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这里,就能看见慧敏大师亲手种的莲花了。长姐和我说,她有些不舒服,到厢房休息片刻,应该在这附近……”

    女子昏昏沉沉抬头。

    厢房外传来几道女声,她正是被这些声音吵醒。

    嘈杂的女声由远及近,女子扶额坐起,她抬眸,扫视四周。

    原身倒在窗下,窄窄的榻上有两道情动的身影交叠在一起。

    这是……?

    大量的信息涌入她的脑海,女子头疼欲裂,得知了自己现在的名字,江微月。

    榻上的两个男子发出不和谐的声音,江微月无法忽视。

    但眼下更紧急的,是如何躲开外头离她越来越近的几个人。

    她一个闺阁女子,晕倒在还有两个男子的厢房里,怎么看都不正常。

    虽然还没弄懂现在是什么情形,但江微月还是靠着墙,开始低声吟唱咒语。

    简短的咒语念完,厢房的门便被人推开。

    随后,外面传来一声尖叫,门即刻被拉上。

    “莲儿,怎么慌慌张张的,也不怕夫人笑话。”外头又传来温和的斥责。

    另一道含笑的女声紧接着说:“你我两家之间,不必在意这些。莲儿还小,活泼好动些,是好事。”

    许是因为有人打圆场,那道温和至极的女声便不再说什么,而是由斥责转为关心。

    “出什么事了?竟然把你吓成这样。”

    “嗯……长姐她、哎呀,什么事都没有,夫人,咱们到别处看看去吧。”

    莲儿,长姐?

    已经完全隐身的江微月沉吟片刻,终于猜出自己是怎么了。

    她穿书了。

    穿书的节点还稀烂。

    正想着,江微月又听见年轻的女孩说:“走吧,今日看过佛莲开,夫人和娘亲定会平安无忧的。”

    根据原主的记忆,外面的三人分别是她的母亲,二妹,以及忠勇侯夫人呢。

    后者的身份可不止一个侯夫人那么简单。

    原身和忠勇侯世子有婚约。

    而江微月二妹在外极力阻拦,就是为了引起他人的怀疑,尤其是周夫人。

    江微月是她儿子未过门的妻,而江微月的妹妹,方才明显受到了惊吓,下意识提起江微月,却又慌忙岔开话题,她很难不生疑心。

    果然,下一瞬,江微月就听见周夫人说:

    “吴妈妈,去,帮二小姐把门打开。”

    吴妈妈应了声“是”,直接上前推开门。

    厢房内的情况一览无余,江微月也借此看清了门外人。

    榻上的两人带来的冲击太大,周夫人身躯摇晃几下,捏着帕子的手颤巍巍的,食指向前指着,“去看看。”

    她脸色煞白,怒气横生,一旁的江听莲眼里控制不住地划过喜意。

    这份欢喜没有躲过江夫人和江微月的眼睛。

    今日之事必定和她脱不了干系。

    意识到这点,江微月又转头,看向唯一露出担忧神情的妇人。

    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已经离世了吧。

    房间里还剩下床上的两人。

    刚刚还在窗下的江微月,早已凭空消失。

    吴妈妈已经到了床边,江微月收起对原身母亲的关心,顶着隐身魔法大大咧咧从她身边走了出去。

    路过江听莲身边时,还冲她脖子吹了一大口凉气。

    没别的,纯恶意。

    “哟!”吴妈妈一把将上边的人扯到地上,看清这两人的脸后,不由得臊红了脸,掩着鼻子走出来。

    “禀夫人,这两人……都是男子,只是其中一人穿着女装,看着就如男女媾和一般。奴婢这就找人来处理了,免得污了贵人尊眼。”

    她的禀告让两个妇人都有不同程度的放松。

    江夫人赶忙说:“既如此,咱们便去别处逛逛吧。”

    “哎呦……”

    江微月离得远,都听见屋内传来女人的呻,吟,更遑论其他人。

    正要挪动步子的周夫人立马顿住脚。

    “怎么还有女人的声音?我看,这事不简单,得好好查查才是。”

    江听莲语气中的欢喜和急切太明显,听得江微月直蹙眉。

    原身和江夫人待她可不差。

    “莲儿,休要胡言。”江夫人却没猜到这个女儿的心思,“你这孩子,这种事交给他们去处理就好了。”

    她只想着,不希望江听莲掺和进这么不雅的事里。

    周夫人早已恢复那副和善的模样,江微月却看见她悄悄打了手势,屋内的吴妈妈立刻动身探查。

    江微月躲在众人身后观察着,没站一会儿,眼前突然模糊了一瞬。

    她那不怎么稳定的魔法突然失效了。

    江微月痛失最佳吃瓜位,只得顺势而为,躲到柱子后边,寻找合适的时机出现。

    方才的异样,应该是被原主打晕的婢女醒了。

    果然,吴妈妈在床底扯出来一个女子。

    女子身上只剩下中衣,表情很痛苦,看清周围的景象后,她“扑通”一声跪下,不住地磕头求饶。

    从看见婢女的脸开始,江听莲的笑意就再也无法维持了。

    她的婢女被人打晕塞到床底,本该和乞丐纠缠在一起的江微月也变成了男子,江听莲就是再侥幸,也都明白过来。

    她们的谋算,肯定失败了。

    “这女子,似乎有些眼熟。”吴妈妈扯着婢女的头发,将她的头提起来,端详她的长相片刻后,对着外面的几人说。

    依着她的话,江夫人也发现写端倪,狐疑地看了江听莲一眼,“莲儿,你身边的丫鬟呢?”

    局势扭转,两位夫人已经对江听莲起疑心。

    此刻正是好时机。

    发觉自己的耳环丢了一只,江微月干脆把另一只也摘下来扔了,款款走了出来。

    “母亲,夫人。”

    江微月走到几人面前,先礼后兵。

    她把矛头对准漏洞百出的江听莲,似笑非笑的凤眼盯着她,明知故问道:“二妹妹,我的厢房在这边,你忘了?”

    “长、长姐……”见到江微月,江听莲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二妹妹怎么这么慌乱,哪像个大家闺秀的样子。我问你,刚刚推开门,为何脱口而出就是长姐呢?”

    说话时,江微月一直看着屋内。

    “那人,怎么这么像珍珠啊。”见她不肯回答,江微月又轻飘飘说了句。

    母女连心,江夫人猜到她必然受些了委屈,也就顺着她说话往下说:“月儿你这么一说,倒真有些像。抬起头来。”

    后半句是对那婢女说的。

    既然江微月在厢房外,周夫人的疑心就全然消了。

    她爱怜地执起江微月的手,朝吴妈妈吩咐:“把她带出来,让江二小姐好好瞧瞧。”

    她和江夫人都是各自府上的宅斗冠军,在江微月点出疑点后,不难猜到江听莲的用意。

    也正因如此,周夫人才对江微月起了怜爱之心。

    闻言,江微月便不再发力,暗自猜测此局的后手是什么。

    原主死因不明,而继承她身体的,是因炼制魔药失败死亡的占星女巫。

    凭借女巫的魔法,江微月才能把自己完完全全摘出来。

    换作是原主,或者其他普通人,在今日之局中,都不可能全身而退。

    “二小姐,您一定要救救奴婢啊!奴婢只是……”

    “珍珠!”江听莲从袖子里拿出一枚长命锁,摩挲几下,“午后我差人寻你,你就不见了踪影。现在出现在这种地方,不说清楚了,我如何救得了你?”

    珍珠的眼睛黯淡下来,瘫坐在地上,重重磕了几个头。

    “二小姐救命,奴婢、奴婢也不知为何会出现在此处,是有人打晕了奴婢,请夫人明鉴!”

    虽没有看清江听莲的小动作,但江微月也明白,定然是她拿捏住了珍珠的把柄。

    若无其他有力证据,今日之事,便只能不了了之。

    “夫人,娘亲,依我看,此事还有蹊跷。不然,仅凭一个丫鬟,怎能让床上那两人瞒天过海,进入国寺呢?”

    江微月打断珍珠的求饶,向两位夫人提议,“布局之人,想必还有后手才是。我们不如按兵不动,在此处等上片刻。”

    江夫人看了自家女儿一眼,点头应下。

    “这……不若我在这里等吧,夫人和娘亲,不是想去看大师栽种的莲花吗?长姐陪她们去,我在此处等着就是了。”江听莲十分焦急,手中的帕子都快被她绞破。

    正如江微月所说,她们的确还有后手。

    但现在计划明摆着已经失败了,等周绮兰带着周玉成过来,只能徒增被查出的风险罢了。

    她这么着急,江微月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不紧不慢提出反驳:

    “二妹妹说的也是个办法。但牵扯其中的,毕竟是你的丫鬟,你总得避嫌才是。别怕,有长姐和娘亲在,定然会还你个清白。”

    “我……”江听莲还要辩解,连廊的另一端就传来交谈声。

    后手这不就来了。

    江微月脸上扬起笑意,顺势后退躲到丫鬟堆里。

    等周绮兰一来,发觉地上跪着个只穿中衣的女子,江听莲还哭兮兮站在旁边,只以为江微月已经被两家长辈拿下,立马就按原计划开演。

    “这这……淳阳寺乃是国寺,怎会有这种事发生?”

    江听莲这下真是要哭了,“周小姐,你别……”说了。

    她的费心提醒,在得意洋洋的周绮兰看来,只是她为了博得主母好感的谋算。

    “母亲也不必太过生气,千万要保重身体,我相信月姐姐也不是自愿的。”周绮兰站在周玉成身边,满脸幸灾乐祸。

    这人也这么蠢,江微月就放心了。

    她从江夫人身后探出头来,柳眉一挑,望向周琦兰,“周小姐,不妨详细说说,有什么事不是我自愿做的?”

    周琦兰无措地瞪大眼睛,周夫人黑沉的脸色让她慌乱不已

    事已至此,她恶狠狠瞪了江听莲一眼,随后有些心虚地找补。

    “是我误解了,月姐姐,你可一定要原谅……”

    “原谅?”越过她,江微月直直望向还未开口的周玉成,“这等腌臜之事,人人避之不及。怎么二妹和周小姐,连主人公是谁都没弄明白,便都默契地提起我?”

    “还是说,在两位妹妹眼里,今日被塞在房里,和男人不清不楚的人,就该是我江微月吗?”

    江微月一向温柔宽容,眼下她疾言厉色,相府千金的气势有些慑人。

    江夫人强压着怒气,将江微月揽入自己怀中护着。

    “听莲,周小姐,我想此事,你们是该给我和月儿一个解释吧。”

    见她和江微月动气,周夫人尴尬地看了眼自己的养女,正想打圆场,“天色不早了,不如将此事交给……”

    “江夫人说的对,此事,你们的确欠月儿一个交代。绮兰,还不从实说来?”

    舒朗的男声在此刻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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