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回京城的路,咱们走错路了。”

    睡了一路的王子凡睡眼惺忪的打开车帘就发现不对劲。他来过很多次青城山,没有人比他对回京的路更熟悉了。

    “嗯。”

    “那咱们这是去哪?”

    “白帝城。”

    言益没空搭理他,拿着炭笔在一张白纸上写写画画,然后扔了一张请帖给他。

    请贴上邀请的人名叫逍遥公子,巧的是,逍遥公子就是言益本人。自打他开始步入朝堂,逍遥公子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江湖上了。

    请帖倒是年年有,江湖上但凡举办个屁大点的聚会活动,少不得都要请他来撑撑场面,毕竟言益也算得上是俊男美女的一份子。

    “比武大会?大冬天的打架?”

    这个时节不应该窝在家里温壶热酒邀上三两好友小酌一杯吗?谁有病啊,大雪纷飞的跟个傻子似的找人打架。

    “还有,谁去打?不会是你吧?你这小身板受得住吗?”

    “你去。你不是一直吵着要出去闯荡江湖吗?机会来了。”

    王子凡兴奋了一下,随即又垮了下去,“你也知道我爹不喜欢我在外面抛头露面,他要是知道我在外面丢人现眼肯定打断我的腿。”

    “侯爷不会。”

    “我去!你怎么在这?”

    姜洄掀开身上的厚被子把王子凡吓了一跳。言益的马车很大,他一直以为旁边鼓鼓囊囊的一大团是言益的行李呢,没想到里面竟藏了个大活人。

    “你还是别去了吧,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小心被打死。连我这么个大活人躺你身边你都察觉不出,还是趁早打道回府吧。”

    “大哥!你管管三妹呀!我睡着的时候她嘴是被灌了毒药了吗?”

    “脏手拿开!”

    言益懒得和他掰扯,就给了他两个选择,去,还是回京城。

    王子凡犹豫不决,姜洄将请帖稳稳的放在他手中:“放心吧,侯爷知道这件事,要不然他那几箱土特产就会出现在咱们得马车上。”

    虽是冬日,但白帝城青山依旧,来往行人薄衫打底仍然热的汗流浃背。这一切全都源来白帝城外那座炽热的火山。

    “这火山上一次喷发什么时候了?”潇湘很是好奇,她还没有见过火山呢。

    “反正近百年没有。”

    姜洄小时候随着父亲闯南走北倒是见过几次,甚至还亲眼目睹过火山爆发的盛况。满天的火山灰笼罩日月,能让附近的城池一两个月不见天日。

    这座火山要是爆发,白帝城的地热肯定越发活跃,现在一切如旧这方面应该用不着担心。

    进了城,言益特意吩咐在某条街某个宅院门前饶了三圈。最终还是阿布多这个老人家实在饿得不行了他们才就近找了一家饭馆休息。

    “你认识这家人啊?”

    见言益摇头,王子凡猜测这家可能也不是什么好人家。毕竟能被言益盯上的基本上都是作奸犯科或者对他有用的人。

    “冷锋公子没有印象吗?”

    姜安从外面抱了一摞资料进来,这是他刚刚从当地的典狱司手下拿过来的。

    “嘿!这你家你都不是认识?三过家门而不入啊你这是?”

    冷锋拿过他手中的资料,上面记载着刚刚他们经过那座宅子的信息,只不过这上面已经从冷宅变更为苏宅了。

    “没有印象。”

    众人齐齐看向正在大快朵颐的阿布多,低声询问他真的没救了吗?

    “他脑子是没问题的,至于什么时候能想起过去,还需要一个契机。”

    “啊!所以你带我们来这并不是想让我来扬名立万的,而是给他来找契机来了。”

    冷家在白帝城也算是名门望族,位居世家之首,不过是过去式了,现在冷家早已被苏家取代,说是落寞也是委婉了,整个冷家几乎在一夜之间家破人亡。

    “我怎么觉得这个故事这么耳熟呢?”

    众人看向姜洄,冷家的遭遇根本就是韩家的翻版,不,冷家甚至要早一些。

    “白楚延的手笔?”

    “应该是。”

    言益仔细看着资料,冷家的事情做得很隐秘,那时候先帝还在,他还没有把白楚延这个不受宠的皇子放在眼中。没想到白楚延这么早就开始筹谋了。

    “离大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让这边的人整理一下资料送过来吧。”

    ……

    “这雨下得可真舒服啊!”

    姜洄坐在廊下泡着药桶,目光落在院里的金丝菊上,声音绵软带着困意。

    院里雨幕低垂,冬雨丝丝绵绵。

    此时已到了傍晚,其他人吃过晚饭都已回了屋,唯有阿布多坚持陪着她。

    “你说你就是矫情,都是学医的,居然还怕药味苦得你睡不着觉,非要在门外面泡。”

    话音刚落,阿布多起身,将自己的竹椅又搬远了一些,加上这次他已经是第三次挪位置了。

    姜洄瞥了他一眼默默偏下脸,心里跟了一句,你不嫌臭有本事别动啊!

    都说神医谷的神医妙手回春药到病除,姜洄对后面这四个字的理解主要归根于阿布多用药猛烈。

    就比如她现在泡脚的这副药里面的散筋通,别人一钱的量足以,阿布多给她放了五钱,以至于她现在整双脚火辣辣的疼。

    草血子是活血化瘀的良药,但味道奇臭无比,指甲盖一点点放屋里,那味道半个月都散不掉,阿布多硬生生抓了一把给她入药。

    她看着阿布多被臭的默默干呕的样子将心里活该二字压了下去,毕竟现在最大的受害者是她自己。

    “姜姑娘。”

    姜洄闻言抬头看去,言益几人办完事从院外走了进来。冷锋打头在台阶下落了雨伞将它靠在柱子旁边,自己将身上的雨水抖落了几下才往姜洄这边走。

    “您收下我吧。”

    姜洄眼含诧异,没头没脑的,这是做什么?

    言益和王子凡姜安他们在院中停下了脚步,同样好奇他这是唱的哪一出。

    这几天他们都在调查冷家的事情,因有着相同的遭遇,又在山寨里受了他的照顾姜洄便对冷锋多了几分关心,也不知道今日他们出去遇到了什么,让一向孤傲的冷锋毫不犹豫的朝她跪了下来。

    “你先起来,有话慢慢说。”

    姜洄双腿被禁锢在药桶里,冷锋跪在她身侧的位置,让她转身想扶他起来的动作有些艰难。

    气氛有些怪异,姜洄不知前因后果,忍不住抬头,结果正好撞上雨幕中那双带着危险气息乌黑的眸中。

    冷锋也听话,‘刷’的站了起来,身上的雨水有几滴打落在姜洄脸上。她擦掉额头上的水,正想问问情况,冷锋直接撸起袖子拍了拍自己小麦色健壮的,肌肉丰满的胳膊。

    “收下我,你不亏的。我武功好身体棒,各方面都很行,能保护你。”

    为了想姜洄推销自己,冷锋甚至想掀开自己的衣服,让她看看自己的胸大肌证明一下自己的实力。

    “哎哎哎!打住!脱衣服就免了吧。”

    姜洄涨红了脸立马转头不好再看,却在雨中再次与言益对上眼。完了!言益眯着眼脸色黑的恐怖,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

    “我真的可以做任何事,看你需要。”

    “嘿嘿嘿!他不光嘲笑你,还想撬你墙角。”

    王子凡看戏看得起劲又忍不住打趣,毕竟谁让言益这么没心没肺子啊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多次声称自己不举呢。他不行,这不,行的男人已经自荐枕席了不是!

    “被富婆保养,那可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生活啊!”

    言益看着他,半晌没说话却也没有反驳,主打一个,不理解但尊重。

    “有事说事,你别……”

    “我去,抢我生意是吧?”

    姜洄的话又被打断。

    原本就被雨声吵得睡不着的江理听到冷锋说的话瞬间睡不住了,姜洄有自己保护就够,他一个后来者凭什么居上?

    “哇!三男争一女,言益,你压力好大啊!”

    这时候就显出了包办婚姻的好处了,一纸婚书,他便成了有妇之夫了,再也不怕别人抢了。

    那边姜洄还在让江理冷静冷静,这边王子凡却感觉自己身边安静的有点可怕,他甚至有一种站在火山口里被寒冰冻住的感觉。

    言益就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盯着王子凡看。

    “你……你看我做什么……”他有一种被毒蛇叮嘱的错觉。

    “你脑子都装了什么脏东西?借着雨水好好冲一下吧。”

    头顶上的雨伞被夺去,王子凡立马被浇了个透心凉。然而王子凡怎么可能被这点雨水打败,他垫着脚朝言益的背影喊道:“我不允许你这么说我媳妇,我心里装的自然全是我媳妇。”

    言益握着伞柄的手微微收紧,人至贱则无敌,王子凡在这方面的造诣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了。

    “行了,外面凉,进屋说吧。”

    姜洄拖过身旁的轮椅,想靠着自己的臂力坐回轮椅上。冷锋见了刚想弯腰去抱她,后领子传来一股力量,他的位置已经被言益代替。

    “进去了有点眼力见,别乱说话,有些人不是你能肖想的。”

    冷锋只是失去了以前的记忆,脑子还在。听到王子凡低声的威胁,又看了看屋里相处融洽处处透着默契的两人,心里对二人的关系有了定性。

    他站直了身子道:“你放心我有分寸。”

    反正他原本也不是奔着姜洄的人来的。

    彼时的阿布多见气氛缓和下来,晃悠悠的起身,倒掉了桶里的药水,提着桶回屋睡觉了。

    屋里的姜洄穿好保暖的鞋袜,喊他们进来。江理还想据理力争一下自己的下一份订单直接被姜洄抬手打断了。

    “这没你的事,要么安安静静待着要么滚回去睡觉。”

    “哦。”

    江理垂头丧气的趴在桌子上,拿过桌上的点心,跟死鱼一样一口一口嘬着。

    “说说吧,你要我收下你,想要什么?”

    冷锋:“我图你的钱。”

    王子凡、言益:……

    王子凡:“不是,哥们,你这也太直白了吧!”

    江理站起高声喊道:“我更图你钱,选我吧!”

    王子凡、言益、姜洄:“滚!没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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