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气从来无定,时机不对势危。下落停下了。

    一到底下常乐就试了试,发现还是无法腾飞,且因压力骤升,连跃起都不能,甚至连起身变动动作都有些艰难。

    为省些气力,她暂时停了先不多动弹,顺手给自己也吞了两颗补灵丹。

    方才那气血翻涌的感觉下去,略觉好受了点,她转手取出颗光珠来照亮四周,关心的问歪在自己身上的人:

    “阿斐,你怎么样?有没有好受些?”

    靠在她肩上的子斐摇了摇头,压着常乐的手闷声道:

    “那禁制反弹之力还不及金丹,我现下有些灵气存身,能调动这身衣裳的一点防护。”

    听着他说没事,又扶起他的脸,常乐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色,常乐这才放下心,转而去看周围。

    这一块地面一路落下来都无什么变化,唯有最后停住的这一块约莫两人高的地方,压力才开始出现了增大,她想知道,这是有什么机巧在。

    打眼一瞧,四面墙上似乎不如先时下来的粗糙,四壁不知是何灵物制成的,无光时,此地比黑夜还要黑上不知多少,仿佛一切光明都被完全吞没。

    当她取出光珠,有了一点光亮,四壁就像最好的光明放大之器,这一隅当即被照得亮如白昼,甚至有些过分刺眼。

    壁上雕刻的纹样也就清晰的展现在常乐眼前,粗略一看,其上花纹外围是五行相推,内围则是七星焕焕,飞灵叠斗。

    其中变化无穷,让常乐多看上两眼就觉眼晕的不行,当她企图用神识去看。

    神识末梢才一放出体外,立时如同被人倒提着脚,抡着胳膊使劲转圈一样晕的不行,骇得常乐忙不迭的收回神识,再不敢放出。

    察觉到她的异样,子斐才从壁上花纹内醒过神,手上赶紧蕴起灵光,给她按揉起太阳穴。

    等她稍好了些,才松了口气道:

    “怪我,没早一步和你说清楚,这四壁是由三阶六品禁神玉玉心打造而成的,你现在以肉眼看都会晕神,何况神识了。”

    舒了口气,按下心中恶心,常乐语气中犹有余悸,仍掩饰不住惊疑的问:

    “三阶六品?可上面那室内的东西最多可没超过二阶极品的。

    再说那自称什么亢梁的修士残魂若是上了金丹,有自身金丹依附,便是残神,方才给我一击我也受不住,怎么?”

    扶着她站起身,子斐眼神又回到了壁中纹样上去:

    “这一块,虽处于那秘境范围,却不属于那残魂。应当是他来此设下秘境时就已存在了。

    他应是早就想好,要借用此处的特殊,闷杀前来的修士,你不觉得,这儿的压力愈发大了吗?”

    常乐默默点头,她只能一眼两眼的往壁上偷瞄,拧着眉有些严肃的说:

    “不行,我们得找到方法上去,这压力要是一直升下去,我们迟早得扛不住。

    看那人魂魄不全的样子,不过筑基也不知强留在此是打着什么旁的主意,这里的危险,定然不止外界压力猛增这一点而已。”

    “他这只有一缕幽精残留,幽精为阴阴混交之魂,他这幽魂不散,怕是打的纠旁人二魂补自身,存鸠占鹊巢之意。”

    听子斐沉吟着缓缓说出这一句,常乐才纳闷呢:

    “这不是傻得可笑么?他阴阳主魂无存,其身虽若生时,那不过是本身灵气充裕维持着生前模样,实际七魄已具散,抢占别人巢穴连...”

    猛然一惊,和抬起眼的子斐正好对视在一起:

    “他想要鸠占鹊巢,不论如何,这处必有针对幽魂之物!”

    她闭了闭眼,呼出一点苦笑:“我不过筑基,三魂去一,自主全无,命还能留到几时?这回,倒是我连累你了。”

    额上忽觉一点温软,常乐睁眼,正听见他还语带笑意的说:

    “你向来比我坚强,我倒是从没见你在我之前有过丧气。”

    见他转头看向四壁,语气温和又镇定的说:

    “我看此壁魂图上表达的是养魂聚灵,修身养息之意。即我们无法上去,那你先闭上眼歇歇,等我将此处看过一遍,看看有无他路可出。”

    看他这样,常乐敛下眸子去,唇边有一抹温柔的笑意一闪,软声笑道:

    “还好有夫君在,不然我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呢~”

    已经背对着她的人只低低的说:“没我你也不能什么准备都没有的落来这境地。

    再说,我不过是占了先天条件的福,照你这性子,只要除了挡路的,要不了多久定能比我厉害的。”

    闻此言,她笑了笑,半句不答,不过也不闭眼,就原地一坐,杵着下巴直愣愣的盯着子斐的背影看,他移到哪,她的眼神就跟到哪。

    与唇边笑意不符的,是她眼色深深沉沉的,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没听见她回话,子斐半回头瞥了她一眼,见她盯着自己看,只得顶着她存在感极强的眼神,努力收回不自主落在身后的注意,在四壁上凝神细看。

    在禁神玉玉壁上一边边看过去,子斐忽然回身,拧着眉对她说:

    “常乐,你将纸笔给我。”

    没一会,常乐靠在他身上,看他画出一块图案后,就满面疑惑的盯着看,半响没有言语。

    她抹了一把面上不停下落的汗水,指着那图有些奇怪的说:

    “这个图我怎么觉得这么眼熟?”

    本有了些想法,但一见这个图,子斐就有些没了头绪,闻她此言,他忙问:

    “怎么,你之前在哪里看过?”

    常乐有些迟疑的想了一会,缓缓的点头:

    “我见过两次,一回你也是知道的,是袁前辈特拿了一盒点心给我,让我看看能不能做出来,那个点心盒子的绒垫底下刻的纹样与这个差不多。”

    这个子斐不大有印象,毕竟之前袁素经常丢些好吃的让常乐帮着研究,一副要将她调教成自己御用厨师的样子,他也就偶尔帮着倒忙打个下手,哪会记得这么清楚?

    想到以前的事,子斐唇边就有止不住的温软笑意溢出。

    不过他在常乐看着自己带笑的眼中注意到这点,忙抿掉那点笑,将图递到常乐面前,掩饰性的掏出手绢帮她擦那面上越来越多的汗水。

    她带着潮意的指尖点在那图上,斜觑了子斐一眼,说:

    “还有一回,就是你跟我闹脾气偷喝的那壶酒的瓶底了。”

    “我跟你闹过多少回,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子斐下意识的说了一半截,猛的想到他大大小小的闹情绪是多的数不清,可闹到偷弄酒来喝,也就近来那么一次。

    那也是他为了...他忙断了想法,闭了口,绕着舌转过了这个话音,这才重新说:

    “我喝的那是燕堂给的吧?我记得他给你的时候说过,那是袁素从简家小胖子手上弄来的,那这难道只是标志图么?”

    说到后来,子斐眉头已高高拧起,常乐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引来子斐满是疑惑的眼神,她方抬手拧了拧他的鼻尖笑着揶揄他:

    “袁前辈都和我抗议多少回了,说你再不能直接叫他名字,你总不改口,回头他又不知要在我耳边念叨多少遍!”

    “那不行,我修为比他高,要他是人族修士也就算了,偏他也是妖族,我怎好意思叫他前辈?”对于称呼这件事,子斐向来很是坚持己见。

    他又有些抱怨的说:“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了吗,你按你的辈分来称呼,我按我的来算的,你怎么又提这茬儿了,我们那就不兴这样,都是各论各的~”

    这一亲昵的动作,轻松的调笑让两人都有些恍惚,子斐面色一僵,暗恼的唾弃自己一声,忙坐正了身体,面上刚有些的轻松笑意又隐没不见。

    见他不自在,常乐就正经的问:“除了这图,这四面禁魂壁总不能都是一模一样的雕饰吧?你还看到了什么?”

    “每一壁的图都有些不同。”子斐面色有些严肃:

    “其它三面描的大致都是养魂、聚灵之法,有些见解,颇有些独到之处。”

    他摇了摇手上图纸:“唯这一面,除这一块图外,描绘的竟是一株根枝繁茂的巨树,这一块图就是藏于其中枝心处。”

    与这边虽有疑惑,压力渐大,常乐倒还能扛得住,是以大底还算轻松不同。

    带着人在直直的来到昌门山脉主峰,山腰南面一山谷中。

    将这里的一处秘境入口准确无误的激发出来的含丹,才入了秘境没多久,正在迷心湖比翼亭内等着手下暗卫拿着图完成各处布置,此时正觉十分头疼。

    只因拿着她凭记忆画出来的秘境地图才走出去没多远,就又回来的两队人马告诉她:地图不对!

    乍一听这消息,含丹是不信的,她一把夺过山羊胡子手上的地图细看一遍,又把图摔回他身上,转身环顾着湖上让她无比熟悉的风光肯定的说:

    “这琅嬛秘境中的每一处,都是我走过多少遍的路,这绝不可能有错!”

    与含丹站得极近的,一个全身被黑色斗篷挡的一丝不漏,背影单薄,个子高挑四肢修长匀称的修士抱着胳膊,以白皙的下巴对着山羊胡子:

    “李老头儿,亏你还是姬家世卿呢!竟对仙子这么无礼!再说,仙子怎么可能会出错!是不是你自己老眼昏花看倒了图?”

    看这黑斗篷修士的脖颈与听其略有磁性的声音,虽无法见其面容,倒可断定其是个男子。

    他这语气十分挑衅且无礼,山羊胡子气的吹胡子瞪眼的,紧紧握着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地图指着他,双唇气得抖索个不停,一时接不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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