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乌鲁克的王有一头璀璨耀眼如同成熟稻麦颜色的金发呢。

    这是安泽尔看见吉尔伽美什的第一印象。

    灿若鎏金的短发被风吹过,愈发让安泽尔想起了爷爷家成熟的麦田,只需要自然轻轻吹一口气,原本平静无奇的麦田便涛涛翻滚如同黄金铸就的海洋。

    被迎面的稻香和土腥味所覆盖,那一刻,她所感到的震撼和惊奇也是她大学选择农学的原因和动力。

    我想再一次看到那片海洋。在填写志愿时,这是她唯一想法。

    但下一秒,冰冷的蛇瞳便将沉浸在回忆里的安泽尔如同被冰水浸身一样,生出冷汗。

    咿呀!糟了,走神了!迎面扑来的上位者气息和捕食者才具有的凶狠让安泽尔脚下一软。一阵冰凉触感从腿上传来。仅仅瞬间,腿上的牵力让她倒下。

    对于当时人来说,就是眼前一花,耳边一阵嘈杂,隐约听见咻咻声破空声。事情就结束了。

    啊?发生了什么啊?女孩一头雾水跪坐在地上,看着身边的西杜丽突然跪下,嘴里还说着什么————请王恕罪,什么恕罪?想转头向身后看,却一把被不知从哪里出现的恩奇都从背后抱住。语气温和,身上还带着清新淡雅的草香,力气却出气大,死死摁住安泽尔的小脑袋。

    “吉尔,”她感受到恩奇都胸腔传来的震动,听见他说。“有点过分啦。”

    “安泽尔是我的家人哦。”

    因为身高的原因,安泽尔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只玩偶,完全被恩奇都摁在怀中,以完全保护者的姿态。也正因如此,她完全看不见恩奇都脸上的表情。

    “不可以这样对她哦。”

    “呵。”其中的嘲讽不言而喻。

    抬手间,围绕在王身边数个金色光晕消失隐没不见。

    “可真弱啊。”比起恩奇都来说,简直就像是刚出生的幼崽。

    稚嫩,柔弱,轻轻一折便能死去。

    “算了,看着你的面子上,本王允许了。”挚友喜欢也不是不能养着。看着对方态度,吉尔伽美什转眼就把她划到了挚友所有物种宠物那一栏中。

    或许下次还能让她和自己的宠物待在一起。想起还待在自己寝殿的狮子,他坏心眼地想,也不知道这残缺的“神之器”会不会被吓哭。

    缩在恩奇都白色衣袍下的安泽尔不知为什么打了个寒颤。

    而这就是安泽尔与与吉尔伽美什的第一次见面。

    稀里糊涂间结束了。

    在不知多远的未来里,她都不知道她头上飞过一把见血封喉的利器。

    也不会知道,吉尔伽美什曾想把她和自己的狮子关在一块。

    就算在未来知道后,安泽尔也只会淡淡一笑————然后将自己手上和西杜丽手上能堆成两人高般如山的国务,往那个独自丢下国家,任性自大的王那一丢,然后幸灾乐祸看着那位熬夜处理。最后粲然一笑地说。

    王应该承担一切,不是吗?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后面的一切都发展的很顺利,西杜丽遵照安泽尔的意愿将她安排在了乌鲁克内参与农事的职位。住处安排在了恩奇都旁边。

    最让安泽尔感到惊奇的是——吉尔伽美什虽然残暴,但人家每天都有在兢兢业业处理国事,有时甚至还熬夜处理。

    天知道安泽尔当时看到对方带着黑眼圈,在天朦朦亮时踏出书房时候的感觉。

    太可怕了。

    但转念来向却又挺合理的,毕竟乌鲁克这么多年来一直是他管理的,如果他不处理事务话,乌鲁克可能延续不到现在呢。

    但还是感觉怪怪的。

    在融入乌鲁克的那段时日中,安泽尔一直试图回想起传说中恩奇都的死因。但无一例外失败了;越回想,关于《吉尔伽美什史诗》的内容就越模糊,甚至还有些她原本记得的内容也忘了,比如她第一次所见那位女祭司的名字。

    安泽尔这才明白——她的记忆被干扰了。这才抱着到时见招拆招的想法,暂时放下念头。

    就这样,安泽尔完美融入了乌鲁克农事第一生产线。

    与铁匠交流,母本收集,试验田分配,泥板制作,经费分发,西杜丽一路绿灯。

    啊,赞美西杜丽。安泽尔两掌相合,表情真挚而虔诚。西杜丽是天使。

    要是她在现世做科研也有这么顺利就好了。安泽尔有些感叹。

    “安泽尔!”背后远远传来恩奇都的声音。“这块地耕好了!”

    她转身看到了——一个绑着农具犁,浑身泥水的脏小孩,哦不,脏大人。

    安泽尔:……

    安泽尔:“你背后绑着什么?”

    恩奇都:“犁啊。”

    安泽尔:“犁不是给牛绑的吗?你绑着干什么?”

    恩奇都:“可是牛没我快,还没有我耕的好。”

    “那我们养牛是为了什么啊!?”这家伙是在跟牛抢工作吗?!

    这句话好像问到了对方。看到对方做思索装,安泽尔松了一口气,说教的话刚到嘴边,就听见对方一句。

    “可以宰了吃!”

    安泽尔:……,窒息但又某名觉得合理。

    啊,脑子,妈妈生的。

    最后放弃与对方争辩,无奈上前几步将系在他身上的麻绳解开。

    “以后不要这样了。”安泽尔叮嘱说,“衣服太脏了,女仆会很为难的。”

    “哦。”恩奇都乖乖低下头,那我下次脱衣服耕吧。他这样想。

    拍了拍人偶身上的泥巴,发现实在没有办法补救后,安泽尔感一个头两个大。

    “等下是要去见王吗?”她取过搁在一旁低矮树杈上挂着的毛巾擦拭恩奇都的脸。

    这张脸可真好看。

    恩奇都没有任何不适应甚至还低头方便她。

    “嗯,帮完安泽尔你这边,就去吉尔那。”

    “那你换套衣服再去吧。”整条毛巾都黑了,算是废了。

    要知道,上次吉尔伽美什看到恩奇都一副脏兮兮,活像在泥地打滚的样子,让他发了好大一桶脾气。说什么来着?

    “上次吉尔说,‘要是再这样一副野人样踏进我的宫殿,我就砍了你的腿!’。”

    他被安泽尔这样一提醒,想起了吉尔伽美什上次说的话。面露几分无辜与不解。

    “明明吉尔跟我打架的时候也脏兮兮的,那个时候他都允许我直接进他房间。”

    “……”啊,是天然黑呢。安泽尔面不改色把毛巾往旁边一丢。

    是啊,没救了呢。赶来和安泽尔商量事务,听完了整段对话的西杜丽想。

    两人的心声这时达到高度统一。

    等到安泽尔再三叮嘱记得换衣服后,恩奇都一边小鸟点头,一边飞速离开了。

    “你们感情还真好呢。”西杜丽笑着走来。

    “是啊,我也没有想到。”她自己也感到有些意外。原本她以为恩奇都遇见吉尔伽美什后,她和他关系会被那位命中注定的挚友给淡化,然后变成毫不相干,仅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

    但没想到,他第二天就出现在了她床侧。

    “吉尔当然很重要了。”他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但是安泽尔也很重要哦。”少年陈恳又认真,牵着她的手一字一句。

    “安泽尔是家人哦。”

    新芽般稚嫩纯粹的绿发拂过安泽尔的手臂,带来细微痒意。

    安泽尔记得那天四周既安静又嘈杂。

    她看见光影中漂浮的朦朦烟尘,也看见了自己昨晚放在坐上粗糙的陶杯和恩奇都在光影下的真诚,一切像是静止了。

    只有她知道,自己皮肤血肉下那颗心脏澎湃的跳动,从胸腔传到气管再到耳蜗。

    啊,真是,真是——

    安泽尔捂住脸想到。

    ——太犯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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