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浮上山野,天色渐明,光雾侵染天地。

    一个很美好的清晨。

    玛丽坐在大堂里,猫头鹰逆着光送来信件,纯白色的羽毛永远干净整洁,就像这个充满希望的世界一样。

    昨天虽然历经了一些波折,但结果是好的,只要这么努力下去,就一定就成功!

    但当玛丽看到《预言家日报》头条的时候,唇边的笑意凝固了。

    【南方突发麻瓜集体失踪案件!这与“神秘人”是否有瓜葛?魔法部:原因调查中,部方将尽快将真相公布。】

    配图里,万物无声。

    一瞬间如坠冰窟,又似冰水从头浇下,浑身血液倒流,脑子乱慌轰鸣……

    “当!”

    伴随着沉重的破裂声,杯子摔碎了。

    满地碎片折射着冰冷的阳光,大堂的欢声笑语刺入耳膜,周围的一切,鲜艳夺目。

    玛丽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体还止不住地颤抖,她垂了眼,双手捏紧。

    “莉莉,我吃饱了,先走一步啦。”

    真稀奇,明明心里这么难过,说话的语气还是这么活泼生动。

    莉莉看了她一眼,略微皱眉,但没说什么,继续和南妮聊着霍格沃茨的历史。

    当玛丽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莉莉神色一凝,果断放下筷子,站起身,碧绿色的眼睛里满是坚毅。

    “莉莉,你要去哪儿?”南妮被莉莉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肩膀一耸,心有余悸地问。

    “我也先走一步。”莉莉眸色一沉,瞥了眼报纸的内容,极速消失在拐角处。

    “这是要干嘛……”南妮叉起糕点,嘟囔了句“天才和普通人的差距啊”,就看见西里斯也从那个角拐过去了,接他之后,还有个斯莱特林。

    南妮:卷王好多。

    无所谓,哥会摆烂。

    ——

    二楼,洗手间。

    玛丽望向镜子里自己的脸,一股莫名的哀伤涌上心头,她轻抚镜子,恍惚间,她看见了无数个世界的重影。

    还有坠落其间的她。

    等她想仔细去看,镜子里又的的确确只有她自己的脸。

    “怎么这么入神?在想哪个男生吗,小姐?”

    咯咯的笑声从厕所隔间里传来,桃金娘珍珠色的脸庞出现了。

    “没有。”玛丽听见了自己的声音,冷漠,理智,淡然,怪不得玛娅,她们本是一体。

    “桃金娘,我有事要问你。”

    “你有没有见过,别人来这里?”

    “有啊,想知道吗?你让我高兴了我就告诉你。”桃金娘露出笑容,“他们总嘲笑我郁郁寡欢没朋友,可……不是的,只是我的朋友都不在霍格沃茨而已。他们在一个平凡而美好的世界,一个没有魔法的世界。”

    桃金娘开始回忆过去的美好时光了。

    玛丽耐着性子听了会儿,但第一节有课,她只好跟桃金娘说她先去上课了,中午继续听。

    桃金娘不悦地嘟着嘴,闷闷地答应:“好吧,你可不要食言啊!”

    ——

    “今早的新闻都知道了?相信大家都清楚,我们正处于一个充满变化的时代,”格林德沃漫不经心地说着,“作为你们的老师,我会教你们如何用自己的力量去守护那些永恒不变的事物,将它们留在你们身边。”

    “你们将成长到最高水准,作为教师,我有自信做到。所以你们要做的,就是跟着我走。”

    他这话说完停顿了会儿,露出一个神秘而自信的笑容,教室里的私语声此起彼伏。

    “梅林!不愧是前黑魔王,又狂又勇,这都不是夸下海口了,这简直是要开天辟地!”南妮说道。

    格多希摊开报纸,理性分析道:“单从魔法才能这方面说,格林德沃的确首屈一指。而且如今形势已经开始倾斜了,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公开宣战,就等一个导火索。”

    “这真的是纯血与麻种的战争?”南妮面露忧色,“如果真的打起来了,我们该怎么办啊?”

    “隐姓埋名、背井离乡地活下去,或者,做好必死的觉悟抗战到底。”莉莉开口,虽然她说了两种选择,不过她显然更倾向于后者。

    南妮望向玛丽:“玛丽,你怎么一直不说话啊?身体不舒服吗?”

    “……不是,”玛丽勉强扯出一抹笑,“我只是在想,如何阻止战争发生。因为战争一旦发生,无论是谁胜利,都会造成极大的破坏。”

    “我不想看见那样的炼狱。”

    死一般沉重的缄默蔓延。

    “啪、啪、啪——”

    鼓掌声传来,玛丽寻声望去,看见格林德沃睨着她,斜起的嘴吐出一句话:

    “看来我们的玛丽小姐有着伟大且善良的想法,只是很遗憾,你太天真了,对战争发生的必然性一无所知。”

    “所以我才说,你不配,也不能插手魂器。”

    他说话声很小,以至于不少学生根本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但每个字都击打着玛丽的心灵。

    那种束手无策的宿命感催人崩溃。

    真的……不行吗?

    玛丽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鼻子却酸得不行。

    “喂,别哭,我来了。”

    草莓味的风停在身侧,它温度炽热。

    玛丽睁眼,同时,一滴泪划过眼角,被他温柔拂去,残留的余热在脸上燃起片片云彩。

    少年吊儿郎当地笑着,深灰色的眼睛锋利干净,光影摇曳,他是晃荡着的葡萄酒,不经意间就灌醉了人。

    “……呜……”

    玛丽想说不需要,她自己可以,前世她都是单打独斗,可是话到嘴边,就变成了一声呜咽。

    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西里斯半是好笑地看了她一眼,转眸冷眼盯着格林德沃,语气讥讽:“先生,时间确实会消磨智力,既然吐不出象牙,就别挡着别人的道。”

    莉莉若有所思地看着西里斯,蹙起了眉头,耷拉下嘴角,但没有开口。

    魂器?

    她离玛丽最近,听清楚了格林德沃的话。

    这会是,她真正了解玛丽的契机吗?

    她注视着格林德沃离去的背影,听见身边的俩人的对话。

    “平时不是挺有个性的吗?怎么这个故事学温柔了?”

    “你不懂,西里斯。”玛丽叹了口气,心很累。

    西里斯大方承认,一片赤诚:“我是不懂,那你能不能告诉我?”

    玛丽捏着裙角:“……对不起,不能。”

    “为什么?”

    “很多事情是没有原因的,西里斯。我唯一可以承诺的,就是绝不放弃希望,这也算是,你带给我的力量。等这一切结束,我再来赔罪。”

    西里斯低着头想了会儿,随即转移了话题:“你听过美女与野兽的故事吗?”

    “听过,怎么了?”玛丽很感谢西里斯愿意开启另一个话题,至少,不会让她那么难堪。

    也不会让他们之间,再度尴尬。

    “原版的结局是贝儿与野兽变成的王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可我读到了另一个版本。”他的眼睛晦暗不明,半边没入阴影。

    “那个版本里,野兽只是看了贝儿一眼就放她回去了,还送了她一枝永不枯萎的玫瑰。

    “原因是野兽在梦里看见了与贝儿的经历。”

    玛丽思索片刻,不得叹惋:“这是不是叫做‘如果爱上我会让你痛苦,那我宁愿我们永不相爱’?”

    “挺钟情一野兽。”

    西里斯勾唇笑了下,继续道:“故事到这里还没完,贝儿回去左思右想,觉得自己亏欠了野兽,于是主动找到野兽,提出要付出等价的条件交换。”

    “野兽拒绝了她,但面对贝儿的坚持,它动摇了,他开始纵容贝儿,开始让贝儿深入他的心。”

    “他们相爱了,梦里的痛苦却没有发生。”

    “结局呢?”玛丽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结局就是他们很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了,只不过野兽还是野兽,贝儿还是贝儿。”

    玛丽:“野兽不是要变成王子吗?”

    “在这个故事里,野兽选择忘记它自己是王子。如果恢复记忆的话,他就再也见不到贝儿了。”

    “什么邪.教!”玛丽气鼓鼓地拍了下桌子,“凭什么记得就不能相见?”

    “因为当野兽与王子的记忆重合的时候,野兽就不再是野兽了。”

    “你从哪儿找的那本书?这都什么意思?”故事的发展出乎意料,玛丽开始好奇是什么叛逆二创作者写的了。

    西里斯:“这是别人跟我讲的故事,我觉得有点趣,就跟你说了。”

    “谁讲的?”

    “不告诉你。”

    ……

    ?

    西里斯故作叹气:“你不懂,玛丽。很多事情是没有原因的。”

    玛丽被气笑了,抑郁的心情散了大半:“不说就不说,学人精。”

    下课了,女孩踩着光离去,西里斯出门就看见了那双金色眼睛。

    “故事,我告诉她了,我想知道的东西呢?”

    “去二楼女洗手间看看吧,这是回报……毕竟这个故事,还没有结束。”

    西里斯不耐地蹙眉:“我没闲心跟你打谜语。”

    “当世界线收束合一的时候,我们才会知道结局。”

    “啧,无聊。”西里斯没了耐心,径直离开了。

    ——

    玛丽再次回到女洗手间,桃金娘正坐在马桶上等她。

    “哦,你来了?她刚下去了,从那里。”

    一阵寒意袭来。

    她指的地方,露着一根十分粗大的水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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