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胜于雄辩。

    我是对的,没有什么可以阻挡齐心协力的一家人。

    留给我们的虽然只有四个小时,但有特级编辑修兵出马、有顶级忍者卡卡西坐镇,四小时足矣。下午五点半,卡卡西准时出发;六点集合前,他抽空给我们闪了个电话,意思是搞定了。

    一切都按部就班地推进着,唯一的变数是马尔科。

    ——他不对劲,马尔科又开始不对劲了。

    中午卡卡西说东,他答西,神游天外,不知所云;晚上修兵问南,他讲北,颠来倒去,乱七八糟。

    有时候,没有心并不是一件坏事。

    我没有心没有牵挂,说一不二,掷地有声;而他有心,有不受控制的情绪充斥着心间,即便头脑做了决定,心中仍存疑虑和茫然,那些情绪互相拉扯,让他又显出几分迟疑。

    但我要提醒他:“现在不能后悔了!”

    马尔科不承认:“没有、我不是……”

    但是什么呢?他又不说。

    不说也罢。我知道,书上有过描述,我可以理解,答应归答应,在真正踏上讲台之前,他还是会有忐忑。

    我就知道,绝不能把修兵一个人留在家里。因为明天的修兵也等同于今日的马尔科。

    十二点一过,距离周一也不到二十四小时。

    修兵房间的灯还亮着,我去找他:“早点睡觉,修兵!”

    “喔,好,”他头也没抬,在为我改珍珠手串,“我把耳环做好就睡。”

    “早点睡吧,明天不戴也没关系。”

    “当然有关系,”修兵坚持,“你没有首饰怎么行?你睡吧,我很快就做好了。明天早上你过来试戴。”

    “……好吧。”

    那我睡了,拽着马尔科一起。

    修兵状态尚可,明晚再重点关注他,今晚要看紧马尔科——睡前他不显端倪,但次日一起床,局促又出现在他脸上。

    “你没事吧?”连修兵都问他。

    “没、没有,”他不承认,却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牵手,”我像招呼小狗一样,对马尔科下达指令。

    “哦,好……”他伸出手。只有这样,马尔科才稍微能听。

    ……

    情况不妙,我知道他多少会有一些紧张,但我不知道马尔科竟能紧张成这样!

    会议十点开始。八点钟,我们整装待发。

    卡卡西早早安排了办事处的车辆停在路口,修兵去开车,我和马尔科等在门口。平常他总是叽叽喳喳说个没完,今天却一言不发地眺望着地平线,目光飘移,显出了十足的局促,心跳的频率也远超平常。

    我绝对相信马尔科的实力,但他要是一直这样……我不确定他是否能如常发挥?

    “上车。”车来了,修兵伸手示意。

    “不妙。”错身时,我用眼神示意他。

    十来分钟的车程,车厢里始终沉默着。

    不多时,车在一处空地停下。办事处在此拉起三百米警戒线,本次安保负责人旗木卡卡西先生在此恭候多时,特来为我开门。

    “早安,大小姐!”卡卡西慵懒的招呼。

    “嗯。”我扶着他的胳膊,只听全场鸦雀无声。

    红毯一尘不染,绵延数百米。工作人员整齐划一地伫立两侧,无一例外地屏息凝神。

    这是一个草长莺飞的春天,并非去年肃杀的寒秋。蔚蓝的天空、新生的绿叶、艳丽的红毯、一望无际的宽广视野……分明给这条康庄大路点缀了明快的色彩,人在如此轻盈的环境里,本应该挫锐解纷、和光同尘。而我一下车,时间却倒退回去年秋天,一如那日在牢狱里和马尔科初见,逼仄的通道挤满了制服,空气稀薄得令人窒息。

    这等庄重肃穆的场合,马尔科还是第一次经历。

    他今日本就分外呆滞,失去了往常的笑容,人在这肃杀的环境里,西装革履,一丝不苟,心情也不由得庄重肃穆起来。初来乍到,不通礼数的弊端一览无余,单是下车便显出十足的手忙脚乱。

    修兵不动声色地靠近,使着眼色,示意马尔科跟随自己,不用管我。

    我这边有卡卡西照料——他照顾我多时,礼节备至,一接我下车,立马俯身替我整理起身后的裙摆。

    全场噤若寒蝉。每每此时,也只有卡卡西还能有心思同我说笑。

    “哈,我就知道大小姐会选这一条!”

    他眼睛弯弯的,一夜不见,分外思念,这一见面,尽情说起俏皮的傻话。

    卡卡西的房间里展示了十条礼裙,其中九条都没有取掉防尘袋,唯独这一条被他摆在床上——床是私密的空间,如此行为分明述说着“他喜欢”“他推介”“拜托了就这一条”。

    所以我穿了,无非顺应他的期待。

    但这当然是一种宣誓主权的做法,也是表演的一环——不过是属于卡卡西的“表演”。

    我没有接话,微笑着不反驳,是默认的意思。

    至于我要说的话,会有修兵另同他讲:“……这还用猜吗?”

    “是吧,这就是默契!”卡卡西哈哈一笑,全靠“萌”混过关。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太阳初升,天气清冷。卡卡西为我挑选的漂亮礼裙禁不起清风晨露的洗礼。

    我得走了,赶紧去到礼堂,卡卡西必然早早开好空调,调整成合适的温度。红毯指引了我们此行前进的道路。我瞥了眼马尔科,马尔科一愣,连忙上前牵住我的手。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整理划一的工作人员、逼仄的人墙,让我不由得想到那次初见……冰凉的牢狱、无光的通路、初来乍到的迷茫无措。

    我紧紧地牵着马尔科,不想他已然紧张的心绪再被这肃穆的氛围加剧。当下事态已经有不妙的端头,若再加重,后果不堪设想。

    我的思绪略重,步伐也一改常态地果决迅速。

    卡卡西见势不对,连忙吩咐:“旗木小姐,马上通知B组C组换出——我家大小姐到了哦!”

    ——旗木小姐?

    ——哪儿来的旗木小姐?

    这特殊的称呼,让我和修兵不约而同地竖起了耳朵。

    他说的不会是那位自称“旗木夫人”的,卡卡西迷妹吧?

    卡卡西发完通知,立马要关闭通话,而对讲机里电流“滋滋”作响,意味着对方有话要说。

    他关不了,被迫得听。我们也听——那头很快传来那位“旗木小姐”的声音——我没见过,修兵也没有,但料想她居然当着本人的面自称“旗木夫人”,理应是一位自信随和、开朗大方的小姐?

    “遵命!卡卡西殿下!”她一开口,果不其然,惊天动地。

    “呃……”卡卡西赶紧闭麦了,冲着我们讪讪一笑。

    他笑得比哭还难看。这太难得了,七年也难见一次卡卡西倍感尴尬!

    此情此景,身为家人,很难不笑。

    通话一结束,修兵暗自抿唇;马尔科咬着牙,强忍着望向了别处。

    我面上虽然没笑,但那是因为在卡卡西的“办事处特别演出”里,我仍然是他的“女朋友”,当着一群工作人员,“女朋友”仍得给男朋友几分薄面。

    等我们成功抵达礼堂,卡卡西驱逐了工作人员,偌大的礼堂里只有我们一家四口——

    “噗!”

    “哈哈!”

    “哼哼~”

    ……我们笑他,毫不留情。

    卡卡西尴尬地满脸绯红,工作期间固然有面罩遮挡了他的表情,但躲闪的意愿仍然透过他的眼睛流露出来——这太好笑了,让我想起鸣人让卡卡西当众阅读《亲热战术》的情景。

    那时他尴尬地脚趾扣地,灵魂升天,不过寥寥数语,却要用尽毕生心力;眼下相差无几,卡卡西难得腼腆一次,平常他大声笑我,今天我也大声笑他。

    “啊啊啊啊——你们几个!不许笑啊!”

    “就笑!哈哈哈!”

    “大小姐,你不许笑!”

    “我就笑,哈哈哈哈!”

    ……

    今天他不能拿我怎么样。

    昨晚确定过礼服,修兵便开始琢磨我的妆发,今早一起床,修兵老师亲自替我打点。我的每一根发丝都经大师匠心雕琢,这时候敲我头、捏我脸,会弄得我不漂亮——那我会生气的!

    卡卡西当然不会这么做。

    我笑得如此大声,他气得满场跺脚,破天荒地待不住,假借“有事”落荒而逃。

    平常哪里见过他满场跺脚的时候?天呐,这更好笑了!

    “我去看看旗木夫人,”修兵扛着相机,紧随其后。

    “哈哈,”眼看他们双双离去,我停不住。

    “哈哈哈!”马尔科也是。

    得益于卡卡西的尴尬,从昨晚开始“不对劲”的马尔科,一瞬间恢复如初。

    他又能笑了,笑得尤为爽朗。只是当我看着他,他又忽然被吹熄了火焰,目光灼灼地沉寂下来。

    “……”

    马尔科不对劲,我终于觉察到是因为我。

    这里没有别人。修兵和卡卡西离开了礼堂,最近的工作人员在三百米外的封锁线上。

    “你做什么?”我直抒胸臆,“我们不是和好了吗?”

    “啊?”马尔科一愣,“说什么呢,大小姐,我们没有吵架!”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不理解,但我发现了,他眺望远方,是在回避我的目光,那或许局促是、迟疑也是。马尔科回避我而已。

    “呃、没,没有,”可我业已问出口,马尔科还是不承认。

    “……”

    对话难免陷入僵持。

    我能怎么办,如果他不肯说,我又不能撬开他的嘴。

    我们在落地窗边驻足,欣赏着晨间的朝霞。

    今日天晴,八点半已隐隐有些眉目。光从窗外倾泻而入,我闭上眼睛,细细听着附近的响动,确认现场安保情况。

    “这条裙子……没见你穿过。”马尔科忽然开口。

    “?”

    “就很漂亮,”他冷不丁地夸了我一句。

    “……”这太突然了,没有一点铺垫,一时间只叫我错愕。

    我没有心,不能将心比心地理解他此时此刻的心情。如果他说话没有铺垫,我无法合理推测他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突然夸我?

    我只能胡乱猜想,是不是我们刚才的对话让他产生“我们吵架”的错觉?可如果是的话,那我又该说什么?

    我不知道啊,马尔科到底在干什么?

    ……

    我愣住了,和他面面相觑。

    我不会尴尬,马尔科会,他脸上又出现了局促,又开始手足无措起来。而且很明显,真的因为我——

    “呃,我是说,”马尔科舔着唇,“风格……不一样呢,和平常的那些比……”

    “……”

    我还是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怎么突然聊起了裙子?在我们家,只有精通时尚的修兵会和我聊这个话题,卡卡西和马尔科对此不感兴趣,也从不和我聊这些。

    这样反常的举动分明意味着什么。但我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索性回答他字面的问题,或许答案会在对话中出现。

    “这是我自己的裙子。”我告诉他。

    “你自己的裙子?”马尔科微微一怔,似乎真的只是聊裙子,就这话题仔细问询,“那衣柜里的那些……不是你自己的吗?”

    那些当然不是。

    我也告诉他:“那些是卡卡西买的——他负责照顾我,他买什么,我穿什么。”

    “呃……”马尔科抓了抓头发,“那就是说,现在衣柜里的裙子并不是你的风格,是卡卡西的品味?”

    “是的,”我略一点头,“如果你不喜欢可爱少女风,你也可以按照你的喜好打扮我。”

    “没、没有不喜欢!怎么会不喜欢!”马尔科头甩得像拨浪鼓。

    我知道他没有不喜欢,是说说而已。我早早发现,他和卡卡西有诸多相同的爱好,对于可爱的事物都没有抵抗力。

    卡卡西喜欢的粉红少女系睡裙,马尔科也爱不释手——

    我有十二条睡裙,按理说一月能轮换到两到三次,但马尔科和卡卡西一样,总把那条粉色的放到我枕边……那条粉色的,我一月能穿十回。

    马尔科怎么可能不喜欢?

    他只是感叹:“难怪呢,和你平常也差太多了……穿自己的裙子感觉完全不一样!”

    “真的……很漂亮!”他又夸奖我一次。

    “谢谢,”我欣然接受。

    “但是,大小姐这么爱漂亮,你自己的风格明显更适合你,你为什么会穿不那么漂亮的呢?”

    “嗯。不这么做的话,星探很烦人呢。”

    “星探?”马尔科愣了愣,略一挑眉,“是那种一直跟着你的人吗?”

    “……跟了十七条街都不肯放弃,把卡卡西的耐心都磨掉了。”

    他嗤嗤地笑,自言自语着:“难怪卡卡西三句不离看紧大小姐呢……”

    “你们还会聊这些么?”

    “嗯,”他告诉我,“他只要有空就会给我发消息,不论聊什么,结局一定是说‘看紧大小姐’啊……”

    “……”我忍俊不禁。

    奇奇怪怪的举动,一听就是卡卡西本人的作风。

    昨天他也干了类似的事,下午五点临行告别,他抓住马尔科窃窃私语。

    昨天我没有问,只怕一问,我和马尔科又要长篇大论地聊到天亮,然而今天有正事,不容耽搁。现在想来,卡卡西那表情似曾相识,应该也是一句“奇奇怪怪”的发言。

    “昨天卡卡西和你说什么了?”眼下闲来无事,我凑上去,问马尔科,“如果不想回答可以不回答。”

    “没什么,”马尔科莞尔,“卡卡西说,他急着去拯救世界,把大小姐交给我了。”

    “就这?”

    “嗯。他交代我,要看紧大小姐……寸步不离什么的。”

    好吧,我承认,听起来像卡卡西会说的话。

    今日与会者,只有受邀的新人作者、办事处的工作人员、最高科学院的专家团。每个人都经过了办事处的背景调查,在入场前也将接受检查,按理说不会存在任何意外,但卡卡西做事滴水不漏,谨慎是他的美德。

    谨慎当然是对的。

    有些事,马尔科不知道,而我知道,卡卡西曾经告诉过我——

    办事处亦记载着一种特别的“暗杀术”:

    施术者会漫不经心地接近被害人,然后在对方体内聚集查克拉,形成一个微量的“风遁·螺旋丸”,在肢体接触的一瞬间造成被害人内脏破损,而外表并不会有表现。

    这种攻击十分阴毒,被攻击后几乎不会觉察到异样,却会因为内出血快速死亡。

    当然,这个世界没有剧本,即便存在危险,出意外的可能是万分之一。

    万分之一等于“微乎其微”,要想做成这种“暗杀术”,需要卡卡西这种级别的忍者——而卡卡西这种级别的忍者,世界上并没有几位。

    不过是因为卡卡西心细如发,他知道容易有危险,所以不允许别人靠近我。

    这么多年,卡卡西深谙门道,一直贴身护卫,未曾放松警惕。

    我已经习惯了,也嘱咐马尔科:“……你也是,和人靠得太近,要多加小心。”

    办事处的研发中心已经核实,查克拉和灵力均可视为一种特殊的能量波。

    即便死神出身的能力者无法和火影出身的能力者“对波”——当两种能量冲击时,将属于叠加状态,会互相穿过,而无法互相抵消。但挥出的能量终究存在,卡卡西发出的招式一旦打在修兵身上,修兵也会受伤。

    马尔科初来乍到,对死神和火影的基本能力、作用原理、常见招式……等等,一无所知。

    两者各成体系,若不在办事处就职,不时刻和各色能力者打交道……一时半会儿也很难完全领会。

    我并不打算现在教会他,填鸭式的教学没有任何意义。我认为最好的办法是暂时避其锋芒——身为学生,最重要的任务是学习,所以先放下无关的琐事,专心学习。

    “……仍然有很多潜在能力者,无法控制好自己的能力。离他们远一点,他们会伤到你。”

    马尔科笑了笑:“大小姐,我不会受伤的。”

    “不,你会受伤的,”我有必要解释清楚,这是截然不同的两码事,“受伤是受伤,痊愈是痊愈。马尔科,你不能因为自己拥有治愈能力,就当做没有受伤。”

    “什么?”

    “我说你会受伤,有的伤,你未必能治疗。”

    我没有夸张,也不是说笑,我是认真的!

    他的视力至今都没有恢复如初,可以证明我所言非虚——不死鸟的青焰固然有效,但不是所有的伤都可以治愈。即便治愈了,那也是新生出的血肉,不是旧的那一块。

    最好的办法是不要受伤。

    任何时候都不要拿生命开玩笑,也不要再做出顶上之战时依仗自己可以康复,便硬抗子弹的莽撞行为。

    那无疑是愚蠢的。

    但我不是在批评他。

    马尔科的过去已经过去了,那也是他身为演员,参演“剧本”的一部分。我只是说现在、未来,基于马尔科本人自由选择的生活中,不允许拿生命开玩笑。

    “下次遇到那种故意推撞你的人,要及时躲开。比赛可以暂停,输赢无关紧要,但不允许你仗着自己有治愈能力,用身体做赌注。”

    赌徒从来做不了赢家。

    我不允许这种事发生——这是我们家的规矩,我新定的,我严肃地通知马尔科。

    “任何情况下都不允许。知道了吗。”

    我不是要和他商量,也无需他回答。语气不免重了一些。

    我们认识的时间还是太短了,这半年里,我和马尔科从没有面对面躺在同一个枕头上,聊着温馨亲切的话题;也同样没有过正经严肃地展开过对话。

    我没有心,没有感情,聊天时把握不好尺度。

    而他的心,敏感柔软,仿佛水面吹弹可破。

    马尔科怔怔地注视着我,久久没有接话。

    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是我语气过重?还是这别开生面的交谈吓到了他?

    ……

    好不容易活络的场面突然又沉寂了下来。

    礼堂里空无一人,太阳逐渐升起,却隐入厚重的云彩后,不见踪迹。

    我真的很不会聊天,无法顾及他的心情和想法。

    理解对我而言终究是困难的。毕竟我没有心啊——虽然我并不认为这是一个缺点,但我也不否认,很多时候它的确给我带来了困扰。

    譬如我永远没有办法理解到他真实的感情,我只能猜测。

    如果我猜不到,我就会像现在这样,深感无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他的喉结微微滑动。

    “这条裙子……真的好漂亮。”

    “嗯?”

    什么意思?怎么又突然说起裙子了?

    我需要他解释,马尔科却不再说。

    无言里,喉结再次滑动。他吞咽了几口唾沫,当我看着他时,他的目光飘向了窗外。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很明显,他没有回应关于“谨慎”的讨论,这意味着他不想在这方面探讨。那好吧,如果他不想再交谈,我可以不聊。

    话题到此为止。今天重要的是演讲,而不是安全。

    安全问题来日方长。我们有时间慢慢洽谈。

    我不说了,转过身,也望向窗外的风景。

    九点整,有人来了。风声、鸟声、婆娑声里,校园大门处传来车辆驶入的响动。我赶紧闭眼,细听办事处三人早已在大门边恭候良久,负责人员是卡卡西的迷妹小姐,她正在和卡卡西报告……

    话语通过对讲机传达给身在礼堂后侧的卡卡西,修兵也和他在一起,同他聊着琐事。

    “大小姐又不会介意,你有兴趣,可以去采访最高科学院。我们这边可没有特级记者,整个办事处也没几个特级编辑……”

    这是一个新世界。原则上,任何人在到来后都不可以再和过去产生交集。卡卡西明知故犯,鼓动修兵在危险的边缘反复试探。

    修兵并不上当,谨慎道:“等人来了再说,见机行事。”

    “好吧,不过二楼给你留了最佳拍摄位。如果你想采访,里面有特批的记者证……自取喔!”

    “你这家伙……知道了,快去忙吧。”

    修兵被暗摆一道。卡卡西这坏蛋!记者证都准备好了,审核流程尤为繁琐,哪有不报道的道理?

    两人分开了。修兵往二楼去,卡卡西快速接近礼堂正门,最高科学院的车已经在礼堂前停下。

    车上……有三位男士……

    他们也坐了办事处的业务车,车厢隔音效果颇佳。他们在聊天,但我不太能听清……隐约能辨别是奔着马尔科来,因为我听到了马尔科的名字,而且来人……不是涅茧利。

    这是个好消息,我想告诉修兵,他可以提前准备。刚一睁眼,却在反光的玻璃里和马尔科对视。

    “……”

    马尔科真的很不对劲。我不知道他究竟在做什么?

    当我和他说话,他不看我,转头看着窗外风景;当我不和他说话,他却没有在看风景,而在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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