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但方米失踪的在何在心中的空缺始终未曾填补,像玻璃中的小气泡一样,消也消不掉,忘也终难忘。岁月不居,时节如流①,辗转数年,始终如一。

    …………

    到达目的地后,何在直奔附近的小吃摊,点了一份煎饼果子。

    倒不是她多爱吃,关键她真的没吃什么东西,早餐还喂了鱼,想到这何在都不顾着思考方米怎么失踪了只想愤恨地想要跳脚骂一句带妈的词汇,但是环顾四周小吃摊附近人来人往,摩肩接踵,嘈杂但富有人间烟火气。就在她等饭的时候已经被人撞了好几下听了不知道少次“对不起”“没关系”了,她感觉在这么在这待下去她迟早要被烦到头冒青烟。但为了她那可怜的不到二两的面子,她放弃了问候他人母亲。

    看似是杜绝脏话,过文明人生,实则是她那为了可怜的面子,不要社死。

    煎饼的香味随风四散开来,水蒸气氤氲开来,给周围的一切镀上了一层浅浅的温柔的光晕,给人一种温馨的错觉。

    何在突然想起上次吃煎饼果子还是父母为了敷衍她的早饭随便买的。那也是她见他们的最后一面。

    “吃吧,哈哈哈,我和你妈懒得做饭了,你凑合吃吧,我们走了。”何安民笑了笑,脸上狡猾地不行,像是坑了何在是他这辈子仅次于最开心的事,当然最开心的当然还是追到了何在她妈。

    “好了,老何,快走吧。在在自己一个人在家要好好吃饭啊。”何母一脸的温柔慈爱,简直能把温柔似水这个词表达到极致。然后她啪地一声打到了何安民身上,刚刚还支棱着的何安民瞬间蔫了。

    “叫你欺负在在,呵,受死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何在:“……”

    好的,温柔只对她一人。但煎饼也不必吃了,光吃狗粮就已经饱了。

    ……

    然后他们一去不复返。回来的只有两个小盒子,和他们定格了的笑容。

    何在回了神,心中的苦涩几乎要掀起一场海啸将她淹没,一切的温情似乎只是镜花水月,可望而不可即。

    “姑娘,你的煎饼要不要辣?还有葱花香菜要吗?”卖煎饼的人笑了笑熟练地在煎饼上刷上了一层酱。

    “……要辣,不要香菜。”何在怔了一秒,回答了。

    “叔,咱们这最近的旅馆在哪呀?”何在温和地笑了笑,笑眼弯弯,简直是每一个上了年纪的人都无法拒绝的笑容。

    “呀,姑娘,你外地来的吧,你看,就在那边,这里可以看到一角。直走再转个弯就到了。”他指路也不耽误涂酱,手上工作不停,一手指路,一手涂酱,简直将摊煎饼技术练到了炉火纯青。

    “好的,谢谢叔。”

    何在抬头看了一眼,再低头时,此人已将煎饼做好了,她双手接过煎饼,付了钱便拽着大包小包走了。

    到了旅店何在办完了入住就收拾收拾躺在床上研究失踪时间。

    “……都是傍晚?”何在想。

    要不明天傍晚租个小船去碰碰运气说不定就发现为什么了。

    这一夜何在早早睡下了。

    梦中人群杂乱地狂奔,何在也被迫夹了进去。群情激昂,热血澎湃,似乎在打倒什么组织。在一声一声长长短短的叫喊声中,何在终于醒了。

    或许是最近没休息好,何在也没有在意。只是简单洗漱了一下便出门研究上哪租船去了。

    何在打开手机看了一下,已经下午五点半了,她应付地将从路边买的饼塞到了嘴里,腮帮子鼓起了一大片。

    船很小,只能坐四个人,剩下三人已经到了,巧的是正好就是何在在船上碰到的那个父亲和孩子。还有一个女人应该是和他们一家的。

    “姐姐,是你呀!”孩子笑容满面,向何在打了一个招呼。

    “哎呦,是你呀!”那男人看到何在很是惊喜

    “宝贝,就是她帮我哄的小宝。”那人向一旁的女人介绍。

    女人笑的很灿烂,娃娃脸上一双眼睛璀璨如星。

    “谢谢你啦,小宝一直不怎么听他的话,哈哈哈,居然肯听你哄,太有缘了,我叫乔安安,他是梁乐。你叫什么啊?”乔安安眨巴着眼睛问道。

    “我叫何在。你们打算往哪个地方去呀。”

    “我们出来旅游的,去哪都一样的,因为都没去过。你要是有想去的地方那你就去你的好啦,我们就算跟着你沾光欣赏好风景啦!”

    于是乎,小船向着方米失踪的地方去了。

    如血般的夕日欲颓,落日余晖洒满海面,海面像是血流成河的古战场,壮观而悲凉,何在依稀记得当时她发现那个十年必失踪一人的规律时夕阳也是这般浓烈而荒凉的杂糅感觉,让人心里没底。

    “真美啊,这里的夕阳。梁乐,快给我拍照!”

    “哎哎,好嘞老婆!摆个姿势,来,1.2.3!”梁乐笑的灿烂,赶紧掏出了手机。

    “好了好了,你看看好不好看!”

    他们的小宝也看不过去了,默默地缩到了何在身旁。

    呵,这鬼世界真是一点也不给单身狗一条活路。狗粮都快淹了太平洋了。

    船身一阵摇晃,似乎出了点什么问题,何在的身体也晃了一下,她心中略过一种不好的感觉,如鲠在喉如芒在背,坐立难安,她指尖微微蜷了一下,只感觉慌张这种情绪似乎已经从心口处蔓延到指尖了。她身旁的孩子靠她更近了。

    “你感觉船在晃了吗,梁乐?”

    “是有点晃哎。”

    何在默默地想,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我运气没那么差吧,不会这次失踪的应该是我吧,不可能倒霉事都让我给占了吧?我运气不是一直挺好的吗?我们不会出事的……是吧?

    船又狠狠得晃动了一下,这下不必怀疑了,船就是在晃。小宝被晃得一头栽了下去。何在赶忙将她一把捞了回来。

    乔安安和梁乐上明晃晃地挂着四个大字:吓我一跳。小宝则“嗷”地一声哭了出来。

    然后,然后就是何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两个巴不得一人长四个手来哄孩子还效果甚微。最终她受不了了,接过了小宝把她哄好。孩子一抽一抽地吸着鼻子,脸上乌云密布,但可算不哭了。

    何在舒了一口气,终于不吵了,感觉自己要泪目了。

    何在总觉得这事绝对没完,十年必发生怎么会说没就没?

    一会她成功地猜对了,船又狠狠地晃了,但这次没有停下。

    小船已经往回走了。夕阳已经落下,只剩一星半点的余晖在海面上漂浮不定,上弦月静静地悬于半空,海面光怪陆离,仿佛有一个大旋涡将月光与余晖交织,海面此时像一幅奇异的抽象画,看一眼就觉得头昏眼花。

    ……不对,不是仿佛,是就是!

    何在身形一僵,怔怔地盯住了那旋涡,完蛋,就是这么倒霉,幸运女神从她身边擦肩而过,并且把她撞倒了。

    乔安安和梁乐也看到了,他们三人面面相觑,但都没有办法。

    怎么,还能自己摇船回去?还是跳到海里游回去?就算有救生衣,但是在旋涡面前连船都不算什么,救生衣起不起作用就不知道了。只能听天由命。

    何在绝望地等着船被吸引过去,乔安安和梁乐也是。三人的绝望笼罩了小船。连小宝也感觉到了绝望,但她不知从何而起,也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载歌载舞的大人突然不笑了。

    死亡在向他们一步一步逼近,他们和旋涡的距离不断缩短。

    乔安安和梁乐对视一眼,千言万语都不必多言。乔安安把小宝抱在怀里,保护了起来。

    何在漫无目的地想,要是她和爸爸妈妈经历这样的事,她爸爸妈妈一定也会这么做的。只是她不在了。他也是。

    小船猛的加速,被旋涡吸翻了。

    小宝吓得哇哇大哭,乔安安一把捂住了她的嘴,防止她呛水。乔安安和梁乐都会游泳,也穿着救生衣,他们努力地向外游。有种做无谓的挣扎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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