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令人忌惮的大反派离去，江厌离顿时如释重负，她若无其事地拆开了那封精美的请帖。
“三日之后……便有劳殿下为我准备些赴宴的衣衫了。”
“谁让你去了！”厉烨一把夺过她手中的请帖，随手掷地。
太医洽在此时赶到，感受室内凝滞的气氛，他不禁抹了把汗，随即遵令以银针查验满地狼藉的糕点。
“禀太子殿下，糕点无毒。”太医小心翼翼地回禀。
江厌离眉宇间闪过疑惑，这不可能，读档前她都险些被毒死了……她不信邪地拈起一块糕点，有恃无恐欲再尝试。
厉烨却反应极大地一掌拍过去，不仅糕点掉落，就连她的手背都红了。
“她整日吃食和经手的婢女，一个都不许放过！”
太医不敢大意，经仔细盘查后，终于发现了，在几样药理复合之下，所形成的致命毒性。
厉烨眯眼扫视一圈，额间青筋暴起，怒不可遏，当即下令：“通通拉下去！”
宫女侍官们突蒙大难，全都脸色煞白地跪地求饶。
“别！”江厌离一扯他的衣袖，央求道：“查出毒物便罢了，他们或许是无辜的，这不是没事嘛……”
厉烨面色阴沉地凝视江厌离许久，都险些被毒死了，还这般心慈手软。
若是他再晚来一步……不对，也许，她早已服下了……
厉烨唤来东宫总管，咬牙切齿地道：“给我彻查此事，查不出来，你的脑袋也别想要了。”
出了如此大事，总管太监早已吓得腿软，此刻突现一线生机，他连忙命人将这几个婢女拉下去，由他亲自彻查。
关上门后，屋内仅剩二人。江厌离默默揉着手背，拾起地上那张请帖。
“东宫之中，并非无孔不入，娴妃娘娘的手段，真是防不胜防。”她将请帖塞入厉烨手中，轻声道：“我知晓你的难处，她既然出招，我们不妨将计就计。宴会上不论发生什么，正好可以作为发难的缘由。”
厉烨夺过那封请帖，并未正面应答，而是沉声警告道：“新首辅所邀的座上宾，全是你爹过去的政敌。”
以江厌离如今这般境地，会受到怎样的冷嘲热讽，可想而知。
“我不在乎。”江厌离摇了摇头，那双乌润润的杏眼，直勾勾地看向厉烨。
她当然知道，这场宴会，自始至终，便是一场错综复杂的局中局——
太子厉烨因一杯毒酒落下病根，导致日后更加躁狂易怒；而新任首辅，亦因谋害太子之罪而锒铛入狱。
前世，她被厉烨留在东宫，未能赴宴，待知晓一切后果时，便只能竭力去弥补那已难挽回的黑化值。
而今，黑化值已高达八十，江厌离若不破此局，任务必将迎来失败！
重生后的蝴蝶效应，让江厌离看清了，许多前世未曾留意的细节。
精心布置的鸿门宴，以及那杯暗藏杀机的毒酒……幕后黑手，究竟是送来请帖的娴妃，还是那被囚于荒北的五皇子？
……
那日，厉烨只留冷哼一声，便拂袖而去，未曾给江厌离一个明确的答复。
三日后，两套精美衣裳不期而至，一套来自娴妃宫中的绛色繁复礼服；另一套，则是清新素雅的金边白绸。
江厌离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轻抚其上绣着的合欢花纹，不自觉地绽放出一抹浅笑。
然而，宴席时辰已过，厉烨却迟迟未现身。
江厌离焦急地在门口徘徊，心中暗自嘀咕：“不会又丢下我，独自赴宴了吧……”
侍官终于姗姗来迟，禀报殿下车马已在门外等候。
江厌离提着裙摆，小步快跑至东宫侧门，气喘吁吁地跃上马车，却见厉烨神色淡然地端坐其中。
“急什么？”
“这个时辰，已算迟到了……”江厌离微微喘息。
“首辅尚未入席，便算不得迟到。”厉烨瞥了她一眼，伸手扯开她被压皱的裙摆，“怎么，迫不及待想与那些大臣家眷‘叙旧’？”
江厌离眼珠一转，顿时明白了他的用意，转而眉眼弯弯，朝他扬起笑容，“多谢太子殿下。”
厉烨撑着下颌，面朝窗外，并不搭话。
新任首辅林守正，乃太子亲舅，身份尊贵，宅邸与东宫相距不远。
下车前，厉烨神色肃穆，对她叮嘱：“宴席上的餐食、酒水，在我用之前，你一律不得入口。听明白了？”
江厌离不解其意，快步跟上，伸手挽住他的臂膀，轻声问道：“……不应该是臣妾先为您试毒吗？”在外人面前，该有的敬称她自然不会忘。
注意到称呼上的变化，厉烨微微挑眉，但一想到江厌离毫不犹豫地捡起带毒糕点，那跃跃欲试的模样，他不禁大力掐住她纤细的腰肢，将人拉近身旁。
在踏入宴厅的前一刻，厉烨贴近她的耳畔，沉声道：“为防止我被人毒死，她自幼没少给我喂毒。”
“我尚且能保命，你可就不一定了。”
随着一声下人的通报，宴厅内觥筹交错顿时静止，所有人的目光皆聚焦于门外，那一对身着同款金边素白锦衣的璧人。
“不是说太子殿下将人折磨得跳湖自尽？这看着颇为恩爱，倒不像一对怨偶……”
“没准是为了掩饰侍妾低下的地位，故意拿太子殿下抬高身份呢。”
江厌离的心思全然沉浸在厉烨刚才那句话上，丝毫未留意周遭的窃窃私语。
二人刚入座，主人家也恰好现身，避免了他人私下攀谈的机会。
林首辅率先举杯，拱手言谢：“守正先敬一杯，谢过诸位好友所赠就职贺礼！”言罢，他示意婢女们上酒与饭菜。
江厌离一直紧盯着鱼贯而入的婢女们有无异样，并未注意到首辅夫人借恭贺太子得美人，暗暗挖苦她如今的处境。
厉烨轻轻用手肘碰了碰她，原是首辅林守正接过话头，与她交谈，以化解尴尬。
“我与江阁老在朝堂上虽时有意见相左，然阁老为我大厉劳心尽力，如今蒙太子恩赦，得往宁州颐养天年，也是个好去处。”话语中透露出对江阁老的敬重与感慨。
这主人家都表明了态度，那些还想跟着冷嘲热讽的，顿时偃旗息鼓，纷纷转移了话题。
历经前世，江厌离早已知晓，厉烨将她的家人安排得妥当，并未苛待。
她在桌下轻轻回拱了两下，随即举起酒杯，虚敬了一杯，诚挚地向林首辅表达谢意。
要导正厉烨成就明君，朝堂上若有这位新首辅在，必能平衡各方势力。
她不能让这位贤臣白白蒙冤。
厉烨暗暗拉着江厌离，不让她真喝下手中的酒，转手却自己接过，一饮而尽。
江厌离屏气凝神，仔细观察厉烨有何反应。只见他神色未变，桌下攥着江厌离的手却越收越紧。
“厉烨！”
江厌离心口一紧，厉烨紧抿的薄唇霎时溢出一道黑血，他的面色煞白，冷汗直冒，显然痛苦不堪。
【启动读档系统，时空回溯——】
“我去趟茅房，待会儿从侧门入座。”
厉烨眉头紧蹙，遣了个奴婢陪同，自己则先行入座。
江厌离假意走向茅房，趁婢女没注意，悄悄绕回刚才经过的膳房。
她一眼便认出了那位给厉烨上酒菜的婢女，江厌离迅速挡在她的身前，直指她手上的托盘，直言道：“呈给太子殿下的酒中有毒。”
婢女一听这话，大惊失色，手上一个不稳，整盘酒菜打翻在地。
她不知眼前这位面容昳丽的贵人是何身份，只是一个劲儿地磕头求饶：“奴婢不知、奴婢怎敢谋害太子……求贵人饶命，奴婢就是按膳房姑姑的吩咐，呈给太子殿下……”
江厌离眯眼观察这婢女的反应，见其惶恐茫然不似作假，看来不过是被人利用的棋子。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引来了管家的注意。管家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脸色微变，忙命人收拾一番，又遣走旁人，打算低调处理此事。
江厌离越看越觉反常，于是抱臂上前，试探道：“殿下早知有人要下毒，无论派人呈上多少次毒酒，只怕都无法达成目的。”
“江二小姐何出此言？此事非同小可，小的定会安排人彻查此事。”管家眼神闪烁不定，面上仍挂着恭维得体的假笑。
江厌离指尖轻点，决定来个将计就计。她走近两步，压低声音对管家说：“你既已知我的身份，也应知晓，我对厉烨恨之入骨……”
“左右都要找个棋子，不如交由我来办，我有十足把握。且我如今的境地，已是生不如死……”说到最后几个字，她的声音略带一丝阴哑，双目赤红，眼角一滴泪珠将落未落，显得悲恸而又怨恨。
管家本还将信将疑，但他回想起京中的流言蜚语。
前首辅一家因站队五皇子而惨遭流放荒北，那原本与五皇子即将成亲的首辅千金，如今却成了低贱的侍妾。
前些日子，甚至还传出，这位江二小姐跳湖寻死的流言，如今看来，并非空穴来风。
既然借婢女呈上毒酒已然不成……瞧太子殿下进门时亲腻的姿态，这位说的也不无几分道理。
管家思虑再三，终是从袖中摸索出一小罐瓷瓶，递向江厌离。
“此为鹤顶红，将粉末置于指甲内，只要掺上一点……便足以致命。”
说完，管家退开一步，朝她拱了拱手，脸上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您放心，事成之后，小的会立即禀报主上，派人救出江小姐。”
江厌离并未贸然打探管家背后之人，反正人证、物证具在，待宴会结束，便可交予厉烨，查出幕后真凶。
她将那冰凉的玉瓶紧握于掌心，闭了闭眼，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决然道：“若事情败露，这毒药，也足够我一死了之……”
言下之意，她即便自尽，也绝不会供出提供毒药之人。
管家闻言，对这枚棋子愈发满意，热情地指引江厌离从侧门进入宴厅。
江厌离轻吐一口气，将毒药悄然收入囊中，款步至厉烨身旁坐下。
厉烨又掐着她的腰，质问道：“去哪儿了？婢女说没见着你。”
“去透透气罢了，殿下也知道，我不擅此等场合……”
很快，又有一名婢女上前，酒菜再次呈了上来。
尽管毒药就在她身上，但江厌离的心还是提到了嗓子眼，直到厉烨一杯下肚，安然无恙，她才彻底放下心来。
宴至尾声，首辅夫人还安排了舞姬献舞，一时间宾主尽欢。
江厌离为了应付首辅与夫人们的搭话，跟着喝了几杯，有些不胜酒力地靠在厉烨身上。
舞姬们舞完一曲，四散开来为众大人斟酒助兴。厉烨对那婀娜妩媚的舞姬意兴阑珊，摆了摆手将人遣走。
“醉了？”他低声询问怀中面色酡红、眼神迷离的江厌离。
江厌离反应了许久，才缓缓阖上眼帘，口齿不清地回答：“没醉……我有要事……嗝、同你说。”
恍惚间，她好似听见厉烨在耳边低笑，抬眼望去，却见那弯起的薄唇间，再次溢出鲜血！
“三日之后……便有劳殿下为我准备些赴宴的衣衫了。”
“谁让你去了！”厉烨一把夺过她手中的请帖，随手掷地。
太医洽在此时赶到，感受室内凝滞的气氛，他不禁抹了把汗，随即遵令以银针查验满地狼藉的糕点。
“禀太子殿下，糕点无毒。”太医小心翼翼地回禀。
江厌离眉宇间闪过疑惑，这不可能，读档前她都险些被毒死了……她不信邪地拈起一块糕点，有恃无恐欲再尝试。
厉烨却反应极大地一掌拍过去，不仅糕点掉落，就连她的手背都红了。
“她整日吃食和经手的婢女，一个都不许放过！”
太医不敢大意，经仔细盘查后，终于发现了，在几样药理复合之下，所形成的致命毒性。
厉烨眯眼扫视一圈，额间青筋暴起，怒不可遏，当即下令：“通通拉下去！”
宫女侍官们突蒙大难，全都脸色煞白地跪地求饶。
“别！”江厌离一扯他的衣袖，央求道：“查出毒物便罢了，他们或许是无辜的，这不是没事嘛……”
厉烨面色阴沉地凝视江厌离许久，都险些被毒死了，还这般心慈手软。
若是他再晚来一步……不对，也许，她早已服下了……
厉烨唤来东宫总管，咬牙切齿地道：“给我彻查此事，查不出来，你的脑袋也别想要了。”
出了如此大事，总管太监早已吓得腿软，此刻突现一线生机，他连忙命人将这几个婢女拉下去，由他亲自彻查。
关上门后，屋内仅剩二人。江厌离默默揉着手背，拾起地上那张请帖。
“东宫之中，并非无孔不入，娴妃娘娘的手段，真是防不胜防。”她将请帖塞入厉烨手中，轻声道：“我知晓你的难处，她既然出招，我们不妨将计就计。宴会上不论发生什么，正好可以作为发难的缘由。”
厉烨夺过那封请帖，并未正面应答，而是沉声警告道：“新首辅所邀的座上宾，全是你爹过去的政敌。”
以江厌离如今这般境地，会受到怎样的冷嘲热讽，可想而知。
“我不在乎。”江厌离摇了摇头，那双乌润润的杏眼，直勾勾地看向厉烨。
她当然知道，这场宴会，自始至终，便是一场错综复杂的局中局——
太子厉烨因一杯毒酒落下病根，导致日后更加躁狂易怒；而新任首辅，亦因谋害太子之罪而锒铛入狱。
前世，她被厉烨留在东宫，未能赴宴，待知晓一切后果时，便只能竭力去弥补那已难挽回的黑化值。
而今，黑化值已高达八十，江厌离若不破此局，任务必将迎来失败！
重生后的蝴蝶效应，让江厌离看清了，许多前世未曾留意的细节。
精心布置的鸿门宴，以及那杯暗藏杀机的毒酒……幕后黑手，究竟是送来请帖的娴妃，还是那被囚于荒北的五皇子？
……
那日，厉烨只留冷哼一声，便拂袖而去，未曾给江厌离一个明确的答复。
三日后，两套精美衣裳不期而至，一套来自娴妃宫中的绛色繁复礼服；另一套，则是清新素雅的金边白绸。
江厌离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轻抚其上绣着的合欢花纹，不自觉地绽放出一抹浅笑。
然而，宴席时辰已过，厉烨却迟迟未现身。
江厌离焦急地在门口徘徊，心中暗自嘀咕：“不会又丢下我，独自赴宴了吧……”
侍官终于姗姗来迟，禀报殿下车马已在门外等候。
江厌离提着裙摆，小步快跑至东宫侧门，气喘吁吁地跃上马车，却见厉烨神色淡然地端坐其中。
“急什么？”
“这个时辰，已算迟到了……”江厌离微微喘息。
“首辅尚未入席，便算不得迟到。”厉烨瞥了她一眼，伸手扯开她被压皱的裙摆，“怎么，迫不及待想与那些大臣家眷‘叙旧’？”
江厌离眼珠一转，顿时明白了他的用意，转而眉眼弯弯，朝他扬起笑容，“多谢太子殿下。”
厉烨撑着下颌，面朝窗外，并不搭话。
新任首辅林守正，乃太子亲舅，身份尊贵，宅邸与东宫相距不远。
下车前，厉烨神色肃穆，对她叮嘱：“宴席上的餐食、酒水，在我用之前，你一律不得入口。听明白了？”
江厌离不解其意，快步跟上，伸手挽住他的臂膀，轻声问道：“……不应该是臣妾先为您试毒吗？”在外人面前，该有的敬称她自然不会忘。
注意到称呼上的变化，厉烨微微挑眉，但一想到江厌离毫不犹豫地捡起带毒糕点，那跃跃欲试的模样，他不禁大力掐住她纤细的腰肢，将人拉近身旁。
在踏入宴厅的前一刻，厉烨贴近她的耳畔，沉声道：“为防止我被人毒死，她自幼没少给我喂毒。”
“我尚且能保命，你可就不一定了。”
随着一声下人的通报，宴厅内觥筹交错顿时静止，所有人的目光皆聚焦于门外，那一对身着同款金边素白锦衣的璧人。
“不是说太子殿下将人折磨得跳湖自尽？这看着颇为恩爱，倒不像一对怨偶……”
“没准是为了掩饰侍妾低下的地位，故意拿太子殿下抬高身份呢。”
江厌离的心思全然沉浸在厉烨刚才那句话上，丝毫未留意周遭的窃窃私语。
二人刚入座，主人家也恰好现身，避免了他人私下攀谈的机会。
林首辅率先举杯，拱手言谢：“守正先敬一杯，谢过诸位好友所赠就职贺礼！”言罢，他示意婢女们上酒与饭菜。
江厌离一直紧盯着鱼贯而入的婢女们有无异样，并未注意到首辅夫人借恭贺太子得美人，暗暗挖苦她如今的处境。
厉烨轻轻用手肘碰了碰她，原是首辅林守正接过话头，与她交谈，以化解尴尬。
“我与江阁老在朝堂上虽时有意见相左，然阁老为我大厉劳心尽力，如今蒙太子恩赦，得往宁州颐养天年，也是个好去处。”话语中透露出对江阁老的敬重与感慨。
这主人家都表明了态度，那些还想跟着冷嘲热讽的，顿时偃旗息鼓，纷纷转移了话题。
历经前世，江厌离早已知晓，厉烨将她的家人安排得妥当，并未苛待。
她在桌下轻轻回拱了两下，随即举起酒杯，虚敬了一杯，诚挚地向林首辅表达谢意。
要导正厉烨成就明君，朝堂上若有这位新首辅在，必能平衡各方势力。
她不能让这位贤臣白白蒙冤。
厉烨暗暗拉着江厌离，不让她真喝下手中的酒，转手却自己接过，一饮而尽。
江厌离屏气凝神，仔细观察厉烨有何反应。只见他神色未变，桌下攥着江厌离的手却越收越紧。
“厉烨！”
江厌离心口一紧，厉烨紧抿的薄唇霎时溢出一道黑血，他的面色煞白，冷汗直冒，显然痛苦不堪。
【启动读档系统，时空回溯——】
“我去趟茅房，待会儿从侧门入座。”
厉烨眉头紧蹙，遣了个奴婢陪同，自己则先行入座。
江厌离假意走向茅房，趁婢女没注意，悄悄绕回刚才经过的膳房。
她一眼便认出了那位给厉烨上酒菜的婢女，江厌离迅速挡在她的身前，直指她手上的托盘，直言道：“呈给太子殿下的酒中有毒。”
婢女一听这话，大惊失色，手上一个不稳，整盘酒菜打翻在地。
她不知眼前这位面容昳丽的贵人是何身份，只是一个劲儿地磕头求饶：“奴婢不知、奴婢怎敢谋害太子……求贵人饶命，奴婢就是按膳房姑姑的吩咐，呈给太子殿下……”
江厌离眯眼观察这婢女的反应，见其惶恐茫然不似作假，看来不过是被人利用的棋子。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引来了管家的注意。管家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脸色微变，忙命人收拾一番，又遣走旁人，打算低调处理此事。
江厌离越看越觉反常，于是抱臂上前，试探道：“殿下早知有人要下毒，无论派人呈上多少次毒酒，只怕都无法达成目的。”
“江二小姐何出此言？此事非同小可，小的定会安排人彻查此事。”管家眼神闪烁不定，面上仍挂着恭维得体的假笑。
江厌离指尖轻点，决定来个将计就计。她走近两步，压低声音对管家说：“你既已知我的身份，也应知晓，我对厉烨恨之入骨……”
“左右都要找个棋子，不如交由我来办，我有十足把握。且我如今的境地，已是生不如死……”说到最后几个字，她的声音略带一丝阴哑，双目赤红，眼角一滴泪珠将落未落，显得悲恸而又怨恨。
管家本还将信将疑，但他回想起京中的流言蜚语。
前首辅一家因站队五皇子而惨遭流放荒北，那原本与五皇子即将成亲的首辅千金，如今却成了低贱的侍妾。
前些日子，甚至还传出，这位江二小姐跳湖寻死的流言，如今看来，并非空穴来风。
既然借婢女呈上毒酒已然不成……瞧太子殿下进门时亲腻的姿态，这位说的也不无几分道理。
管家思虑再三，终是从袖中摸索出一小罐瓷瓶，递向江厌离。
“此为鹤顶红，将粉末置于指甲内，只要掺上一点……便足以致命。”
说完，管家退开一步，朝她拱了拱手，脸上露出志在必得的笑容：“您放心，事成之后，小的会立即禀报主上，派人救出江小姐。”
江厌离并未贸然打探管家背后之人，反正人证、物证具在，待宴会结束，便可交予厉烨，查出幕后真凶。
她将那冰凉的玉瓶紧握于掌心，闭了闭眼，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决然道：“若事情败露，这毒药，也足够我一死了之……”
言下之意，她即便自尽，也绝不会供出提供毒药之人。
管家闻言，对这枚棋子愈发满意，热情地指引江厌离从侧门进入宴厅。
江厌离轻吐一口气，将毒药悄然收入囊中，款步至厉烨身旁坐下。
厉烨又掐着她的腰，质问道：“去哪儿了？婢女说没见着你。”
“去透透气罢了，殿下也知道，我不擅此等场合……”
很快，又有一名婢女上前，酒菜再次呈了上来。
尽管毒药就在她身上，但江厌离的心还是提到了嗓子眼，直到厉烨一杯下肚，安然无恙，她才彻底放下心来。
宴至尾声，首辅夫人还安排了舞姬献舞，一时间宾主尽欢。
江厌离为了应付首辅与夫人们的搭话，跟着喝了几杯，有些不胜酒力地靠在厉烨身上。
舞姬们舞完一曲，四散开来为众大人斟酒助兴。厉烨对那婀娜妩媚的舞姬意兴阑珊，摆了摆手将人遣走。
“醉了？”他低声询问怀中面色酡红、眼神迷离的江厌离。
江厌离反应了许久，才缓缓阖上眼帘，口齿不清地回答：“没醉……我有要事……嗝、同你说。”
恍惚间，她好似听见厉烨在耳边低笑，抬眼望去，却见那弯起的薄唇间，再次溢出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