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戛然而止,湿潮的风浸着水汽,哐哐砸着窗柩,粗豪诡谲的风压着细缝钻往里钻,发出引人背脊发麻的怪嚎。

    闻澳学着像人类男性那般,绅士地帮柯莉擦去眼泪。

    魅魔的嗅觉比人类敏感数十倍,在魅魔制造美餐的过程中,伴侣流出的眼泪是快乐到极致的甘甜,对他们来说,眼泪就像是饭至兴时一杯恰到好处的饮品。

    闻澳此时嗅到的,是苦涩到他味蕾被刺激到舌头卷边,想要立马喊个冰块解掉苦味的闻所未闻的涩泪,厚醇的咸味让他扭拧。

    她很痛苦。

    “如果我没猜错,结契和你口中的结为搭档是一个意思。”闻澳低眼,和她四目相视。

    “如果你愿意和我结契,你口中所说的死,我保证不会发生。”

    柯莉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软塌塌地躺在他臂弯,双腿往下跪时,腿弯被勾起,她猝然腾升到半空。

    她眼下也别无他法,一个游戏搭档,要做的无非也就是升级打怪。

    时针转到了二十三点十五分,还有最后十五分钟。

    “来不及了。”柯莉眼皮凝重地耷拉下,用气声说。

    闻澳顺她视线看到走针,微扬眼赞同地说:“正餐时间不够,但我们又不是只有今晚。”

    “过了今晚,我会死的。”柯莉唇色消去明艳的红,发着乌紫。

    闻澳忽地意识到她身体的变化,噌的一下,针扎似脑后一震,紧促地抱着她往卧房走,“签订契约的时候会痛一下,我先让你湿。”

    柯莉落到她那张硬板床上,眼周涣散,看他的影子都有重叠的剪影。闻澳跪在她面前,拽下了上衣,昏黄的人形在山压海翻似朝她倒来。

    她的唇被封住。

    “累就把眼睛闭上,等结契完成,你就能经受更多了。”闻澳在费力伺候中还能抽出时间来提醒她。

    柯莉眼皮上落下蜻蜓点水一触,又沿着她颈线向南迁徙。

    他的双手时而像弹动钢琴时跳跃的柔荑,时而像揉面团的有劲自动机,用最大的跨度包裹她,点通她的穴位,完成他救死扶伤的天使职责。

    柯莉难受得起热发烧,脸扭到一侧,把自己捂进被子里。

    忽冷忽热的变态体感折磨得她起落不断,高热让她发着津汗。

    “你还要多久……”柯莉回了点神问,她在观摩人类艺术片时,常有镜头对准女主角的脸,她们紧致又惊为天人的脸上时常会出现些她难以理解的表情,咬唇,昂下巴,双目失焦,扭曲地腾翻。

    她讨厌这类视角,看几秒就会嫌恶地退出去,大概是她们甘愿身居下位,故作舔舐的表演意味太重,后来发现,她们又有什么错呢?

    错的是那些明明可以大大方方展现她们美丽却偏要用畸变屈辱的镜头去放大她们的攀附欲背后的人。

    身临其境后柯莉才慢半拍地忧虑,她现在是不是也是这副不堪的模样。

    然而柯莉很快就打消了猜想。

    闻澳像个勤奋的插秧者,吻暖烘烘地包围着她。

    柯莉用平视的余光睨他,他挑眼又垂下,即使大部分时候不是在和她对视而是看着别的地方,眼底的克制和孟浪也冲击着她的大脑。

    任何程度上来说,他都是在极尽努力地点拨她的快乐,而不是无礼又不管不顾地对她,“如果不喜欢就告诉我。”

    “这种程度应该够了。”闻澳探测试验后问:“会难受吗?”

    柯莉有气无力地“嗯”了声,事到如今,他是想让她死前能做个风流鬼吗?

    所谓结契,再怎么不严谨,也要有一纸合同,怎么结到小窝里了。

    闻澳盯着看了十余秒,说不清是在认真欣赏,还是在研发其他技能,他两者并用,同时进行,面不改色地说:“感觉要化掉了,掉到床单上浪费。”

    柯莉被他标记似,被他翻来覆去不留余地嗅。

    他用两指反复衡量了距离后,柯莉已处于脱水边缘。

    闻澳反头,墙头的钟表还余留下最后一分钟。

    六十秒的倒计时,他看向身下的人,她好似晕过去了。人类的寿命为什么这么短暂,让她战战兢兢地为自己即将消陨的生命感到悲痛欲绝。

    魅魔不能在人界使用魔力,他会用最合规的办法,但不能做得像个粗暴又没有受过教育的疯子。

    闻澳尚未了解清楚她的偏好,是喜欢前奏长的慢歌还是直入的快歌劲曲,和现下这件事同理,他倾向于前者,那样她会更舒服。

    他预估着时间,对着泉眼接下不断流出的汩汩泉水,抹上后,打磨刀具似前后磨动,她安然不动地任他处置,偶尔也会受惊地扭开,导致他总是滑向一边,开口处花瓣似被碾开,他轻喘着气,调整节奏后俯到她耳边问,“告诉我,你的名字。”

    柯莉意识不清,像是遭受了场无法反抗的梦魇,“柯……柯莉。”

    “柯莉?”闻澳牙牙学语似一字一顿地学她。

    “嗯。”

    闻澳鼓励她,“好样的。”

    “有点心理准备。”闻澳吻了吻她耳垂,猛然推入到顶,“3,2——”

    “嘶——”柯莉双脚猝地绷紧,太久没活动的脚筋没眼见地绞起,她痛得直缩腿,双手也深埋进床单里,抓得皱皱巴巴,一同涌入的爽意炸开她的泪花。

    “砰!”

    金光闪现,闻澳的一双翅膀开伞似展开,掀起一阵不可小觑的风力,柯莉卷进一个漩涡里,被捧高到风口,他抱着她往上飞,匀速后停在空中。

    他的尾巴绕到两人之间,三角尾的尖笔似的在空气中画着奇形怪状的符文,一对犄角也从蓬松的头发里破出,他的张牙咬在她侧颈,磨出一个没破皮的红痕,“记住,我叫闻澳。”

    “从今往后,你是我唯一的伴侣。”

    话落,闻澳又对着空中叽里咕噜念了一堆柯莉听天书般的乱语,扭动浮夸的金色字体成形现出,闪着耀目的流光,柯莉的手刺痛一下,一滴血珠滚出,和着闻澳的血并行后汇合,压在了符文最后的落款处。

    他们的名字相叠出现,盖章般压刻在血液之下。

    柯莉双手双脚不受控地抖震,源源不断的元气注入,像是喝水时咕噜下咽时,一口气喝得太多,喉管被涨大的挤压感,她的血管似乎也在急速挤涨流动。

    她从外热转变成内热,心头被高温灼烧,又不至于让她烧心烂肺。

    柯莉高高昂起头,在温烫的光芒里蒸煮,流汗,疼痛来临时所有血液都似被置换了出去,她在挣扎间感受到蜕皮般的新生。

    闻澳的瞳仁变得赤红,额下滑落两滴汗挂在眼尾,他压下眼睑,长狭的眼眸顿时失去了伪装的澄明,清隽的脸上秾艳靡丽,露出魅魔魅惑的本性。

    他张唇难耐地呼气,骁悍的双肩在猎猎浮动。

    即便这过程他们没分离,闻澳初入,他略感受挫。

    考核前多次入她幻想里演练,他真刀真枪上阵后,输得惨烈。

    契约生效,闻澳压住骨子里的蛮横,化成平常体格才抱着她落地。

    她的床太小,什么动作在这上边发生都会有摇晃的逼仄感,他甚至于毫无动作,只是演习似动了动,床就吱呀吱呀响得躁耳。

    柯莉的精神气渐渐痊愈,她双手攒了攒拳,估量她的体格比刚进公司时还要强壮些。

    她活过来了?!

    柯莉的注意回归,她悠悠正了视线,闻澳正撑在她上边,不动声色地打量她。

    等等……

    柯莉低目扫了圈,她和闻澳抱在一块。

    混乱的思绪劈里啪啦地炸在她耳周,兹拉的耳鸣长鸣不断,柯莉耳后滚热,心跳直速攀升,她哑到说不出一句话。

    闻澳似是料到契约后她会是这反应,好整以暇地等着她,好心地剩了一半没有进入,等待她发号施令。

    他掌住她心前,“你心跳得怎么这么快?”

    柯莉抓住他手腕,脸下的红一展无遗。

    “后悔了?”闻澳敛着眼,支身往后抽,沉声说:“这个不能解除。”

    柯莉捡了条命,绝对没有要翻脸不认人的意思,她拉紧他,“没有。”

    她印象中神都是清冷内敛款,哪有像闻澳一丝/不挂地和她签约,第一次见面就和她做的神啊。

    现在的神都开放到她跟不上他们的脚步了?

    柯莉勾勾脚,缩紧,异样的快意让她酥了半边,她瞟着眼偷看闻澳,观察他有没有感受到同样的感觉。

    她是个桃花绝缘体,家里找大师给她算过,她这辈子不是行桃花的运,要多专注于事业,日积月累,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柯莉不喜欢供祖宗,但对这类积极促成她事业以助力她赚大钱的卦象,她满意得不得了。

    为此,她坚信不疑地学习、工作,从名校毕业后又进入高企,人生并没有她想象中那般顺遂,相反,她赚到的钱,是当初预想的零头。

    在身边的朋友都在投身恋爱的怀抱,不缺桃花环绕时,她坚信不疑的态度让她一朵桃花都没摘到。

    柯莉愤愤不平地想,眼下从天上掉下个闻澳,有神职,有仙力,长得帅,身材好,目测技能也是满分。

    箭在弦上,不发她是窝囊。

    柯莉不忸怩,“能不能先做?”

    闻澳挑起眼,他忍得肩头都是汗,只留了个头在里边,“你说的。”

    柯莉进一步,“嗯。”

    闻澳捧捧她脸,“想在我上面吗?”

    “暂时不要了。”柯莉羞于他的温和细雨的问法,“先用最简单那种。”

    柯莉闭上眼,感官放大,她像一片浮叶被雨水拍打,根茎之处,每每拔地而起,又深栽下去,她被他捏着下巴看清,但她晃得频率已然看不准具体,她音色破碎,“要是……有面镜子就好了。”

    以过往的脾气,她会提喋喋不休地提恶劣要求,今晚是初尝甜味的乖小孩,闻澳才是披着羊皮的狼,他从不机械地使用蛮力,而是照顾她每个角落。

    柯莉被他抱着,细细地啜泣,睽违已久的幸福,在深夜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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