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选择
一张平整无边，只有五官轮廓的脸贴在她面前，距离她只有寸步之遥。明明那张脸上没有眼睛，却能感受到强烈的注视感，它们像黏腻的雾气，无孔不入。
她恍若被无形的巨手卡住喉咙，视线朦胧，头昏脑胀，什么辩解的话都憋不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老板”会在这！这明明是规则定下的休息时间，它应该休息了才对！
黎姬混乱的思绪只持续了一瞬，它们很快被无法解释的声音塞满，名为“老板”的怪物唇角开裂，一直延续到耳后根。它张开口：
“####回归……”
回归，什么回归？她只从模糊不清的话语中辨析出了这两个字，随后颅腔便如沸水般蒸腾，脑子快被无法处理的信息塞炸了。
好痛，头好痛！
冰凉的触感自她胸口发散，怪物收回了刚刚伸出的手，祂的嘴重新缝合，纷纷扰扰如同蚂蚁爬树的白噪音逐渐消退，黎姬这才勉强站直身体。
她咽呜着撑开布满血丝的眼，眼珠贴着眼睑转了好几圈，不知是恐惧还是厌恶，亦或者是对近日所遭遇一切的愤怒，黎姬本能的，想要推倒她面前这个“人”。
【真的是，我就说了吧，你早受够了。在这的每一天，都是一如既往的，恶心！】
黎姬许久未发作的偏头痛再次复发，她又幻听了。不过这一次，稍微有点不一样。不只是幻听，身体也不听使唤。
她手背紧绷，麻痹抽疼，仿佛有人正在捏着她的手，全力一推。
事实上，她也确实这么做了。脑子糊涂去推了怪物一把，她这一击完全无异于以卵击石，怪物没有动，自己反倒被反震回来的力道推倒，向后砸去。
身体像是脱离向心力的啤酒瓶，噗嗤噗嗤，向下滚去……
*
再次睁眼时，她正抓着黄铜色的门把手。她思绪迟缓，身体虚浮跌撞向一推，倚着门摔到了房间内。
这是一间古色古香的办公室，周围零散摆放着一面面立体铜镜，中间是一套办公用的办公桌，皮质的厚实座椅尽显室内之人奢靡的工作环境。
黎姬艰难爬起，她的脸黏糊糊的，难受极了。轻微抬眸就能感受到剧烈的疼痛。好吧……，看来自己的情况不太妙……
一切比黎姬预想中的还要糟。
她看向铜镜中倒影的面容，里面的她满脸是血，唇齿苍白，小口气进大口气出。唯一算得上是好消息的，空怕就只有三条还在她身边了……
顾不上叹气哀怨，黎姬强打仅剩的几分精神，探索起来。
独立办公区间，奢靡又极度正常的办公室，还有每次开会时，那标志性的三角铭牌。不用想就知道这是谁的地盘。
这算不幸中的万幸吗，命运开地狱玩笑后给她的补偿？
这就是“老板”的办公室，三角铭牌上血红色的字符扭动，组成一连串黎姬读不出来的词组。而她最想要找的东西，就明晃晃地摆放在办公桌上——
贪噬娃娃。
一个灰蓝色盒子，里面延伸出四条镣铐，铐着一只拥有白色头发的娃娃，娃娃的眼镜深邃又深情，跟随着黎姬的一举一动。
黎姬捧起盒子，与娃娃对视。她敢肯定，里面的东西就是活物。看来“老板”很忌惮它，光用盒子关着还不够，还附加了镣铐。
但是，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按照规则注释上的操作，她就能破开包裹在这禁区内的迷雾。
离开这该死的鬼地方！
她痴笑着沉浸在颅内推演的幻想中，完全没注意到娃娃陡然改变的动作。或者说注意到了，但毫不在乎。这个盒子看起来就不好破，娃娃撑掉手铐又能做什么呢？这盒子完全足够支撑到她离开这鬼地方。
它出不去的。
【好了，别在那傻愣着了，快点离开吧，再慢点可就出不去了。】熟悉的女声再次出现于她的脑海中。
黎姬难得露出的笑意飞速褪去，她熟练地回头，看向身后，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正爬伏在铜镜边，微笑着凝视自己。
“我知道。”
“不用你提醒我。”
黎姬下意识的反驳她，却又立马为她说出去的话后悔。她不该和幻听幻视计较，这只会让她更加接近禁区里，那些披着人皮的怪物。
她拿起盒子，再三确认无误后顺手夹起脚边的三条，准备离开室内。就在此时，变故陡升。
一只素白的手出现在视线中，搭上了她的肩。在她记忆中只会远远和自己对视斗嘴的幻影，竟然动了起来，不仅动了，还将手搭在她的肩上。
“嗬”黎姬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肩膀上真实的触感，叫她心惊。接二连三的变故将她的精神撕扯到极限，她感觉自己距离彻底成为一个疯子只有一步之遥——
只需要再拉一拉，她的精神就会崩溃，成日与幻听幻视为伴。
她的病又加深了……
但……，没关系，没关系的……她很快就会逃出去，她绝不会在逃出去之前疯掉！到时候再找医院看病，把这该死的，由加班引起的癔症治好！
她看见那个影子溜到了她面前，笑盈盈的谈天论地，告诫她离开前记得处理好那个名叫“星时”的家伙，还絮叨什么离开之前得收拾干净之类的疯话。
直到她推开房门，踏出房间，那幻影的絮叨才停下。她刚松下一口气，便听到它说：
【嗯哼，我看到你胸前的挂牌了，还挺好看的。恭喜，现在你又多了一个新选项了。复职还是……升职？】
黎姬听闻僵硬低头，赫然看见一个全新的工牌，血色字迹凝固成她的名字，这个工牌似乎是临时调换出来的，血红色的字迹还没有凝固，不过也快了。
工牌彻底确定下来也不过是凌晨规则刷新一下的事。
她发誓，她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情绪激动过了，血液逆冲上脑门，愤怒与被羞辱的滋味如利刃穿透她的胸膛，黎姬掐下工牌，毫不犹豫地将工牌丢地上，一脚踩碎。
工牌碎裂声回荡幽深的廊道，起起伏伏起起伏伏，一支荡了很久才停下。诡异痛苦的尖叫声亦从她脚下传来，很快又消失不见。
这算什么，当她是狗吗。不需要的时候处理掉，需要的时候再把她从垃圾堆里捞出来？！
复职？升职？狗屁！
别以为她不知道，只要工牌凝固，她就永远别想离开这里了。
在黎姬还当牛做马的那些日夜，她从来都只在二级工牌允许的范围内活动，也正是在那段不停徘徊的时间内，她患上了严重精神病。
最后还是靠从“前同事”那薅来的药过活，才压制住幻听幻视。
昔日幻影重现，呼吸阻塞，空气粘稠燥热，她仿佛又回到了一开始醒来的工作间，无休止的进行重复性工作，从无停息。直到因为业绩被选拔，她才换到一个宽敞的工作间，与新“同事”们一起工作。然后……
再次从底层粘稠湿润的杂物间中醒来……
去那该死的大雾里收尸！
去他的工作，去他的幻影，去他的老板！
“我今天就要和你们对着干，按照我的说法。”话音重重砸下，她的身影也一同消失在廊道的尽头……
*
顶层激烈的打斗声久久不得停息，星时拖着只剩半截的身体爬伏在廊道边缘，他已经开始出现耳鸣与幻视，身体在警报，他的状态岌岌可危。
不行……，不能在这里倒下，得去帮队长。没有封印物，即便重创了诡物，也不过是一时的胜利。今日一过，它又会恢复如初。
……，得把这个重要消息带给队长他们。
他越挣扎，失血越多，伴随着哐当哐当的脚步声接近，他两眼一黑。当他反应过来时，一双黑色皮制低跟鞋已然出现在他面前。视线上挪——
是一张熟悉的脸。
“黎姬……”
“嗯，是我。别说话，你的状态很差。”黎姬将封印盒收好，命令三条帮他止血。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星时自是瞥见了她手中的封印盒，沙哑的语调也难掩惊讶。他以为她不会来了，如果换做是自己，他必然不会在拿到封印物后再返回来。他们只相识不到半天的陌生人。
若是换做几个小时之前的黎姬，在听到这句话时必然要说点的好话，拉进二人间的关系，看看能不能攥多点利。但现在……她一点也不想多废话。
“嗯，的确不该来。”她冷淡道，似对星时疑问的回答，又更像是自言自语。
“你生气了。”他们隔得很近，他能感觉到她身上压抑的那怒火，星时的理智告诉他不该在此时去触霉头，可是时间不等人，队长他们还在上面！
他沉吸一口气，还未开口，就被黎姬抢了先。
“我可以帮他们，”黎姬俯视着星时警惕的表情，唇角吊起，“但我要——”，窗外稀疏的云雾投下雾影，掩盖住了她半边的脸颊：
“我要你能支付的一切。”
*
顶楼，双方势力打的难舍难分。名为“老板”的怪物一半身体被不知名枪械蒸发，伤口上不断析出深红色的冰晶。清理部队状况也很差，原本十几人的庞大队伍现如今只剩下三人，他们的状况很危险。
双方各占据着楼顶的对角，对峙着，谁也没有“先开出下一枪”的心思。
抑尘腹部打开，哗啦啦地流着血，依稀能看见挂在身外的部分肾脏。贝克察处在异化的边缘，随时都有可能变为怪物的一员。珍希的脸血肉模糊，鲜血滴滴答答打下，她的手指与血色共舞，不停敲击键盘，为队友谋算撤离路线。
计划失败了，他们必须马上撤离。
抑尘：“星时还没归队。”
他将和怪物的战斗地点选在了顶楼，就是为了让星时能锁定他们的位置，快速归队。
珍希心下一沉，她当然知道队长的意思：“管不了那么多了，禁区出现异变，这和我们之前打探到的规则不一样。再留在这我们都要完蛋！”见到队长还在犹豫，珍希马上又补了句：“贝克察快撑不住，我们没有时间了！”
“好……，全体听令，即可宣布，任务终——”抑尘队长话还没说完，巨大的开门声完全压住了他的尾音，只见一个夹带着笔记本的女人，身着白色长T，踏着清脆的步伐，闯入了天台。
她的侧脸挂着柔和的微笑，斜切柔顺的发型又为她增添了几分凌厉。黑皮鞋清脆的踏地声踩在了众人的心尖上，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最终，那双鞋停在了怪物面前。清理部队的心也被她踩入了谷底。
“我回来了，老板。”
她恍若被无形的巨手卡住喉咙，视线朦胧，头昏脑胀，什么辩解的话都憋不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老板”会在这！这明明是规则定下的休息时间，它应该休息了才对！
黎姬混乱的思绪只持续了一瞬，它们很快被无法解释的声音塞满，名为“老板”的怪物唇角开裂，一直延续到耳后根。它张开口：
“####回归……”
回归，什么回归？她只从模糊不清的话语中辨析出了这两个字，随后颅腔便如沸水般蒸腾，脑子快被无法处理的信息塞炸了。
好痛，头好痛！
冰凉的触感自她胸口发散，怪物收回了刚刚伸出的手，祂的嘴重新缝合，纷纷扰扰如同蚂蚁爬树的白噪音逐渐消退，黎姬这才勉强站直身体。
她咽呜着撑开布满血丝的眼，眼珠贴着眼睑转了好几圈，不知是恐惧还是厌恶，亦或者是对近日所遭遇一切的愤怒，黎姬本能的，想要推倒她面前这个“人”。
【真的是，我就说了吧，你早受够了。在这的每一天，都是一如既往的，恶心！】
黎姬许久未发作的偏头痛再次复发，她又幻听了。不过这一次，稍微有点不一样。不只是幻听，身体也不听使唤。
她手背紧绷，麻痹抽疼，仿佛有人正在捏着她的手，全力一推。
事实上，她也确实这么做了。脑子糊涂去推了怪物一把，她这一击完全无异于以卵击石，怪物没有动，自己反倒被反震回来的力道推倒，向后砸去。
身体像是脱离向心力的啤酒瓶，噗嗤噗嗤，向下滚去……
*
再次睁眼时，她正抓着黄铜色的门把手。她思绪迟缓，身体虚浮跌撞向一推，倚着门摔到了房间内。
这是一间古色古香的办公室，周围零散摆放着一面面立体铜镜，中间是一套办公用的办公桌，皮质的厚实座椅尽显室内之人奢靡的工作环境。
黎姬艰难爬起，她的脸黏糊糊的，难受极了。轻微抬眸就能感受到剧烈的疼痛。好吧……，看来自己的情况不太妙……
一切比黎姬预想中的还要糟。
她看向铜镜中倒影的面容，里面的她满脸是血，唇齿苍白，小口气进大口气出。唯一算得上是好消息的，空怕就只有三条还在她身边了……
顾不上叹气哀怨，黎姬强打仅剩的几分精神，探索起来。
独立办公区间，奢靡又极度正常的办公室，还有每次开会时，那标志性的三角铭牌。不用想就知道这是谁的地盘。
这算不幸中的万幸吗，命运开地狱玩笑后给她的补偿？
这就是“老板”的办公室，三角铭牌上血红色的字符扭动，组成一连串黎姬读不出来的词组。而她最想要找的东西，就明晃晃地摆放在办公桌上——
贪噬娃娃。
一个灰蓝色盒子，里面延伸出四条镣铐，铐着一只拥有白色头发的娃娃，娃娃的眼镜深邃又深情，跟随着黎姬的一举一动。
黎姬捧起盒子，与娃娃对视。她敢肯定，里面的东西就是活物。看来“老板”很忌惮它，光用盒子关着还不够，还附加了镣铐。
但是，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按照规则注释上的操作，她就能破开包裹在这禁区内的迷雾。
离开这该死的鬼地方！
她痴笑着沉浸在颅内推演的幻想中，完全没注意到娃娃陡然改变的动作。或者说注意到了，但毫不在乎。这个盒子看起来就不好破，娃娃撑掉手铐又能做什么呢？这盒子完全足够支撑到她离开这鬼地方。
它出不去的。
【好了，别在那傻愣着了，快点离开吧，再慢点可就出不去了。】熟悉的女声再次出现于她的脑海中。
黎姬难得露出的笑意飞速褪去，她熟练地回头，看向身后，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正爬伏在铜镜边，微笑着凝视自己。
“我知道。”
“不用你提醒我。”
黎姬下意识的反驳她，却又立马为她说出去的话后悔。她不该和幻听幻视计较，这只会让她更加接近禁区里，那些披着人皮的怪物。
她拿起盒子，再三确认无误后顺手夹起脚边的三条，准备离开室内。就在此时，变故陡升。
一只素白的手出现在视线中，搭上了她的肩。在她记忆中只会远远和自己对视斗嘴的幻影，竟然动了起来，不仅动了，还将手搭在她的肩上。
“嗬”黎姬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肩膀上真实的触感，叫她心惊。接二连三的变故将她的精神撕扯到极限，她感觉自己距离彻底成为一个疯子只有一步之遥——
只需要再拉一拉，她的精神就会崩溃，成日与幻听幻视为伴。
她的病又加深了……
但……，没关系，没关系的……她很快就会逃出去，她绝不会在逃出去之前疯掉！到时候再找医院看病，把这该死的，由加班引起的癔症治好！
她看见那个影子溜到了她面前，笑盈盈的谈天论地，告诫她离开前记得处理好那个名叫“星时”的家伙，还絮叨什么离开之前得收拾干净之类的疯话。
直到她推开房门，踏出房间，那幻影的絮叨才停下。她刚松下一口气，便听到它说：
【嗯哼，我看到你胸前的挂牌了，还挺好看的。恭喜，现在你又多了一个新选项了。复职还是……升职？】
黎姬听闻僵硬低头，赫然看见一个全新的工牌，血色字迹凝固成她的名字，这个工牌似乎是临时调换出来的，血红色的字迹还没有凝固，不过也快了。
工牌彻底确定下来也不过是凌晨规则刷新一下的事。
她发誓，她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情绪激动过了，血液逆冲上脑门，愤怒与被羞辱的滋味如利刃穿透她的胸膛，黎姬掐下工牌，毫不犹豫地将工牌丢地上，一脚踩碎。
工牌碎裂声回荡幽深的廊道，起起伏伏起起伏伏，一支荡了很久才停下。诡异痛苦的尖叫声亦从她脚下传来，很快又消失不见。
这算什么，当她是狗吗。不需要的时候处理掉，需要的时候再把她从垃圾堆里捞出来？！
复职？升职？狗屁！
别以为她不知道，只要工牌凝固，她就永远别想离开这里了。
在黎姬还当牛做马的那些日夜，她从来都只在二级工牌允许的范围内活动，也正是在那段不停徘徊的时间内，她患上了严重精神病。
最后还是靠从“前同事”那薅来的药过活，才压制住幻听幻视。
昔日幻影重现，呼吸阻塞，空气粘稠燥热，她仿佛又回到了一开始醒来的工作间，无休止的进行重复性工作，从无停息。直到因为业绩被选拔，她才换到一个宽敞的工作间，与新“同事”们一起工作。然后……
再次从底层粘稠湿润的杂物间中醒来……
去那该死的大雾里收尸！
去他的工作，去他的幻影，去他的老板！
“我今天就要和你们对着干，按照我的说法。”话音重重砸下，她的身影也一同消失在廊道的尽头……
*
顶层激烈的打斗声久久不得停息，星时拖着只剩半截的身体爬伏在廊道边缘，他已经开始出现耳鸣与幻视，身体在警报，他的状态岌岌可危。
不行……，不能在这里倒下，得去帮队长。没有封印物，即便重创了诡物，也不过是一时的胜利。今日一过，它又会恢复如初。
……，得把这个重要消息带给队长他们。
他越挣扎，失血越多，伴随着哐当哐当的脚步声接近，他两眼一黑。当他反应过来时，一双黑色皮制低跟鞋已然出现在他面前。视线上挪——
是一张熟悉的脸。
“黎姬……”
“嗯，是我。别说话，你的状态很差。”黎姬将封印盒收好，命令三条帮他止血。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星时自是瞥见了她手中的封印盒，沙哑的语调也难掩惊讶。他以为她不会来了，如果换做是自己，他必然不会在拿到封印物后再返回来。他们只相识不到半天的陌生人。
若是换做几个小时之前的黎姬，在听到这句话时必然要说点的好话，拉进二人间的关系，看看能不能攥多点利。但现在……她一点也不想多废话。
“嗯，的确不该来。”她冷淡道，似对星时疑问的回答，又更像是自言自语。
“你生气了。”他们隔得很近，他能感觉到她身上压抑的那怒火，星时的理智告诉他不该在此时去触霉头，可是时间不等人，队长他们还在上面！
他沉吸一口气，还未开口，就被黎姬抢了先。
“我可以帮他们，”黎姬俯视着星时警惕的表情，唇角吊起，“但我要——”，窗外稀疏的云雾投下雾影，掩盖住了她半边的脸颊：
“我要你能支付的一切。”
*
顶楼，双方势力打的难舍难分。名为“老板”的怪物一半身体被不知名枪械蒸发，伤口上不断析出深红色的冰晶。清理部队状况也很差，原本十几人的庞大队伍现如今只剩下三人，他们的状况很危险。
双方各占据着楼顶的对角，对峙着，谁也没有“先开出下一枪”的心思。
抑尘腹部打开，哗啦啦地流着血，依稀能看见挂在身外的部分肾脏。贝克察处在异化的边缘，随时都有可能变为怪物的一员。珍希的脸血肉模糊，鲜血滴滴答答打下，她的手指与血色共舞，不停敲击键盘，为队友谋算撤离路线。
计划失败了，他们必须马上撤离。
抑尘：“星时还没归队。”
他将和怪物的战斗地点选在了顶楼，就是为了让星时能锁定他们的位置，快速归队。
珍希心下一沉，她当然知道队长的意思：“管不了那么多了，禁区出现异变，这和我们之前打探到的规则不一样。再留在这我们都要完蛋！”见到队长还在犹豫，珍希马上又补了句：“贝克察快撑不住，我们没有时间了！”
“好……，全体听令，即可宣布，任务终——”抑尘队长话还没说完，巨大的开门声完全压住了他的尾音，只见一个夹带着笔记本的女人，身着白色长T，踏着清脆的步伐，闯入了天台。
她的侧脸挂着柔和的微笑，斜切柔顺的发型又为她增添了几分凌厉。黑皮鞋清脆的踏地声踩在了众人的心尖上，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最终，那双鞋停在了怪物面前。清理部队的心也被她踩入了谷底。
“我回来了，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