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旦下定决心“作恶”,非达目的不肯罢休。

    雍鸣神魂混乱酸麻,心猿意马。仿被汹涌风暴肆虐,失魂荡魄。

    为求她欢心,他甘愿倾尽所有。若他能算上一剂解苦良方,恨不能立刻烹饪供她食用。

    思及此,不自觉放下最后一丝抵抗气力。紧张绷直身躯,任她拥抱。

    初时以为,她做不得什么过分之事。

    作怪舔几下,啃几口,满意了,便会放过继续戏弄他。哪知在他心神不定,胡思乱想之际。那只手早就悄然越界,探入衣衫。

    化作内衫的流岚法衣甚至自觉虚虚散开,供她方便。

    少去衣衫遮掩,方时祺十七年来,第一次真真切切触摸到康健身躯。

    掌下腰腹,肌肉流畅,紧绷着似乎藏有无尽力量。她爱不释手,流连摩擦半晌。顺着肌理分明轮廓下滑,触到硬朗耻骨。

    于蓬勃毛发间摸到一手青筋虬结狰狞。

    雍鸣眼前发黑,只感觉识海嗡嗡作响,昏昏沉沉。

    酥痒糜乱,犹如雷打电击,强烈眩晕感浑浊黏腻不堪,陡然冲向四肢百骸,密如蛛网将他牢牢束缚,挣不脱也逃不了。

    隐秘渴望在两人之间升腾蔓延,暗幽炽热,深幽如潭,贪婪不知餍足。

    蓦然一声沉重闷喘响在耳畔,犹如天崩,打破一室旖旎绮靡。

    似是再也无法压抑克制。心脏止不住激烈狂跳起来。“扑通”声响宛若擂鼓。

    原本半歪在身上,放弃挣扎郎君,猝然清醒,惊惧弹退数丈,慌不择路连连撞翻数架花墙。

    实木花架轰然砸地,发出“嘭通”巨响。瓷盆“噼里啪啦”支离一地。郁郁葱葱万紫千红,杂乱破碎,染上污泥。

    满室狼藉。

    雍鸣遁走无踪。

    瞧把他吓得!

    方时祺讶然失笑,心下后悔一时大意,没能没把控好尺度。

    她一手捂脸,透过指缝看向那只仍然残留滚烫手掌。

    怔愣愣出神。

    手臂枯瘦嶙峋臂,细弱不堪,与青紫庞然大物比较,似无意义。

    不知过去多久,圆善前来,询问暮食摆在何处。

    忽见半屋零乱无章,繁花茂叶面无全非。愕然惊呼一声,唤得方时祺回神。

    娘子身娇体弱,可巨大破坏力。圆善四下张望,寻不见雍鸣神君身影。

    心下暗道糟糕,怕不是夫妻争吵,连累鲜花受罪。

    若是事实,圆善不由好奇女郎做了什么,能令一惯端方君子,失去稳重。气的殃及池鱼,拿花撒气。

    她吞吞口水,咽下疑惑,道:“我马上派人前来收拾。”

    方时祺单手支颐,不动声色将圆善反应收进眼底,勾唇一笑。

    她开口拒绝:“不必了,等雍鸣回来收拾。”

    说完挥手示意圆善退下,表示她没胃口,暮食也不想吃了。

    明亮暖房,温暖寂静。衬的屋外暗夜大雪簌簌,狂风怒号声异常清晰。

    仅是隔着一堵实木屋墙。

    温暖与酷寒,明媚与晦暗,形成两个泾渭分明世界。

    咫尺天涯,触不可及,不过如是。

    自小到大,方时祺习惯计算。

    她之生命,脆若青瓷,被迫困在方府一方小小天地,借助书籍如饥似渴了解广大天地。短如蜉蝣,挣扎弹指间,已至尽头。

    她拿出素日耐性,吝啬算计着。静等半晌。确认雍鸣不在也未归。

    摊开掌心,视线默默注视其上空空。片刻后一枚珍珠粒般大小黑色旋涡浮现眼前。

    她似有所料,勾唇一笑,尽是志在必得。

    翻出之前写好纸条扔进其内。

    不过片刻,只见黑色旋涡陡然寂静一瞬。似是欢迎主人到来,癫狂转动起来。

    收到明示。花瓣眼瞳幽幽闭上,掩去满目孤决。纤弱身影,顷刻在暖房内消失。

    圣物昆仑血莲净化之力非同一般,将方时祺躯壳全部魔力祛除,不曾遗留一丝一毫。可魔神之前为诱引她堕魔,赠送的一方小世界,并不属于她。

    方时祺胆大心细,操着赌徒心态,胆大妄为吓走雍鸣,争取片刻时间,打算再次同魔神“交易”。

    此方小世界,她曾无数次进进出出,熟知其运转法则。空气蕴含充裕魔力,未免雍鸣生疑,一息都不可沾染。

    双掌交叠,她用力捂住口鼻,屏息半晌,直将毫无血色,白惨惨一张脸,憋的通红发紫。

    魔神怪癖,方时祺门儿清,看人受苦他就开怀。不折腾她一番,怎会轻易现身。

    果然,当女郎窒息濒死之际,高挑美艳身影方才虚空浮现。高悬在她前侧,玄色袍角岿然不动,一如其主冷寒无情。

    薄情红唇,勾起轻蔑一笑。唤出炎霄为她撑开保护结界。方时祺才敢呼吸。

    犹如溺水之人刚被打捞上岸,庆幸劫后余生,方时祺大口贪婪呼吸新鲜空气,颇为狼狈。

    凤目眯起,魔神居高临下俯视她,好奇问:“方时祺,你用何法瞒住我儿子,约我现身?”

    寒离从不将一具残破神魂放在眼里。妖神对战他,尚需以命相搏。病秧子方时祺对他毫无威胁,更是已经失去同自己交换筹码。

    儿子?

    真稀奇,哪个老子只想杀死儿子。

    方时祺挑眉一笑,不卑不亢。“这是我们夫妻秘密。”

    见他艳丽眉眼一沉。故意拉长音调,一字一句说:“不劳……父王操心。”

    魔神天生天养,无父无母。得一逆子,幼年惯爱慢吞稚嫩唤他——阿爹。

    对“父”这个称呼异常陌生。

    知她故意挑衅,不由怒火雄起。

    不待魔神张口吩咐炎霄直接烧死方时祺,听她又说:“哦,您似乎不喜欢这个称呼。”

    “那我我夫君雍鸣以往如何唤你?”

    方时祺拿出修炼数载,炉火纯青哄人态度,自认体贴询问魔神意见。

    魔神嗤笑,并不领情,说:“你没命荣享魔君正妃尊荣。”

    两人曾数次“联盟”,对付雍鸣。对彼此品性底细一清二楚,惺惺作态最是徒劳,令人生厌。

    短短数月,身份由虚伪“盟友”变成公爹与儿媳,并不能化解彼此隔阂。

    方时祺收起笼络试探,眉眼认真起来。

    “据我了解,六界上下并不存在一颗稀缺神圣心脏可替代不死妖心。”

    “而您独子,魔君雍鸣,筹谋万年,只为复生妖神。实则执念成魔。”

    执念成魔?

    雍鸣天生魔骨,即使剔除,换作昆仑山骨,他依旧没能改变出身,最终还是魔。只因复生执念,诱发魔血脉之力二次觉醒。

    可不应着这四个字。

    生父恩情,岂容他违逆。逃避半生,最终仍旧无法摆脱宿命。

    魔神轻蹙剑眉,昳丽脸庞阴森下来。他说:“哦?这就是你约我到此目的?已经找到解决二事方法?”

    方时祺点头,顺着他话,往下说:“您帮我取来忘情水,我让雍鸣活着归去魔界。”

    忘情水,遗忘咒,二者作用如其名,忘却情爱苦痛。

    六界修士并不陌生,有人用它断情绝爱,修无情道,妄图修炼成神。

    还有一物可与之媲美——孟婆汤,它专慰亡灵。

    “你既已与妄念融魂,难道没能学会阿佑改创遗忘咒?”

    这个病弱躯壳从诞生之日,已被阿佑特别照看。但她对阿佑态度,十分奇特,似是完全陌生。

    寒离心下生疑,却不惊讶。逆子逆天而生,不仅未早夭,还蜕变成六界闪耀新星。以他卓越天资,悟道新术,又有何难。

    “夫君天资纵横,守口如瓶,我未曾得知。”

    "哼!"魔神并无兴趣交易,冷哼一声,漠然说:“杀你轻而易举。”

    “这是当然。您六界无敌手。”

    方时祺肯定魔神实力,真诚赞美他。她并不损失什么,只是费些口水,多说几句何妨呢?

    “您纠缠雍鸣万年,突然离开梅山,想必是与雍鸣有约定。”

    “约定为何,不难猜到。”

    “洛水神女是您挚爱,雍鸣是您独子,我想,若是她归来,见您父子和睦,必定欣喜。”

    方时祺之前只是推测。

    魔神走的干脆,毫无留恋,本就违和。当年妻子出走,他能置问鼎之战不顾,一心寻妻。

    为挚爱消息放弃纠缠岂非理所当然。

    随着她言语,魔神赤眸越发诡异幽深,她心下了然,猜对了。

    “到时候,您从雍鸣那得到洛水神女去处。我躯壳死。雍鸣忘却执念,随您夫妇二人归家。实乃一举三得。”

    她言明对方得到好处,处处体贴,并且甘愿搭上性命。

    “而我,只要忘情水。”她说。

    魔神倒是佩服她的张狂与天真,不晓得哪来底气。冷笑连连:“你要妖界界主,昆仑山神,昆仑掌门,回归魔界,不觉可笑么?”

    方时祺点头,坚定道:“我信雍鸣,无论何种身份,身处何地,都会坚守本心,开辟生机。”

    魔神猝然发觉,阿佑执念或已成真。

    耗费万年拼凑出的新魂,似是可以称为妖神转世。

    妖神时祺当年是用六界最血腥残酷方法,复生雍鸣。她生剖妖心作媒介,燃烧神魂为祭,向六界生灵换取生机,魂魄消弭,归于天地。

    换作他人,并不能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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