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明玉一心往外走，迎面而来的一个侍僮只顾埋着头往前走，险些撞到轩辕明玉身上，待看清眼前人，慌忙跪下。
“小人冲撞殿下，求殿下恕罪！”
轩辕明玉让他起身，问道：“你又在慌什么，叫什么名字？”
那侍僮道：“小人没有名字，大家都叫我小涂，平日怕送餐晚了挨骂，所以走得急。”
轩辕明玉听他名字里也有涂字，眉头微微一跳，但也不好继续苛责，随口安慰一句。
“无甚，下次小心些吧。”
小涂嗫嚅道：“贵人说的是，小人回去定会好生感激。只是方才涂山氏长珩长公子点了小人去送八珍汤，若耽搁晚了，恐有责罚，贵人可否容许小人先走一步？”
轩辕明玉听到涂山长珩之名从他口中说出，忽然沉默不语，也不让路，似是陷入了沉思。
小涂以为她这是默许之意，正要绕开她去送汤，忽听轩辕明玉缓缓开口。
“你不必去，涂山长珩应该走了，还喝什么八珍汤，晚便晚了。你现在随本宫回沉香殿领事，保你不愁吃穿。”
小涂闻言，又是欣喜又是惶恐，话语间小心翼翼。
“小涂自然愿意和贵人走，只是怕长公子责罚……”
轩辕明玉却突然抬手，一把打翻了她手中的碗，八珍汤洒落一地，小涂慌得不顾碎屑，“扑通”跪在地上。
只听轩辕明玉低声呵斥。
“从今以后，你只须听本宫的话，为本宫做事。莫说是这碗冲撞了本宫的八珍汤，便是本宫不喜，本宫不悦的，涂山长珩但敢冒犯，本宫顷刻治罪！”
她不知被触到了哪根弦，正向小涂发火，忽一抬眸，恰与对面的涂山长珩视线相撞。
涂山长珩只一人，不知何时从一念堂来到此处，他目光冷冷的，显然听清了轩辕明玉方才所说的话。
轩辕明玉如遭冷水，登时平静下来，也目光定定地回视着他，但这刻意的平静随着涂山长珩的转身离去也很快消失了。
阁中草木安然，水光淡淡，轩辕明玉心中蓦然生出些微松动，清风徐徐而来，一叶红枫飘至，少女忽然伸出手，将它拈在指间。
红枫是秋日里最普通的红枫，刚离枝时鲜红润泽生机宛然，但只要随手丢弃，令它和这一地枯叶作伴，用不了多久便也衰败干涸，分辨不出褪色前的光泽了。
轩辕明玉叹了口气，暗道新交不绝，故旧陌路，本就应了轮回之理，还是随他去吧。
这般想着，指尖轻轻一松，红枫飘然零落尘土之间。
小涂见轩辕明玉眉眼微凝，不似先前怨怒，心中微感疑惑，但他不敢问，轩辕明玉也不愿说，只得战战兢兢跟着轩辕明玉上了路。
好在小涂很快发觉这个新主子除了偶尔犯病，其它正常的时候还算平和。
开春有许多不同场的祭祀，今日是场小祭，祈祷老人小孩健康顺遂，街上罗衣巧织不缺奇货，许多孩子刚买了新衣，面上喜笑颜开。
轩辕明玉给了小涂些许碎银，让他自己买好衣物用度，待到了宫里，常常十天半月不能出门。
小涂登时打消了先前的怨言，欢喜地满口道谢：“小人谢过殿下！”
这般边走边买，待到二人回宫之时，天色已经十分晚了。
小涂提着一堆东西气喘吁吁，此时的昭华上宫内部已经十分安静，修士大多已经歇下，只有巡逻的宫人时不时提着灯笼成队从路上走过。
轩辕明玉带着小涂前往沉香殿，殿前幻灵湖中的水引自古老的弱水，化灵销骨无可解之术，水下不知封了多少怨魂，整片湖水死气沉沉的。
今夜只有阴云密布，始终沉沉地压在头顶，仿佛隔绝了神祇窥探人间的目光，幻灵湖水光涟涟，不知从何处映照的粼光，虽明亮却森然，仿佛无数阴魂的眼睛默默注视着过桥的人。
小涂感到几分不自在，紧紧跟上轩辕明玉的脚步，轩辕明玉忽然顿住了脚，回头向他说道。
“我宫中有六大禁术，之所以为禁术，是因为掌此术者若心术不正，则会闯下弥天大祸。”
小涂不敢多言，只垂首应是。
轩辕明玉款款转过身，不慌不忙地面向他，抱起胳膊侃侃介绍。
“六大禁术分别为卜术、幻术、杀术、偃师术、炼丹术、金钱术，上宫六大殿主各是此中翘楚，待你完成练气筑基之后，可根据心性品行择一专修。”
昭华上宫有六殿，最中间的沉香殿是昔日神皇钦点给轩辕明玉的道场，此殿执掌皇族刑罚，居于六大殿之首，就算在轩辕明玉闭关之时也无人能代居沉香殿主之位。
其余五大殿首任殿主均是神皇主世时的大祭司，各辅殿的小殿主也仅有大修为者与大功德者方能胜任，因此纵使天王企图插手数十年，仍无法在昭华扩增其他势力。
轩辕明玉此番以九重化境之身复出，立刻毫无阻碍地重新掌控昭华上宫，形成牵制帝宫的第一大势力。
多的不说，小涂听她话中之意，知道这是准许自己求师修道，见轩辕明玉此刻颇好说话，他又实在好奇金钱术是什么，于是问到：“世上所有人都懂得花钱用钱，为何金钱术是禁术呢？”
轩辕明玉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提点他道：“你的资质修不了金钱术，杀术和炼丹术是最合适的。”
小涂虽然仍不明白，但也知道轩辕明玉不像是骗他，于是顺从地跪了下来。
轩辕明玉让过身子，露出身后静穆庞大的宫殿，向小涂道：“入殿之前，你须向幻灵湖起誓，若此生做了伤天害理、大奸大恶之事，定当沉入幻灵湖底，再不得入世为人。”
小涂心中暗生惊恐，产生些许退缩之意，但在轩辕明玉的威压之下，只得举手起誓道：“小涂发誓，此生绝不会做伤天害理、大奸大恶之事，否则永沉幻灵湖底，再不入世为人。”
轩辕明玉满意地点了点头，命他起身，同自己一起过了桥。守在沉香殿外的宫女素月和玄音已提着宫灯急急迎了上来。
这两人虽然都是宫女，但步履矫健，身姿敏捷，显然都有不浅的修为在身。
年纪较大的素月是神皇之师九幽素女亲传徒儿，主修炼丹术，平日里负责食宿调养，衣妆礼仪，和轩辕明玉年纪相仿的玄音则是神皇另一位帝师九天玄女之徒，主修杀术兵法，无战之时，便日常保护少主人身安危。
今日轩辕明玉外出晚归，二女等在宫里都急得不行。好不容易见人回来了，素月忙帮她脱了叮当作响的繁重饰品，回去热上润肤助眠的杏花玉露。玄音则仔细盘问有无得罪不相干的人，排查结下的仇人，省得哪天遭了无妄之灾。
小涂看着她们气氛和谐，自己孤零零地站在一边，又卑微地低眉顺眼垂下了头。
轩辕明玉转而问起新收宫人平日用度是否还由万生殿打理，玄音看了眼小涂，半死不活闭上眼睛摇了摇头，示意不太可能报销得掉。
素月已经热好了杏花玉露，在殿内唤道：“殿下，进来再聊，万生殿主丁湘最近抠门得紧，少主莫去招她，当心被那些老狐狸套住。”
轩辕明玉察觉小涂又在暗自神伤，于是向素月歉然婉拒了今晚的养生餐，转而带着小涂先去附近的一间屋里安顿。
玄音见少主忙着去安排新人，也不多说什么，自己回殿内问素月要了半碗玉露几口喝完，向她道：“少主今天定有不测，我观她手腕上有淤青，脖子上有红痕，定然是被人强迫所致。而且那人必定相貌不凡，你看她都不还手的。”
素月悠悠道：“这个小东西，还是那么执迷色相，有没有把她掐出原形？”
玄音笑道：“不知，今日原该去见百里国师才对，主要是重伤显形的话，就更不方便出门见人了。”
素月满脸无语，进寝殿收拾床榻，口中絮叨道：“改日你陪少主出门，女孩子长得漂亮，确实容易被外面那些坏种惦记。”
玄音忧虑地摇头，她和素月师承不凡，溯其源头分别是西母和东母的法脉，若亲自出面，定然惹来另外的风波。
只听素月继续絮叨着道：“她自从南疆回来，从早到晚怨怪百里国师助外人上位。其实国师未必是不忠少主，昭华上宫顶着多少流言压力，国师也是独木难支，谁像她倒好，一走了之，不顾别人死活。”
玄音叹了口气，自觉地进屋里给素月打下手去。
“少主还是个孩子，虽然行事冲动了点，但好在局面也没有变得更坏。我们应该帮她和百里国师好好沟通，帮她拓展一些理解和耐心。”
素月怅然，若有所失般喃喃着。
“也是，她一天不回来，我就一天觉得不舒服。这十年确实相处惯了，竟不舍得放手让她自己处事，回来了还要念叨着，恐她也要嫌烦。”
玄音安慰她。
“殿下到底是我们的少主，有主见岂不是好。偏你太过溺爱，凡事先替她操心完，她又怎么能学着懂得将心比心换位思考，最终成为一个成熟的女人呢？”
说着玄音自己忍不住哼笑一声，摇头轻叹。
“少主本性不坏，可惜太贪顽了，听说已经招惹了两家姑爷，不知如何却还不曾下聘纳入沉香殿。这般伤人的性子，百里国师想必早就有所领略，你现在才知道抱怨吗？”
素月闻言起了八卦之心，随口打探。
“哪两家的姑爷？听你口风能与殿下匹配得宜，莫不都是高门望族的男子。她随心所欲，也不怕情劫难渡。”
玄音于是将打探到的风流韵事当闲话般和她絮絮闲聊。如今沉香殿好不容易解封，这两人却禁闭习惯了，反而都不怎么愿意入世，只想守着小小的沉香殿，念着从小养大的小皇女。
另一边轩辕明玉给小涂选好住处，带着他去屋里收拾，小涂忙得十分利落，轩辕明玉四下看了看摆设，问他还有没有什么需要的，小涂只说不用。
小涂，真的只叫小涂吗？
醉仙居的侍者，哪里会有这般莽撞的。
轩辕明玉暗暗摇了摇头，悄悄抽身退去。
这一晚上，沉香殿寝殿之中，轩辕明玉心绪起伏，直到天色快亮时才昏昏睡去。
她从前修行不分日夜，作息时常昼夜颠倒，但既然与南宫少渊有约，次日即使困倦至极，还是赶在午时之前起床梳妆，打算往天香楼去和人约会。
“小人冲撞殿下，求殿下恕罪！”
轩辕明玉让他起身，问道：“你又在慌什么，叫什么名字？”
那侍僮道：“小人没有名字，大家都叫我小涂，平日怕送餐晚了挨骂，所以走得急。”
轩辕明玉听他名字里也有涂字，眉头微微一跳，但也不好继续苛责，随口安慰一句。
“无甚，下次小心些吧。”
小涂嗫嚅道：“贵人说的是，小人回去定会好生感激。只是方才涂山氏长珩长公子点了小人去送八珍汤，若耽搁晚了，恐有责罚，贵人可否容许小人先走一步？”
轩辕明玉听到涂山长珩之名从他口中说出，忽然沉默不语，也不让路，似是陷入了沉思。
小涂以为她这是默许之意，正要绕开她去送汤，忽听轩辕明玉缓缓开口。
“你不必去，涂山长珩应该走了，还喝什么八珍汤，晚便晚了。你现在随本宫回沉香殿领事，保你不愁吃穿。”
小涂闻言，又是欣喜又是惶恐，话语间小心翼翼。
“小涂自然愿意和贵人走，只是怕长公子责罚……”
轩辕明玉却突然抬手，一把打翻了她手中的碗，八珍汤洒落一地，小涂慌得不顾碎屑，“扑通”跪在地上。
只听轩辕明玉低声呵斥。
“从今以后，你只须听本宫的话，为本宫做事。莫说是这碗冲撞了本宫的八珍汤，便是本宫不喜，本宫不悦的，涂山长珩但敢冒犯，本宫顷刻治罪！”
她不知被触到了哪根弦，正向小涂发火，忽一抬眸，恰与对面的涂山长珩视线相撞。
涂山长珩只一人，不知何时从一念堂来到此处，他目光冷冷的，显然听清了轩辕明玉方才所说的话。
轩辕明玉如遭冷水，登时平静下来，也目光定定地回视着他，但这刻意的平静随着涂山长珩的转身离去也很快消失了。
阁中草木安然，水光淡淡，轩辕明玉心中蓦然生出些微松动，清风徐徐而来，一叶红枫飘至，少女忽然伸出手，将它拈在指间。
红枫是秋日里最普通的红枫，刚离枝时鲜红润泽生机宛然，但只要随手丢弃，令它和这一地枯叶作伴，用不了多久便也衰败干涸，分辨不出褪色前的光泽了。
轩辕明玉叹了口气，暗道新交不绝，故旧陌路，本就应了轮回之理，还是随他去吧。
这般想着，指尖轻轻一松，红枫飘然零落尘土之间。
小涂见轩辕明玉眉眼微凝，不似先前怨怒，心中微感疑惑，但他不敢问，轩辕明玉也不愿说，只得战战兢兢跟着轩辕明玉上了路。
好在小涂很快发觉这个新主子除了偶尔犯病，其它正常的时候还算平和。
开春有许多不同场的祭祀，今日是场小祭，祈祷老人小孩健康顺遂，街上罗衣巧织不缺奇货，许多孩子刚买了新衣，面上喜笑颜开。
轩辕明玉给了小涂些许碎银，让他自己买好衣物用度，待到了宫里，常常十天半月不能出门。
小涂登时打消了先前的怨言，欢喜地满口道谢：“小人谢过殿下！”
这般边走边买，待到二人回宫之时，天色已经十分晚了。
小涂提着一堆东西气喘吁吁，此时的昭华上宫内部已经十分安静，修士大多已经歇下，只有巡逻的宫人时不时提着灯笼成队从路上走过。
轩辕明玉带着小涂前往沉香殿，殿前幻灵湖中的水引自古老的弱水，化灵销骨无可解之术，水下不知封了多少怨魂，整片湖水死气沉沉的。
今夜只有阴云密布，始终沉沉地压在头顶，仿佛隔绝了神祇窥探人间的目光，幻灵湖水光涟涟，不知从何处映照的粼光，虽明亮却森然，仿佛无数阴魂的眼睛默默注视着过桥的人。
小涂感到几分不自在，紧紧跟上轩辕明玉的脚步，轩辕明玉忽然顿住了脚，回头向他说道。
“我宫中有六大禁术，之所以为禁术，是因为掌此术者若心术不正，则会闯下弥天大祸。”
小涂不敢多言，只垂首应是。
轩辕明玉款款转过身，不慌不忙地面向他，抱起胳膊侃侃介绍。
“六大禁术分别为卜术、幻术、杀术、偃师术、炼丹术、金钱术，上宫六大殿主各是此中翘楚，待你完成练气筑基之后，可根据心性品行择一专修。”
昭华上宫有六殿，最中间的沉香殿是昔日神皇钦点给轩辕明玉的道场，此殿执掌皇族刑罚，居于六大殿之首，就算在轩辕明玉闭关之时也无人能代居沉香殿主之位。
其余五大殿首任殿主均是神皇主世时的大祭司，各辅殿的小殿主也仅有大修为者与大功德者方能胜任，因此纵使天王企图插手数十年，仍无法在昭华扩增其他势力。
轩辕明玉此番以九重化境之身复出，立刻毫无阻碍地重新掌控昭华上宫，形成牵制帝宫的第一大势力。
多的不说，小涂听她话中之意，知道这是准许自己求师修道，见轩辕明玉此刻颇好说话，他又实在好奇金钱术是什么，于是问到：“世上所有人都懂得花钱用钱，为何金钱术是禁术呢？”
轩辕明玉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提点他道：“你的资质修不了金钱术，杀术和炼丹术是最合适的。”
小涂虽然仍不明白，但也知道轩辕明玉不像是骗他，于是顺从地跪了下来。
轩辕明玉让过身子，露出身后静穆庞大的宫殿，向小涂道：“入殿之前，你须向幻灵湖起誓，若此生做了伤天害理、大奸大恶之事，定当沉入幻灵湖底，再不得入世为人。”
小涂心中暗生惊恐，产生些许退缩之意，但在轩辕明玉的威压之下，只得举手起誓道：“小涂发誓，此生绝不会做伤天害理、大奸大恶之事，否则永沉幻灵湖底，再不入世为人。”
轩辕明玉满意地点了点头，命他起身，同自己一起过了桥。守在沉香殿外的宫女素月和玄音已提着宫灯急急迎了上来。
这两人虽然都是宫女，但步履矫健，身姿敏捷，显然都有不浅的修为在身。
年纪较大的素月是神皇之师九幽素女亲传徒儿，主修炼丹术，平日里负责食宿调养，衣妆礼仪，和轩辕明玉年纪相仿的玄音则是神皇另一位帝师九天玄女之徒，主修杀术兵法，无战之时，便日常保护少主人身安危。
今日轩辕明玉外出晚归，二女等在宫里都急得不行。好不容易见人回来了，素月忙帮她脱了叮当作响的繁重饰品，回去热上润肤助眠的杏花玉露。玄音则仔细盘问有无得罪不相干的人，排查结下的仇人，省得哪天遭了无妄之灾。
小涂看着她们气氛和谐，自己孤零零地站在一边，又卑微地低眉顺眼垂下了头。
轩辕明玉转而问起新收宫人平日用度是否还由万生殿打理，玄音看了眼小涂，半死不活闭上眼睛摇了摇头，示意不太可能报销得掉。
素月已经热好了杏花玉露，在殿内唤道：“殿下，进来再聊，万生殿主丁湘最近抠门得紧，少主莫去招她，当心被那些老狐狸套住。”
轩辕明玉察觉小涂又在暗自神伤，于是向素月歉然婉拒了今晚的养生餐，转而带着小涂先去附近的一间屋里安顿。
玄音见少主忙着去安排新人，也不多说什么，自己回殿内问素月要了半碗玉露几口喝完，向她道：“少主今天定有不测，我观她手腕上有淤青，脖子上有红痕，定然是被人强迫所致。而且那人必定相貌不凡，你看她都不还手的。”
素月悠悠道：“这个小东西，还是那么执迷色相，有没有把她掐出原形？”
玄音笑道：“不知，今日原该去见百里国师才对，主要是重伤显形的话，就更不方便出门见人了。”
素月满脸无语，进寝殿收拾床榻，口中絮叨道：“改日你陪少主出门，女孩子长得漂亮，确实容易被外面那些坏种惦记。”
玄音忧虑地摇头，她和素月师承不凡，溯其源头分别是西母和东母的法脉，若亲自出面，定然惹来另外的风波。
只听素月继续絮叨着道：“她自从南疆回来，从早到晚怨怪百里国师助外人上位。其实国师未必是不忠少主，昭华上宫顶着多少流言压力，国师也是独木难支，谁像她倒好，一走了之，不顾别人死活。”
玄音叹了口气，自觉地进屋里给素月打下手去。
“少主还是个孩子，虽然行事冲动了点，但好在局面也没有变得更坏。我们应该帮她和百里国师好好沟通，帮她拓展一些理解和耐心。”
素月怅然，若有所失般喃喃着。
“也是，她一天不回来，我就一天觉得不舒服。这十年确实相处惯了，竟不舍得放手让她自己处事，回来了还要念叨着，恐她也要嫌烦。”
玄音安慰她。
“殿下到底是我们的少主，有主见岂不是好。偏你太过溺爱，凡事先替她操心完，她又怎么能学着懂得将心比心换位思考，最终成为一个成熟的女人呢？”
说着玄音自己忍不住哼笑一声，摇头轻叹。
“少主本性不坏，可惜太贪顽了，听说已经招惹了两家姑爷，不知如何却还不曾下聘纳入沉香殿。这般伤人的性子，百里国师想必早就有所领略，你现在才知道抱怨吗？”
素月闻言起了八卦之心，随口打探。
“哪两家的姑爷？听你口风能与殿下匹配得宜，莫不都是高门望族的男子。她随心所欲，也不怕情劫难渡。”
玄音于是将打探到的风流韵事当闲话般和她絮絮闲聊。如今沉香殿好不容易解封，这两人却禁闭习惯了，反而都不怎么愿意入世，只想守着小小的沉香殿，念着从小养大的小皇女。
另一边轩辕明玉给小涂选好住处，带着他去屋里收拾，小涂忙得十分利落，轩辕明玉四下看了看摆设，问他还有没有什么需要的，小涂只说不用。
小涂，真的只叫小涂吗？
醉仙居的侍者，哪里会有这般莽撞的。
轩辕明玉暗暗摇了摇头，悄悄抽身退去。
这一晚上，沉香殿寝殿之中，轩辕明玉心绪起伏，直到天色快亮时才昏昏睡去。
她从前修行不分日夜，作息时常昼夜颠倒，但既然与南宫少渊有约，次日即使困倦至极，还是赶在午时之前起床梳妆，打算往天香楼去和人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