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语)你好,夫人出门了,请稍等片刻。”老仆人也很温和,不像所谓电影里豪门的嚣张跋扈。原来真正有钱的人家,表面看起来都是你意想不到的低调。

    打开门就是客气的招待,不算太坏的开端,初晓薇心想。

    “你不知道吧?我也会一点法语。”初晓薇偏头看向范原。

    “我没有记错的话,你是在法国念的大学。”

    她就有点无奈,“你还真的是无事不知晓。”

    “我总得了解和我一起办事的人的身份吧。”范原的语气又变回了冷冰冰的样子,还真不愧是万年冰山。

    正不知道怎么在女仆人面前营造出他们很熟的时候,传说中的贵族老妇人就回家了。

    她就如同英国女王一般,雍容华贵,穿着一个颜色的套装,十分得体又十分高贵。血钻雕刻成玫瑰的形状,镶在她的礼帽边缘上,璀璨夺目。

    在和贵族妇人简单的交流之后,初晓薇了解到她还记得她一众豪车里的那一个白野桃町。

    “Vous aimez beaucoup, jeune homme? Je peux vous le transférer à bas prix.(法语:年轻人,你很喜欢吗?我可以用低价转让给你。)”

    这么容易到初晓薇都有一些怀疑,这是否是一个圈套。

    但事实上,她的确以10万欧元的价格卖给了他们,基本上可以算成是白送了一辆豪车。

    “十分感谢你,如有什么我可以帮助您的地方,请随时联系我。(法语:Merci beaucoup, n’hésitez pas à Me Contacter en cas de besoin.)”初晓薇十分感恩她的配合,看着她年迈的年纪下却拥有着一颗纯洁的心,实在令初晓薇受益匪浅。

    关键的取样步骤实现了,在范原的团队下,成功在车子上利用特殊试剂,检测出了蒋而露的DNA。

    “不枉费我千里迢迢来寻找这一辆车了。”初晓薇喜上眉梢。

    “不要高兴得太早。”范原很冷静,“我们仅仅拥有这一辆车,怎么能证明这就是南雪菡做的呢?我们必须有明确的证据指向才可以。”在光的阴影处,范原低着头,凝眉沉思。

    “你不明白,什么是心理战?”初晓薇反问他。

    “什么?”范原有些迷惑。

    “我想过几天,就正巧是清明节,我们返国,在她面前提起这件事,我不信她不会做出一些别的举动来。”初晓薇的眼睛里此时就像装满了数万根平静的火柴,正在等待被点燃,等待熊熊烈火焚烧那些枯槁的灵魂。

    “中国人还是在心理战上有根可溯,我实在是敬佩。”范原向初晓薇拱拱手,以示尊敬。

    清明时节,雨纷纷,泪落落。

    静谧,哀伤,黑白世界。

    雨浸润了土地,一片鸟语花香的景象。安静的墓地,也是一片哀怨的神灵。你不会觉得这很恐怖,反而会有一颗敬畏之心。你不敢去打搅“他们的生活”。今天虽然是个悲伤的日子,却也是一个过瘾的日子。一把把黑色雨伞的背后,是谁在作祟?是狐狸终于露出尾巴大快人心的还是面具女皇的自导自演,答案终在云端之下,即将揭晓。

    看到墓碑上的面带笑容的温柔的脸颊,我禁不住眼眶泛红。

    季乔樊只是搂住了我,温柔地在我耳边轻声说,“你不要难过,善人总会获得美丽的重生。”

    我苦涩地笑了,悲伤的点了点头。

    不出意外的,南雪菡也来了。

    她的演技还是一如既往的到位,先是装作十分悲痛却又害怕掉了领导的包袱于是便强忍着泪水,后来干脆就直接小声啜泣,眼睛不时瞟着我的方向,这使我的心寒冷到了极点。我走过去和她寒暄,却狠狠地抓着她的肩膀,假装因为十分痛苦而忘记了手掌的力度,她吃痛却也只能忍住。

    “妹妹,不要难过,我也很想她。”她还是温柔地安慰我,我却觉得耳朵进了污浊的东西,疯狂揉着耳朵,对她吼,“你真的很想她吗?为什么她的墓碑冷冷清清,连普通的镇民都及不上。如若不是你的压制,川端仁早就回国看望她了吧!”她显然被这种局面震慑住了,不敢相信一向平静的我也会发飙。

    “我......而露姐姐一向喜欢朴素的风格,太招摇反而不顺遂她的心意。”她冷静地安慰我,恢复了令人作呕的知心姐姐姿态。

    “你说得对,我想你给她陪葬好不好,我无法忍受一个杀人凶手逍遥法外还享受着蒋而露应得的一切!”我冰冷的眸子仿佛要穿透她的心脏,她打了一个冷颤,反驳道,“你不要胡说,妹妹,你今天是不是太激动了。”她作势要把我送回洛府,我却在心里暗喊,妙极了,你一定会上钩的。

    “不行,我就是想让你陪葬。”我假装失心疯,可怖地指着她。

    “她也是红颜薄命,命运如此,谁又能做得了主,难道你想更改神的心意?那你就是逆天。”她也开始了反击。

    很好。

    “你不是从来不信教的吗?怎么,这时候又变成有神论者了。”我继续追问。

    “不,我只是就事论事,难道不种粮食的人就不配吃粮食吗?”她狡辩的头头是道。

    不愧是多年辩论的老手,我还是沉住了气,“可惜,那天,我都看到了。一个穿着碎花长裙的女人撞死了可怜的露姨,你说巧不巧?你也有那一件裙子。”我惋惜地叹气。

    “你不要信口雌黄,证据呢?”她已经焦急了,手心出满了汗。

    “证据在这里。”初晓薇和范原开着“白野桃町”车来了,远远地初晓薇就回答了这样一句话。

    “就凭这个车,你就想把脏水往我身上扑,真愚蠢。”她强装镇定。

    “您怕不是忘记那天您走的太匆忙,以至于裙子都被车门夹掉了一小块棉絮吧。”初晓薇笑着说。

    “也是,那种情况下,怎么还能顾得上这个。于是,那个人就连夜联系沐诗芩卖出了白野桃町,谁知道买主从未开过这辆车,也就让这个关键性证据不曾销毁。”

    她瘫在地上,嘴里喃喃着,“不是我......不是我......”

    “有很多目击证人可以作证,你那晚的确穿的那件裙子,你可以删除全镇的监控记忆,你却删除不了人心的记忆。”我冷冷地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心中五味杂陈。

    她逐渐失控,“你们就是嫉妒我,要整我!好歹毒的人心!”她扑向我,却被范原和季乔樊同时制止。与此同时,警察也到场,禁锢了发疯的她。段可人今日也从军队特意赶来监督,防止出现意外的情况。

    南雪菡就这样被绳之以法,一切也终于落下了帷幕。在她被押走的时候,我只觉得很平淡,心像是被抽走了什么似的,只觉得很没有安全感。我紧紧攥住季乔樊的衣角,在他怀里蜷缩着,低声说,“人都是会变的吗?”

    他温柔地回应我,“直到世界尽头,我也不会动摇对你的心意。”可我却在脑海里浮现出我曾经疯狂追范原的时候,那时候的我也很敢去爱、很敢接收一切,如今却是疲惫不堪,只剩下软弱的灵魂。

    范原远远地看着我和季乔樊,也没有忍心过来打搅。他还是静静地转身,静静地离开,不留下一片云彩。

    “云端之下,无处可寻。”初晓薇看着离开的范原,再看向我,微笑致意。

    我大概看懂了她的唇语。

    “云端之下,无处可循。”这寻和循,却是两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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