暮疑惑，“为什么？”
“是因为我昨天没有听话待在家里吗？”池暮上前一步，主动道歉，“我错了。”
他装起来的时候嘴巴毒得或许自己舔一口都活不成，可是不装的时候，又乖得像是她亲两口就会放下一切主动抱过来。
真是别扭。
沈榆站在楼梯的第三阶上，他就上了第一个台阶，隔着一个台阶的距离看着她，乖戾的眉眼尽是柔软之色。
沈榆忍不住扶着扶梯再退上一步，避开他的眼睛，“不用道歉，我又不会真的打断你的腿。”
在试图假扮病娇恐吓池暮的第三天，对方变成了自己的crush。
病娇计划，over。
吃饭时，沈榆解释的话没有说出口。
现在，也依然没有说出口。
“那是为什么不理我？”池暮看着两个人现在拉开的两阶距离，“我们的关系结束了？”
池暮不确定地问她，只有语气里稍显试探，面上却是一派松弛。
沈榆往楼梯上挤着脚步，手滑上去的每一步都将扶梯抓得死紧，像是一不小心就会朝着池暮扑过去。
沉默几秒，在他目光的逼问下，沈榆终于憋出几个字来——
“我没有不理你。”
“关系也……没结束。”
沈榆的心脏开始疯狂蹦哒，逃也似地跑回了房间，关门上锁一气呵成。
留下原地的池暮靠在楼梯上，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在手机里打字回复陆霄刚刚发来的消息。
“没有结束……那就再待一段时间。”
*
知道沈榆恢复记忆的不久以后，林大小姐专门给人包了个场子开香槟庆祝，受邀而来的除了温董岭自然还有现在的池暮。
听到沈榆用“男朋友”三个字来解释池暮的存在，三个人表情各异。
池暮不用多说，发下藏着红透的耳尖，面上的表情比以往稍显局促，冷脸盯着前方的温董岭，目光却没有聚焦，显然心思还在并肩的人身上。
林情倒是不知道，一直在和温董岭联系的“那个人”就是骆矜暮，也是那天沈榆在餐厅里喊出的“池暮”，眼里的火腾一下就冒出来了。
不过她的手随即被沈榆牵过，看着沈榆一脸淡然的样子，一个眼神儿对上，林情眼里的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转而变成了老母亲一般的欣慰。
榆宝长大了，不用担心像以前一样被骗了。
而一旁的温董岭趁着两个女孩子眼神交流的功夫拍了下池暮的肩膀，算是打个招呼：“注意点儿，哥们儿。”
温董岭早就知道这哥们儿心思不纯——
几个月前池暮找上他家门来，告诉他沈榆的近况，以及沈榆的记忆残缺不全的时候，又冷静地分析拉他入伙寻求帮助的时候，温董岭就晓得了，从前校园里的各种偶遇绝对不是偶遇。
池暮把他的手拍了下去：“谁跟你哥们儿。”
每次见到温董岭，池暮都不怎么友善，时至今日，温董岭才明白个中原因，蔫坏儿地什么也不说，还招呼着沈榆一边儿去和林情待着。
“还有几天就要考试了吧？准备的怎么样？”林情关心地问道。
见面聊天比在网上聊天有趣的多，看着对方的表情，听着对方的语气，关心也好，调侃也好，柔软的温暖是最好的情绪反馈——沈榆很喜欢跟林情聊天，尤其是线下，也慢慢找回了记忆里那种相处的感觉。
虽然还是有很多不同之处，却也是很奇妙的感觉。
“别担心，我没问题。大小姐现在不像大小姐，像个老妈子了。”沈榆打趣了一声。
“那就好。”林情打开手机瞥了一眼消息，蹙着眉回复了一下，“抱歉榆宝，我们今天晚上聚不了太久了。”
她带着歉意看向沈榆，得到的是一个轻轻的拥抱，“林情，不要太累了。”
她的面色总是染着些许疲惫，每次要和沈榆告别时尤为明显。
沈榆这话对于现在的林情来说听起来有点儿天真，果真是还没接触过社会毒打。
林情轻笑了一声，并未直接许诺什么，而是与她讲起了国外的生活，讲起了几个家族之间的暗流涌动，讲起了一些搬不上台面来的利益纷争……
这世界本就是一本巨大的小说。
用每个人的视角打开，或是精彩纷呈或是狂撒狗血，都是经历。
沈榆感慨自己还能悟出点儿东西来，真是修行到了一定程度。
“对了，你跟那个……”林情附在她的耳旁轻声说道，“骆矜暮，你俩这是？”
沈榆也小声地说道：“我喜欢他。”
林情揶揄地看了她一眼：“哎呦我们榆宝眼光不错哦～”
沈榆抓着林情的手：“小点儿声小点儿声。”
“怎么？不是男女朋友吗？”林情疑惑，“藏着掖着干嘛？”
沈榆抿了抿唇：“说起来有点儿复杂。”
“那就长话短说。”林情好奇地贴过去。
“母亲非要让我相亲，我不愿意，拉了他过来做假男友。”沈榆低着头。
林情笑出声来：“原来是你俩搞偶像剧那一套啊？那有什么好担心的，假戏真做不就行了？”
沈榆叹气：“他有点儿复杂。我搞不明白他的想法。”
林情在国外谈过两段儿恋爱，都不长久，给不了沈榆什么实际建议，只能举起了酒杯：
“不讲男人了。”
“来吧榆宝，陪我干杯！”
“干杯！”
——然而，和好姐妹一起喝酒的下场就是，醉得完完全全，更甚那次和王筱雯一起。
随着林情和温董岭的离开，沈榆傻呵呵地笑着朝后倒去。
她的确见过池暮。
他似乎是跳了一级，又或许是上学早，和她是邻班的同学，名字叫骆矜暮，还是个学习委员。
沈榆本以为自己和他有什么不可言说的过往，才让他这么费劲心思地来到自己身边，陪她玩这种扮演游戏，陪她找回记忆。
可实际上，他就像个路人一样路过她的青春，路过放学后的小卖部里一起结账的前台，路过她排了老长的队终于等到的奶茶店，路过她不耐烦地一边等温董岭一边吃冰激凌的校门口……
唯一有点儿交集的，大概是那天拉着温董岭去打群架的时候，顺手把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他一起打包送进了警局里。
沈榆坐在饭桌前，悄悄打量着池暮。
这脸蛋儿真是从小到大都漂亮，那颗唇下痣太过有记忆点，不然被打成那样，沈榆是万万认不出来的。
池暮终于忍不住抬头看了回去：“在点评？”
沈榆偷看被抓包，都没听清楚人说的是什么话，就“嗯”一声应了下来。
看她没什么表情的脸，池暮已经在心里自己贬损起自己的厨艺来，看来是还差点火候，回去之后要多练练，嘴上却是不饶人：“嘴巴真挑。”
沈榆没有怼回去，因为无法反驳。
……
沈榆敢打包票，这绝对是池暮做了厨子之后，她吃得最痛苦的一顿饭。
他的话不多，垂眸只顾着自己眼前的一盘儿菜，沈榆知道他是被自己刚刚沙发上突如其来的那一句“离我远点”给封了麦，心里估计还在计较。
想到方才的事情，沈榆默默地放下了筷子，刚想要说话，面前的人也已经放下了筷子，对她说道：“早点休息。”
沈榆只能垂着脑袋游魂儿一样飘回自己的房间里，脑海里还回想着剩下的剧情。
沈榆从小说里得知，沈邱这些年一直都在国外，不断地向沈青辞索要，挥金无度，当年没能赌尽兴的在国外的赌场可算是赌尽兴了，即使他这次没自首，估计不久以后也会因为其他原因再被抓进去。
沈榆翻了个身，将自己的脸埋进枕头里。
当窒息感扼住喉咙，再有新鲜的空气涌入鼻腔，会有一种得到救赎的舒爽感。
她对这种感觉极其迷恋。
沈榆翻了个身，烦躁地发消息给沈青辞，让他把沈邱那张卡收回去——
蚊子腿儿再小也是肉，沈青辞也是个傻的，那么多年，养着她这个累赘也就算了，怎么还这么心甘情愿地给个不要脸的老东西当提款机呢？
沈榆将枕头扔回了头顶，坐起身来，捞过电脑，打开更新界面，翻到最底下来缓解自己压抑的心情。
最新一章里，沈邱要跟池暮谈的，不过是让池暮放手——沈邱看不上池暮这个女婿。
不过这段篇幅不大，只占据了一小部分，从文字里，不难看出池暮对所谓“老丈人”的蔑视。
沈榆的目光再次落在“本章完”上的一行字眼。
【池暮说：“我是她的，放不放手由她说了算。”】
沈榆呼吸一紧，方才那种不算陌生的感觉又冲袭而来——
这跟当着她的面表白有什么区别？
沈榆指尖一顿，犹豫着，还是久违地敲起了键盘。
她写的，是今日在沈家的“见家长”情节——读者对她的私生活才不感兴趣，给大家发点糖，真假参半而情感细腻。
小说终究还是小说。
不过每落下一个字，沈榆脑海里的画面也就跟着蹦了出来。
视角是个很神奇的东西，能将同一件事情诠释出两种不同的感觉来。
沈榆看着自己笔下一行行的文字，长舒了口气，缓缓靠在了椅背上。
比起她自己的感受，她总是更相信自己的文字。这是一种更客观更真实的存在，让她欺骗不了自己。
看着自己不加理性思考写出的文字，沈榆笑了出来——
原来是真的心动。
原来是真的喜欢。
真糟糕。
她都把人得罪透了。
沈榆一头栽在了桌子上，“怎么办啊……”
*
有办法了！
第二天一早，沈榆的脑瓜子里就有解决方案——
遇事不决，吃饭解决。
实在不行，喝酒也行。
一向起床困难户的人迎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床上爬了起来，走下楼时，池暮晨跑还没回来。
沈榆钻进了厨房，撸了撸袖子，拿出池暮常用的食谱来开始倒腾。
于是池暮从外面回来时，赶上了一碗儿热腾腾的清汤面。
他走进厨房里，站在沈榆的身后：“你干嘛呢？”
“做早饭。”沈榆自己先盛了点儿汤尝了一口，以防像电视剧里一样被昧着良心夸好吃最后打脸。
当然，池暮也不会昧着良心夸她做的饭好吃。
池暮的表情一言难尽：“鬼上身了？”
沈榆动作一顿，笑着转过身来：“池暮，不会说话你可以闭嘴的。”
看看，看看，这留下的都是些什么印象啊？
沈榆表面皮笑肉不笑，内心里暴风哭泣。
池暮站得太近了，看她转过身来，主动退后一步给她腾地儿，没想到沈榆的眼眶直接红了一圈儿。
沈榆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了出去：“汤在锅里，自己盛吧。”
池暮习惯了她的忽冷忽热，见怪不怪地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一顿奇怪的早餐。
“沈榆。”
池暮叫住了吃完饭就要飞快逃回房间的她。
“你在躲我？”池暮问道。
沈榆停顿，梗着脖子：“我躲你什么了？”
她只是还没想好对策，打算回去在备忘录上列个详细计划再下来继续实施。
“现在，你不想跟我说话，很明显。”池暮疑惑，“为什么？”
“是因为我昨天没有听话待在家里吗？”池暮上前一步，主动道歉，“我错了。”
他装起来的时候嘴巴毒得或许自己舔一口都活不成，可是不装的时候，又乖得像是她亲两口就会放下一切主动抱过来。
真是别扭。
沈榆站在楼梯的第三阶上，他就上了第一个台阶，隔着一个台阶的距离看着她，乖戾的眉眼尽是柔软之色。
沈榆忍不住扶着扶梯再退上一步，避开他的眼睛，“不用道歉，我又不会真的打断你的腿。”
在试图假扮病娇恐吓池暮的第三天，对方变成了自己的crush。
病娇计划，over。
吃饭时，沈榆解释的话没有说出口。
现在，也依然没有说出口。
“那是为什么不理我？”池暮看着两个人现在拉开的两阶距离，“我们的关系结束了？”
池暮不确定地问她，只有语气里稍显试探，面上却是一派松弛。
沈榆往楼梯上挤着脚步，手滑上去的每一步都将扶梯抓得死紧，像是一不小心就会朝着池暮扑过去。
沉默几秒，在他目光的逼问下，沈榆终于憋出几个字来——
“我没有不理你。”
“关系也……没结束。”
沈榆的心脏开始疯狂蹦哒，逃也似地跑回了房间，关门上锁一气呵成。
留下原地的池暮靠在楼梯上，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在手机里打字回复陆霄刚刚发来的消息。
“没有结束……那就再待一段时间。”
*
知道沈榆恢复记忆的不久以后，林大小姐专门给人包了个场子开香槟庆祝，受邀而来的除了温董岭自然还有现在的池暮。
听到沈榆用“男朋友”三个字来解释池暮的存在，三个人表情各异。
池暮不用多说，发下藏着红透的耳尖，面上的表情比以往稍显局促，冷脸盯着前方的温董岭，目光却没有聚焦，显然心思还在并肩的人身上。
林情倒是不知道，一直在和温董岭联系的“那个人”就是骆矜暮，也是那天沈榆在餐厅里喊出的“池暮”，眼里的火腾一下就冒出来了。
不过她的手随即被沈榆牵过，看着沈榆一脸淡然的样子，一个眼神儿对上，林情眼里的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转而变成了老母亲一般的欣慰。
榆宝长大了，不用担心像以前一样被骗了。
而一旁的温董岭趁着两个女孩子眼神交流的功夫拍了下池暮的肩膀，算是打个招呼：“注意点儿，哥们儿。”
温董岭早就知道这哥们儿心思不纯——
几个月前池暮找上他家门来，告诉他沈榆的近况，以及沈榆的记忆残缺不全的时候，又冷静地分析拉他入伙寻求帮助的时候，温董岭就晓得了，从前校园里的各种偶遇绝对不是偶遇。
池暮把他的手拍了下去：“谁跟你哥们儿。”
每次见到温董岭，池暮都不怎么友善，时至今日，温董岭才明白个中原因，蔫坏儿地什么也不说，还招呼着沈榆一边儿去和林情待着。
“还有几天就要考试了吧？准备的怎么样？”林情关心地问道。
见面聊天比在网上聊天有趣的多，看着对方的表情，听着对方的语气，关心也好，调侃也好，柔软的温暖是最好的情绪反馈——沈榆很喜欢跟林情聊天，尤其是线下，也慢慢找回了记忆里那种相处的感觉。
虽然还是有很多不同之处，却也是很奇妙的感觉。
“别担心，我没问题。大小姐现在不像大小姐，像个老妈子了。”沈榆打趣了一声。
“那就好。”林情打开手机瞥了一眼消息，蹙着眉回复了一下，“抱歉榆宝，我们今天晚上聚不了太久了。”
她带着歉意看向沈榆，得到的是一个轻轻的拥抱，“林情，不要太累了。”
她的面色总是染着些许疲惫，每次要和沈榆告别时尤为明显。
沈榆这话对于现在的林情来说听起来有点儿天真，果真是还没接触过社会毒打。
林情轻笑了一声，并未直接许诺什么，而是与她讲起了国外的生活，讲起了几个家族之间的暗流涌动，讲起了一些搬不上台面来的利益纷争……
这世界本就是一本巨大的小说。
用每个人的视角打开，或是精彩纷呈或是狂撒狗血，都是经历。
沈榆感慨自己还能悟出点儿东西来，真是修行到了一定程度。
“对了，你跟那个……”林情附在她的耳旁轻声说道，“骆矜暮，你俩这是？”
沈榆也小声地说道：“我喜欢他。”
林情揶揄地看了她一眼：“哎呦我们榆宝眼光不错哦～”
沈榆抓着林情的手：“小点儿声小点儿声。”
“怎么？不是男女朋友吗？”林情疑惑，“藏着掖着干嘛？”
沈榆抿了抿唇：“说起来有点儿复杂。”
“那就长话短说。”林情好奇地贴过去。
“母亲非要让我相亲，我不愿意，拉了他过来做假男友。”沈榆低着头。
林情笑出声来：“原来是你俩搞偶像剧那一套啊？那有什么好担心的，假戏真做不就行了？”
沈榆叹气：“他有点儿复杂。我搞不明白他的想法。”
林情在国外谈过两段儿恋爱，都不长久，给不了沈榆什么实际建议，只能举起了酒杯：
“不讲男人了。”
“来吧榆宝，陪我干杯！”
“干杯！”
——然而，和好姐妹一起喝酒的下场就是，醉得完完全全，更甚那次和王筱雯一起。
随着林情和温董岭的离开，沈榆傻呵呵地笑着朝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