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里家里已经没人,很小的时候她家里就出了事,从小到大她都是在自己姑妈家生活,在她十八岁的时候,姑妈把俞里爸妈留下来的财产都给了俞里,然后也消失在俞里的世界之中,从十八岁到现在,俞里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生活,她的生活也很平静,毕业之后找到一份工作,后续在东京出差。

    直到前不久,国内的老板给她发来了一封电子邮件,说是有间律所想要见俞里,表示她姑妈离世,财产分配的时候,给俞里在芙平市留下了一套房子,在遗言中,她姑妈希望她回来,但却没告知原因。

    既如此,俞里打算回国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芙平市位于中国的南方,经济还算是可以,这些年刚通上高铁还有地铁,离省会也不远,飞机场也在旁边,加上环境也不错,倒是一个很适合养老终生的地方。

    但是俞里对这个城市,并没有太大的印象。

    过完了一切财产继承的手续,俞里拿到了那套房的钥匙。

    姑妈留给她的房子离地铁站不远,而且有树有水,每栋楼的楼下都设有门卡,安保的确是不错的。

    俞里打开房门,首先映入她眼帘的,是墙上挂着的“家和万事兴”的山河绣图。

    她转移视线,看向别处,眼前的屋子很空,几乎没什么家具,但是空间构造却很好。

    是她一直以来很喜欢的户型。

    可是她几乎没和任何人说过。

    也许是巧合罢了。

    物业帮她拉开了厚重的落地窗窗帘,阳光瞬间洒落了进来,原本昏暗的空间立即明亮,拉开落地窗的时候,灰尘被激起,对这方面有些敏感的俞里偏头捂嘴干咳了几下。

    “其实这里的房子卖价一直很好,生态环境好,交通又方便,当时开楼盘的时候,排队都排了很多人。”

    物业正说着话,他回头看向俞里,后者的注意力却不在他身上。

    俞里伸手,指向了落地窗窗框上那贴着的已经昏暗黯淡了颜色的黄符。

    “那是什么?”

    “那个……”

    物业眯眼打量了片刻,他挠挠头,也颇有些疑惑,说:“也许是镇宅符之类的东西吧?放心,我们房子风水真的挺好的。”

    而俞里盯着那张黄符,却没有再说话了。

    在律所处理房子继承流程的时候,俞里因着心中那些疑惑,曾问过律师一些问题。

    “我姑妈有没有留下其它的话或者遗物?”

    律师摇摇头:“留给俞里小姐您的遗物只有那套房子,和那几句话,至于剩余的物件,这涉及到了客户的隐私,非常抱歉我不能透露过多的信息。”

    也的确是这样。

    “那……我想问一下,我姑妈她……是怎么离去的?”

    角度问题,律师的眼镜泛了泛寒光。

    “吞炭自杀,被发现的时间已经晚了,请节哀,俞里小姐。”

    姑妈有自己的家庭,从俞里收到那封电子邮件到完全把那套房子过到自己名下,俞里都没有看到姑父或者其他人。

    她并未打算立即住进那套房子,或者会住进那里,俞里现在住在自己找的出租房里头,也在地铁站旁边,只是环境差点。

    但人多,人气多。

    从那套房子出来之后,俞里在附近随便走了几圈,这里几乎完完全全点在了她所想要的居住环境之上,交通方便,空气适宜,这里的房价在几年已经被炒得很高了。

    只是俞里心中,总是带着一股子的惆怅。

    一种踩在棉花上,很不踏实的感觉。

    还没遇上下班晚高峰,回去的地铁上,没多少人,俞里坐在加上她也不过十来人的车厢里头,耳机里正在循环播放着最近听上头的一首歌。

    下一站的时候,有位孕妇上车,正好没座位了,俞里率先站了起来,给她让了位置。

    很快,地铁也驶入了漆黑的地道之中,外面瞬间黑了下去。

    “请注意站稳扶好扶手,避免拥挤和摔倒。”

    地铁广播里面,传来了机械的女声,而这车厢里面唯一站着的俞里,下意识地站直了身子,抬头往面前的窗户看去。

    外黑内亮,俞里能在窗户上,看到地铁里面景象的倒影。

    正凑在一起讨论什么的学生,刚从菜市场回来面前放着一小辆拖车的阿姨,在轻轻抚摸着自己肚子的孕妇,低头看手机的年轻男子……

    还有俞里身边那一道模糊不清的影子。

    意识到自己身边本就没有站着人的俞里瞬间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请勿在车厢内吸烟,保持环境卫生。”

    耳边又响起了那道机械的声音,俞里此刻浑身的血液都像是凝滞了一般,好像连呼吸都静止了。

    寒意从她的后背,慢慢侵噬着她的身体与灵魂,地铁里面温度虽然本就低,但现在,俞里也感觉到自己来到了冰天雪地,骨头都被冻得发寒。

    “那道影子”比她高了不少,正抬手握着上面的铁扶手,头部像是低垂下来,这姿势就像是——正盯着俞里。

    像是机器人扭动脖子,俞里僵硬地偏头,缓缓看向镜子里面那道影子所在的位置。

    没有人,根本就没有人。

    这车厢里面站着的人,就她一个。

    旁边的这道“影子”也根本不可能是站在车厢外面的吧?

    地铁的呼啸声一直在她耳边回旋,她对封闭的空间本就很容易感觉到不适,而这时,她已经有些头昏脑胀了。

    但也是在这时,地铁拐弯,没站稳的她,踉跄了一下。

    下一站快抵达的提示音很快就响了起来,俞里抬起头,再次看向那窗户的时候,自己身边已经没什么人影了。

    车厢内已经安静祥和,仿佛刚刚发生的,都只是俞里的错觉而已。

    从地铁站出来,外面正是被夕阳所笼罩的世界。

    “冰西瓜,五块一盒,又甜又冰——”

    ……

    小摊贩的吆喝声把正在神游的俞里拉回了现实,外面温度较高,在俞里瞳孔重新聚焦的时候,她冰冷的四肢瞬间回暖了不少。

    “要搭车吗?很便宜的。”

    有一些搭车人正往俞里招呼,有些还按了几下喇叭。

    出租屋就在几十米开外的地方,俞里无声地摇摇头,在瓜贩那里买了半边冰西瓜,便回家了。

    俞里踩着水泥铺着的楼梯回到自己家门口的时候,听到了楼上传来的争吵声。

    “你怎么这么笨?!这点事都做不好!让你倒垃圾,你给我全忘了!你脑子里面装的都是什么垃圾!”

    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很大的重物落地的声音,好像摔了椅子一般。

    旁边那户人家的门打开,想要凑热闹但没想到外面有人的中年男子有些尴尬与腼腆地对上了俞里的视线。

    俞里礼貌地朝他点点头,在吵闹声与东西破碎的声音交织下,她平静地移开视线,开门进了自己的房子。

    刚回国,出租屋的东西不多,看上去很空旷,冰箱是房东留下的,可以用,只是因为款式较老,可能废的电有些多。

    她西瓜放冰箱里面,拿出一瓶酸奶,正打算把吸管掰下来,楼上传来了一声很重的闷响,隐隐约约的,还有个男生的哭声。

    俞里在原地站了片刻,随手把酸奶放在了小茶几上,还是拿起手机,开门沿着楼梯往上走。

    她点开手机的拨号盘页面,在上面输入几个熟悉的数字之后,便连同手机一起,手伸进了口袋里面。

    开门的人是一位面黄肌瘦的女人,她睁着像是要从眼眶里瞪出来的眼珠子,警惕地看着门外的人。

    “你是谁?”

    “我是你楼下的住户。”

    俞里掀起眼皮,不动声色地越过女人看向屋内,里面正有一个男人拎着皮带,而他面前,因为墙壁的遮挡,俞里只能看到一双穿着像是蓝色校服裤的腿。

    那个男人意识到俞里看了过来,连忙侧身遮挡了住了自己。

    “你们声音很大,已经到了扰民的情况了。”

    枯黄的眼珠子转动上下打量了一番俞里,女人点头说道:“我们知道了。”

    没有争吵与质问,女人快速地关上了门。

    俞里放在口袋里面的手松开了已经捂得发热的手机,她转身沿着楼梯往下走,速度没有很快,有时还会停顿一下。

    回到家里,她检查了门锁,才从口袋里面拿出了手机。

    划掉报警的页面,俞里才有些脱力般地坐在了沙发上,这沙发还是原本就在这里的,她已经仔仔细细地清洗过了的。

    屏气凝神听了许久,楼上已经没什么动静了。

    俞里呼出一口浊气,伸手把茶几上的酸奶拿过来,咬着吸管径直就喝了一大半。

    忽然,想到什么的她立即顿住了嘴巴,松开吸管,她面色怪异地看向自己手里的酸奶盒。

    刚刚她明明就没有把吸管插进酸奶盒里面。

    而且她也很确定,刚刚她出门的时候,门是锁好了的。

    出租屋根本就不大,往里走一圈,也找不到什么可以藏身的地方。

    俞里盯着那酸奶盒,开始思索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反正无论怎么样,她是没有再喝酸奶的兴致了。

    洗干净勺子,她把西瓜从冰箱里面拿出来,第一口进嘴里,她刚咬了一下,就立即皱眉偏头吐在了垃圾桶里头。

    不是,这西瓜的味道怎么——这么难以言说,不是腐烂变质的味道,而是味同嚼蜡,连基本的水分都像是没有似的,就像是……食物死了的味道

    不会是卖瓜的老板在骗她吧?

    不应该啊?

    她尝试地再挖了好几勺,还是那种味道之后,俞里才悻悻地把那可谓是一口没进肚子的西瓜连同那盒酸奶一起,丢进了垃圾桶里面。

    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别多,好像自从那次“招魂”的镜仙游戏,自己就开始遇到怪事了。

    要不去拜拜神仙吧?

    俞里想着,再一次倒在了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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