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母想要趁我睡着把我卖掉。
今天早晨，安娜一如既往地起床，跟以往不同的是，她已经连续几天头疼的厉害。像是前一天晚上吃了安眠药一样。
时不时花屏的黑白大屁股电视里，放着今日新闻：“今天是1990年3月1日……海城战场前线死亡超3千人；下一则讯息，全球气温持续变暖，海洋学家发现新生物……”
弟弟于晨刚满周岁还不会说话，他看见安娜后对着她咿咿呀呀，张开双手想让她抱。
“安娜，你起来啦？”跟头疼一样异常的，是她的父母，她们一改往常的冷漠，开始关心起自己了。
客厅狭窄的餐桌上，摆上了以往很难见到的荷包蛋和牛奶。
“昨晚睡的怎么样？”爸爸于田好像早就坐在桌子前等着自己，浑浊发灰的眼神夹杂着一丝试探。
“还行……”安娜忍着头疼，习惯地抱起于晨，开始哄他喝奶。
“最近天气变得真奇怪，大半夜的打雷下雨，我们都睡得跟死猪一样。”妈妈郑郝端上最后一杯牛奶，在一旁应和，神色闪过一缕慌张。
安娜是被领养的。
于田和郑郝是边城的一对清洁工夫妇。卢米尼亚国久经战乱，人口急剧下降，二三线城市年收入低于五千的家庭如果没有孩子，将被征收繁重的税负。
于氏夫妇本就贫困交加，结婚五年，却怎么也生不出来孩子。
后来，他们在堆成山一样的垃圾场里捡到了浑身泥泞的安娜。
没有人知道她时怎么出现在那里的，是被遗弃的？还是流浪到这里的？两人问她，她却摇摇头，只说自己叫安娜。
但对于这对夫妻来说，这正好是解决财务负担的好机会。不久后，她被带到了他们生活的筒子楼里，成为了他们法律上的孩子。
筒子楼里住的，大多是边城的垃圾处理工、逃避战乱的难民和失孤的老人。
“你们夫妻俩怎么能生出这么白净漂亮的女孩啊！”
“以前寄养在舅舅家了，刚接回来……”二人心虚道。
邻居们面上都在恭喜祝贺，但大家心底里都知道，这浓眉大眼的姑娘就不可能是他们亲生的，只是她们拿来减免税收的幌子罢了。
只是可怜了哪家的父母，说不定正因为丢了自己的女儿发愁呢。
“可得好好养，以后说不定能给你俩招个儿子！”
“那就承你们吉言！”
夫妻二人喜上眉梢，只觉得自己捡到了天大的便宜。
邻居们不打算扫二人的兴，只把明白揣进肚子里，留到哪日茶余饭后再吐出来。
安娜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她从被二人捡到那天起开始记事。
随着她逐渐长大，她没有像同龄人一样上学，从小就跟着养父母在垃圾站收垃圾，收到了值钱的玩意，晚上就能喝上一碗肉粥，如果没收到，她就只能挨一晚上饿。
在战乱年代，资源极度匮乏。除了食物和能源，收集破铜烂铁才能卖出比较好的价钱。边城离战场不远，许多报废的枪支兵器都会被丢在这里。
安娜很懂事，也很聪明。她总是能准确地在垃圾堆里面找到值钱的玩意。
“你拖累了我们。”
每次安娜用垃圾换来的钱少了，于田就会这么说。
“收养你之后我们要多花多少钱？你知道吗？”
“你要懂得感恩！”
“你要乖！要听话！”
“这是你欠我们的，你得还。”
“你要多帮一帮爸爸妈妈的忙，为了你那还没出生的弟弟。”
……
刚开始他们只是这么期盼，后来，于氏夫妻居然真的生了一个男孩。
弟弟于晨出生后，安娜除了早上帮忙带完孩子，她开始被派去一个人去收垃圾。
垃圾场里，待着许多地痞流氓，安娜长了一张不像本地人的漂亮的脸，一旦落单，她就成了一只待宰的羔羊，四处都是呲着牙的野兽。
两个原本在角落吸食着什么的地痞，看见这只落单的小羊，便走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美女，别捡垃圾了，多累啊。”
“跟哥哥回去睡一觉，我立马给够你十天收垃圾的钱！”说着，他那双油腻黝黑的手攀上了她的锁骨。
“放手！”安娜强忍着恐惧，沉声说。
她环顾四周，正是收工的时间，大家都已经回家了。偌大的垃圾场里，只有她们三人。
“别给脸不要脸！我知道你是被捡来的！”另一个男子好像吸多了，脾气异常的诡异暴躁。他抡起手对着安娜白净的脸就是一巴掌——
突然，他一只手像是被什么东西吊起悬在了空中，满脸涨得通红，喘不过气来，仔细一看，脖颈上一个血色的红手印若隐若现。
另一个地痞没有发现同伴的异常：“你不会舍不得动手吧？没想到你这么怜香惜玉……”
他转头想要拽安娜的胳膊。
突然，同样的血手印出现在他的脖子上。他开始眼球充血、脸色青紫，想要挣扎，却又不知对象是谁，四肢在空气中无力地甩动。
有人在掐着他们的脖子，直到二人双双倒地，双眼没了生息。
见到这场面的安娜浑身僵硬，她用颤抖的手伸下探了探鼻息，他们都失去了呼吸。
身后传来窸窣的声音。
“谁？”安娜猛然回头，她巡视一圈，没发现有任何异常。
为了免人口舌，她像往常拖垃圾一样，把他们一路拖到垃圾处理站前，丢进去。
处理垃圾的巨大齿轮瞬间将二人的尸体碾碎，跟身后的垃圾堆融为一体。
这是边城的角落，所有的废弃物都会被回收到这里，没有人会发现他们曾经存在过。
后来，再也没有人找过安娜麻烦。
安娜吃完了“丰盛”的早餐，像往常一样出门收垃圾。
通往垃圾场的公路上，几十辆装甲车正在排队出城。
这几天，天气总是忽冷忽热的，白天37度高温，晚上突然狂风大作，气象台也测不准，干脆直接摆烂不播了。
下午两点，太阳将整个垃圾场变成蒸笼，安娜顶着烈日，汗水把薄薄的衬衣浸湿，长时间的高温劳作让她头晕眼花。
奇怪的是，今天垃圾场的人竟也破天荒开始对她友善起来，就好像她不久后即将离开一样。
原本总是跟她抢金属废品的小胖，这次在她拾起一块破手表的时候，只是远远的看了她一眼；废品回收站的大妈，少有的没有跟她压价，反而还多给了她几毛钱；甚至总是催促她拉货的王大爷，今天见了她还帮她搭了把手。
“安娜呀，真是谢谢你了。”大爷走之前留下这么一句话。
她不理解，明明她才是该说谢谢的那一个。
过了立秋，夜晚很快就降临了。
今晚养母给她准备的不再是吃剩的烂肉粥，而是难得的鸡腿饭。
晨晨在一旁看见了，哼哼唧唧地流出了口水。他想要吃一口，安娜撕下一块鸡腿肉，想要喂到他嘴里——
郑郝连忙伸出手将鸡肉打飞。
“……安娜，这是我们专门给你准备的！”
于田捡起地上的肉片，丢进了垃圾桶：“是……是啊，今天天气这么热，辛苦你了。”
安娜沉默半晌，开始大口的吃起了鸡腿。
于家贫穷，这样肥腻的肉，只有过节才能吃到。
一只鸡，爸爸和弟弟一人一个鸡腿，妈妈吃两个翅膀，她只能分到一些鸡胸、鸡脖子，边角料还要留着后些日子熬粥吃。
真香啊。软嫩的鸡腿在嘴里油香四溢，安娜很快就吃完了一只。
看见安娜的碗慢慢空掉，夫妻二人安心了下来。
饭后，安娜觉得疲累，早早躺下休息了。随着安娜睡下，房间外的客厅却变得嘈杂，于氏夫妇在窸窣地讨论着什么。
于晨乍然爆发出一声哭闹。郑郝忙哄着孩子，一边担心地进屋，推了推安娜的肩膀，发现安娜没有被吵醒，于是摆手招呼屋外的人进来：“她睡死了。”
两个陌生黑衣人拖着一个巨大的黑色的塑料袋，把熟睡的安娜抬起，装进袋子拉上拉链。
“小心点！别吵醒了！”郑郝压低声音，对两个黑衣人说。
“没事，我测试过了，前几晚我下的药量，在她耳边吹喇叭都吵不醒。”于田恢复了正常的音量。
筒子楼异常的安静，楼道间回荡着于晨的哭闹声。
仔细一看，每扇污黄的窗户下，都有一双偷窥的眼睛，在静静观察于家的动静。
他们都知道今晚要发生什么。
在整栋筒子楼的注视下，两个黑衣人扛着塑料袋走出了大门。
此时，塑料袋里正在熟睡的安娜，骤然睁开双眼。
黑衣人的脖颈上，赫然浮现出一个血色的手印。
今天早晨，安娜一如既往地起床，跟以往不同的是，她已经连续几天头疼的厉害。像是前一天晚上吃了安眠药一样。
时不时花屏的黑白大屁股电视里，放着今日新闻：“今天是1990年3月1日……海城战场前线死亡超3千人；下一则讯息，全球气温持续变暖，海洋学家发现新生物……”
弟弟于晨刚满周岁还不会说话，他看见安娜后对着她咿咿呀呀，张开双手想让她抱。
“安娜，你起来啦？”跟头疼一样异常的，是她的父母，她们一改往常的冷漠，开始关心起自己了。
客厅狭窄的餐桌上，摆上了以往很难见到的荷包蛋和牛奶。
“昨晚睡的怎么样？”爸爸于田好像早就坐在桌子前等着自己，浑浊发灰的眼神夹杂着一丝试探。
“还行……”安娜忍着头疼，习惯地抱起于晨，开始哄他喝奶。
“最近天气变得真奇怪，大半夜的打雷下雨，我们都睡得跟死猪一样。”妈妈郑郝端上最后一杯牛奶，在一旁应和，神色闪过一缕慌张。
安娜是被领养的。
于田和郑郝是边城的一对清洁工夫妇。卢米尼亚国久经战乱，人口急剧下降，二三线城市年收入低于五千的家庭如果没有孩子，将被征收繁重的税负。
于氏夫妇本就贫困交加，结婚五年，却怎么也生不出来孩子。
后来，他们在堆成山一样的垃圾场里捡到了浑身泥泞的安娜。
没有人知道她时怎么出现在那里的，是被遗弃的？还是流浪到这里的？两人问她，她却摇摇头，只说自己叫安娜。
但对于这对夫妻来说，这正好是解决财务负担的好机会。不久后，她被带到了他们生活的筒子楼里，成为了他们法律上的孩子。
筒子楼里住的，大多是边城的垃圾处理工、逃避战乱的难民和失孤的老人。
“你们夫妻俩怎么能生出这么白净漂亮的女孩啊！”
“以前寄养在舅舅家了，刚接回来……”二人心虚道。
邻居们面上都在恭喜祝贺，但大家心底里都知道，这浓眉大眼的姑娘就不可能是他们亲生的，只是她们拿来减免税收的幌子罢了。
只是可怜了哪家的父母，说不定正因为丢了自己的女儿发愁呢。
“可得好好养，以后说不定能给你俩招个儿子！”
“那就承你们吉言！”
夫妻二人喜上眉梢，只觉得自己捡到了天大的便宜。
邻居们不打算扫二人的兴，只把明白揣进肚子里，留到哪日茶余饭后再吐出来。
安娜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她从被二人捡到那天起开始记事。
随着她逐渐长大，她没有像同龄人一样上学，从小就跟着养父母在垃圾站收垃圾，收到了值钱的玩意，晚上就能喝上一碗肉粥，如果没收到，她就只能挨一晚上饿。
在战乱年代，资源极度匮乏。除了食物和能源，收集破铜烂铁才能卖出比较好的价钱。边城离战场不远，许多报废的枪支兵器都会被丢在这里。
安娜很懂事，也很聪明。她总是能准确地在垃圾堆里面找到值钱的玩意。
“你拖累了我们。”
每次安娜用垃圾换来的钱少了，于田就会这么说。
“收养你之后我们要多花多少钱？你知道吗？”
“你要懂得感恩！”
“你要乖！要听话！”
“这是你欠我们的，你得还。”
“你要多帮一帮爸爸妈妈的忙，为了你那还没出生的弟弟。”
……
刚开始他们只是这么期盼，后来，于氏夫妻居然真的生了一个男孩。
弟弟于晨出生后，安娜除了早上帮忙带完孩子，她开始被派去一个人去收垃圾。
垃圾场里，待着许多地痞流氓，安娜长了一张不像本地人的漂亮的脸，一旦落单，她就成了一只待宰的羔羊，四处都是呲着牙的野兽。
两个原本在角落吸食着什么的地痞，看见这只落单的小羊，便走上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美女，别捡垃圾了，多累啊。”
“跟哥哥回去睡一觉，我立马给够你十天收垃圾的钱！”说着，他那双油腻黝黑的手攀上了她的锁骨。
“放手！”安娜强忍着恐惧，沉声说。
她环顾四周，正是收工的时间，大家都已经回家了。偌大的垃圾场里，只有她们三人。
“别给脸不要脸！我知道你是被捡来的！”另一个男子好像吸多了，脾气异常的诡异暴躁。他抡起手对着安娜白净的脸就是一巴掌——
突然，他一只手像是被什么东西吊起悬在了空中，满脸涨得通红，喘不过气来，仔细一看，脖颈上一个血色的红手印若隐若现。
另一个地痞没有发现同伴的异常：“你不会舍不得动手吧？没想到你这么怜香惜玉……”
他转头想要拽安娜的胳膊。
突然，同样的血手印出现在他的脖子上。他开始眼球充血、脸色青紫，想要挣扎，却又不知对象是谁，四肢在空气中无力地甩动。
有人在掐着他们的脖子，直到二人双双倒地，双眼没了生息。
见到这场面的安娜浑身僵硬，她用颤抖的手伸下探了探鼻息，他们都失去了呼吸。
身后传来窸窣的声音。
“谁？”安娜猛然回头，她巡视一圈，没发现有任何异常。
为了免人口舌，她像往常拖垃圾一样，把他们一路拖到垃圾处理站前，丢进去。
处理垃圾的巨大齿轮瞬间将二人的尸体碾碎，跟身后的垃圾堆融为一体。
这是边城的角落，所有的废弃物都会被回收到这里，没有人会发现他们曾经存在过。
后来，再也没有人找过安娜麻烦。
安娜吃完了“丰盛”的早餐，像往常一样出门收垃圾。
通往垃圾场的公路上，几十辆装甲车正在排队出城。
这几天，天气总是忽冷忽热的，白天37度高温，晚上突然狂风大作，气象台也测不准，干脆直接摆烂不播了。
下午两点，太阳将整个垃圾场变成蒸笼，安娜顶着烈日，汗水把薄薄的衬衣浸湿，长时间的高温劳作让她头晕眼花。
奇怪的是，今天垃圾场的人竟也破天荒开始对她友善起来，就好像她不久后即将离开一样。
原本总是跟她抢金属废品的小胖，这次在她拾起一块破手表的时候，只是远远的看了她一眼；废品回收站的大妈，少有的没有跟她压价，反而还多给了她几毛钱；甚至总是催促她拉货的王大爷，今天见了她还帮她搭了把手。
“安娜呀，真是谢谢你了。”大爷走之前留下这么一句话。
她不理解，明明她才是该说谢谢的那一个。
过了立秋，夜晚很快就降临了。
今晚养母给她准备的不再是吃剩的烂肉粥，而是难得的鸡腿饭。
晨晨在一旁看见了，哼哼唧唧地流出了口水。他想要吃一口，安娜撕下一块鸡腿肉，想要喂到他嘴里——
郑郝连忙伸出手将鸡肉打飞。
“……安娜，这是我们专门给你准备的！”
于田捡起地上的肉片，丢进了垃圾桶：“是……是啊，今天天气这么热，辛苦你了。”
安娜沉默半晌，开始大口的吃起了鸡腿。
于家贫穷，这样肥腻的肉，只有过节才能吃到。
一只鸡，爸爸和弟弟一人一个鸡腿，妈妈吃两个翅膀，她只能分到一些鸡胸、鸡脖子，边角料还要留着后些日子熬粥吃。
真香啊。软嫩的鸡腿在嘴里油香四溢，安娜很快就吃完了一只。
看见安娜的碗慢慢空掉，夫妻二人安心了下来。
饭后，安娜觉得疲累，早早躺下休息了。随着安娜睡下，房间外的客厅却变得嘈杂，于氏夫妇在窸窣地讨论着什么。
于晨乍然爆发出一声哭闹。郑郝忙哄着孩子，一边担心地进屋，推了推安娜的肩膀，发现安娜没有被吵醒，于是摆手招呼屋外的人进来：“她睡死了。”
两个陌生黑衣人拖着一个巨大的黑色的塑料袋，把熟睡的安娜抬起，装进袋子拉上拉链。
“小心点！别吵醒了！”郑郝压低声音，对两个黑衣人说。
“没事，我测试过了，前几晚我下的药量，在她耳边吹喇叭都吵不醒。”于田恢复了正常的音量。
筒子楼异常的安静，楼道间回荡着于晨的哭闹声。
仔细一看，每扇污黄的窗户下，都有一双偷窥的眼睛，在静静观察于家的动静。
他们都知道今晚要发生什么。
在整栋筒子楼的注视下，两个黑衣人扛着塑料袋走出了大门。
此时，塑料袋里正在熟睡的安娜，骤然睁开双眼。
黑衣人的脖颈上，赫然浮现出一个血色的手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