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离开时,李锦兰果然没有来送。

    来时两辆马车,回去的时候已经变成四辆,最后一辆装了各种野味,都是箫慕风这几日的战利品。

    这回他倒是没有策马狂奔,老老实实骑着马走在前面。

    灵汐也老老实实坐进马车里。

    两驾的马车内部足够宽敞舒服,车里浅色的帘幔上绣着绿竹,精致淡雅,怕她磕着,专门铺了厚厚的褥子,几个大大的靠枕放在一旁,灵汐进了马车,等马车门一关上,直接扑在抱枕上,将脸埋进软软的面料上蹭,一本满足。

    清梅抿嘴微笑,在车窗下按了几下,拉开一张红木小几,竟是直接嵌进车壁的,又将角落里的食盒打开,端出几碟点心,一壶蜜水,放在案几上,卡得严丝缝合。

    马车已经慢慢动了起来,灵汐趴在抱枕上,看着她变戏法一样,拿出各种东西,心想幸好这回坐马车了,不然感觉都白瞎这设计了。

    清梅往她嘴里塞了一块嫩黄色的点心,她下意识嚼了嚼,还是温热的,入口绵软,一抿便化开,满嘴的清甜,极是开胃。

    灵汐眼睛一亮,没忍住又拿了一块,示意清梅也吃:“真好吃,我在家好像没尝过这个味道,是新做出来的吗?”

    清梅也不推辞,尝了一口,赞道:“味道确实不错,是李家小姐早上遣人送过来的,说这是特意给小姐做的,若是喜欢,等她回京再多做些。”

    自从把暗恋的事说开之后,李锦兰好像对她更亲近了,告别的时候说来找她,灵汐一直当做客气话。

    吃到了合胃口的点心,灵汐有些纠结,要不等她回京,去找她问问,看看能不能顺个方子。

    窗户边传来“叩叩”的敲击声。

    清梅将帘子拨开。

    窗外,箫慕风骑在马上,弯腰笑道:“表妹,不出来透透气吗?小心闷得慌。”

    灵汐咽下嘴里的点心,回答道:“我觉得坐着马车挺好的。”

    箫慕风啧了一声,直起身子道:“行,等会儿难受了别找我。”

    灵汐不以为意,让清梅关上窗户,两个人兴致勃勃品尝下一种点心。

    一个时辰后,马车停在路边,灵汐趴在车旁哇哇大吐。

    清梅和跟在后面车的兰姑在一旁捧着水和帕子,又急又无奈。

    等她缓过来,兰姑才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圆罐子,挑了一些膏体,给她揉太阳穴。

    一阵清凉缓缓在太阳穴化开,头晕恶心感减去,兰姑见她眉头展开,松了口气,问道:“小姐可好受些?”

    灵汐闭着眼点了点头,声音虚弱:“好多了。”

    她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晕马车。

    路上不太平稳,车里的厚垫子缓冲了一部分震动,刚开始没什么,吃了东西没一会儿,刚上官道,灵汐就觉得自己恶心头晕了。

    兰姑忧心忡忡:“离京城还有些距离,小姐坐不得马车,来的时候骑马也晕,可如何是好?”

    一旁油光水滑的枣红大马打了个喷嚏。

    灵汐和箫慕风对视了一眼,他眼神微移,看向别处。

    “我还是跟表哥骑马吧。”

    灵汐安慰担心的两人:“放心上次骑马有经验了,这回慢些,应该就不会晕了。”

    别无他法,兰姑只能同意。

    休息好了,一行人重新上路,箫慕风驱马上前,手臂一伸,像拎小鸡崽一样将她放上马背,嘴角挑起,揶揄道:“是谁说坐马车好的?”

    灵汐扶着他的手臂,侧头看着他下巴,认真道:“表哥,如果让知道舅母知道,你带我出趟门,让我吐了三回,明年你也别想出来了。”

    箫慕风一手持缰,一手护着她,闻言不屑:“你若乖乖听我的,便没有第二回了,告状的是小狗。”

    灵汐气结。

    小姑娘软乎乎的脸气鼓鼓的,看着就很好戳,箫慕风的手指蠢蠢欲动,暗乐,自家傻妹妹每次生气都挺好玩,可惜机会太少。

    灵汐也没气多久,大表哥脸皮厚又不是第一天知道,真计较起来是她吃亏。

    见他心情不错,灵汐眼睛一转,小声问道:“表哥,这几日,我怎么一次也没见过你那些朋友啊?”

    隔着墙,能听到几人乘兴而归的声音,她和李锦兰两个女孩子在后院,偶尔进来打招呼的,只有箫慕风和李锦兰的哥哥,别的人一面都没见过。

    “现在才问?我还以为你不好奇呢!”

    箫慕风哼笑,见她实在好奇,让马往前一些,避开身后的人,给她解释:“邀我来的只有锦川,其余的,不过是自己凑过来的而已,算不上好友,你跟锦兰,何等身份,他们也配见?”

    少年俊秀的面上淡然,好像在说一件平常事:“让我带你来,也是锦川的主意,李家姑娘这个年纪,她哥哥带她出来,这般掩人耳目,不过是为了见心上人罢了。”

    灵汐!!!

    见她这副表情,他没忍住乐了:“看来你也知道了。”

    你看着不像懂这些的人啊!

    箫慕风说完,便不再说话,灵汐等了又等,没忍住抬头问他:“你不好奇吗?”

    箫慕风眯了眯眼睛,懒洋洋道:“有什么好奇的?她是家中幼女,最受疼爱,连这等事,他哥哥也都替她办了,还有什么让她为难的?无非是配不上她和不喜欢她这两种罢了。”

    过程全对,结果全错。

    他真的没有一丝一毫往自己身上想过啊!

    灵汐有点明白为什么李锦兰放下的干脆利落。

    这家伙真的给不了别人任何遐想啊!

    灵汐有些唏嘘,锦兰小姐姐暗恋全靠脑补,也是辛苦她了。

    “好了,到了。”

    箫慕风勒住马,在一处牌坊前翻身下马。

    已经完全不是官道上了。

    灵汐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茫然。

    “此处有家酒肆,老板酿酒手艺一绝,却有个怪癖,每日只卖十坛,卖完便关门了,今日来碰碰运气。”

    灵汐回头一看,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队伍只剩几个骑马跟随的侍卫了。

    “让马车去前面等着了,我们买完便赶上去。”

    箫慕风将缰绳扔给侍卫,牵着她走上了进镇的木桥。

    灵汐跟着他走,有些疑惑:“你还喝酒?”

    “给父亲备的,父亲最爱烈酒,最喜他家的玉冰春,极醇极烈,醉仙楼都没有那样的好酒。”

    “我还没见过舅舅。”

    箫慕风不知想起了什么,笑起来:“你小时候最粘父亲,父亲将你带回来时,谁哄都不行,必须要父亲抱着,不然就哭。”

    灵汐想了想,没印象,坦然道:“不记得了。”

    箫慕风曲起手指轻轻敲了敲她的头:“你记得才怪,那时候你还在襁褓里,小小一只,好了,前面就是了。”

    镇子很小,穿过几条七扭八拐的小路,已经快出镇子了。

    眼前的小店就在路边。

    周围没有几户人家,店面很小,门口连个酒幡都没有,里面就两张桌子,飘着一股酒香,箫慕风带着灵汐进去,走到最里面,屈指敲了敲柜台。

    趴在上面睡觉的中年男人懒洋洋抬起头,胡子拉碴,眼睛都没睁开:“还剩七坛。”

    箫慕风道:“全要了,年前托掌柜酿的酒,今日一同带走。”

    老板总算是睁开了眼睛,看了他一眼,慢悠悠支起身:“随我去后院取,你买的酒在柜下,自己让人搬。”

    箫慕风应了一声,让门外侍卫将酒搬出来,嘱咐灵汐:“在这等我,我去去就回。”

    灵汐这才发现柜子旁有一个小门通往后院,黑色的帘子一放下,便什么都看不到了。

    她乖乖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等着,看着门外一棵大树发呆,两个侍卫留在外边,另两个进来将柜台下的酒搬出来放在外边的桌子上,好方便等会儿带走。

    外边的小路传来车马声。

    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越来越近,“吁”一声,马车在小店门口停了下来。

    留在店里的侍卫对视了一下,不动声色往灵汐身边靠近。

    马车上有人跳了下来,未做停留,直接进了店里,竟是个神色灵动的半大少年。

    他进屋看了一圈,对灵汐身边的两个侍卫视若无睹,眼睛一转,向她笑嘻嘻道:“小姑娘,我是来买酒的,掌柜的在吗?”

    灵汐摇了摇头:“不在,他的酒卖完了。”

    他皱了皱眉,见堆在桌子上的酒坛,恍然,笑容变得真诚了些,朝她拱手道:“不知姑娘可否匀一坛给我?我家公子听闻此处佳酿不同别处,特来一求,在下愿出双倍酒资。”

    灵汐又摇了摇头:“不是我,是我兄长买的。”

    言下之意,她做不了主。

    少年顿了顿,言辞更加恳切:“我家公子行程紧迫,实在是等不了,不知姑娘可否转告令兄,若愿割爱,十倍价钱也不是问题。”

    灵汐想了想:“我兄长不在,你等他回来,自己跟他说吧。”

    少年隐隐有些不耐烦了,勉强忍下去:“请问姑娘兄长何时回来?”

    灵汐看了看小门:“我也不知道,应该快了吧。”

    少年神色冷了下来。

    下一刻,他对女孩微微一颔首,说了声“抱歉了”,身形一晃,不知怎么,已经绕过几人!

    他嘴角勾起,伸手拿向酒坛,快碰到了却突然缩手往斜地里一闪,躲过了身后侍卫连鞘敲过来的长刀!

    电光石火之间,侍卫已经与少年在狭小的店里过了几招,另一个侍卫在少年动手之时,第一时间将灵汐护在怀里退开,此时她看着动手的两人目瞪口呆。

    怪不得大表哥每次出门要带人,居然真的有人买不到就明抢!

    那少年身手极好,侍卫一时间竟奈何不了他,另一人护着灵汐不敢动,不过这么大响动,店外留下的人已经听到了。

    “住手!”

    从门外马车上传来一声呵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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