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英雄》

    *CP小杰单人

    【1】

    我现在有一个、很喜欢的人。

    浴室门半敞开,我站在门前,胡乱地取了一条浅蓝色的毛巾,我将它随意地盖在自己湿漉漉仍在滴水的头顶上,毛巾遮挡住我凌乱的短发。

    我一手抓着毛巾掩饰什么般的揉搓着自己的稍后就会变干的头发,动作飞快但又敷衍。

    ……在那条柔软的、轻飘飘的蓝色毛巾的遮挡下,微微低下头,目光坚定地穿梭过过分遮眼的发丝,我看着正站在我家门口的那个人。

    水珠轻落在自己肩膀上的声音都仿佛清晰可闻。

    炙热的阳光正打在他的后背上,他就这么朦胧地映入我的眼帘。

    似乎是有和我的姐姐聊起什么,他忽然间笑了起来,四周的空气都变得明快。大肆敞开的木门轻轻和风摇晃了几下,伴着咯吱声响,在地板上映下一个柔和的光影。

    我又忍不住再次避开视线,并用毛巾狠狠搓起自己的头发来。

    “阿莲,别再拼命折腾你的头发了。过来帮忙给小杰倒点果茶吧。”我的姐姐就仿佛长了第三只眼睛,她甚至都可以不用回头,却每次都能把你的行为猜个八九不离十。

    我略叹了口气,应该说不愧是双胞胎吗。

    我默默沿着墙边角绕行到厨房去,甚至,就连招呼都没有同对方打。

    其实在刚才猛搓头发的时候我就有点后悔了……感觉自己现在反倒把本就难看的发型变得愈发难看了。

    如果是其他人见到还无所谓,但是唯独他不行……

    将刚咕嘟咕嘟烧开的热水兑了些凉水,勉强算是将茶水沏好了。

    我不像姐姐。

    虽然是双胞胎,但我们那明明相似的五官怎么落在我的脸上就显得那么的平庸不出彩。

    而且,我们两个最不同的就是,我竟然还有一头天生乱七八糟的自来卷发。如果我留长发,看上去根本不会像姐姐那样优雅大方,只会像个在外流浪五十年的流浪汉专家。

    大概,只有刚洗完澡的那一瞬间它会变得稍微乖巧一些吧,可是,也都被刚刚的我在无意识的情况下给揉乱了……

    我端起茶杯,想了又想,最终却只能任由毛巾就这么糟糕的披在自己头顶上。

    我顶着毛巾,手里端着茶具缓步慢行。

    ……好了,我现在看上去不像是流浪汉,而像是个可替换的蓝色拖布头了,我可悲的想。

    大概就是因为我实在是太爱走神了,所以导致茶杯彻底脱离我手,在差点落地的那一瞬间,我才堪堪回过神来。

    ——但是也太迟了!

    我也不知道我此刻到底是什么表情,大概就是心如死灰吧。

    摔碎递给客人的茶杯,比姐姐会生气骂我还严重的后果就是,对方不会喜欢上我了。

    ……好吧,其实我自己心里也清楚。

    对方是绝对没有可能会喜欢我的,因为我们完全就是活在两个世界的人。

    “……”

    早在此之前,我一直会趁姐姐没发现,故意装作不是很在意的去加入大人们的谈话,在听到自己一直想要听的消息后,我会再找个借口自行离开。

    关于他的传奇经历,我大致也都听说过一些。

    甚至,我还悄悄记录在了自己的日记本上。

    原本我平时是不太喜欢写东西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关于他的事情,我就很喜欢写。

    姐姐还欣慰的夸过我说,我最近的字好像有所长进了……但我没敢让她知道其中缘由。

    每当我多知道一些他的事情,我都会小跑上楼,在将我屋门反复检查锁好后,再把它们通通都记下来。

    每多写一点,我就觉得我又和对方多了一些小小的、微不可查的链接。

    感觉做记录这件事,本身就是在反复咀嚼我此刻的悸动。

    不过,我也很谨慎。

    在日记本中,我所用到的,都是我为他起的假名,而且是别人完全联想不到的那种。

    并且我为此还特地挂上了小锁,偶尔家里楼下的旅馆住满人了,姐姐就会来找我,和我在一张床上睡。这时,我就会把它偷偷藏到岛上森林的某个树洞里。虽然我也不确定藏点会不会被其他人发现,但上面的小锁应该也足以起到威慑作用了。

    而那些敢写他真名的,都被我撕的很碎很碎。

    希望这些碎碎的纸条,终有一天能够延绵成线,然后,带我通向他——

    可是!

    就在此刻,这一切全部都化成泡影了!!

    我俯下身,试图挽回些什么。

    就在我弯腰的那刹那,我忽然感到眼前好像有谁飞快地略过。随后,便有双手朝我这边伸了过来。

    在我愣神的瞬间,对方却已经在我面前稳稳地将茶杯端稳接好。

    “唔,有点烫哎!怪不得你刚才会没拿好。”杰·富力士吐吐舌头朝我说道。

    我就像是一个呆呆的木头一样僵硬地杵在那里。

    虽然我早知道小杰在十二岁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了一名正式的猎人。他似乎还因此学会了一种仿佛魔法般的专业技能。然而大家也说,他现在因为一些事情已经不能使用这种能力了。

    可是……

    我不相信!

    能从大门口直接瞬移到我面前,并好好接住马上就要彻底碎掉的杯子,这怎么可能不是超能力!

    是啊,这明明就是超能力……

    我嘴角隐隐翘起,但声音却故作平淡:“是、是啊,谢谢你。”

    有点开心、但同时又十分悲伤。

    我喜欢的人,好像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大英雄。

    而我,可能只是用来见证英雄此刻存在于世的一个简单的符号吧?

    在说这句话时,小杰他也一直认真地注视着我,他乌黑的眼眸映出我无措的样子。

    也许在很久很久以后,我仍能清晰记得,此刻小杰他朝我飞跃过来的情形,他翻飞扬起的洁净衣角,以及他那真挚的、与我瞬息间,如同微风掠过般的对视。

    【2】

    [——我和很多人一起坐在台下,望着在台上那个,被聚光灯围绕的,发着光的小小光点……]

    [——台下的人有很多,我离得也很远,一种不知是伤怀还是欣喜的情绪在我心头来回翻搅,但我依旧仰头感动的眺望着光点。]

    我轻轻合上带着红色封皮的日记本。

    即便我知道,我或许只能充当那个负责注视与欢呼的小角色。

    我所有的感伤与快乐,也只有我自己一个人知道。

    但在我和杰·富力士因为意外而发生交集的时候,我不禁又会在心里暗暗期待——

    好期待下一次的见面!

    好期待下一次和你的对话!

    是会在什么场景下,又到底会发生些什么呢。

    我想以我最好最完美的姿态见到你,我想让你大吃一惊。可同时我也明白,你对每个人都很友善,而我,绝对不是最特别的那个人。

    ……但我会是吗?

    但我会不会、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会是那个人呢?

    “……”

    门口迎接客人的风铃,停了又转,谱着不成调的乐。

    似乎是意识到我的眼神,小杰扭头看向我这边,我连忙将视线转走。

    过了一会儿,我又没忍住,轻轻抬起眼,看向小杰所在的方向……

    他似乎一直都没移开眼,于是,我顺着他眼神停落的方向望过去。

    哦,此时我也不知道我心里到底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又觉得失望了。

    小杰他正在看着的,是我旁边的住店空房布告板,字迹真的很丑陋,那是我写的。

    姐姐的字,人如其人,真的非常好看。

    而我写的,简直丑到非常有辨识度,看上去就像是我头发的小卷卷,总是一拐一拐的。

    但姐姐说为了能让我多练练字,所以这个布告板一直都是交给我的。

    虽然刚才没被发现自己一直都在偷看对方,这点令我很安心。但是突然间意识到,我其实只是从对方看东西的目光中路过这点,也令我有点怄气。

    唉。

    虽然偷偷喜欢别人这件事,大体上还是很开心的。但是总会患得患失,也是有够让人烦恼的啊。

    我故作老成的在心中感慨,果然,‘喜欢’真是件麻烦事。

    我临时起意,朝上天许愿道:如果可以允许的话,我想稍微在小杰的眼里独特一点点,就独特一点点就好!

    我不敢祈求让对方喜欢上我,这很强人所难,所以就只要独特一点点就好!剩下的,我会自己亲自去问过他的意见的。

    ……如果真是能这样的话,那我愿意在以后家里的旅店忙的时候,去友情充当那块负责擦拭最脏地面的蓝色抹布替换头!!

    海风吹得人轻飘飘的。

    由于今天小杰早上帮我们旅店带来了一些不不太认识鲸鱼岛路的客人们,在看到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姐妹在勉强经营后,小杰下午时还专门留下来帮忙。小杰很受客人们喜爱,客人们也高兴的在我们旅店里狠狠地大吃大喝大玩了一顿,令我们家今天赚的盆满钵满。

    感谢小杰!也感谢盆满钵满!

    见状,姐姐便高兴的让小杰留下来吃饭。但小杰他却拒绝了,他说米特阿姨为自己做好了饭菜,不可以让米特阿姨白白辛苦。

    我当时还很沮丧,害的我在洗客人用完的啤酒杯子的时候,又差点把它们都打碎。

    ——但万幸的是,我的姐姐真的特别厉害!

    我的姐姐阿桃真的非常能干,她当机立断去找米特阿姨说:我们姐妹两个要暂时借小杰用一下,今天晚饭请务必让我们招待他,谢谢他能来给我们帮忙。

    这举动实在是太帅气了,于是小杰也就这么留了下来。

    我很开心,但我希望我的开心能表现的不那么明显一点,所以,我下午的时候基本都在外面忙。

    虽然,有住的相对较久的客人夸我,说我好像比平时看上去要笑得可爱一些……

    我瞅了瞅小杰所在的方向,立马否认道:“才不是,我平时也很可爱。”

    客人略好笑的看我,他说:“是哦,虽然是双胞胎,但姐姐小桃看上去就很漂亮且大方干练,而妹妹小莲就有时候呆呆的,真的还挺可爱的。”

    正当我打算接话的时候,我忽然又想起来,或许像小杰这样的男生,也许会喜欢更厉害更强大,能与自己一同并肩的女孩子。

    于是我立马补充:“但我不可爱的时候都在忙着练习举重攀岩丢铅球铁饼以及走私犯罪。”

    客人:“……”

    自觉表现良好,可还没等我去偷偷瞥那边的反应,我身后突然有双手悄悄越过我的肩膀,然后,又落在了客人面前的木桌上。

    小杰将手里的果盘搁在客人面前并把叉子递给客人。

    在我也不知道此刻到底能不能动、该不该动的宕机时刻,我听到小杰忽然在我耳边小声说道:“招待客人的话,就先都交给我吧!”

    “你姐姐那边有点复杂,我弄不懂,阿莲你就先去帮帮那边吧。”

    我呆滞地回:“……那、那好吧。”

    随后,我便行若无事的快速用手刀小跑离开,但其实没人能看到的我的面容早已变得狰狞且扭曲。

    竟然叫我、叫我阿莲欸——!各位!你们都听见了吗!!

    平时可是只有我姐姐才会这么称呼我啊!!!

    我无声呐喊,手部却早已疯狂乱转。

    我极力压制我现在有些过分激动的心情,可周身的每个细胞依旧在不受控地为此摇旗呐喊。

    可就是在我这样哼着歌的从前厅来到后厨的这段路,我雀跃的心情又不由自主地突然平息下来,就像飓风,瞬间吹走喜悦换来悲凉。

    是啊。

    小杰他,居然知道我的名字。

    可是、可是我的姐姐那么厉害,那么无所不能,我甚至觉得我姐姐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那小杰会不喜欢我姐姐吗?

    他是不是,只是想要让我来帮我的姐姐多分担一点啊。

    就像以前一样,他们都来讨好我,目的却是为了能够接近我姐姐。别的人我都无所谓,我不会在意的。

    或许、小杰他,根本就不在意我究竟是谁,毕竟就连仅仅要呆几日的客人们,他也都有好好的记住大家的名字。

    小杰一直都很真诚、很善良,而且还很擅长理解别人。

    所以就算是记得我名字也不算什么吧,他是有在好好尊重每一个人……

    我手乱搓着托盘,正忙碌的姐姐扭过头,看向目前无所事事甚至还没有眼力劲的我,她朝我说道。

    “阿莲你怎么跑过来了,刚才小杰来帮我忙,帮的很好啊。”

    姐姐一副对我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平时我让你帮忙,你总是会一不小心摔坏东西。但小杰不一样,他学东西是真的很快啊,而且反应好敏捷。”

    “……该怎么说呢?”姐姐歪头思考,然后毫不吝啬地夸奖道。

    “真不愧是猎人么。”

    【3】

    ……

    姐姐她一直很崇拜猎人。

    这个我一直都知道。

    ……

    因为姐姐很厉害、很棒,所以她喜欢的东西当然也会很厉害、很棒。

    姐姐很崇拜能去独自外面看世界的猎人,而小杰他,恰好就是猎人。

    在我们还是孩提的时候,姐姐就早早表现出了自己的独立性,她对我说:等我们攒够出行的钱,也要离开这里,然后像客人们一样,到处走走看。

    我反复在大脑中回想着刚才的片段,一团难以名状的情绪在我心中回荡,然后又掀起纷扰的涟漪。

    ……所以。

    我不言不语地擦拭着洗菜水池,一股脑地把晶莹下落的水珠全部都用帕子抹干。

    我觉得,如果姐姐会喜欢上小杰的话,那我应该先让姐姐获得幸福。

    很好很棒的人,就应该搭配另外一个很好很棒的人。

    她们两个,就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认可的两个人,其他的人我完全都看不到。

    “……”

    或许说不定,我的喜欢本来就是基于姐姐崇拜猎人的缘故所以才会爱屋及乌呢。

    好像也不对,我当时在还不清楚他是猎人的时候就已经很喜欢他了。

    不对不对、这样想更不对!

    也许就是因为姐姐喜欢的原因。由于父母很早就离开了我们,所以姐姐对我来说——就像是女神一样伟大的存在。

    虽然是同龄,但她就显得那么的强大细腻、而且,还很温柔。

    我不自觉地微微叹了一口气。

    ……如果我最珍视的两个人能够在一起的话,或许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伤心了。

    恋爱好难啊。我在心中默默想。

    我用手抓着布帕,一下一下,埋头将后厨的设备擦得又干净又明亮。可是,每当我的手就这样左右轻轻晃动一下,我都感觉到自己的手中仿佛正攥着橡皮擦,而后,有什么东西也被这样随意地一并擦除掉了。

    门外入口处的风铃依旧在不知疲惫地叮铃歌声。

    我低下头。

    ……

    恋爱,原来是件这么悲伤、又这么令人难过的事情啊。

    【4】

    直到快要晚饭的时候,我也没能和小杰说上话。

    ……但我心里明白,其实再也不接触才是最好的。

    于是,在正式吃饭以前,我都是一个人躲在自己楼上的小房间里。

    我抓着自己手中的红色日记本,我反复摸了又摸。它的封皮是很光滑的,同时也很好摸。而且它的颜色也很好看,是很鲜艳很耀眼很炙热的红色。

    我犹豫好久,但仍然没能下定决心将它彻底扔掉。

    它里面藏着好多东西,不单单只是有关于小杰的部分,还有那个,曾为此欢欣雀跃过的我。

    [2001年4月20日,今天人们说,大英雄在出去帮忙家里人买菜时,为了帮助正在生产中的小兔子,导致自己和家人连续喝了四天的蒸苜蓿草和樱桃萝卜汤。]

    ……

    [2001年4月23日,今天,我在集市上遇到了大英雄。虽然没能找机会对上话,但是我们对视了!在那个被码放成一人高左右的胡萝卜摊上,我在另一边,而他,就在我的对面——然后,他就正好拿走了挡在我眼前的胡萝卜,我仰起头,终于和他对视成功了!]

    [……呃,事后想下,或许人家只是想买那里的樱桃胡萝卜而已。我完全就是个记不住脸的背景板嘛!!不过,之后可以考虑多多去那里偶遇,祝福兔子们生产顺利,嘿嘿嘿。]

    ……

    [2001年4月24日,有个路过的讨厌船员说大英雄所做的事都没有意义,他应该去做更多只有他能够做到的事情,而不是和他们一样,呆在这里挥霍人生。]

    [大英雄说,没有什么事情是特地需要他去做的,也没有什么事情算是挥霍人生,米特阿姨她们需要他,这里花草树木也需要他。]

    ……

    [2001年5月1日,又有好多天没见到大英雄了,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呢……他、又在做些什么呢?]

    [难道也和我一样在被迫打扫房间吗?难道也和我一样在思考今天该吃什么东西吗?]

    [所以大英雄他会喜欢吃我喜欢吃的东西吗……唔,如果他不会喜欢的话,那我就要试着循循善诱!其实我喜欢的东西很好喔,我本人其实也很好!]

    ……

    [最近家里又变忙碌了,于是我把日记本照常塞在了我以前藏东西的树洞里。]

    ……

    [啊!最近开始不忙了!但是最近也没能看到大英雄,真的好沮丧,明明鲸鱼岛不是很大,怎么就那么难遇到哇!他就不可以多多出现在我面前吗?]

    [日记本上的锁头好像又被野兽给咬坏了,好麻烦哎,每次换锁也不是很便宜,我也很穷的。所以,请帮我诅咒那个总是把我日记本弄坏掉的野兽,今天晚上的晚饭吃不饱——!]

    ……

    我垂下眼睛,一页一页,翻得很慢。

    最后,我在日记上一笔一划慢慢写:

    ‘虽然我很多次,都会想着,要是我当初能做的更好一点就好了。’

    ‘就比如我们的第一次见面,以及,在那之后的每一次对话。’

    ‘……像是我头上那我永远也搞不定的自来卷一样,无论我耗尽多少努力,但结局依旧称不上是好还是坏。’

    我听到楼下,小杰似乎正尝试着帮姐姐清洗待会要用到的蔬菜水果,我偶尔能听到她们愉快的笑声。

    窗外的树稍上,原本挂着一颗闪烁的星星,但现在也因为骤然升起的海雾尚不见踪影。

    ‘不知不觉,我其实也不知道我究竟错过了什么。在此刻,所有的喜欢都将被彻底封存在这薄薄的纸面上。’

    ‘……希望这如海风般忽近忽远难触摸的情感,终有一天能顺着浪花的方向,消失不见。’

    【5】

    傍晚吃饭的时候,我到点下了楼。

    然后就看到小杰一个人坐在桌子上。他面前放着一些提前弄好的蔬果沙拉。

    姐姐似乎又去拿别的饭了,我不想呆在这里,于是我转身就准备走。没想到小杰却在此时出声,“你姐姐说她待会就好,让我们两个先吃,阿莲你也坐下吧。”

    “……啊、啊,是吗。”我的手指胡乱动了动。

    坐,坐下的话,要坐在那里呢?

    我看着小杰十分自然地坐在我一贯坐的椅子上,他正伸手用叉子吃着我平时最爱吃的水果。

    ——甚至叉子,好像还是我的那一把!

    因为上面正画着个表情愚蠢的兔子头!

    怎么会这样,原来,刚才小杰和我的姐姐,其实已经进展到,小杰完全可以取代我的位置了吗……?

    我一脸绝望,那我以后是不是该自觉退出这个家庭啊。

    我变成了没家的孩子……

    小杰扭头疑惑地看着我,他旁边的凳子被人拉开,我走了过去,然后坐在了最边上的位置。

    我与小杰之间,隔着一个被拉开的空座位。

    我低着头,双手蜷紧自己的上衣衣角。

    姐姐她,怎么还不快出来啊。

    我的牙咬着嘴唇,眼睛似乎有些热热的,像是被头顶那暖黄色的吊灯熏到了。

    视线有些模糊不清。

    忽然,我感觉谁的身子向我倾斜过来,他手中的叉子正插着我最爱吃的荔枝。壳和果仁被拨得干干净净,柔软的朝我展示着它如蚌珠般的果肉。

    小杰嘴唇动了动,他开口冲我讲道:“你要吃吗?”

    【6】

    我不知道我现在应该做什么反应,总之,我觉得我后面一定会为此时我的笨拙悔恨不已。

    但当时我脑子完全都是空的。

    我一时间犯蠢,竟然就保持这样,甚至也没有用手接过来,我微微俯身,就着小杰的手,一口就咬了下去。

    ……但是我并没有咬完整,上面还剩下了一点点,连带着我的齿印。

    我觉得自己的脸瞬间变得滚烫,就像刚才吃的荔枝是热的一样。

    我总不能现在再去补咬一口吧,于是我连忙半含着东西,小声朝对方说:“对不起,请你把叉子直接递给我吧。”

    没想到对方却显得异常大条,小杰仿佛不是很在意被我吃的只剩下一点的荔枝,他啊呜一声一口咬掉,露出幸福的神色,然后小杰又飞快地用那个叉子连插了许多水果吃。

    小杰朝我晃晃手,他的腮部被食物塞得鼓起来,他语气轻松道:“没事的啦!阿莲你可要多吃点喔。刚刚都只有我一个人在不停地吃,我还有点不好意思,幸好现在你跟我都吃了。”

    “……这样等会应该就不会显得我吃太多了吧,米特阿姨特地叫我不要给你们添麻烦来着。”小杰小声补充。

    【7】

    晚饭的时间过得真是太快了,在我犹豫用什么理由去目送小杰的时候,还是姐姐开口说她还要刷碗让我去送送客人。

    “姐姐,你真的不要我帮你吗?”我犹豫地站在厨房门口,用手轻抠门框。

    虽然送小杰的机会简直千载难逢,我这一生可能就这一次!

    但姐姐可是我最重要的人,我舍不得因为一个刚刚都决定要放弃的暗恋对象,就扭头抛下我的姐姐!

    ……再见吧小杰,本成熟知性漂亮性感女人是给不了你幸福的!刚刚还在大脑中演了一场连续剧的我被我姐姐残忍地扔出家门。

    “——你这笨蛋快去送客人吧!咱们家的碗碟现在可还没到采购的时间,我姐姐刚才就是这么说的。”

    我垂头丧气地朝小杰转述。

    小杰见我模仿的很夸张,他笑得前仰后合。

    见小杰笑得这么开心,我心底莫名也有种骄傲的情绪,尽管自己看上去可能就像个惹人发笑的小丑。

    我低下头偷偷笑。

    总感觉附近那恼人的蚊子都顺眼了,甚至我都懒得去用手赶它们。

    ……不过我总感觉走到小杰身边,好像连蚊子都变得温顺了,没平时那么爱咬人。总不会当猎人不会还能驯蚊子驯蟑螂吧?我被自己的想法骇了一下。

    小杰扭过头,眼睛亮亮的像是天空中正闪烁的星星:“不过阿莲姐姐说的对哦。”

    “毕竟你们上一次换碗还是在两个多月前,阿莲想偷偷帮忙擦橱柜结果缺把橱柜碰倒了那次吧。”

    “……咦?”

    小杰怎么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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