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分危急之时,洛温颜再也无法顾及身份,她一掌击退了身侧数人,顺手拿了不知道谁的剑,凝聚内力于剑锋,剑出之时立刻就解了胡慕颜的困局。

    利剑直接把要将胡慕颜一剑封喉的链剑一断为二,她都来不及去将胡慕颜带出安全区域,黑衣人反应也足够快,就知道三人中这才是他们的目标,几十人立刻放弃胡慕颜和泽漓,叠罗汉的形式上下两层将洛温颜团团围住。

    洛温颜半句言语都没有,动作行云流水、干脆利落,甚至能预判对手的招式一般提前出手让对方屡屡占据下风。虽然黑衣人人数众多,虽然洛温颜都是一些普通的剑招,连剑法都谈不上,但却是在几十人的围攻中游刃有余。

    胡慕颜一时间呆住了。

    他难以理解,甚至一时间无法接受。

    他通过黑衣人的缝隙看到了合围中大展身手的洛温颜。

    于外人眼中,此时的洛温颜即便是面对如此危险依然给人松弛的感觉,她对战局的把控并非表现出来的剑术这般不成体系,反而有一种飘然兮剑在心中,人剑浑然一体的感觉,这绝对不是临时抱佛脚或者初入江湖的生瓜蛋子可以做到的,非历久不能成。

    于洛温颜自己,她都没意识到自己一直以来基本都是这样,大概是因为于剑术上没有什么时候需要她拼尽全力的,所以一招一式都是自然而然,就算招式随意、剑法也随意,她也已融会贯通,根本不需要刻意用哪一招、哪一式来抗敌和解决麻烦,从剑术而言,她甚至单手就足够了。

    洛温颜的这种松弛感只在三次的时候没有体现,一次是和叶月升的比试,叶月升的剑术造诣很高,那次的她算是全力以赴;第二次是她一人独挑玄宗破剑阵;第三次是彼岸,那时候她满心满眼都是仇恨,一人对战整个彼岸,最后战至重伤脱力。

    “主人,她还是在遮遮掩掩,要不要属下再去添把火”?

    “老七,她不是在遮遮掩掩,是没必要”。

    黑暗之中二人的声音很小,老七什么时候离开的都没什么人察觉,他还想问什么,就见自家主人居然亲自动手了。

    藏于黑暗中的利剑,出则见血。

    洛温颜侧身挡开于暗处飞来的利刃,下一刻便对上了暗处之人雄厚的一掌,来人并未留手,洛温颜尽量避免扯动声声慢此时毒发的前提下迎战。

    胡慕颜自问如果是自己,连来人的一招都不可能接住,他眼中不会武功的高连雪却在与一群人混战毫发无伤的前提下还能游刃有余的与其对战,无论是身法、轻功还是内力,都绝对不输。

    “你这人可真是奇怪,分明内力丰盈,到了此时却还不肯全力以赴”?

    “全力以赴?就凭你吗”?

    “还是这么嘴硬”!

    “闭嘴”,洛温颜隐约之间已经知道来人知道她大概的身份了,但是她还没有猜到来人的身份,更怕下一刻来人就叫出一个她再难隐藏的名字,“你也很奇怪,不图财害命,这般布局有意思吗”?

    “图财害命”?来人大笑几声,反而停了手,“图财害命哪有你这个人有意思?我想知道的已经基本知晓了,今日这场游戏结束了,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后会有期”!

    几句话的功夫,来人已经轻身离开了,余下的人见状也纷纷退潮一般离开。洛温颜没有功夫去追,她快速的压制了蠢蠢欲动的声声慢,立刻上前去给泽漓解绑。

    “雪儿,你没事吧”。

    “我没事,连累你了”,洛温颜快速的撕下衣角给泽漓包扎,泽漓就道,“他们是什么人,我觉得最后的老者似乎”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回去再说”。

    洛温颜正要起身,余光之中一柄利剑就出现在了她眼前,横在了她的脖颈处。

    是胡慕颜。

    “胡昱,你疯了,你干什么”!

    “闭嘴,这里轮不到你说话”。

    洛温颜知道,自己在胡慕颜眼前动手的那一刻起,大概就会有现在的情景,或者相似的情景。

    若是从前的自己,谁要是这般将剑对准她,只怕对方的剑早就被她折断了,甚至是剑断人亡,如今竟然能这么从容。

    “一直以来你都在骗我”!胡慕颜的剑直指洛温颜的胸口,眼中噙着泪花,那是汇聚了委屈、难过、心寒甚至是愤怒的,“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一块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你武功这么好,这么长时间以来却一直装柔弱装不会武,看着我为你冲锋为你出头,你是不是很过瘾?是不是像看笑话一样看我在你面前出丑?所以你也从来没有把我当朋友,只是像看耍猴一般,你高大小姐高兴了就赏个生日宴,不高兴了就抛下不理!你根本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这才是你从来不跟我说实话的真正原因,是不是!你说的实话、对我的实话只有一句,那就是的确从来没把我当朋友”!

    洛温颜摇了摇头。

    胡慕颜自嘲一般,一只手指着泽漓的方向,“今日要不是他受伤了,要不是他危在旦夕,你即便看着我满身的伤痕也依然无动于衷、继续隐藏是吗?你看着我螳臂当车一样一次又一次的拦在你面前,像是傻子一样为你拼命很有意思是吗?你觉得我的掏心掏肺都不值一提,觉得我把你当朋友是痴心妄想是吗?我真是可笑,居然担心你这样的高手,居然想着让你们先走不用管我,其实,你本来也没想管我吧”。

    “慕颜,我说过,很多事情我的确有难言之隐,并非”

    “你不配”!胡慕颜声调高扬,把剑又向着洛温颜的方向刺了几分,再深一毫,顷刻就会见血。

    “胡昱,你疯了吗,你知道”!

    “泽漓”!洛温颜制止了泽漓,她怕下一刻就会出现一个熟悉的名字。

    “你不配叫我这个名字,也不配跟洛温颜有关的任何事情、地方沾边,慕颜”,胡慕颜冷哼了一声,“这不是你能叫的”。

    洛温颜始终没有躲开,也没再继续解释,只是看着胡慕颜。

    胡慕颜僵持了几息,苦笑道,“如今我要杀你,可你连躲都不愿意躲、连动手都不愿意动一下,我在你眼中本来就是一个废物、根本就不配你动手吧。高大小姐又会有什么错,一直以来都是我自作多情罢了”。

    洛温颜深吸了一口气,下一刻,再也无法压制声声慢的激荡,身体勉强用剑撑着,就半跪在地上直接吐了一大口血。

    胡慕颜后退了一步,洛温颜几乎就是半跪在他身前。

    “雪儿”!泽漓慌了神,手忙脚乱的上前试图替人顺背缓解苦楚,却发现毫无作用。

    胡慕颜看了一眼,他抑制自己想要上前的冲动,收了剑,然后头也不回的大跨步离开了。洛温颜支撑着看了一眼胡慕颜离开的方向,下一刻就没意识的倒了下去。

    /

    马车在回颜院的路上,洛温颜醒了。

    “这是到哪里了”?

    泽漓赶忙上前,将洛温颜扶起来,“还有一半的路程就到颜院了”。

    “回去收拾下吧”,洛温颜面色不好,“那里终究是他的地方,闹成这样没理由继续待下去了”。

    “雪儿,你就不准备把话挑开说明吗?他要是知道雪儿是谁,必然不是这个态度,按照她对洛温颜的态度也绝对不会透露雪儿身份的”。

    洛温颜摇了摇头。

    泽漓叹了口气,只好道,“我必然是都听雪儿的,回去我就收拾”。

    二人正说着话,马车突然一滞。

    “怎么回事”?泽漓问车夫的语气并不友善,突然的停顿让洛温颜更加不适。

    “公子”,外面车夫的声音传来,“有辆马车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洛温颜和泽漓对视了一眼,掀开车帘就发现在回颜院的必经之路上,不远处的确有辆马车在远远的等着。

    靠近时,就发现是如月庄的人。

    洛温颜沉思了几息,既然已回中原,有些人、有些事终究是避无可避的,只是时间的问题。庄如月上次请她未成功,这次直接找来颜院,还在此处堵她,倒是小觑了如月庄这查人的本事,看来今日是不得不见了。

    “我去把他们赶走”。

    “算了,躲不掉的”。

    “连雪姑娘”,下车的人果然是庄如月,洛温颜也下了马车,“想要见你一面真是不容易啊”,庄如月看到了身边的泽漓,一时间判断不出来情况,就用了自认为最保险的名字和说话语气。

    “不知道庄姑娘来寻我有何事”?

    “你们放心,那个小院子是清净之所,除了我不会再有别人知道”,这一点洛温颜倒是不担心,虽然接触不多,也知道庄如月是聪明人,不会节外生枝。“我此番前来,是为了救人,若不是实在没有法子,也不会在此堵人”。

    “救人”?泽漓以为也是为着摇风散来的,“你们如月庄少与江湖接触,难道也有需要我们的地方”?

    “多虑了”,庄如月客气的笑着,但是看向洛温颜的眼神就多了几分温和甚至是牵念,“我此来是为了救一个垂死之人”。

    洛温颜笑了笑,她以为是为着所谓的高神医的名号,“庄姑娘有所不知,在下的名号都是假的,之前不过是凑巧,都是唬人的,并无真本事,都是人传人的虚名;若是救人,药仙谷、温凉岛无一不是更好的去处”。

    “但是这个人只有连雪姑娘能救”,庄如月说着就要近前,泽漓下意识将洛温颜拦在身后,自己往前一步。

    “庄姑娘这是做什么,我们高姑娘耳朵好用的很,不劳再继续往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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