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王少章手抖的跟抽风似的,仪态全无,只觉得认了这个妹妹后,日子过的是焦头烂额,泼天的富贵是硬砸在他身上,砸的他头破血流,接不住根本接不住。

    先是送了他一份大礼,助他撬开剿匪的口子,又献计助他一举解决退伍士兵和剿匪战力不足的问题。

    接着帮忙救回皇后殿下,还送上了周县丞的一系列认证物证,助他铲除本地旧派势力,可以说他头疼的事三下五除二就帮他解决了大半。

    可这富贵来的太突然,他吃不下,真的吃不下,他带来的这些人根本无法一下子消化这些事情的后续处理。

    清缴的山匪该杀还是该关,罪行不一,监狱不够,缴回的物资种类繁杂,三五个人根本清点不清楚,有些不耐存放的食物又该如何处理,帮忙剿匪的老兵还都等着领赏银,他又一时该从哪里弄那么多现银,还要阻止这些兵油子浑水摸鱼,偷藏脏物或解决私人恩怨,周县丞一人背后又牵扯无数,又牵扯上皇后遇刺,燕国余孽。

    等等等等,收到婚贴那刻他刚收到皇后被救消息,还没来得及高兴,衙门前的鼓就被敲响,有周县丞妾室带头告状,厚厚的诉状上密密麻麻的血手印。

    讲真,王少章觉得这会儿如在梦中,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那么快速的处理完手中事骑马赶过来阻止这场荒唐的婚事的。

    “居然赶上了,看来游刃有余啊。”

    “你你你……”

    “您是来喝喜酒的,就别吓着我的宾客,是来抢婚的,那就……”

    “你可闭嘴吧祖宗!”王少章终于完整的说完一句话,只觉得后背发凉,“老侯爷您就这么看着她胡闹?”

    老侯爷不想说话,你们倒是有办法,他颤巍巍的站起身,“三郎,领几位贵客内院说话。”

    王少章看了身后男人一眼,率先跟上,连翘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樱桃,二哥带来的人你招呼着些,别拘谨了。”

    “小姐,您放心吧。”

    连翘这才在红豆的搀扶下慢悠悠的往后院走,她好饿,也好累,忙活了一上午,她想吃饭睡觉了,唉,为什么没拖住二哥,看来二哥的潜力比她想象的高。

    这么一分神,没注意脚下石子,脚一崴,腿一软直接朝红豆跌了过去。

    “小姐!”

    一只手掌稳稳的握住她的手臂助她站稳,又守礼的收回,“走路别分神。”

    “多谢公子。”如果红豆昨天在茶楼,就会发现此人与小姐有过一面之缘,明明男人的眼神平静无波,也没有分多余的眼神给她,红豆还是害怕的微微低了低头,忙扶好小姐,仔细看脚下的路。

    “你吓着她了。”连翘说道。

    不知何时,回内院的路上只剩他们三人,男人守礼的远离三步,走在最后。

    “你太护着她们了。”

    “我乐意。”

    “她们乐意吗?”

    连翘脚步一顿,扭头问红豆,“你们乐意吗?”

    红豆:“小,小姐……”

    一声若有似无的轻笑,让连翘冷笑了一声。

    红豆:“……”

    后院凉亭已经收拾了出来,应该提前过来的众位姐姐们闲着无事帮忙整理的,还应景的挂了一块红布,待三人走近,准确的说,是最后那人走近,老侯爷颤巍巍的拉着柳三郎下跪行礼,“见过王爷。”

    “免。”

    “哎。”老爷子微弯的腿立马站直,连翘怀疑老爷子根本没弯腿,只是本就站不直而已,只有柳三郎结结实实的跪了下去,又蒙蒙的爬了起来,这傻孩子估计都要吓傻了,蠢的不忍直视。

    连翘略微纠结了两秒,虽然她们还没行礼,但是不知者不罪,刚刚那句免应该也包括她们吧?红豆以小姐马首是瞻,见连翘只是侧过身垂首让行,有样学样,两手扶着小姐的手臂,眼睛紧紧盯着鞋尖地面。

    擦肩而过的片刻,连翘仿佛又听见了一声低笑。

    “本王贸然上门讨杯喜酒喝,侯爷不要见怪才好,”百里谨和老侯爷面对面坐着,其他人都拘谨的站着,“怎好让新人站着,都坐吧。”

    圆形桌子五个凳,王少章本就不满这桩婚事,看到柳三郎这样更是看不上,怎么会留连翘与他连着坐?但又惧怕王爷威势,于是快速的抢占了靠近老侯爷的座位,徒留王爷一左一右的空置,拆散的意图摆的明明白白,还那里热情招呼,“妹妹快来。”

    连翘眉毛一跳,眼睁睁看着柳三郎那不中用的东西哆哆嗦嗦的坐在王爷和侯爷中间,他居然还暗搓搓的把椅子往侯爷的方向挪了挪。

    她现在装晕来得及吗?

    所有人目光都聚在她身上,午后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脸越瓷白,腰带越红,白的耀眼,红的刺目。

    与昨日惊鸿一见不过十二个时辰罢了!

    看着她缓缓走近,坐在身旁,却已是他人妇。

    直到红豆奉上茶,沉凝的场面才打破,百里谨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道,“老侯爷身子不好,本王也不便多打扰,既已冲喜,希望能听到大好的消息,此次来的匆忙,回头补上贺礼,此次就先告辞了。”

    说完起身离去。

    连翘怔怔的坐在原处,手心握着刚刚被偷偷丢进怀中的玉佩,哥哥的玉佩,他是来送玉佩的?

    “你们盯着我作甚?”

    “妹妹你认识谨王爷?”如今皇室只有两位嫡系,一位靖帝专宠皇后举世皆知,一位谨王还是孤身一人,不知多少世家贵女盯着王妃之位要打出血来了,“千万不要告诉我你这么急着嫁人是为了躲他?”

    “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妄议皇家,舌头不想要了?”连翘垂眉,“我今年已经十六了,父兄战死,家无男丁,不嫁人,朝廷愿意让我立女户吗?”

    现在的世道就是这样,女多男少,没有男丁多少家产都守不住。

    “那也不急于一时,哥哥已经在给你相看人家了。”

    “我能相看什么样的人家?”连翘冷冷看去,眼神清亮的让人不敢直视,王少章狼狈的转过头,哪怕连翘再内秀,她这家室,这长相,小家养不住,大家只能做妾,他说不出让她与贵人做妾这种话,哪怕是谨王妾贵不可言,先不说连翘愿不愿意,未来的谨王妃也绝容不下她。

    更何况谨王这明显是看上了,除了他家,谁敢娶?特地来喝喜酒?若非不是老侯爷有恩与百里氏,换个人连翘今天都可以二次拜堂改嫁了。

    “你这女娃昨天果然没说实话,这是拿我们家三郎给你挡刀啊。”

    “爷爷别闹,就三郎这体格,能挡什么?”连翘给老侯爷杯里续了热茶,口气缓和了很多,“我真的不认识王爷,只在昨日有个一面之缘,话也未说过。”

    “那不是更完了吗?”王少章都忍不住同情柳三郎了,男人才懂男人,老青少三人见连翘不明所以,心中叹气,柳三郎的眼泪都流了下来,“爷啊,孙子真的能活到给咱柳家开枝散叶吗?”

    一见钟情话都未说过的仙子,转天就成别人家的,上门说恭喜?奔丧还差不多。

    连翘可不管他们在想什么,吃着红豆拿来的糕点,只想速战速决,这一天天的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事情。

    “你给我支棱起来,虽然爷爷说一个月后才能抬妾,但是现在就可以相看起来了,今天来的那么多吃喜酒的姐姐,你相处了一上午,就没一个看上的?”

    “抬妾?!”爷爷救我,谨王爷求而不得的佳人被他们这么作践,他真的不会被先阉后杀,千刀万剐吗?

    “这个,这个不急,翘翘啊,我就这么一个孙子……”

    “这个急不急,看您老能活多久,想不想看重孙了,”连翘盘算着,“能活十天呢,他就十天内圆房,好歹全您一个念想,您老要能活一年呢,也许明年这个时候就能抱重孙了,能抱几个,就看他这几个月能抬多少妾了。”

    “这这这,我应该还能坚持坚持,”老爷子有些心动,柳三郎急了,“就算我们愿意,张娘子也不会愿意我给她找那么多姐妹吧,还有其他姐姐们,她们也不会同意吧?”

    “喔,这个你放心,我们都先说好了,如果你从认识的人里相看,她还能有个知根知底的伴,一起怀孕一起生子啥的,你放心,必不会有妻妾矛盾。”

    “这这这……”这群女人彪悍得他汗流浃背,快痿了好吗?

    王少章倒是慢慢品出味来,“兄弟,想活命就马上抬妾,抬的越多越好,越快越好,最好人尽皆知!”

    老侯爷也不傻,一拍桌子,“明天,不,现在就抬,今晚就洞房!”

    “爷爷?”柳三郎傻眼。

    连翘不依了,“今天我新婚,我不要面子的吗?爷爷,您昨天不是这么说的。”

    “祖宗,您就留条活路吧!”

    “谨王不是那种人,何况我与他也不认识,你们能不能不要过度解读上意。”

    “祖宗,这话您自己相信吗?!”王少章也跟着喊祖宗,喊什么妹妹,他不配。

    连翘想反驳,手中仿佛还带有余温的玉佩又让她不确定了,“就算有,那不过是一时见色起意罢了,我既已嫁人,日子久了,自然也就淡了。”

    王少章也不再劝,只要这俩人不牵连无辜,让他们互相折腾去吧,这事还有的磨,“三郎,你先扶老侯爷回去休息休息,我和小祖宗再说几句话。”

    “好嘞。”柳三郎早就想走了,对小祖宗的身份适应良好,什么夫人,妹妹,这位以后就是他祖宗,如果真能让他娶上那么多媳妇,为柳家开枝散叶,以后她就是柳家的真祖宗,给她上牌位那种。

    “我也要休息。”吃饱喝足,说了那么多话,连翘也累了,小情绪上来了。

    “就两句,两句,祖宗,给个指引吧,哥哥实在没路了。”

    我是你祖宗,你是我哥,你行。

    将茶杯磕在桌上一声响,“说!”

    王少章将困难秃噜了一遍,差点飙下男儿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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