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槐中的期中检测比往年更早，五月底就安安静静发了通知。
教室里哀嚎一片，到后边班里的不是趴桌子上睡觉就是去打水。
郑煜将身子后仰到后边桌子上，腿挺直踢了下向峻。
向峻手里的中性笔一滑，在纸条上拉出长线。
“操，你是不是属狗的？”
“哎呦，你这提前打小抄呢。”郑煜呵呵笑一声。
“你不懂。”
尤郁陶捏着水瓶，悠悠走过，然后落座。
向峻意识到那副视线，将手心里的纸条蜷住。
紧张，忐忑的情绪在氛围里酝酿。
少女的耳机扯掉，她偏头开口。
“其实昨天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瞳色在光下荡漾着暖棕色，向峻攥着纸的手微微松开点，低头避开对视。
“孟学长是你朋友吗？”男生似乎怯懦得咽下关键字眼，语气有点不知所措。
也许他想问的是男朋友。
尤郁陶一时有点噎住，她和他的关系？
“尤郁陶。”班长董柠的声音适时在前门传来。
这个问题没有得到回答。
※
办公室内
董柠和尤郁陶站在斯珺的办公桌边，过道里人挤人，都是拿剪刀剪准考证的苦力。
“董柠。”
董柠闻言歪头，盯着她。
“槐中的考试流程都是怎么个样的？”
“换考场，考试，张贴年级榜。”
闷闷的门把拧动声响起，下一秒，孟时岘和齐孀一前一后进了这逼仄的空间。
尤郁陶的余光看着两人一点儿一点儿的走过来。
孟时岘站定在她身侧，只要她轻轻抬起胳膊就能碰到他的衣角，她想起来了，孟时绪也是英语课代表。
剪刀的咔擦声里，干净利落的一叠准考证呈现。
斯珺悠悠走回她的座位，手里拎着篮大圆饱满的红草莓，她笑一笑，将草莓分给办公室的苦力。
离开办公室的暖气烘烘，尤郁陶感觉清醒不少，孟时岘和她走在较后边。
忽的，尤郁陶的肩膀被碰了一下，她双手抱着摞书，一点点扭过头，艰难地可爱。
转眼，是一颗圆润饱满的草莓。
“我草莓过敏，送你了。”孟时岘的指节捏着草莓的绿柄，语气轻。
她没推辞，哦一声接住了。
回教室的走廊上，尤郁陶迎面碰上了何娅。
何娅没想当看不见，肩膀一斜，撞在一块。
尤郁陶怀里的书散落一地，白色帆布鞋在书边定住。
尤郁陶挑眉：“捡起来。”
何娅绕着头发，漫不经心。
“你跟孟学长是不是有事！”
“你瞎说什么？”少女眯着眼，攥起的手想扇她脸上。
“我都看见了，那天运动会结束，孟学长帮你去教务处拿奖牌，这不是有关系？”何娅跺脚气急了。
尤郁陶愣住，奖牌是他拿的。
女孩眸色暗沉一瞬，再度开口：“他是学生会为同学服务很正常，你——这是造谣生事。”
“把我的本子捡起来。”白色帆布鞋在走廊划拉出摩擦声。
两人僵持之际，一个男生弯腰一本本捡起来。
是向峻，向峻拧眉：“何娅，作为同学间你这样太难看了。”
何娅的矛头转变：“你这么为她说话，你是不是喜欢她啊？”
向峻捡本子的动作僵硬一下，反驳：“你再瞎造谣我就跟学生会说了。”
这些细微动作暴露在尤郁陶的眼底，淹没在漆黑里。
*
尤郁陶被分在高二楼层的考场里，熟人就董柠一个。
屋外连绵下小雨，连着三天的苦熬考完试。
外边的天色昏黄，董柠和尤郁陶并肩背着书包，逆着人流往楼下走。
“这次理科考的难了点。”董柠扶着半框眼镜，“你转学来不知道适不适应。”
“其实槐城的普遍难度比我们以前那低点。”
尤郁陶盯着台阶上的励志语录，一点点往下走。
视线里朝上迈过一双白色的跑鞋，董柠又在嘈杂的人群里出声。
“嘶…我们学校好多男生爱单肩背包，很帅？”
尤郁陶顺顺发尾，噗嗤一笑。
“高低肩很帅吗？”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惘然错觉，周遭的声音安静了一瞬，她声音有点大了。
槐中的批卷速度是一等一的高效，隔天成绩榜单就贴满打印纸。
墨绿色公示栏边人挤人，围成一堵弧形墙。
周希乐和尤郁陶望而止步。不得已，她偏头朝尤郁陶深深对视一眼，深呼口气然后…
“咳咳，尤大小姐驾到。”周希乐将尤郁陶的腰身朝前推一把，声音又响又亮。
沸腾人群的沉默了，尤郁陶也沉默了，捂着脸红着耳根，但也混进了个好视野的位置。
她从上到下看，年级第一是个名字文邹邹的男生，再往下的年级第二是董柠，前几名都没有她。
一直滑到第一页的末尾，年级第三十七，尤郁陶。
旁边的就是高二的成绩单，第一名的位置泛着日光，名字都连带着点镀金感。
高二的第一名是孟时岘，好几个高二的小姑娘的眼神奕奕，白嫩的指尖划过他的名字，留下划痕。
“唉…”
从人群里挤出来的尤郁陶垂着眼，周希乐忙搂上她的肩膀，安慰：
“哎呀尤同学，你这刚来考的不好也是正常的…”
尤郁陶的发丝耷拉在肩头，白色帆布鞋摩着水泥地，轻轻嗯了一声。
往前走的时候，她的视野里再度出现那双白色、干净跑鞋，和耳熟的嗓音。
“去看看高一部年级榜啊，岘？”
“嗯都行，看看。”孟时岘的沙哑嗓音一字一顿。
光在叶影间翻越，西边青色的鹅卵石被踩的闷响，橄榄绿愈发显眼。
“诶你跑什么！”周希乐在后边被尤郁陶扯着手腕，大声喊着。
“这鹅卵石太他妹的硌脚了。”
尤郁陶的眼睫颤了一下，瞳色里光晕氤氲。
被他看见一定好丢脸的，第三十七名。
一直到班级门口俩人才站定，此时已经临近午休，周希乐鼓着腮帮子，假意生气瞪她一眼。
“抱歉…我太伤心了。”她憋了好半天，蹩脚的谎话伴随着女孩的心跳悸动。
周希乐无奈轻拍她脑袋：“别太苛刻自己啊。”
那天午休，尤郁陶枕着胳膊，听了一节课的电风扇嘎吱声，白色跑鞋总不由得在少女心事里翻腾。
教室里哀嚎一片，到后边班里的不是趴桌子上睡觉就是去打水。
郑煜将身子后仰到后边桌子上，腿挺直踢了下向峻。
向峻手里的中性笔一滑，在纸条上拉出长线。
“操，你是不是属狗的？”
“哎呦，你这提前打小抄呢。”郑煜呵呵笑一声。
“你不懂。”
尤郁陶捏着水瓶，悠悠走过，然后落座。
向峻意识到那副视线，将手心里的纸条蜷住。
紧张，忐忑的情绪在氛围里酝酿。
少女的耳机扯掉，她偏头开口。
“其实昨天的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瞳色在光下荡漾着暖棕色，向峻攥着纸的手微微松开点，低头避开对视。
“孟学长是你朋友吗？”男生似乎怯懦得咽下关键字眼，语气有点不知所措。
也许他想问的是男朋友。
尤郁陶一时有点噎住，她和他的关系？
“尤郁陶。”班长董柠的声音适时在前门传来。
这个问题没有得到回答。
※
办公室内
董柠和尤郁陶站在斯珺的办公桌边，过道里人挤人，都是拿剪刀剪准考证的苦力。
“董柠。”
董柠闻言歪头，盯着她。
“槐中的考试流程都是怎么个样的？”
“换考场，考试，张贴年级榜。”
闷闷的门把拧动声响起，下一秒，孟时岘和齐孀一前一后进了这逼仄的空间。
尤郁陶的余光看着两人一点儿一点儿的走过来。
孟时岘站定在她身侧，只要她轻轻抬起胳膊就能碰到他的衣角，她想起来了，孟时绪也是英语课代表。
剪刀的咔擦声里，干净利落的一叠准考证呈现。
斯珺悠悠走回她的座位，手里拎着篮大圆饱满的红草莓，她笑一笑，将草莓分给办公室的苦力。
离开办公室的暖气烘烘，尤郁陶感觉清醒不少，孟时岘和她走在较后边。
忽的，尤郁陶的肩膀被碰了一下，她双手抱着摞书，一点点扭过头，艰难地可爱。
转眼，是一颗圆润饱满的草莓。
“我草莓过敏，送你了。”孟时岘的指节捏着草莓的绿柄，语气轻。
她没推辞，哦一声接住了。
回教室的走廊上，尤郁陶迎面碰上了何娅。
何娅没想当看不见，肩膀一斜，撞在一块。
尤郁陶怀里的书散落一地，白色帆布鞋在书边定住。
尤郁陶挑眉：“捡起来。”
何娅绕着头发，漫不经心。
“你跟孟学长是不是有事！”
“你瞎说什么？”少女眯着眼，攥起的手想扇她脸上。
“我都看见了，那天运动会结束，孟学长帮你去教务处拿奖牌，这不是有关系？”何娅跺脚气急了。
尤郁陶愣住，奖牌是他拿的。
女孩眸色暗沉一瞬，再度开口：“他是学生会为同学服务很正常，你——这是造谣生事。”
“把我的本子捡起来。”白色帆布鞋在走廊划拉出摩擦声。
两人僵持之际，一个男生弯腰一本本捡起来。
是向峻，向峻拧眉：“何娅，作为同学间你这样太难看了。”
何娅的矛头转变：“你这么为她说话，你是不是喜欢她啊？”
向峻捡本子的动作僵硬一下，反驳：“你再瞎造谣我就跟学生会说了。”
这些细微动作暴露在尤郁陶的眼底，淹没在漆黑里。
*
尤郁陶被分在高二楼层的考场里，熟人就董柠一个。
屋外连绵下小雨，连着三天的苦熬考完试。
外边的天色昏黄，董柠和尤郁陶并肩背着书包，逆着人流往楼下走。
“这次理科考的难了点。”董柠扶着半框眼镜，“你转学来不知道适不适应。”
“其实槐城的普遍难度比我们以前那低点。”
尤郁陶盯着台阶上的励志语录，一点点往下走。
视线里朝上迈过一双白色的跑鞋，董柠又在嘈杂的人群里出声。
“嘶…我们学校好多男生爱单肩背包，很帅？”
尤郁陶顺顺发尾，噗嗤一笑。
“高低肩很帅吗？”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惘然错觉，周遭的声音安静了一瞬，她声音有点大了。
槐中的批卷速度是一等一的高效，隔天成绩榜单就贴满打印纸。
墨绿色公示栏边人挤人，围成一堵弧形墙。
周希乐和尤郁陶望而止步。不得已，她偏头朝尤郁陶深深对视一眼，深呼口气然后…
“咳咳，尤大小姐驾到。”周希乐将尤郁陶的腰身朝前推一把，声音又响又亮。
沸腾人群的沉默了，尤郁陶也沉默了，捂着脸红着耳根，但也混进了个好视野的位置。
她从上到下看，年级第一是个名字文邹邹的男生，再往下的年级第二是董柠，前几名都没有她。
一直滑到第一页的末尾，年级第三十七，尤郁陶。
旁边的就是高二的成绩单，第一名的位置泛着日光，名字都连带着点镀金感。
高二的第一名是孟时岘，好几个高二的小姑娘的眼神奕奕，白嫩的指尖划过他的名字，留下划痕。
“唉…”
从人群里挤出来的尤郁陶垂着眼，周希乐忙搂上她的肩膀，安慰：
“哎呀尤同学，你这刚来考的不好也是正常的…”
尤郁陶的发丝耷拉在肩头，白色帆布鞋摩着水泥地，轻轻嗯了一声。
往前走的时候，她的视野里再度出现那双白色、干净跑鞋，和耳熟的嗓音。
“去看看高一部年级榜啊，岘？”
“嗯都行，看看。”孟时岘的沙哑嗓音一字一顿。
光在叶影间翻越，西边青色的鹅卵石被踩的闷响，橄榄绿愈发显眼。
“诶你跑什么！”周希乐在后边被尤郁陶扯着手腕，大声喊着。
“这鹅卵石太他妹的硌脚了。”
尤郁陶的眼睫颤了一下，瞳色里光晕氤氲。
被他看见一定好丢脸的，第三十七名。
一直到班级门口俩人才站定，此时已经临近午休，周希乐鼓着腮帮子，假意生气瞪她一眼。
“抱歉…我太伤心了。”她憋了好半天，蹩脚的谎话伴随着女孩的心跳悸动。
周希乐无奈轻拍她脑袋：“别太苛刻自己啊。”
那天午休，尤郁陶枕着胳膊，听了一节课的电风扇嘎吱声，白色跑鞋总不由得在少女心事里翻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