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倔一年中总有几个月在青城山修行。因他身份尊贵,不便与普通道士一起修行,为了方便,他便在青城山山上盖了座修行别院,取名为”小青山观“。

    小青山观不大,就在天师府后山。要到达那里就必须横贯天师府,而作为大夏国第一道观,想进后山也不是那么容易,因此,王倔的小青山观可以说是整个青城山最清净的地方。

    “哦!子凡小友!”

    王子凡等人刚在观门前下马,不远处一个胡子花白的老道士就叫住了他们。

    “子凡小友好久没来了,这次是来找你父亲还是来看我的呀?”

    “我就不能双管齐下吗?”

    王子凡笑呵呵的靠近,揪了揪老道士又白了几个度的胡子问道:“张天师这是特意一大早来门口迎接我的?”

    “那倒没有。”

    张道衡扬了扬手中的扫把,“天凉了,落叶堆积,再不扫干净,满院枯黄萧条景色,怕是香客门都不愿意来了 。“

    “嗤!”王子凡对他的话嗤之以鼻,以天师府的威望,就算整个道观萧条得就剩下一片残瓦,也多的是人愿意来求上一卦。

    “你这辈分还能来扫地?不怕人家笑话啊?”

    “脏东西就在那里,看见了就扫掉,缘何能与身份辈分扯上关系?难道身份尊贵,辈分高就对眼前的腌臜植物视而不见?这两者之间也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打住。”王子凡抬手打段张道衡即将脱口而出的高谈阔论。

    他一副反胃难受的样子对着张道衡说道:“老头,我这一大早早饭还没吃呢,别拿你那些歪理来恶心我。”

    “行吧行吧,知道你不爱听。”

    张道衡拿着扫把往地上划拉了几下,边扫边嘟囔道:“贫道也是很有眼力见的,老不死的年纪了,也动不了几年了,再不干点活恐怕是要被赶出去要饭喽……世道艰难人心险恶啊……”

    王子凡看着张道衡生龙活虎的玩着扫把走远,一脸的无语。天底下怕是没有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把一代天师,天师府的主人赶出去要饭吧!

    “他俩相差得有五十多岁吧,这也能聊到一块去?”

    潇湘看着对面哥俩好的都快搂在一起的两人不禁发出感叹。

    “交朋友这方面,王子凡天赋异禀。”

    言益见惯不惯,以王子凡那张嘴的实力,伤到七老八十的妇孺,下到牙牙学语的孩童,甚至不限物种,但凡能发出点声音,他都能聊上两句。

    到了小青山观,没见到王倔的身影,只有天师府的几个小道士在给他们打扫房间。见到王子凡,其中一个年纪稍大一点放下手中的鸡毛掸子一溜烟的跑了过来。

    “王小施主,师叔正在闭关,他闭关之前特意交代弟子将这个交给施主。”

    王子凡打开一看,是一代碎银子和银票,加起来估计应该有一百多两。

    “这钱是我爹给我的?”

    王子凡有点小激动,这都多少年没从他爹手中拿到钱了,往年可是连过年压岁钱都没有啊,真没想到这老头还有这么大方的时候。

    “不是。”

    小道士直接打破他的幻想,”师叔说了,这是你们这段时间的月支,接风宴,除夕晚宴的钱都算在里面了,另外五十两,师叔让小施主去山下的怀乡镇找酒庄李元老板订两坛青花素月酒。“

    王倔交代的事情有些多,小道士怕自己记不住专门拿了张纸记着。交代完王倔的话,他又从袖子里掏出了另一张纸递给王子凡。

    “这是师叔要弟子转交世子夫人的。“

    听到他们说起自己。安衡月好奇的走过去接过小道士手中的纸。王子凡凑过脑袋扫了一眼,看向安衡月的眼神里充满了同情。

    “五十两,你搞得定吗?”

    王倔为除夕宴列了一份菜单。预算少得可怜,菜品倒是金贵的很。安衡月摇摇头,她家人丁稀少,父亲常年驻扎边境,过年的时候家里也只有自己和母亲两个,并不太讲究这些,除夕宴上的菜肴也是厨子做什么她们吃什么。

    而且她也不想学打理中馈针织女红这些东西,有这个时间她还不如多练几套剑法呢。

    “诶!媳妇难当,抠门的长泽侯儿媳妇更难!“

    王子凡忍不住感慨一番随即将目光看向了正站在门口看着手下的人搬行李的言益二人。

    “两位财神爷,大过年的,手头怪紧的,是不是能赞助一点啊?”

    言益靠在门框上瞥了他一眼,问道:“你有见过谁去别人家做客还得给主人家饭钱吗?”

    “可是,这不是咱们一起要花的吗?你……“

    “没钱。”言益两个字断了王子凡接下来所有的话。

    王子凡见言益这只铁公鸡当真不想拔一毛无奈将目光转向了姜洄。

    “我饭量小,五十两够了。”

    王子凡:……合着这是一分钱都不想留给他们用啊!

    ……

    傍晚,吃过晚饭。王子凡邀请几人到院中赏月喝酒。

    “明日,我们一同去镇子里采买一些年货吧,再晚可能就买不到了。”

    接近年关这几天正式物资丰沛之时,再过几天所有人都回家过年了,再想买都找不到人。

    就在他们商定要买些什么的时候,姜安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姜安看了看姜洄他们欲言又止,言益则是让他放心说,都是自己人,不用回避。

    “主子,公主已经到了边境,年前就能回到京城。”

    “白楚灵?她去边境做什么?”

    姜洄实在想不通,白楚灵这个娇滴滴的刁蛮公主跑边境做什么。

    “不是她。”姜安回道。

    “那还能是谁?”

    “啊洄,大夏国可不是只有白楚灵以一个公主。”

    言益转向姜安,吩咐道:“告诉安王,慢慢走,在路上过个好年,京城那种地方不着急回去,脏眼。”

    听言益提到安王,姜洄终于想起了他们口中的这位公主到底是谁了。

    静宜公主白楚喻,先帝第二个公主。安王白楚至一母同胞的妹妹,十岁和亲东海,至今已经七年了。

    “楚喻回来了?难道是东海那边出了什么事?”

    要说白家这几个孩子中,王子凡唯一能看顺眼的就只有白楚至兄妹俩了,借着白楚至这层关系,言益他们都将白楚喻当亲妹妹看待。

    当年白楚喻代替白楚灵去东海和亲的时候,他让给长泽侯去宫里求情无果之后,将屋里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也因此更加看不上白楚敛兄妹俩。

    “东海国国主薨了,新君继位,她的处境艰难,我写了封信给新国主,他们答应放楚喻回来,我便让白楚至去接她了。”

    “接回来就好,宫里虽然也是烂事一堆,但好歹也是公主,日子总比在东海好过的多。”

    说到这,王子凡都有点迫不及待想回京看看了,好歹也是看着长大的妹妹,多年未见,甚是想念。

    相比于王子凡他们,安衡月对这位公主没什么印象,公主出嫁的时候她还在北境跟着父亲四处跑马狩猎。也是后来奉旨进京之后才偶尔听别人说起过这位不受先皇宠爱的公主殿下。

    “那殿下的孩子也一同带回来吗?”

    好歹是东海皇室血脉,安衡月有点担心东海不肯放人。

    言益点头。

    东海国现任国主敖乘得位不正,兄终弟及,靠着强大的军权越过年幼太子直接登基。

    白楚喻的两个孩子虽说有一半大夏血脉,但旧主所有皇子都死之后,他们也是能继承皇位的。在敖乘起兵的时候言益就调了一支军队驻在两国边界,并提前修书一封给敖乘,以大军压境逼迫敖乘保住白楚喻和两个孩子平安回国。

    “楚喻带着孩子回大夏,免除了敖乘皇位争夺的后顾之忧,还能堵住那帮老臣的嘴,他自然愿意配合。”

    ……

    难得大家聚在一起过个欢快的大年,潇湘一大早就挨个的叫人起床跟着她下山采买,就连坐着轮椅的姜洄都被拉了壮丁,抱着个筐子在腿上被迫接受前面几人的投喂。

    言益在后面给她推轮椅,看着她一路不停地在筐子里找吃的忍不住说了她一句:“你要是再照这么个吃法下去,过完年都胖成猪了。”

    “那咋了!我吃你家饭了?用你家布料了?还是花你银子了?“

    姜洄一连串的“你家你家”说的言益心烦,他伸手拿过姜洄手中的烤肉丸,眼睛盯着姜洄怀里的筐子神色狡黠的问她:“你确定?”

    若他没记错的话,姜洄筐子里绝大多数的东西都是潇湘他们几个买了就跑,自己付的账吧!

    姜洄从筐子里插着的糖葫芦里拔了一颗,朝言益勾了勾手指。言益顺从的低下头下一刻就被姜洄捏住嘴巴硬塞了一颗糖葫芦。

    “甜吗?”

    言益点头。

    “甜就闭嘴,别逼我在最开心的时候大嘴巴扇你。”

    看着缓缓向前驶去的轮椅,言益脑海中闪现了“倒反天罡”四个大字。是从什么时候起,他在姜洄面前这么没有威信了?

    这时姜安带着两根不同风味的香肠走了过来,没看到姜洄的他对着言益问道:“妹妹呢?我想问问她,这两种到底那种好吃。”

    姜安只是想让姜洄这个江南本地人做个评判,不想在对上言益冰冷的眼神是,他瞬间头皮一紧,难道是自己说错话了。

    “主子?”

    言益的眼神变得更加狠厉。姜安心头一震立马跪了下去,不管什么原因,他直接认错“属下知错,还请主子恕罪。”

    “起来吧。”

    言益早已换了一副温和的面容,他笑容满面的朝姜洄的方向走去。姜安的态度让他十分满意,并不是他威严不在,是姜洄已经爬到他头上作威作福了。

    可是,那他又能怎么办呢?是他自己要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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