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齐渊与云将军的女儿云霓有青梅竹马之交,云霓作为将军的独生女,被惯坏是难免的事,两人经常结伴寻欢作乐,荼毒百姓,倒更像一对狼狈为奸丧心病狂的妙人。

    得知齐渊和棠因的政治联姻后,云霓起初还想大闹特闹一阵,而身边的嬷嬷一句话就把她劝住了。

    “小姐别急,三皇子您是了解的,进了他宫里的人,哪还有活着出来的?”

    云霓得意地转着手中的金丝吊坠,扬起那张俏生生的小脸。

    “照齐哥哥的手段,那女的今晚就得被吊在洞房里生不如死!”

    天色破晓,想到昨夜或许又会惨死一个新娘,门墙下的嬷嬷们已经开始走流程整齐地痛哭了。

    在众人一片哭丧之声中,棠因红光满面地走出来,伸了个懒腰。

    “诸位早安,按照宫里的新婚规矩,我是不是先该去拜见太后?”

    众人错愕,很显然,根本没人安排婚后事宜,因为没人能相信新娘能完好无损活到洞房结束。

    云霓身边的嬷嬷也换了另一套说辞:“此女乃是穹洲空桑王送来和亲的,估计是考虑到这点,所以三皇子暂且开恩……”

    云霓尖锐地大叫一声,金丝玉坠被狠狠摔在地下,她倒要看看这个穹洲偏远之地来的女人究竟是人是鬼。

    在三皇子房内死人已经不是什么奇怪事了,这次没死人才真是天大的奇闻,但很快,奇闻就变成了丑闻。

    太后得知洞房当夜竟未见血,脸一下子由白变黑,由青变绿,在老人家的认知里,初夜未见红,男方和女方得有一个不行,首先排除自己的宝贝孙子,那只能是面前这个来自千里之外的女人。

    当时满屋沉寂,七八个宫女和嬷嬷们站在旁边,面容扭曲,像有人欠了她们几百两银子。

    唯独一旁的云霓春光满面,此刻她身着一套时兴花样织锦的蓝色衣裙,款式繁复足见裁缝下了不少功夫,站在这里犹如一只马上要飞来飞去的花蝴蝶。

    “她也不算什么天人之姿,我看齐哥哥根本没把她放在心上。”

    在云霓严重,棠因的宫廷之路看似才开始,实则已经走到头了,洞房花烛夜都没法激起丈夫的斗志,往后只能深陷泥沼,一步比一步更艰难。

    太后叹了一口气,这口气里三分不满透着七分无奈,那七分无奈八成还是看在了空桑王的面子上。

    棠因莞尔一笑,只顾仔细端着青瓷花样的杯子,奉上刚凉好的新茶。

    “太后宽心,臣妾与三皇子呀,来日方长,不图这一夜之欢。”

    云霓翻了个白眼,好一个不图一时之欢,新婚之夜未见血,这分明是耻辱。

    事实上昨晚确实是差点见血的,只是这个见血,和太后理解的见血并非一个东西。

    “齐哥哥!”随着云霓的一声叫喊,所有人起刷刷地看向了门口。

    齐渊换了一身白色衣袍,上有淡绿竹叶纹样,配上腰间美玉,踱步而来,恍然一个风流贵公子,就连太后宫中那些见惯形形色色的宫女都忍不住掩面羞赧。

    春意融融,天色的微光落在他的身上,光影正好,他站在那里对着棠因浅浅一笑。

    多么好的男人,多么坏的男人。

    想到这,棠因顿时觉得,那笑容里面怕是含了七八分杀气。

    “太奶奶,孙儿齐渊来给您请安了!”

    “好!好!我的渊儿啊,可终于长大喽!”太后激动得要哭出来,要不是碍于年老体衰,恨不得马上扑向她的好孙儿。

    “齐哥哥!”云霓的眼神软了下来,很显然,昨夜没杀人的齐渊,在她眼里似乎更加迷人了。

    齐渊本就脾气不好,反复无常行为暴力,但唯独能跟云霓玩到一起,在他人看来,这叫臭味相投,在云霓看来,这叫区别对待,说白了,自己是他眼中独一无二的。

    至于棠因,不过是一个被强塞进来的存在,说得伟大一点,是政治,是前朝的牺牲品。

    齐渊一进来,目光却独独落在了棠因身上,不过短短一刻,云霓心中好像有什么烧了起来。

    贱女人,你凭什么?

    棠因并不为此自豪,她和“齐渊”之间有一个共同的秘密。

    此时齐渊的身体里,住着一个穿越者,而这个穿越者,需要棠因“帮个小忙”。

    后来棠因听宫女说,齐渊为人风流残暴,三天两头就要去宫外找刺激,已经大半年没跟老太太请过安了。

    宫女还说,棠因不愧是天穹国的圣女,莫非真有神迹,让齐渊转了性子从此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女人好事,因而另有宫女言道:今后有得乐子看了,知道猫在抓到老鼠后为什么不立刻吞下去吗?因为老鼠是它的玩物,它要戏弄,玩耍,羞辱,直到老鼠遍体鳞伤,精疲力尽,如此再吞,那叫一个鲜美。

    更何况,初夜都没见红,可见三皇子对这个什么圣女也谈不上多爱了。

    对于这个说法,云霓显得很满意。

    女人是男人的玩物,生不出孩子的女人,是宫里所有人的玩物,谁都能踩一脚。

    宫女嘻嘻哈哈,大笑而散。

    “无论如何改朝换代,女人扎堆的地方总免不了吵吵嚷嚷”齐渊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过来了。

    看见他过来,棠因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昨晚那事,他不会又要提起吧。

    “你怎么来了?”

    他傲然一笑:“堂堂三皇子,进不得御花园?”

    棠因莞尔蹙眉,也是,倒是自己问得没水平了。

    “不过这位三皇子,倒还真是个人渣。”齐渊蹙眉,摆出一副无奈的样子,但看着他“自己骂自己”的模样,倒还略有一丝喜感。

    他仰着头,看着宫墙外捉摸不透的云彩。

    “这样的皇子不堪为表率,杀个人就像杀猪一样容易,大齐王室如此不作为,也难怪在史书之中存续不到百年。”

    说到此处,他又是眉间紧蹙,似是想起了西蜀,那个属于他的故乡。

    嘴上说人家是个渣滓,结果自己穿越到了这个人渣身上,棠因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但一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容易就接受了这个“穿越者”的说辞,忽然又笑不出来了。

    他面色冷峻起来,捏拳,蹙眉,如此忧国忧民沉重不堪的神情,出现在一个以贪玩享乐出名的人渣脸上,属实违和。

    “太虚轮不是你说借就借的,打感情牌也没用。”棠因一句话,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今年的春意比往年晚些,御花园内大片玉兰仍是骨朵状,熹微的光照透过摇晃的枝丫,在地面落下斑驳的树影,两人立于湖边亭台之下,双方都悠然不惊,口中却在谈论你死我活的事情。

    裴玄之?西蜀国越亲王,到底是个什么人,若是史前名人,或许可从史书中寻到一丝端倪,可他偏偏说自己来自四百年后,写这段历史的官员,此刻还没出生。

    她虽不知这个男人一切底细,却隐隐能感觉出来,他与真正的三皇子齐渊是不同的。

    “我无意逼迫于你,但我想做的事,也不会那么容易放弃。”

    只有他会说这样的话,如果面前是真正的齐渊,大可肆意狂笑一番,然后咧着嘴挥挥手,道:“不同意?杀了!统统杀了!”这句话后,接着一声声浪荡的狂笑,想想都令人发毛。

    他忽然伸手,拂落了棠因头顶的落花。

    “至少现在,你我的关系是皇子和皇子妃,虽然实在谈不上什么感情基础,但宫廷不比王府,必要的时候,还是要把戏做好。”

    感情基础?他对棠因确实很难说有什么感情基础,当初指婚看似不经意之举,但想到太虚轮,顿时什么都说得通了。

    从现状来看,两人也不该有什么感情基础,甚至要刻意避免感情的存在,因为两人的结局一定是你死我活,万一有了感情基础,那就麻烦了。

    “等等!”见他要走,棠因忽然冒出了一个新的疑问。

    “什么?”

    “你口口声声说你是穿越者,那你是什么时候穿越到齐渊身上的?”

    他冷峻僵硬的面容终于被打破,一阵潮红蓦然涌了上来,就连指尖都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不是说好不提这事了吗?”

    他这么一说,棠因心中几乎已经有七八分确定了。

    “是我洗澡那次吧。”

    空气凝固,耳边闪过鸟儿扑棱翅膀的声音,风吹过那些初生的骨朵,池塘里泛起阵阵涟漪,万籁俱寂的尴尬。

    “棠因姑娘,我已经对你澄清了我的所有,穿越者的身份,诉求,心中真正的所爱之人,至于穿越的时间,地点,具体穿越到谁的身上,会发生什么,与什么人产生交集,那不是我能选的。”

    他一口气说了一连串,看得出对当初那事仍有介怀,他挪动脚步,往棠因身边靠了靠,声音也随之变小,谁也说不准在这种地方会不会隔墙有耳。

    “所以,洗澡这件事我们暂且让它过去,还是说,你想要多余的补偿?”

    “好一个过去!如果所有的事情都是那么好过去,那你何故要穿越,何必不让一切都成为过去呢?让你的西蜀,你的青青全部成为过去!”

    又是一阵风吹过,齐渊哑口无言。

章节目录

白月光竟是我自己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零九破只为原作者金陵妖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金陵妖并收藏白月光竟是我自己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