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走远,言益回头对着大长公主的灵位说道:“前日想起您临走前说的,想儿子这一生能寻得一知心人,共度一生。儿子这一生怕是不能善终了,昨日想了一夜 还是想将人带来给您看看。”

    “她这人没啥好处,就是心善,若下次儿子没能来看您,看在我的面子上,她或许每年清明忌会给我也上三柱香,到时候我分您两柱,咱们母子也算是有人念想着了。”

    “要是此间事了,我还有命活着……算了,也没啥好活的,您就保佑姜安那小子和姜洄此生都能平平安安,顺顺遂遂的吧。”

    ……

    “放肆!姜安,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在相府撒野,来人,给我拿下!”外面传来一声怒喝,打闹声停了下来。

    “娘,又来了个惹您不开心的,我去将人赶走再来陪您。”

    “住手!”言益看见姜安被几个侍卫打扮的人按在地上,眼神锐利的看向他们身边站着的明黄色少女,眼中的厌恶之色愈加。

    少女像是看不见他厌恶的眼神,摆摆手让人将姜安放开,奔奔跳跳的跑到言益身边,十分亲密的挽着言益“益哥哥,益哥哥。”的叫着。

    “主子。”姜安揉揉被人弄疼的手臂退回到言益身边。

    言益点点头扶开白楚灵的手,沉声对着下面的侍卫和家丁道:“敢和我的人动手,谁给你们的狗胆?”

    相府这些人往日里能见到言益的机会不多,虽然听过他恶鬼一般的名声,却无人见识过他的手段,并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是另外这些人,他们在宫里当值自然清楚,言益是谁,那是个连太后皇帝都不敢招惹的人。

    所有侍卫齐刷刷的跪了下去,颤颤巍巍的请罪。相府的下人见状也跟着跪下,一时间院子跪瞒了满满的一片。

    “今日是大长公主的忌日,不宜见血,你们就在这跪上三日,给公主请罪。”

    “是。”

    “益哥哥,别管他们了,咱们先进去祭拜姑姑吧,别误了时辰。”

    堂堂皇家护卫被一个外姓臣子如此惩罚,作为公主的她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白楚灵满是崇拜的看向言益,眼眸中闪烁着熠熠光彩,专注而炽热,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个公主的身份。她的眼中言益就该是这样的,目空一切,凌驾一切,而自己是唯一有资格和他比肩站在一起的人。

    直到看到言长章对待言益的态度,姜洄才明白姜安所说的,他家主子以前过得很不好,可以想象在没有被接进宫之前,言益过得是什么生不如死的生活,明明身份高贵,在自己的家中,却人人都将他视为外人,千夫所指,横眉冷对,活得连个下人都不如。即使后来得到先帝垂怜,可他终究不是皇子,在那个人命如草芥的深宫中,他一步一步走了出来,走到如今这样的高度,其中的艰难可想而知。

    姜洄想到言益曾说过,高处不胜寒,他喜欢清净。他不是不喜欢有人与他比肩而立,而是身边有人就意味着随时会遭人背叛,在大夏,他站的太高了,从那样的高度摔下来,只有粉身碎骨的下场,他的命赌不起这世间的人性。

    姜洄将白楚灵所有动作看得清楚,这个公主殿下喜欢言益,喜欢到连皇家威仪公主尊严都可以抛诸脑后的程度,而这种人,言益不会放过任何可以利用她的机会,只怕这公主的一片真心要喂狗了。

    她又看向站在一边的言长章,他并没有对言益的处置做出任何反应,好似习以为常,姜洄再一次清楚了言益在朝堂中的地位,在她以前的认知里,丞相是一个地位很高的官,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不为过,可是就连左相大人在言益面前也不敢造作,估计整个大夏除了宫里那两位就没有比言益地位更高的了。

    也不知道刚晋升亲王的白楚延和言益对上,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言益在朝中一直保持中立,或者说他本人就是一方势力,不会拥附任何人,这样的人,对于白楚延那种一直渴望至尊之位的人,不能招揽就只能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除掉,这就注定他们在未来必有一战。

    话又说回白楚灵,她好歹是个公主又是言益母亲的侄女,他没有理由阻拦她进去祭拜。

    白楚灵出生的晚,压根就没见过这位姑姑,所以也不存在什么感情,假模假样的进去上了柱香,立马就又跑到了言益身边纠缠,拉着他陪自己出去逛街,走到门口她才发现姜洄的存在。

    想起最近京中的传言,她走到姜洄面前打量着她。

    “长得也不怎么样?给你个恩典,来本公主宫里伺候吧。”

    言益身边出现个女的,这消息早就在各家传遍了,她自然也是心急如焚,奈何太后一直拘着她不让她出宫。

    今日好不容易得了机会,她除了来看看言益其次就是想看看是哪个骚蹄子敢往她益哥哥身边窜。只要她将人要了过去,进了宫还不是随她怎么折磨,这个妄图勾引益哥哥的小贱人,她是一根手指都不会让她留在这这世上的。

    姜洄看向言益,想知道他要怎么处理。

    “怎么,你想抗旨?”

    言益没说话,白楚灵便以为言益答应了,见那小贱人还不感恩戴德的跪下谢恩,白楚灵脸色突变,朝着身后跟着的宫女使了个眼色。

    宫女上前“啪啪”就扇了姜洄两个巴掌,尖锐的声音朝着姜洄说道:“贱人!公主看得上你,要你伺候是你的福气,没眼力见的小蹄子。”

    姜洄跪在地上请罪,暗想着该怎么脱身,这公主明显就是冲着她来的,进了宫,说不定今晚她就是冷宫里一具无人在意的尸体了。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以为攀上个歪枝就能鸡犬升天作威作福了。”

    言云本来已经打算回去休息了,听闻公主驾到,他连忙收拾了一番急急忙忙就跑了过来,生怕去晚了见不到公主殿下。

    言长章见自己儿子满心满眼的只有公主,连他这个老子都没搭理,就觉得闹心,两个儿子,一个比一个不孝。

    懒得看言云在这丢人现眼言的长章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左不过还在相府内,他料定言益不敢动手。

    “楚灵妹妹,你来了怎么不到前院歇息,我好让人招待你,这祠堂有什么好看的,走走,我带你去看我前几日新淘到的宝贝,保证你喜欢。”言云拉着白楚灵就要走,被白楚灵挣脱一巴掌扇了过去。

    “放肆!谁是你妹妹,什么东西,也配跟本宫称兄妹!”

    挣开言云,白楚灵又拉着言益甜甜的笑道:“益哥哥,灵儿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带我好好逛逛好不好?”

    被白楚灵这么打脸,言云脸上笑意不减,看着亲密抱在一起的两人,所有嫉妒、恨意被他很好的掩了下去。

    言益再一次扶开她的手走过去拉起地上的姜洄说道:“典狱司还有很多公事要处理,没空陪公主闲玩。”

    “言云,晚一点,你亲自送公主回去一趟。”

    言云:嗯?他今天怎么转性了?居然把公主交给他。

    “我不要,我不要他陪,我就要你。嗯~益哥哥,求你了,好不好嘛~”

    “今日恐怕没有宫女送你回去,言云,你记得多找几个人跟着公主。”

    话音刚落,姜安手起刀落,白楚灵身后刚刚打了姜洄几巴掌的宫女瞬间命散黄泉,血液喷溅而出浇了白楚灵一脸。

    刚刚还在撒娇的白楚灵直接被吓得惊叫瘫软坐在地上,接着就被宫女死不瞑目的样子吓得昏了过去。

    “我最讨厌别人觊觎我的东西。”

    言益带着姜安两人朝外走去,留下满院被吓的魂不守舍的人。言云赶紧将公主抱起,看向言益的背影眼中的恶毒再也掩不住。

    言益,我也最讨厌别人动我的东西,等着,公主这笔账迟早向你要回。

    “你杀的可是宫中的人,还是公主身边的,真的没事吗?”姜洄和皇宫接触不多,在她的认知里,住在皇宫里的人,都是顶顶金贵的,哪怕是个小小的太监,也不是他们这种小民能得罪得起的。

    “没事,只要没杀公主就行。”姜安回道。

    姜洄放下心来又开始分析起来,“那个公主好像很喜欢你诶?你要是做了驸马,地位岂不是又高了一层?”

    言益回首就给她一个暴栗,“她喜欢我,我就得娶她,那天下女子喜欢我的多了,那我是不是都得娶回来?”

    “哎呀!生什么气呀,我就随便说说嘛,你不想当不代表别人不想啊,我看你弟弟就很喜欢那个公主啊!”

    “嗯嗯。”姜安十分认同的点头,“京城谁人不知道,左相府二公子喜欢公主,可是公主喜欢咱们主子,他呀,没戏!”

    “啧啧!”姜洄对这凌乱的关系直摇头,“言云喜欢公主,公主又喜欢言益,那言益你喜欢谁?”

    “关你屁事!”

    姜洄:“啧!小气。”

    “说起来。”姜洄继续刚才刚才的话题,“你们都算是兄弟姐妹,这互相喜欢的,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啊!”姜洄话音刚落,言益突然甩了她一巴掌。

    她被扇倒在地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言益,不知道他为何就突然发疯。

    “主子,这?”姜安将人扶起来,把她拉倒身后,深怕言益再伤害她。

    言益看着自己的手又看向姜安身后惊恐万分的姜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爆发了。

    “阿蠢。”他走过去,将姜洄从姜安身后拉了出来。

    姜洄以为他又要打自己,有些抗拒,言益却将她抱在怀里,不停的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别怕我,别怕我。”

    言益声音突然有些哽咽不断地道歉,“你别怕我,别嫌我脏,我不脏,不脏的。”

    姜洄被他抱在怀里,心中满布疑云,她知道今天大长公主的忌日,又经历刚刚白楚灵他们这一遭,言益情绪有些不稳,这很正常,所以被打了一巴掌,她除了有些震惊外并没有怪罪言益。

    可是现在他在说些什么,怎么他就脏了?

    姜洄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安慰着他,说着没事,不怪他。感觉到言益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姜洄就想从他怀里起来,看看他刚才说的脏,是不是刚刚姜安动手的时候有血溅到他身上了,他这人干净得很,沾不得脏东西。

    感受到回应,言益心里一暖两眼发黑昏晕了过去。身上一重,姜洄立马大喊:“哥,快,言益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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