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换了一身。

    青烟流岚似雾如墨,把他衬托翩然俊挺。

    雍鸣捂住额头,脚步虚浮,差点栽倒。

    辉光及时扶住他,不期然撇到墨色发丝内,耳后几道暧昧抓痕。

    似上等美玉裂痕,惹人生厌。

    蛟蛇关于蛇毒话语一遍遍回荡在他识海。

    辉光内心绝望,呕出一口血来,晕厥过去。

    原来,雍鸣是她愿望。

    凭什么!

    雍鸣反手接住师弟,他自身头疼欲裂,无暇他顾。

    根本没有力气医治辉光。

    架起他,准备带他离开。

    身上有了紫青葫芦,就似拥有进出湖镜钥匙。

    雍鸣带辉光现身湖面后,再也支撑不住,晕厥过去。

    跟着二人上来还有一缕魂魄。

    九幽遍地都是,微笙不认识,懒得交流,施法一收,将它装入瓶子,扔进乾坤袋。

    蛟蛇刚在想现在修士真是身娇体弱,转身就被一个一脸阴郁小子抓了。

    刚出囚禁之地,还未好好看看世间又被关起来。

    真是气煞蛇也!

    微笙哪里还有心思寻宝,神识一探见二人皮外伤没有,神魂惧都受到重创,心下焦虑,赶忙带人回昆仑找师傅。

    知闲一探之下吓了一跳。

    辉光伤心欲绝,神魂崩溃,差点生出心魔。

    若非青龙治愈天生,只怕他早疯掉。

    雍鸣更加严重。

    他心惊收回神识,悚然望向端坐在主位师兄,发出无声质问。

    “微笙,你退下。”知闲仙君温和俊脸一派严肃,语气不容质疑。

    微笙被冥神悉心教导,最善察言观色,不动声色。

    心知师傅这是真生气,但怒火与自己无关,赶忙一溜烟跑了。

    “掌门师兄!”

    干净带药草清香大掌“啪”一声拍在条几上,惊的四平八稳钧行仙君差点跳起来。

    听霜仙子疑惑望来。

    “他,怎么回事?”手指颤抖指向雍鸣。

    “哈哈……”事情终于暴露,钧行仙君干笑:“师弟,你先消气。我徒弟雍鸣,他还好吧?”

    钧行恨不能重修,去修医道。

    这样,徒弟受伤亲手医治,就不会暴露。

    “好什么,死了最好!”

    听霜云里雾里,不知两人在打什么哑谜。

    她搁下茶碗,发出“咔哒”声音。

    清冷嗓音平和:“二师兄,雍鸣怎么了,伤得十分严重?”

    知闲被气头疼,他站起来焦虑徘徊,转的听霜头晕。

    “够了,快说。”听霜耐心告罄。

    知闲坐回,据实已告:“雍鸣……不仅身体中了不知名蛇毒……而且神魂受到比他强大数倍魂魄碾压,识海混乱不堪,似乎受到极大刺激,几乎走火入魔……”

    听到这里听霜微怔,“是挺严重……”

    下一刻,知闲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诱发魔血脉重新觉醒。”

    什么血脉觉醒?

    听霜同昆仑上下一直认为雍鸣是三千小世界,某一界孤苦伶仃孤儿。

    他确实天资聪颖。

    觉醒什么……

    等等,猛然抓到某个字眼,听霜仙子猝然站起身。

    钧行仙君差点跪下,扶住椅框坐稳,勉强维持掌门尊严。

    “魔神血脉?”她强压翻腾怒气,冷然问二师兄。

    知闲点头。

    魔神之子佑,闻名六界。

    随母失踪,下落不明。

    万没想到,居然在昆仑藏着。

    而心虚坐在主座师兄,他作为合格掌门人,几万年过去,未出任何纰漏。

    千防万防,想不到他竟敢收留魔神独子。

    “大师兄,你太过分了!”

    听霜仙子唤出佩剑冰凌,一路凝结霜花剑气,朝掌门攻去。

    时祺清醒时候,见师傅坐在床畔,正鼻青脸肿垂泪。

    她愕然坐起,眼泪猝然下落。

    嚎啕大哭起来。

    泪水滴落处,鲜花铺满。

    钧行仙君浑身是伤,若被其他门派掌门看见,或许以为他重伤濒死。

    恐怕以为昆仑完了,立马带人杀上来,抢夺资源。

    他捂住徒弟嘴,小心翼翼说:“为师没事,你三师叔手下留情,全是皮外伤,看着吓人而已。”

    哪知徒弟听完哭得更伤心了。

    时祺根本没注意到师傅伤势,她满眼泪水,伤心至极。

    抽噎问:“我能留着雍鸣尸身么?”

    钧行仙君讶异片刻,才明白徒弟在哭另外一位徒弟。

    一点也没注意到师傅。

    “雍鸣没事,昏厥未醒……”

    “我不是故意欺负他……”

    师徒俩猛然听清对方讲什么,骤然闭嘴,异口同声发问。

    钧行仙君:“是你重创雍鸣神魂?”

    时祺:“雍鸣没死?”

    可是,她清醒片刻,明明记得雍鸣识灵崩溃欲碎,不过她当时已经精疲力竭,昏厥。

    时祺哽咽点头,焦急抓住师傅手臂,听到师傅惨叫一声。

    “师傅,您怎么了?”

    “为师无事。”

    他眯起肿胀双瞳盯住徒弟:“你逼得雍鸣几乎走火入魔,你把他怎么了?”

    “双修。”声若蚊蝇,几不可闻。

    “你知不道,你灵力强过他太多,战斗时候为师早交代过你,要收敛收敛!不可暴漏……”

    他身体陡然木掉,僵硬问。

    小心确认。“你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时祺垂着头,满脸通红,赧然说:“双……修……”

    “什么!”

    钧行仙君吼声震天,满昆仑具被迫听到。

    不器剑差点生生把宗门大师姐给劈了。

    围观看热闹仙门众人,寥寥见过这位宗门大师姐几次,屈指可数。

    今日不知如何惹怒师傅,被罚跪在掌门大殿内。

    众人来来往往,时祺一直挺直脊背垂首跪着。

    闷不吭声。

    转眼三日过去。

    仍没喊起意思。

    众弟子心想,时祺这次是真闯了大祸。

    辉光醒来听说师姐被师伯惩罚,前来求情。

    他跪在时祺身侧,对殿内磕头:“掌门师伯,这事因我而起。”

    又跟他有什么关系?

    钧行仙君蹙眉。

    “是我要同二师兄比试,战败不慎掉落,师兄是为救我才受伤,您不要责怪大师姐。”

    钧行哑然。

    你大师姐强硬毁你二师兄道心,这事你不知道,瞎求什么呢?

    微笙也来凑热闹。

    四位弟子,属微笙自小到大受罚最多,撩袍一跪,没有任何心理障碍。

    “这事儿怪我,是我挑拨二师兄与四师弟战斗,您罚我好了,我身体好,您看师姐都快晕过去了。”

    你师姐多少道行,为师最清楚,她现在好得很。

    “行了。”钧行脸还肿着,不愿出殿门丢人。

    只在殿内叹气:“你俩退下,时祺进来。”

    “多些二位师弟求情。”时祺朝他们一拜才起身入殿。

    微笙将辉光拉起来,伸着脖子想看看,结界支起,什么也听不到。

    只见大师姐跪在师伯脚边,悔恨一言不发。

    “你是妖,他是……不知道哪天觉醒的魔?你们结合,是要生个什么出来?”

    神魂双修而已,雍鸣身体元阳未泄,生什么孩子?

    “我喜欢他。”时祺说。

    “谁不喜欢他,满六界女修都喜欢他……”

    “我爱他。”她坚定道,与任何人都不同。

    也同任何人都没关系。

    “你爱他你还强迫他?”钧行头疼。

    时祺抽丝剥茧,“一开始而已,后来他也回应我了。”

    他一个独身万年仙君,为何要听徒弟床帏之事。

    按理这事儿由师妹出面最好。

    可师妹正在气头上,他不敢把时祺是人蛇后裔这事儿挑明。

    只能硬着头皮自己硬抗。

    “他那是反抗不了被迫屈从。若按照你逻辑,往后谁看上雍鸣,以势力威逼,强迫就行!”

    “我看谁敢!”

    蛇类独占天性让她无法分享爱人,谁若敢动雍鸣,她一定杀了。

    “行了!”钧行仙君“啪”一掌重重拍在桌上。

    实木方桌不堪受力瞬间碎成齑粉。

    瞅清楚是最爱那一张,钧行一阵心疼。

    他怒道:“时祺,为师让你修身养性,韬光养晦,不是让你凭借三分优势欺压别人。”

    “你以为你现在无敌,若是雍鸣魔血脉觉醒,引来魔神,他能徒手撕了你。”

    时祺哭泣,眼泪聚成花海,馥郁香气染上悲伤味道。

    她反驳:“那你为何让我与雍鸣整日相对,他陪伴我几百年,我爱上他理所当然啊!”

    钧行仙君费解:“他在前山修炼,你在瑶池闭关,终日都见不到……”

    师徒三人都忙,一年聚在一起次数一只手可以数清。

    他以为自己老了,不知道现在道侣不熟也能睡到一起。

    “我们这几百年一直形影不离,同吃同睡,”

    “雍鸣外出历练,我就陪伴他,我们游历群山,共患难,他一定也爱着我。”

    “他每到一处都会买当地点心给我,搜罗各界华衣美服,时时刻刻念着我,不是爱是什么?”

    “连我闯祸,他也会帮我补救遮掩。”

    钧行仙君万年来第一次识海懵懵地,双耳嗡鸣作响,徒弟哭诉,他逐渐听不清了。

    什么日日相对,两人住在两个院子,隔着墙呢。

    不过时祺调皮,那墙也不高,防不住她找雍鸣。

    你问他为何不怀疑雍鸣找时祺?

    雍鸣恭谨有礼,端方雅正,是为六界弟子模范,他怎么会做逾矩之事。

    他就觉得奇怪,每次雍鸣外出游历,时祺总是沉在湖底不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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