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喜最近有点馋酒,说来奇怪,明明以前特别讨厌梁辰义喝,怎么这两年她也喝上了?果然人都是严于律他的物种,可一想到路崇宁把冰箱里的啤酒换成牛奶,梁喜觉得她得弄点套路才行。

    周五下班,崔影心有灵犀一样打给梁喜,说没事的话去她店里帮试试新品,还叫了信航。

    电话结尾,她又问:“路崇宁干嘛呢?我最近有点清心寡欲,你把他带来让我荡漾一下。”

    荡漾?梁喜哭笑不得,“行,不过我只打一次电话,他爱去不去。”

    “你请他肯定来。”

    下班前梁喜打给路崇宁,问他去不去崔影那吃饭,他没马上答应,像在犹豫,紧接着梁喜说信航也去,他才嗯了声,说店里见。

    看来信航的魅力比她大得多。

    ......

    周五晚上客人不少,崔影特意让他们晚一点来,可梁喜到得早,进屋放下包就帮崔影忙活。

    还没到二十一天,梁喜便形成了一个习惯,围裙扎上本能想做点什么,闲不下来。

    信航第二个到,正好有间包厢客人刚走,服务员收拾完崔影让梁喜和信航进去坐。

    “吃什么?”信航问。

    “听老板安排。”

    信航看着梁喜的脸,“怎么瘦了?做黑陶累的吧?”

    “还好。”

    梁喜是有点累,不过还能坚持。

    信航满眼心疼,“今天多吃点,吃不了打包带走。”

    梁喜拿起筷子紧握,“您就瞧好吧。”

    信航被她逗笑,“红参喝了吗?”

    “喝了,挺好,干活都有力气。”

    “喝完我再给你买。”

    门帘掀开,崔影端着小菜进来,“路崇宁呢?还没下班啊?”

    梁喜看下时间,“应该快到了,他离得远。”

    信航起身,“我去门口抽支烟,正好迎迎他。”

    穿过热闹的大堂,信航开门迎面撞见路崇宁,“诶!来啦!”

    “去哪?”

    “走,抽支烟。”

    路崇宁被推回去,接过信航递来的烟,两人凑一起点着,坐在门口的长椅上慢慢抽,面前不时走过一些学生情侣或者看起来年纪很小的男生女生,说说笑笑的样子青春洋溢。

    “年轻真好啊。”

    信航抽口烟感慨。

    路崇宁扭头看他,“你现在也很年轻。”

    “老了,一身班味儿、烟味儿、血腥味儿,怪不得我妈要给我张罗相亲,都没女的喜欢我。”

    还不到该愁的时候,路崇宁觉得安慰的作用不大,再说从小到大信航一直很招女孩喜欢,阳光开朗,会哄人,和他说话气氛会不自禁变得轻松愉悦,反正路崇宁能想起来的都是他的好。

    “最近怎么样?我跟师父在办一个案子,才结,都没时间找你俩。”

    “上班下班,一如往常。”

    信航笑了声,“大小姐没欺负你吧?”

    “没有。”

    路崇宁倒情愿被她欺负,起码交集能多一些......

    “喜喜习惯有事憋着,不爱说,梁叔走了有段时间了,再加上上班忙,慢慢就好了,你妹什么样你还不清楚嘛。”

    路崇宁不想听到“你妹”的字眼,换个话题问他:“最近回唐姨那了吗?”

    “没有,她手里掐着一排她朋友、朋友的朋友介绍的姑娘资料,我哪敢回去。”

    路崇宁弹弹烟灰,“你大学时谈的那个呢?”

    “处了俩月,分了。”

    “性格不合吗?”

    信航“唉”了声,“她不让我给喜喜打电话,还让我把喜喜删了,怎么可能?!咱仨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我不同意她就跟我分了呗,我也不能耽误人家。”

    路崇宁用力裹了口烟,然后掐灭,“进去吧,喜喜等久了可要骂人的。”

    “走走走!”

    信航紧嘬两口,扔进烟灰缸。

    ......

    不知梁喜和崔影在聊什么,路崇宁刚掀开帘子里面就闭嘴了,崔影让他们先坐,她去后厨看看菜好了没。

    梁喜把虾片推到路崇宁和信航跟前,他俩今天穿的短袖一黑一白,跟约好了一样,虾片被梁喜嚼得嘎嘣脆,路崇宁没吃,他从小就不吃乱七八糟的零食,他妈不让,后来成习惯了。

    信航的健谈把路崇宁显得少言寡语,更像是有点无所适从,梁喜递给他一片虾片,“游乐场拆完了吗?”

    “基本上。”

    游乐场旧址的事梁喜跟信航简单说过,让他和路崇宁聊天的时候注意点,避免刨根问底让路崇宁想起来难过。

    信航:“等建好了我去办张年卡。”

    路崇宁笑笑,“我们是承建方,不是运营方,再说建成还早,怎么也得等两年。”

    信航猛地拍下脑袋,“是哈,糊涂了。”

    梁喜拍拍手上残渣,不能再吃了,留着肚子吃正餐,信航递来纸巾,她刚要接,信航径直朝她嘴角抹了两下,“吃没吃相。”

    梁喜后仰,拿过纸巾,笑着说:“我自己来。”

    对面,路崇宁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捻手里的筷子,不知在想什么......

    “各位久等了!”崔影一手端一道菜,帘子挡住她的脸,路崇宁赶忙起身拨开。

    “谢谢。”

    崔影把盘子放到桌上,“香辣小章鱼,还有芥末章鱼。”

    “怎么都是章鱼?”梁喜有点害怕今天是章鱼宴。

    “放心。”崔影调戏一样捏了捏梁喜下巴,“后面还有五花肉和鱼呢。”

    “谢谢老板。”

    梁喜冲崔影嘟嘴,隔空亲了一口,给路崇宁还有信航都看愣了。

    “看什么?”梁喜没好气地吼了句。

    两人被训,一起低头。

    崔影问路崇宁,“喝酒吗?还是饮料?”

    “我喝矿泉水吧。”路崇宁转头又问信航,“你呢?”

    “冰可乐,谢谢。”

    崔影没问梁喜,她想喝什么崔影门清。

    矿泉水和饮料很快拿过来,还有两碗米酒,梁喜双眼放光,嘴上却说:“我不喝酒,我喝水。”

    崔影看一眼对面那俩男人,立马配合梁喜演戏,“喝点呗,我都给你准备好了,少喝点,没事啊,给个面子。”

    “好吧。”

    默契达成。

    可没等她高兴完,信航煞风景地来了句,“少喝点,喝多了没人送你回家。”

    梁喜看着信航,“是哈,我对面那俩男的一个比一个无情。”

    他故意问:“最近怎么没听你提男朋友呢?”

    “你对他这么感兴趣啊?”

    路崇宁拧开矿泉水瓶,仰头喝的时候视线扫过梁喜。

    之前信航跟崔影求证的事,崔影忙起来忘记和梁喜说,昨天聊天时才提了一嘴,还问梁喜哪里冒出来的男朋友,她怎么不知道,梁喜借口忙遮掩过去了。

    菜全部上齐,崔影坐下来一起吃,她挨个介绍,“这两道是新菜,其他是顾客点得比较多的,你们都尝尝。”

    梁喜指着路崇宁面前那盘对崔影说:“香辣章鱼好吃。”

    路崇宁和信航同时伸手,目标都是那盘香辣章鱼。

    信航笑笑,先缩回去,路崇宁把香辣章鱼和梁喜面前那份烤肉拌饭调个。

    崔影的视线在三人之间转了一圈,什么情况了然于心,她问梁喜,“再给你来一碗呀?”

    刚才端来的两碗米酒已经被梁喜喝掉一碗半,剩下半碗估计也就两三口的事儿......

    她缩缩肩膀,“不用了。”

    “来一碗吧。”

    演习演全套,崔影都懂,况且梁喜酒品很好,即便喝醉了也不闹,像只睡着的小猫一样,安安静静,所以她一点不担心。

    “路崇宁,你来电话了。”

    崔影提醒完,路崇宁低头看眼手机,虽然没存名字,但他知道是谁。

    “不用接。”

    信航打趣他,“小姑娘啊?没事,接呗。”

    梁喜刚才还有点迷糊,现在一下清醒了,盯着路崇宁的电话看,三人注意力过于集中,路崇宁不接也得接。

    “喂。”

    “和朋友吃饭。”

    “不过去了。”

    “不方便,先这样。”

    几句话了事,没什么知识点,信航和崔影是明目张胆地竖着耳朵听,梁喜则装作事不关己,一直吃东西。

    见电话挂了,信航问:“叫你过去吃饭吗?”

    “嗯。”

    “同事啊?”

    “他们聚餐,我下班的时候偷偷跑了。”

    “要不你去吧,刚参加工作,不合群不太好。”

    “没事。”

    路崇宁撒谎了,打电话的人是阿布,也只有她一个人找路崇宁,可他不能说,上次被梁喜晾过一天一夜,他不想再体会一次。

    崔影递给梁喜一瓶清酒,“尝尝这个。”

    “度数高吗?”她问。

    “不高。”

    信航喝完可乐,打了个嗝,说:“崔影,你发现没?”

    清酒放下,“什么?”

    “喜喜从上大学后就......变得不一样了。”

    时间节点敏感,正是梁喜跟路崇宁分手的时候,她心虚躲闪。

    崔影瞥了一眼路崇宁,眼神意味深长,“是啊,我记得有次放假回来喝了好多酒,醉得不省人事,可把我吓坏了,不知道还以为她失恋了呢,边喝边哭。”

    “吃饱了。”梁喜适时打断,推开剩一半的石锅拌饭。

    “又剩饭。”信航拿筷子指梁喜,“小心脸上长麻子。”

    “给我吧。”

    路崇宁拿过去,像之前吃甜筒一样平静。

    信航打抱不平,“喜喜你就是欺负你哥,从小到大他都不吃剩菜,却被你逼着吃小狗剩。”

    纸巾盒扔过去,“你才是小狗剩!”

    桌下,梁喜使劲踢了一脚,信航没怎么样,路崇宁突然一顿......

    信航:“喝蒙圈了吧你?”

    梁喜朝桌下看了眼,她和信航斜对着坐,有可能伤及无辜了。

    她敷衍道歉,“sorry,您接着吃。”

    路崇宁笑笑,挖了一勺拌饭。

    崔影侧身小声跟梁喜说句什么,她无奈落肩,“差不多得了。”

    路崇宁笑起来好好看啊,我眼睛舒服了。

    这是崔影原话。

    ......

    品菜告一段落,路崇宁和信航出去抽烟,夜里有点凉,不过烟是热的。

    “你玩游戏吗?”信航问。

    “不玩。”

    “那你下班后一般干啥?”

    路崇宁想想,“早的话背会儿单词,晚的话直接睡觉。”

    “单词?什么单词?”

    “日语,打算考个一级证。”

    信航对日语等级没概念,“最高几级?”

    “一级。”

    “这么厉害?”

    路崇宁不认为这是一件厉害的事,“还不知道能不能过。”

    “你在那边待了五年,口语应该挺好的吧?”

    “日常交流没问题。”

    信航其实有被路崇宁的毅力惊到,没念完大学的遗憾非经历的人可以理解,但他依然没有自暴自弃,在进入社会工作后还能坐得住,学进去东西,很难得。

    “什么时候考试?”

    “七月。”

    信航叼着烟,双手比划,“到时候我去考场门口给你加油,再拉个横幅。”

    烟雾随着说话吞吐,路崇宁斜睨他一眼,“警察像你这么不着调的应该是个例。”

    “......”

    信航“嘁”了一声,“那是你没见过我办案的时候,贼帅。”

    路崇宁笑得意味深长,看来帅不帅还有待检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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