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毕方扔出后三天都没见到它身影,按理契约的灵兽不能离其主人三十丈,不由担心毕方是不是出事了,靠在窗台的凌剑淡淡看了过来。

    "不出三十丈?"

    似乎疑惑她从哪里听来的谣言,敛目微微思索后明白了什么,“你说的大概是灵智未生的低阶妖兽,毕方……”

    凌剑住口,似乎在想怎么说不伤她自尊,见此楚清妍了然,让他不必再说,看来毕方那家伙就是不想回来,或许自己把它赶出去正合它意。

    想清楚以毕方的实力怕是能为难它没几个,便把心放到心底,看了眼手上的焱阳剑,忽然道。

    “焱阳剑的事,我准备下山一趟。”

    凌剑抬眸,道了句‘好’,这几天楚清妍找人打听剑师郭锐的事他都看在眼里。

    或许是郭锐在造出焱阳剑在其他人眼中都是默默无闻的形象,而造出焱阳剑后不久又快速去世,青禾宗关于他的记载并不多,只知道他在凡间有一妻儿。

    郭锐生病后被其女接回家,不久后宗门得到他的死讯前去吊唁,也是郭锐的女儿接待的他们。

    知道继续待在青禾宗查不出什么结果,猜到她下一步应该就要去郭锐的老家探查,所以并不诧异。

    打点好一切,楚清妍带着焱阳剑下山去郭锐的老家,田村。

    田村离青禾宗距离遥远,便是御剑也要半天时间,到田村时,太阳已经西斜,无奈只能找人家借宿住下。

    “姓郭的人家?”

    老大娘放下手里端来的热菜,仰头思索了一下。

    “这村子里姓田的多,姓郭的只有村东头两家,明天你可以去那里问问~”

    “愣着干嘛,快吃啊,老婆子手艺不好,千万别嫌弃啊~”

    “大姐这是说的什么话,”她佯装微怒,“这菜都不好吃的话,那我前些年吃得都是泔水不成~”

    凭借一张讨好人心的嘴将大娘哄的一张脸如同盛开的牡丹,开了又开,直到饭菜热气快消失了,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送大娘离开后,转身回头,转身一回头原本的位置旁多了一个人,昏暗的烛火下眉眼像是蒙上了一层薄雾。

    对凌剑的突然现身见怪不怪,淡定坐回原位和他谈论。

    “感觉没有我们要找的人。”

    刚刚趁着和田大娘聊天套出不少那两家姓郭的人家信息,没有一个祖上和她手上郭锐的资料对上的,不由有些沮丧。

    郭锐是铸剑师,他的娘子名字不详,对外都称郭夫人,郭夫人的资料记载更是少得可怜,就知道她是买豆腐的。

    按理说修士在什么年代都是令凡人敬仰的存在,郭锐哪怕在青禾宗名不见经传,但也不该在田村一点痕迹都留下。

    她刚刚问老大娘这里可有出过什么修士,田大娘一脸见了鬼的说‘这破地方哪里能出修士,五百年来连个秀才也没出过一个’

    而她所说的村东头两家郭姓人家,一家世世代代以卖肉为生,一家族上是近两百年才搬到田村来,怎么也跟郭锐一家对不上。

    线索就此断了,虽然还没见到姓郭的两户人家,但心底已经不抱太大希望。

    “怎么会一点痕迹没留下呢?”

    她撑着下巴,温暖的烛光打在脖颈上,犹如上好的白玉,润白温软,脸隐在烛火昏暗的余光中,少了几分精致多了一些娇憨。

    凌剑微微敛目,昏暗的烛火下看不太清他的神色,片刻后才传来声音。

    “五百年……对凡人来说太久了。”

    闻言楚清妍抬眸看了他一眼,默默收回视线,不得不承认凌剑是对的。

    修士就算最后没有得大道,但在修炼的过程中无形增加寿命,筑基后活到上百的大有人在,何况其他,但凡人不一样。

    百岁在凡人已经算是最长寿的那批,往后想再多增一年都是在与阎王抢时间,总归是极少数,大部分凡人在五六十便早早离世。

    五百年的时间真算起来,郭锐的后人应当不下七代了。

    七代……她叹了口气,这后人在不在田村还真难说。

    余光微瞟,凌剑已不见身影,丹田也不见身影,眉心微蹙。

    出去了?

    与此同时人间某片荒野。

    浓烟滚滚,黑烟四起,巨大的山脉如同沸腾的锅炉,指不定什么时候内里如火一般的岩浆便迸发出来。

    这是一座火山。

    凌剑站在山顶向远处望去,风似乎从四面八方吹来,衣袍呼呼作响,连带着山下的景色全部纳入眼底。

    这座山独立在荒野上,或许因为火山的原因,举目望去不见屋宇,一片荒芜,似乎千百年来一点变化也无。

    他转身看向热气蒸腾的锅炉口,从山顶往下望,红色的岩浆灿若金石,如果忽略它的危险的话,未必不美丽。

    绚烂的河流倒映在眼底以奇妙的规律缓慢流动。

    等楚清妍第二天醒来时,凌剑坐在桌前凝望着自己的手,目光沉沉,似在怀念着什么。

    直觉不要打扰他,立刻闭眼假装没醒。

    “醒了?”

    一道不可忽视的目光看向自己,不自在的睁开眼对上凌剑漆黑的瞳。

    除了一开始的血色瞳孔,之后凌剑每次出现都是以黑发黑眸示人,捉毕方那晚反而像是她做的一场诡异的梦。

    尴尬起身,清咳两声。

    “早~,啊,天都这么亮了吗?”

    边说边走到桌前坐下,悄悄瞥了一眼凌剑,凌剑不作反应,正准备收回视线,余光意外瞥到他放在桌上衣袖上一点点浅浅痕迹,像是被露水沾湿的水迹?

    他出去了?

    还是一晚没回来?

    正想看清楚点,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下意识看去,田大娘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楚姑娘,醒了没?”

    不知道一大早田大娘找自己做什么,眉梢轻蹙,很快又松开,再转头,凌剑已经身形消失,只余桌上水碗水波微微晃动提示某人出现过。

    打开门,田大娘局促地看着她,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有些顾忌的样子。

    “怎么了?田姐姐怎么了?”

    ‘田姐姐’一出口,田大娘脸上的犹豫神色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笑得跟花似的灿烂容颜。

    “哎呦~我们年龄都差多大了,哪里好意思担你这一声姐姐~”

    话是这么说,脸上的笑却是没停过,在楚清妍一声声恭维中险些忘记自己来的目的,直到笑意停下才一拍脑袋懊恼道,“忘了问了妹子,这次就你一个人出来吗?”

    不懂田大娘这话什么意思,目光转了转反问道,“是啊,怎么了田姐姐?”

    听她说是孤身一人出来,田大娘眼中担忧更甚,揪着手犹犹豫豫,“啊,没什么,就是,就是我们这块晚上不太安全,你出去的话尽量在天黑前回来。”

    目露疑惑,想了一会想起昨天她说过这里晚上经常有野兽出没,顿时了然,低头轻笑,也没解释以自己的身手,那些野兽怕是要躲着自己走,只是附声应了下来。

    “好,我早点回来~”

    听到她应下,大娘又带了笑,两人互相调笑了两句,楚清妍才出门往村东那两户人家去。

    去了一家,主人特别热情地招待了她,甚至族谱都给她拿出来翻了一遍,确定祖上与郭锐无关后,她只好带着遗憾道谢过后去另外一家姓郭的人家。

    不巧得是那户人家去隔壁镇上买肉去了,距离这里七八公里,听到这个消息倒是没有太失望,不过八公里而已,御剑一会就到了,过去倒是不麻烦,可这户人家她又没见过面,找起来却是大废功夫,干脆放弃找人的想法,到村子里打听郭锐后人的消息。

    凌剑说得是,五百年时间能发生的事可太多了,而且当年郭锐就一个女儿,再无其他子嗣,其女最大的可能就是嫁给了村子里的人,或者附近村子的人,女子出嫁从夫姓,所以郭锐的后人现在姓田或者姓其他都非常有可能。

    怀着这样的想法在村子里挨家挨户问了一圈,眼见太阳西沉,不仅没问出任何有效信息,姓郭的那家屠夫也大门紧闭还没回来。

    再等等吧。

    一直等到月升枝头,屠夫一家终于回来了,看到蹲在一旁的楚清妍疑惑地将人迎了进去,给她端上一碗凉水这才问有什么事。

    她简单说了一下自己来的缘故,屠夫是个膀子粗壮的男人,不说话思考的时候便看着有些凶神恶煞的模样,一旁擦着桌子的屠夫的妻子看不下去,把抹布往桌上一扔。

    “郭二狗,想什么呀想,你家世世代代都杀猪,哪出过什么修士,还修士,你祖上出个读书的都得谢天谢地!”

    不耐烦地啐了自家丈夫几句,斜眼觑着她道,“姑娘,你找错人了,他家这门手艺传到他,传了八百年了,绝对不是你要找的人。”

    忽视屠夫妻子莫名敌意,还是不死心的问道,“那您祖上呢?”

    屠夫妻子闻言一愣,皱眉防备地看着她,“没有,你赶紧走吧,大晚上地待在一个男人家也不嫌害臊——”

    说着在楚清妍尴尬的神情中生气转身,走到门口时忽然停下,不耐烦道。

    “郭二狗,还不把人送回去。”

    郭屠夫慢了一拍没答上,屠夫妻子怒道,“怎么,你还想留她住下啊!”

    妻子摔门而去,屠夫尴尬起身赶紧把楚清妍送出门,甚至在她一直说可以自己回去的情况下还是给她送到了田大娘家,刚到田大娘家门口,就见田大娘站在门口翘首以盼,看到她回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见到田大娘,郭屠夫招呼也不打,赶紧头也不回离开,田大娘连忙走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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