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岗没有她想象中来得那么快,至少没有谢庭跟着比格出去开会快。

    她刚谈完话,比格就喊着谢庭出门去机场了。

    临走前还推送给她孟飒的联系方式,让她俩好好聊聊。

    乔妙一边整理交接资料,一边看谢庭在群里吐槽。

    【有钳的谢老板】:“谢邀,飞机晚点四个小时,现在跟比格一起滞留机场。”

    【有钳的谢老板】:“他说机场吃的太贵,让我坚持等到上机后的飞机餐。”

    【催什么催】:“谢谢乔老板的奶茶,配甜品刚好(附图)”

    【我俏丽吗】:“谢谢崔老板的蛋糕,配奶茶完美(附图)”

    【有钳的谢老板】:“为什么我要跟着他出差!!”

    【催什么催】:“你俩出去吃一顿再回航站楼呢?”

    【有钳的谢老板】:“他说出去还得花车费。让我喝点水撑一撑。”

    【有钳的谢老板】:“惊天巨瓜!我们部门要裁员。他打电话让王姐做好交接。”

    【催什么催】:“王姐戎马一生,他是人吗!”

    【我俏丽吗】:“是我调岗。等你回来吃饭详说。”

    【有钳的谢老板】:“完蛋了姐妹们,比格看见我手机备注,知道给他起外号了。”

    【有钳的谢老板】:“周一之前先不要联络。我切工作号码以防他看到更多信息。”

    十一月的分析会本来只需要视频就能解决,但是恰逢对赌收购刚刚结束。

    新的持股团队新官上任,派了督察跟审计把所有子公司所有部门里里外外逛了一圈儿。

    除了看得见的,还有看不见的暗线。

    老股东们卖完提现了,原先的党派全都洗牌,也不知道还有没有钉子留着哪天再收割回来。

    现在锦衣卫跟文武百官都去上朝了,聊技术聊运营聊发展,奏PPT折子给圣上,小领导大领导们人人自危。

    她这种小鱼小虾反而乐得轻松。

    新部门的负责人孟飒除了周三当天同意了她的申请外,除了你好,什么也没说。

    那个奇怪精神病好几天没冲到他家,姓马的秘书也没给她发过消息,应该是病情控制住了。

    如果不是她通话记录里的报警信息、还有那个抄送给她的转岗流程,以及卡里温暖的五万块钱。

    乔妙可能觉得这一周的魔幻只是一场梦。

    不过还好有个周末,她可以好好休整,疗养自己疲惫的精气神。

    金秋天气微微转冷要跨入冬,先从衣柜里翻出来绒绒的毯子铺在床上。

    接着泡完澡换一身干净的睡衣,又略带仪式感的喷了点香水在新换的枕套上。

    给自己倒杯了温水,关掉主灯,昏黄的床头小夜灯接班亮了起来。

    把明天所有的闹钟都删掉,开静音模式。

    在角落的娃娃堆里挑了一个最大的放在床的左侧封做镇床护卫,给它盖好小被子。

    自己也钻进被子里,听播放器朗读着纸片人陪伴剧情。

    像是老天都担心她这一觉不够香甜,恰如其实的下了点小雨,雨水拍在玻璃上,白噪音伴着温柔声线。

    乔妙愉悦适从地闭上了眼,等待太阳直挂在正空的明天。

    久违的一觉睡到了十二点,雨还在下。

    她睡眼朦胧去摸自己的手机,准备给自己约几个周末活动。

    一条如玉如藕的胳膊从被子底下翻了出来自然的攀附住了她的腰。

    寒毛乍起!

    紧跟着的是个毛茸茸的脑袋露了出来蹭了蹭她。

    四下一看。

    她昨日亲封的镇床护卫已经被这贼人丢在床下,鸠占鹊巢的反贼还不知足,一边蹭一边哼哼唧唧,小狗一样黏人。

    乔妙下意识就要一套武力镇压连招,刚拎起这白胳膊,连带显出那被头发遮住的脸。

    是她的五万元甲方。

    打了不好,不揍又觉得不是这回事儿。

    彼时始作俑者全然不知她的心理路程,一边哼哼唧唧一边又搂了上去。鸦羽般的睫毛颤了颤,终究是睁开了。

    不像第一次相遇剑拔弩张,也不像第二次相遇的好商好量。

    这个第三面之缘的男人噌的将过界的肢体都收了回去,手捏起来被子蒙住半边脸。好看的眼睛弯成了月牙,隐约能看见脸颊的红,像是羞极了的官家小姐。

    乔妙听见他小小声的喊:“妻主。”

    尾音微微上扬,勾子一样挂着乔妙。

    乔妙二话没说被子一掀,鲤鱼打挺衔接一个爆发冲刺,逃也似的遁走了。

    瞧见卓御从卧室出来,她放下了正在打字的手机,不是把烧好的水往冰箱里放,就是从冰箱里拿水往水壶里烧。

    余光却不着痕迹的瞥过来观察着卓御。

    捏不准这位爷今天是个什么路子。

    这位今天终于不是那身黑色睡衣了,更糟糕,他穿着一身病号服。

    蓝白的条纹的套装松垮的挂在身上,好像比上次见面更瘦了。赤着脚踏在地板上,犹犹豫豫的向她走过来。

    眼眶里闪着细碎的微光,好像是悄悄哭了一场。

    又不着痕迹的把自己的病号服往下扯了扯,企图露出来点风月无边,引诱眼前人。

    顺着领口可瞧见分明的线条,还有细腻的纹理随着呼吸起伏让人不难想起一些柔软的好手感。

    乔妙双手自然的伸向他。

    然后把他的衣领子扣的板板正正。

    脑子已经有病了,身体可一定要健健康康的啊。

    乔妙看了眼自己衣着严谨,暗自点了点头,幸亏只是大被同眠,没有发生其他距离交流。

    眼见勾引失效,垂泪的脸上挂着副小心讨好的神色:“妻主,卓卓是昨夜哪里做得不好吗?”

    乔妙有点怀念那个拿刀的版本,这样她就能毫无心理负担的考虑武力斗争。

    现在搞这一套。

    她怕这人苏醒了会杀她灭口。

    乔妙一边默念他给钱了他给钱了,一边默念他是病号他是病号。

    随后熟练的挂起乙方的微笑,顺手摸出来个杯子,念出了关怀病患的万用金句:“多喝热水。”

    卓御顺从的接过来杯子,浅浅抿了一口又用他那水光潋滟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乔妙。

    乔妙被盯得发毛,她不适应这么直接的长久的被注视,将人引到沙发坐下,决定先理清点人物关系。

    “为什么喊我妻主…”

    “我们是刚成婚的妻夫,自然是要喊您妻主的呀,是要喊您的名字吗?”他脸红了,像是个被心上人撩拨的少女。

    乔妙不为所动,死鱼眼的表情暗自腹诽:懂了,上一次是魔幻修仙,这次是女尊情爱,甲方爹平日里不应该看看什么纳斯达克A股传奇吗。

    “那我叫什么?”

    “您…您的名字…”他思索,卡壳,然后脸色一变“妖女!竟又让我碰到你!”

    话音刚起,手上的水杯就被他立到桌上,发出彭的一声。

    分秒前还扭捏姿态的少年一脸张狂,左掌已经逼上前来,奔着乔妙喉管前去。

    今日没有凶器,乔妙起身后退几步也没敢还手。

    俩人茶几秦王绕柱。

    那少年看样子也没忘:“上次你辱我清白!没想打今日还能遇见你。”

    眼看三五步就要被追上,乔妙气急顾不上三五七九想要给他一顿暴揍,复刻上次捆绑他的路径。

    谁成想他今日竟然武力值暴增,浑身的肌肉好似才被激活,三两下推拉反身擒住她双手。

    乔妙接连解释祈求拖延时间。

    “你纯认错人,我连半点妖气都没有算什么妖女。”

    “休要诓我,便是认错,你也占我肌肤之亲的便宜。还说不是妖女!”

    “误会,误…额..”

    卓御的手已经擒上她的脖子,气管被挤压的只能发出几个不成词句的气音。她试图拽开他没有成功,开始用力猛踹他的腿。想来上次能赢纯粹是占了他知羞的便宜。不敢信她自己纯凭武力就给他揍晕。

    重心不稳,他压着她倒在了沙发上。

    氧气越来越稀薄,眼前的画面也越来越模糊。

    乔妙左手猛拍他扼住他的双手,右手伸向自己的兜摸索。

    生机浅薄,左手上撑企图分开两个人过于暧昧的距离。

    熟悉的姿势,熟悉的手感,熟悉的对象。

    那双遏制她喉颈的手收了回去,罪魁祸首的脸上写满了愧疚和后怕。

    “对不起乔小姐,没想到再次见面是这种情况。啊!!!”

    伴着哀鸣的是她手上劈里啪啦的□□,是上次出事她紧急网购的防身器具。

    “你先给我下来!”

    “停,啊~!停一下…”

    卓御坐在沙发上,手里又捧回那个白瓷水杯,听着对面的女孩表述发生的一切。

    端的是一个端庄大气的形象,全然不见刚才的咄咄逼人之势。

    大拇指缓慢的摸着杯壁,还有些麻痹感。眸子沉沉的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乔妙:“总而言之就是这样,你到底是怎么进我家的,以后还会出现吗?”

    他沉思后开口:“初步诊断是分离性身份识别,这意味着我并不具有发病时的一切记忆。”

    “近两天的住院观察期间我没有任何切换。准确的说,他们说我一切健康,让我继续观察。”

    “考虑到目前发病时状态基本都是在您的身边或者在您的卧室,我有一个全新的提案。”

    声音果断有力,音色清而不浊。

    “先前的和解承诺书需要作废,我们重新签订一份条约。”

    “我会给您按月税后五万的薪酬,需求是您配合我进行诊疗。”

    乔妙一点没有犹豫:“我拒绝,你犯起病来是真杀人啊。我怎么配合?我狗命只有一条。”

    卓御没生气,反而压价:“四万五,我前期只会征用你的房间,可能我只是潜意识中意这个卧室。”

    她就差跳起来说不可能了:“那要是卧室不顶用,你还是冲着我来呢?万一醒来没这么快我不还是要交代在这儿。”

    卓御笑了:“四万,参考之前的经验,恐怕无论你答不答应,我都有可能刷新出现在你家或者你身边。你早点配合我早点痊愈你早点安全。”

    她也笑了,举起她手机里上次的报警记录“我可以报警。你少在这儿威胁我。抓走你我更安全。法治社会,别来□□那一套。”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上次就会让警察拘留我不是吗?你知道我是精神类疾病,发病期间只会送我去医院,医院总有出院的一天。”

    “我留你在这儿我万一明天就死了呢,你要是真出院再出来我也是能多活很多天。”

    “我理解你,我也是想活下去。”他抬起头,望着眼前的少女,像是信徒祈神的角度:“一周前我只是个稍微有点失眠的人类,自从周一晚上开始,我就是潜在罪犯了。”

    黑色的瞳孔,虹膜最外环是深邃的蓝。像是幽深的海探出的海岸线。

    "如果只是这间卧室,我可以直接买下这个房子。但如果不是呢?"

    她看见自己的脸在这片海上浮沉。窗外的雨哗哗的下着,好像更大了。

    他还在继续:“我不想用商业谈判那套继续讨价还价了,条件你定,给我三个月时间的机会。三个月之后我绝不打扰你,我回去继续住院。”

    “我既不想这样苟活性命也没有了断自己的决心。我无法放弃每一个治愈自己的可能性。医院处理不了我就在你这里找一条路。”

    说到这里,他犯规的露出了笑容,这是他正常情况下的第一次对她微笑。

    乔妙见过他魔尊状态的邪笑,那是要杀了她时候的快乐。

    也见过他喊着妻主的微笑,那是一种情人间的娇羞。

    现在她看见的这一幕不太好形容,她只听见自己的心脏怦怦,好像雷在她心里炸开。

    她听见他说:“反正你有制住我的法子不是吗。”

    他说的是电击棒。她却感觉听到点别的。

    她有点动摇了。

    只怪来人的好皮囊,和那片深海的波涛。

    窗外的雨更大了。好像恨不得冲刷完大地一切污秽,猛烈的搓洗。

    乔妙说:“那你不能再偷穿我的拖鞋了。”

    他的笑容更大了。连带眼睫也更弯了,低头看了看他自己:“那这位好心的小姐,能给我一双一次性拖鞋吗?”

    然后更坏心的说:“求求你。”

    马秘书来得很快。

    乔妙在倒水的时候就已经给他发消息了,让他领走自己家里的精神病。

    只是没想到自己领走的居然是乔小姐。

    他看了看推着行李箱的乔小姐,和穿着明显小的一双兔兔拖鞋的自己老板。

    不确定的提问:“您是说把乔小姐接出去住,您这两天住这里,在这个房子装几个监控,同时给您安装一个便携摄影机?”

    卓御一脸你听的很清楚不要让我复述的表情。还伸出手来找乔妙索要钥匙。

    马秘书想你们有钱人谈恋爱玩的是花,上上次是魔尊觉醒,上次是霸道包养,现在玩变形计。

    口里说的是:“好的老板。”

    乔妙递给他备用钥匙,又怕有什么没想到的,举起手机:“再强调一遍不要进我的房间,你住次卧。有问题给我发消息。”

    卓御接过来,点点头:“监控安好后密码我会让发给你,有什么需要跟马杜笃提。”

    扭过头又跟自己救驾来迟的秘书补充:“嘟嘟,你最近跟她,安排好安保。”

    “好的老板。”

    卓御突然意识到什么,转了主意:“算了你别去了。调阿柏跟她。”

    “好的老板。”

    马杜笃忍不住借着电梯的镜面看自己身前的人。

    马杜笃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老板在想什么。他给卓御工作的年头不算短了,但最近这些事情都是头一遭做。

    “乔小姐。”

    乔妙把头扭过来看他,算不上绝世美人,清秀之姿,却带点灵气。

    没说话,在等他发言。

    “阿柏最近在其他市区,今天暂时回不来。安保您需要贴身的吗?还是保持点距离。”

    “不用了,什么都不用安排。”她一副怕给别人添麻烦的样子“只要卓御离我远点我就比较安全。”

    少奶奶您在说什么!刚刚二位分别时看起来不像吵架的样子啊!

    “卓总在雪饼市有多处房产,您想住哪里?”他预备掏出手机展开地图,又被打断施法。

    乔妙防备心颇重的开口:“不用了,我已经定好酒店了,如果他住的时间太长我会重新租房子的。”

    谁要住到之前要杀自己的陌生人家里啊!不被他知道自己住在哪里才是正确选择吧!她在心里大喊。

    马秘书还在热情:“那我送您到酒店吧”

    她继续回绝:“不用了,我打的车已经到了,谢谢你。”

    乔妙到了一楼就推着箱子出去了,看见电梯门缓缓关上,带着马秘书往负数楼层走的时候,她推着箱子走到了邻座大厅,按下了旁边的电梯上行。

    她没打车去更远的地方,这地方本就是个公寓楼,满是民宿。也是担心打车被跟踪知道住处。

    而且这里离家近,如果那个精神病要在她家杀人放火她也能第一时间冲过去守护财产。

    两栋公寓楼大厅有一个消防通道链接,非必要情况下两个大厅的大门南北向也没有偶遇机会。

    除非单独绕一大圈,或者成为她这个老用户走这个隐蔽的消防通道。

    属于是进可攻退可守。

    输入密码,推门。

    乔妙三两步疾行扑在床上,和衣而眠。

    甩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亮起,发件人是【Z】:“监控链接:【链接】,password:********……”

    窗外雨疏风骤,却有明月高悬。

    接着是群聊【催什么催】:“你们开会聚餐大冒险了?为什么比格突然跟我表白?”

    自动熄屏的手机又亮起,来自【陌生号码】:“你近日有血光之灾,请联系我。”

    焦土,黑云,血月。

    一望无际的荒原。

    乔妙睁开眼就是这种场景。

    鬼地方穷的连风声都没有,她只能听到自己的耳鸣。

    记忆的最后是她睡在临时居所的床上。

    自己这是做梦了吗,还是精神病终于弄死她了。

    身后有什么悉悉索索的声音,扭头一看,是只兔子。

    看见她盯过来的眼神,转身跳着进了斜缓的地洞。

    乔妙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

    好在地洞够大,可以让她正常行走。

    只是这明显不是兔子能打出来的洞,想来这古怪地方还有什么体型更巨大的兽类,或者人类?

    心里思绪纷杂,脚下没留神,乔妙刺溜了出去。滑滑梯一样快速通行。

    本就狭窄的洞穴成了完美的扩音器,奏响着她“啊啊啊”的惊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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