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大殿,王子凡跪得笔直嘴里仍旧叭叭个不停,“靠!安衡月,你真是可以的,要你找个男的嫁出去,你也不用这么急吧!要不是小爷机智,你名声今天就毁了。”

    “用不着你管。”

    “你他妈是分不清好赖是吧?我知道你虽然一直想做个男孩像你父亲一样征战沙场,不在意这些东西,但好歹也分分场合,分分时机吧。在别人眼中你终究是个女孩子,名节于你而言比命都重要,你不在乎也别让别人把它当做对付你的武器,别乱拉他人下水。”

    安衡月转头看着他一言不发,在她的印象中王子凡一直都是顽固不堪,不思进取的纨绔,她实在没想到,有一天她还能被一个纨绔指着鼻子骂,还无法反驳。

    突然想起言益早年前对自己说的话,那时候她问言益为什么和这样的纨绔做朋友,不觉得丢人吗?

    她记得那时候言益只是笑笑对她说:“看事情不能看表面,王子凡他看起来确实不着调,斗鸡走狗,骑马游猎这些他无一不精通,可是他做事圆滑,行为张弛有度并不作恶,反而这京城各大世家里里外外有什么风吹草动,他基本都能了解个一二,然后闻风而动。”

    她从前是不信的,如今看他在太后在刘元霜之间来回横跳,以他们以前的恩怨为筏子,把刘元霜他们的计谋三言两语间化解为私人恩怨,这种灵活的思路,临危不惧的勇气,足以证明言益所说不假。

    见她不说话,王子凡以为自己说的重了些,停住了话头转身跪好为她安排后面的事情:“总之,回京之前你最好安分些,没事啊别出门了,刘元霜他们一计不成必然还会再生事端,小心着点吧,我看在言益阿蠢面上保你一次,下次我可就只是个看官了啊。”

    出了那样的乱子,安衡月又油盐不进,太后也无心祈福,祈福仪式草草结束后,直接不做任何停留的起驾回宫。车队行至半路的时候安衡月的马车突然跳进一个人。

    姜洄差点尖叫出声,看清来人,她小声问道:“你怎么在这?”

    言益放开捂着她的手嫌弃的在她的袖子上擦了擦回他:“正好在这附近办事。”

    “事情解决完了?”他问道

    “嗯,我没帮上什么忙,都是王子凡出的主意,没想到,他还挺聪明的。”

    “想到了,就是想让你看看咱们两大阵营的仇敌,这也算是第一次正式交锋了。你之后也知道……”

    话还没说完,一只手轻轻拍了怕他的肩膀,安衡月的脑袋凑过去阴森森的问道:“你们是没看到我吗?”

    言益转头丢下一句,“你也在呢?”坐正了身子浅笑着看着安衡月。

    安衡月白眼翻上天嘲讽值拉满:“谢谢你哈,还记得我是谁。”

    随后她看着紧紧挨坐在一起的两人调笑道:“看不了出来啊,言益,你这没人性的家伙居然还会这么关心这个小姑娘,事事关心手把手的教教导,怎么,看上人家了?”

    “那人是谁?”言益没接她话茬,直截了当的问道。

    “关你屁事!”

    “你爹让我看着你,你说关不关我事。”

    “是我一个江湖姐妹,犯了点事要出京躲避,临行前来见我一面,她男扮女装进来的。不巧被刘元霜他们给看见了,还摆了我一道。”

    “犯了什么事啊?”姜洄好奇问道。

    “杀夫。”

    “福安镖局大小姐?”

    “你怎么知道?”

    “最近你们来寺里,我们正在查这个案子没想到她这么大胆敢跑到这。”

    “言益,看在我的面子上你放她一马,你别抓她,她也是个可怜人。”安衡月祈求道。

    姜洄眼神在他们之间来回打转,猜想这个什么福安镖局的大小姐做的不仅是杀夫这么简单吧?言益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把你知道的都说说吧。”

    安衡月没开口,背叛朋友这种事情,她做不出来。

    “对于她杀了谁我不感兴趣。安衡月,你应该清楚典狱司的实力,我们找到她只是时间的问题,你要是说了或许我会看在你的面子上能绕她一命。”

    安衡月思考了一会,才开口说道:“福琳她是我在北境的时候就认识的玩伴,后来她家的镖局做大之后举家迁来了京城,我也是来京城以后才又见到她的。”

    “她在京城的这些年过得并不好。福家刚入京城,没什么根基,哪里斗得过这里的富商豪绅地头蛇,生意上屡屡受挫,日子过得举步艰难,她爹好不容易搭上了王家的路子,就打算将她嫁给京城王家的小少爷王清流做妾。”

    “王家的那些破事情想必你比我清楚,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盐运?”姜洄说道。

    安衡月点点头,“没错,王家仗着家主是户部尚书几乎垄断了大夏盐运,福家搭上了这条船自然飞黄腾达,可是那王清流他不是什么好人啊,他简直就是个变态,平日里风流就算了,回家之后对福琳更是拳打脚踢完全不将她当人看,福琳经常被打的不成人样,身上没一片好肉,嫁过去三年被打掉了两个孩子,就算是这样王家仍旧苛责她,骂她是个不下蛋的母鸡。

    后来,她是在忍不住了,写信向福家求救,可是福家得了王家恩惠,日子过得有滋有味的,哪里会为了她这个女儿得罪王家。他们不管不顾就算了还托人将她的信送回了王家,并告诉她安分守己,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就这样,她所有希望都没了,被王清流知道了又挨了一顿毒打,她是真的怕了,一直安分守己的在王家苟延残喘,我知道她的事后,想救她出来,可是王家不让我见她,还扬言若是我再闹就把她送走,我只能暗中让人打探消息。这次她又怀孕了,大夫说如果不好好养着她可能再没有怀孕的机会了,可是孩子还是没有保住。

    我以为她怀孕了王家会对她好一点的,可是王清流那个人渣,他根本不在乎她五个月的身孕,又打她,孩子都成型了,还是个男孩。流产之后不顾她的身体还强行与她同房,她也就是忍无可忍了,在那个渣男喝醉回来之后又想打她的时候错手杀了他。”

    “王清流,他死有余辜。”安衡月越说越愤恨,眼中冒着怒火,姜洄也保持沉默,同为女子她太清楚这世上女子生存有多不容易。

    “我知道了。”

    “你不会杀她的对吧?”安衡月眼含希冀的看着言益,希望从他口中得到一个肯定答复,只要言益肯保她,福琳就不会有事。

    “只要她肯定交出我要的东西,我不会动她。”

    “停车。”

    言益叫停了马车,转身对着姜洄说道:“阿蠢,你就不用进城了,姜安和齐天会在城门口等你,你和他们一起去将人带回来。”

    跳下马车看着言益进了城,姜安将一匹马牵给她,三人上马,一路上姜安和齐天一人一句,互作补充的给姜洄传达了福琳的信息。

    福琳未嫁人之前跟着福家镖队出过不少镖,武功不赖,若非王清流那个混蛋,拿福家威胁,她也不至于就那么束手就擒的被打了这么多年。

    而且她在这押镖方面的天赋远胜于他那几个哥哥弟弟,若非她是个女子,说不定福家家主会把镖局交给她而不是将她视作礼物随意送人。

    当然这也足够给姜洄几人带来不少麻烦,她本就聪明,错杀王清流可能只是意外,但是逃跑这件事情她可能是提前策划了好久。

    凭借着以前的经验,处心积虑搞来几张地图提前规划好逃跑路线不是什么难处,要不是典狱司暗探遍布全国他们可能就被耍的团团转了,就这样他们还是追着福琳屁股后面跑了大半个月。

    “靠!这女的不是刚流完孩子吗?怎么这么能跑?”齐天抱怨道,他是干惯了室内审问的活,真不适应出来跑腿,可累死他了。

    “嘘!”姜洄及时捂住他的嘴。

    “小二,给我一间房间,再送份晚饭上来。”

    “好嘞,给您钥匙,房间在二楼左转第一间便是。”一个戴着帷帽的女子扔下几两银子接过老板手中的钥匙走上楼去。

    等她消失在楼梯转角时,坐在大厅里面的三个人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他们并没有在福林房间前面停留,直接越过她进了紧挨着的另一间房间。

    “你们等着,等天色暗一些我就将人带过来,咱们连夜回京。”齐天又对姜洄说道。“阿蠢,你先休息今晚估计又得熬。”

    姜洄点点头起身往外走。

    “妹妹你去哪?”

    “你们先休息,我出去方便一下。”

    “哦,那你小心一点啊!”

    大约一刻钟,姜洄回到房间,这时隔壁房门打开,是小二和福林说话的声音,房门关上姜洄连忙凑了过去,将耳朵紧紧贴着墙壁。

    “妹妹你干什么呢?”

    “嘘,别说话。”姜洄朝他们勾勾手指,俩人轻手轻脚的过去也跟着趴在墙上听了起来

    没一会隔壁传来碗筷落地的声音,姜洄满意的笑了,她怕了怕齐天的肩膀,“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将人扛过来啊”

    “你刚刚是出去给她下药了?”齐天将人扛在肩上小心翼翼的将人放在床上,朝着姜洄问道。

    “嗯,给了小二使了点银子,借口看看他们店里的菜色顺手放了点料进去。”

    “你这跟着云姑没白学啊!”齐天找来绳子将人捆结实。

    姜洄走过去扯了扯问答:“你这也太紧了吧?人家一姑娘,还能跑了不成?”

    “就你这福窝窝里出来的,没见识而已,这世上多的是穷凶极恶的女人,再过两年你就不会说这话了,进典狱司的犯人,能是什么好东西,只要能问出我们想要的,咱们不分男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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