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耳的头发太短，艾玛帮我修理成碎发，又将参差不齐的后发截断至肩膀以上的位置，比万次郎还要短一点，但勉强还能够扎起来。
“暂时只能这样了，等稍微长一点再剪个漂亮的发型。”
用刚才我从房间搜刮出的发卡将碎发别到耳朵后面，艾玛左右看看，满意地点头，把我的脑袋掰了个方向，正对着盘腿坐在一旁吃鲷鱼烧的万次郎：“Mikey，你看怎么样？”
“嗯嗯，很可爱嘛，毕竟是我的妹妹。”
“是姐姐。”
“妹妹。”
“姐姐。”
他脸颊被鲷鱼烧塞满了，鼓动半天才咽下去，继续说：“妹妹。”
“姐……”
艾玛捂住了我的嘴。
“吵死了你们两个，没意义的话题可以暂时停止吗？”艾玛白了万次郎一眼，“我还有人要介绍给小堇，他应该快要到了。”
我小声反驳：“不是没有意义。”
“哼，”万次郎嘀咕，“那家伙不是说今天有事吗？”
“虽然没有正面答应，但他肯定会来的。”艾玛笃定地说。
我不明白他们在说谁。
“不坦率的家伙。”万次郎继续嘀咕。
门外的声音就是在这时响起的。
“好热闹啊，”那个声音像是在笑，“在说什么？”
来人推开门。
首先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那头不含一丝杂质的白发，冬雪一样洁净，冰凌一样利落；接着是与众不同的深色皮肤和轮廓深邃的五官，却洋溢着明媚阳光下的热带气息。他走近，耳垂上两片日轮花札耳坠随着歪头的动作摇晃。
我忍住伸手拨弄花札的冲动，看见万次郎反应迅捷地侧过头，避开了原本要落在头顶上的拳头。
他跳起来，压低底盘，摆出应战的架势。
但是来人只瞥了他一眼就绕过了他，站到我面前。
他微笑着注视我的眼睛：“好久不见，堇，你看起来过得不太好。”
艾玛皱起眉头：“这算什么开场白？……Mikey说得没错，这种时候就坦率点吧，哥哥。”
我扭头问艾玛：“哥哥？”
艾玛的哥哥，也就相当于我和万次郎的哥哥。可我却没在相册里见过他。
“黑川伊佐那，是艾玛的另一个哥哥哦。以前堇也认识他，”艾玛说，“不如说，堇是在我之前找到他的人。”
不姓佐野吗？我有点困惑。
“……艾玛，多余的介绍就免了，”黑川伊佐那说，“我只是来看你们一眼，既然看到了，我也该走了。”
“我已经和爷爷说过你会留下来吃晚饭，别想逃走。”
“……”
他还是留下了。
万次郎耸着肩膀嘲笑他容易搞定，两人拳脚相撞掐在一起。艾玛只见怪不怪喊了一句“要打去院子里打”，就把他们统统赶了出去见。
她向混乱的我讲述佐野与黑川的关系。
艾玛说，我、万次郎、真一郎虽然是同父同母的兄妹，她却不同。四岁前她叫做黑川艾玛，一直与母亲黑川加莲还有哥哥黑川伊佐那一起生活。
但是艾玛三岁那年，失去了情人和丈夫的黑川加莲逐渐负担不了养育两个孩子的花销，将伊佐那送往福利院；艾玛也被丢在了佐野家，从此两人失去了联系。
后来真一郎无意间知道了伊佐那的存在，去探望他的时候又被敏锐的“佐野堇”发现，伊佐那才渐渐被佐野家接受。
我整理了一会这混乱的家庭关系。如果说艾玛和伊佐那同为我们同父异母的兄妹，那么也就是说我血缘上的父亲的出轨时长至少约等于伊佐那当时的年纪。但鉴于两个日本人生不出异国血统的伊佐那，也只有艾玛被送到了佐野家，或许臭老爹最少也是在我和万次郎刚出生的时候出的轨。
我惊叹：“我们父亲原来是个人渣。”
我对父母没有记忆，当然不会有多少感情，这句感慨只是顺势而为。好在与臭老爹感情最深的真一郎不在现场，没有人纠正我的说法。
“总之，大致就是这样，”艾玛趴在我耳边说悄悄话，“哥哥其实非常喜欢堇，但他这个人有时候很别扭，不代表你们关系不好哦。”
我点头。
已经和万次郎打回室内的伊佐那却像长了顺风耳：“艾玛！说了别讲多余的事！”
艾玛朝他吐舌头，睫毛俏皮地扇动了两下。
万次郎说：“那又怎么样？小堇最喜欢的兄弟只会是我。”
我驳回：“我最喜欢艾玛。”
艾玛得意地微微扬起下巴。
“艾玛论外——我是说哥哥。呐呐，小堇最喜欢的哥哥肯定只会是我吧？”
“万次郎是弟弟。”
我依然不愿意让他占口头便宜。
等我养好了伤，一定让他知道谁是姐姐谁是弟弟。
伊佐那托腮坐到桌子旁，熟练地为自己接了杯茶，说：“只有小鬼才会在意这种问题。”
“哈？不就是早出生了两年，你得意什么？”
我盯着伊佐那，看来他的出身也相当复杂。但这种事对我来说本就没有所谓，即便知道其间曲折，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就像我和万次郎不会喊真一郎“哥哥”，不管是不是亲兄妹，我同样不会喊伊佐那哥哥。但这并不会影响我们的关系。
尽管目前还不清楚他是否愿意接纳不再是完整的“佐野堇”的我……
“小堇？小堇~”
万次郎的手掌在我眼前挥舞，我歪头问他：“怎么了？”
“我才要问，为什么盯着伊佐那猛看？”
“唔，”我思考了一秒钟，“在想伊佐那和春千夜谁更好看。”
伊佐那手一抖，茶水洒出来一点。万次郎问：“春千夜来过了？”
我：“嗯，早上来了。”
他看了眼我的脚，又转向我的脸，视线这样绕了一圈，才说：“嘛，毕竟他最喜欢你了。”
伊佐那问：“就是那个把堇弄丢的小子？”
他的语气不太友好，脸色也有些阴沉。
我眨眨眼。
两年前我落水那天，在我身边的人居然正是春千夜。
早上爷爷和春千夜的对话霎时变得耐人寻味，但我决定引用爷爷的发言，稍稍为那位很好欺负的幼驯染正名：
“那不是春千夜的错。”
尽管不清楚详细情况，但既然爷爷都这么说了，问题一定不会出在春千夜身上。
伊佐那抿了一口茶水不置可否，万次郎笑了笑，说：“虽然确实是这样，但最无法原谅他的就是春千夜自己了吧。”
伊佐那不屑：“那是他应该做的。”
伊佐那对春千夜有些过分刻薄，现在谈论失踪那天的情况绝对是个糟糕的选择。我努力想要转移话题，于是昆虫图鉴与独角仙标本从眼前一闪而过。抓住这点灵光，我向万次郎问起场地圭介。
“我也不知道场地在想什么，他最近不太对劲……要是以前，他立刻就会跑过来。”
他好像有些苦恼，但很快又振作精神说：
“你回来的事，除了坚仔，我暂时只告诉了春千夜和场地。”他戳了戳我耳朵上方的发夹，“一会我们陪你到医院做检查。本来昨天第一时间就该带你去的，但事发突然，大家都差点忘了。爷爷说你需要安静修养几天，才能和更多人见面。”
我记得医院的模样。
明亮的白炽灯，手术室门口红色的灯光，挥之不去的血腥气与消毒水味，绝望如同附骨之疽深入骨缝，令牙齿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有人正在说话。低而密的声音像是窸窣的虫群，正一点一点通过无法闭拢的耳朵往大脑爬行。
走开。
好痛苦。
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无声的呐喊在出口的瞬间变成无力的言语，我低声回答：“我不想去医院。”
“但是……”
“你怎么了？”
我分辨不清是谁在说话。
我似乎在颤抖，因为眼前的世界开始震动，像是失胶的相机似的渐渐模糊，又如同褪色的照片一样发黄，失去色彩，而后越来越暗、越来越暗……
“小堇？”
“喂！堇？你怎么了？”
“笨蛋，不要晃她！小堇，你嘴唇好白，哪里不舒服吗？”
我好像说不出话。
“哥哥，去厨房拿点糖给我！”
“稍等！”
急促的脚步跑远了，慌乱的声音却依然没有止歇。
“我我我呢？”
“Mikey冷静下来，给我接杯水！”
我一会听见来自急救室外的细碎哭泣，一会又是三人手忙脚乱的呼喊。声音是混沌的，世界终于完全变得漆黑，我在一瞬间失去了视觉。有什么搭在我的肩膀上，手臂被人抓住，后背忽然有了支撑。带甜味的水被紧咬的齿缝阻隔，于是某人掰开我的牙齿，让溶液能够顺利流入喉管。
我下意识咬下去，尝到了浓郁的铁锈味。
“小堇，不要咬，放轻松。”
“艾玛，继续喂水。”
“但是你的手……”
“我没事。”
我的手被另一个温度紧紧裹住。
对时间的感知变得迟钝，但是震动停止了，轻柔的抚慰声压过莫名的幻听。我大口喘着气，逐渐恢复的视力看清了上方三个人的脸。
万次郎比了个手势问：“这是几？”
我缓缓平复呼吸，过了一会才说：
“这是笨蛋万次郎。”
三人明显松了口气，伊佐那问：“现在还有什么不舒服？头疼吗？”
他的手背覆盖在我的额头上，正在探测体温。
我摇摇头，重复道：“我不去医院。”
“不去就不去，我们找医生来家里给你看。”万次郎紧张地说。
我继续摇头，说：“我好像想起了一点东西。”
这下三个脑袋再次密不透风地围了上来。
“暂时只能这样了，等稍微长一点再剪个漂亮的发型。”
用刚才我从房间搜刮出的发卡将碎发别到耳朵后面，艾玛左右看看，满意地点头，把我的脑袋掰了个方向，正对着盘腿坐在一旁吃鲷鱼烧的万次郎：“Mikey，你看怎么样？”
“嗯嗯，很可爱嘛，毕竟是我的妹妹。”
“是姐姐。”
“妹妹。”
“姐姐。”
他脸颊被鲷鱼烧塞满了，鼓动半天才咽下去，继续说：“妹妹。”
“姐……”
艾玛捂住了我的嘴。
“吵死了你们两个，没意义的话题可以暂时停止吗？”艾玛白了万次郎一眼，“我还有人要介绍给小堇，他应该快要到了。”
我小声反驳：“不是没有意义。”
“哼，”万次郎嘀咕，“那家伙不是说今天有事吗？”
“虽然没有正面答应，但他肯定会来的。”艾玛笃定地说。
我不明白他们在说谁。
“不坦率的家伙。”万次郎继续嘀咕。
门外的声音就是在这时响起的。
“好热闹啊，”那个声音像是在笑，“在说什么？”
来人推开门。
首先令人印象深刻的是那头不含一丝杂质的白发，冬雪一样洁净，冰凌一样利落；接着是与众不同的深色皮肤和轮廓深邃的五官，却洋溢着明媚阳光下的热带气息。他走近，耳垂上两片日轮花札耳坠随着歪头的动作摇晃。
我忍住伸手拨弄花札的冲动，看见万次郎反应迅捷地侧过头，避开了原本要落在头顶上的拳头。
他跳起来，压低底盘，摆出应战的架势。
但是来人只瞥了他一眼就绕过了他，站到我面前。
他微笑着注视我的眼睛：“好久不见，堇，你看起来过得不太好。”
艾玛皱起眉头：“这算什么开场白？……Mikey说得没错，这种时候就坦率点吧，哥哥。”
我扭头问艾玛：“哥哥？”
艾玛的哥哥，也就相当于我和万次郎的哥哥。可我却没在相册里见过他。
“黑川伊佐那，是艾玛的另一个哥哥哦。以前堇也认识他，”艾玛说，“不如说，堇是在我之前找到他的人。”
不姓佐野吗？我有点困惑。
“……艾玛，多余的介绍就免了，”黑川伊佐那说，“我只是来看你们一眼，既然看到了，我也该走了。”
“我已经和爷爷说过你会留下来吃晚饭，别想逃走。”
“……”
他还是留下了。
万次郎耸着肩膀嘲笑他容易搞定，两人拳脚相撞掐在一起。艾玛只见怪不怪喊了一句“要打去院子里打”，就把他们统统赶了出去见。
她向混乱的我讲述佐野与黑川的关系。
艾玛说，我、万次郎、真一郎虽然是同父同母的兄妹，她却不同。四岁前她叫做黑川艾玛，一直与母亲黑川加莲还有哥哥黑川伊佐那一起生活。
但是艾玛三岁那年，失去了情人和丈夫的黑川加莲逐渐负担不了养育两个孩子的花销，将伊佐那送往福利院；艾玛也被丢在了佐野家，从此两人失去了联系。
后来真一郎无意间知道了伊佐那的存在，去探望他的时候又被敏锐的“佐野堇”发现，伊佐那才渐渐被佐野家接受。
我整理了一会这混乱的家庭关系。如果说艾玛和伊佐那同为我们同父异母的兄妹，那么也就是说我血缘上的父亲的出轨时长至少约等于伊佐那当时的年纪。但鉴于两个日本人生不出异国血统的伊佐那，也只有艾玛被送到了佐野家，或许臭老爹最少也是在我和万次郎刚出生的时候出的轨。
我惊叹：“我们父亲原来是个人渣。”
我对父母没有记忆，当然不会有多少感情，这句感慨只是顺势而为。好在与臭老爹感情最深的真一郎不在现场，没有人纠正我的说法。
“总之，大致就是这样，”艾玛趴在我耳边说悄悄话，“哥哥其实非常喜欢堇，但他这个人有时候很别扭，不代表你们关系不好哦。”
我点头。
已经和万次郎打回室内的伊佐那却像长了顺风耳：“艾玛！说了别讲多余的事！”
艾玛朝他吐舌头，睫毛俏皮地扇动了两下。
万次郎说：“那又怎么样？小堇最喜欢的兄弟只会是我。”
我驳回：“我最喜欢艾玛。”
艾玛得意地微微扬起下巴。
“艾玛论外——我是说哥哥。呐呐，小堇最喜欢的哥哥肯定只会是我吧？”
“万次郎是弟弟。”
我依然不愿意让他占口头便宜。
等我养好了伤，一定让他知道谁是姐姐谁是弟弟。
伊佐那托腮坐到桌子旁，熟练地为自己接了杯茶，说：“只有小鬼才会在意这种问题。”
“哈？不就是早出生了两年，你得意什么？”
我盯着伊佐那，看来他的出身也相当复杂。但这种事对我来说本就没有所谓，即便知道其间曲折，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就像我和万次郎不会喊真一郎“哥哥”，不管是不是亲兄妹，我同样不会喊伊佐那哥哥。但这并不会影响我们的关系。
尽管目前还不清楚他是否愿意接纳不再是完整的“佐野堇”的我……
“小堇？小堇~”
万次郎的手掌在我眼前挥舞，我歪头问他：“怎么了？”
“我才要问，为什么盯着伊佐那猛看？”
“唔，”我思考了一秒钟，“在想伊佐那和春千夜谁更好看。”
伊佐那手一抖，茶水洒出来一点。万次郎问：“春千夜来过了？”
我：“嗯，早上来了。”
他看了眼我的脚，又转向我的脸，视线这样绕了一圈，才说：“嘛，毕竟他最喜欢你了。”
伊佐那问：“就是那个把堇弄丢的小子？”
他的语气不太友好，脸色也有些阴沉。
我眨眨眼。
两年前我落水那天，在我身边的人居然正是春千夜。
早上爷爷和春千夜的对话霎时变得耐人寻味，但我决定引用爷爷的发言，稍稍为那位很好欺负的幼驯染正名：
“那不是春千夜的错。”
尽管不清楚详细情况，但既然爷爷都这么说了，问题一定不会出在春千夜身上。
伊佐那抿了一口茶水不置可否，万次郎笑了笑，说：“虽然确实是这样，但最无法原谅他的就是春千夜自己了吧。”
伊佐那不屑：“那是他应该做的。”
伊佐那对春千夜有些过分刻薄，现在谈论失踪那天的情况绝对是个糟糕的选择。我努力想要转移话题，于是昆虫图鉴与独角仙标本从眼前一闪而过。抓住这点灵光，我向万次郎问起场地圭介。
“我也不知道场地在想什么，他最近不太对劲……要是以前，他立刻就会跑过来。”
他好像有些苦恼，但很快又振作精神说：
“你回来的事，除了坚仔，我暂时只告诉了春千夜和场地。”他戳了戳我耳朵上方的发夹，“一会我们陪你到医院做检查。本来昨天第一时间就该带你去的，但事发突然，大家都差点忘了。爷爷说你需要安静修养几天，才能和更多人见面。”
我记得医院的模样。
明亮的白炽灯，手术室门口红色的灯光，挥之不去的血腥气与消毒水味，绝望如同附骨之疽深入骨缝，令牙齿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有人正在说话。低而密的声音像是窸窣的虫群，正一点一点通过无法闭拢的耳朵往大脑爬行。
走开。
好痛苦。
为什么死的不是我？
无声的呐喊在出口的瞬间变成无力的言语，我低声回答：“我不想去医院。”
“但是……”
“你怎么了？”
我分辨不清是谁在说话。
我似乎在颤抖，因为眼前的世界开始震动，像是失胶的相机似的渐渐模糊，又如同褪色的照片一样发黄，失去色彩，而后越来越暗、越来越暗……
“小堇？”
“喂！堇？你怎么了？”
“笨蛋，不要晃她！小堇，你嘴唇好白，哪里不舒服吗？”
我好像说不出话。
“哥哥，去厨房拿点糖给我！”
“稍等！”
急促的脚步跑远了，慌乱的声音却依然没有止歇。
“我我我呢？”
“Mikey冷静下来，给我接杯水！”
我一会听见来自急救室外的细碎哭泣，一会又是三人手忙脚乱的呼喊。声音是混沌的，世界终于完全变得漆黑，我在一瞬间失去了视觉。有什么搭在我的肩膀上，手臂被人抓住，后背忽然有了支撑。带甜味的水被紧咬的齿缝阻隔，于是某人掰开我的牙齿，让溶液能够顺利流入喉管。
我下意识咬下去，尝到了浓郁的铁锈味。
“小堇，不要咬，放轻松。”
“艾玛，继续喂水。”
“但是你的手……”
“我没事。”
我的手被另一个温度紧紧裹住。
对时间的感知变得迟钝，但是震动停止了，轻柔的抚慰声压过莫名的幻听。我大口喘着气，逐渐恢复的视力看清了上方三个人的脸。
万次郎比了个手势问：“这是几？”
我缓缓平复呼吸，过了一会才说：
“这是笨蛋万次郎。”
三人明显松了口气，伊佐那问：“现在还有什么不舒服？头疼吗？”
他的手背覆盖在我的额头上，正在探测体温。
我摇摇头，重复道：“我不去医院。”
“不去就不去，我们找医生来家里给你看。”万次郎紧张地说。
我继续摇头，说：“我好像想起了一点东西。”
这下三个脑袋再次密不透风地围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