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克斯高中一放寒假,苏旎几人便坐上了回国的飞机。

    离开前,苏旎收到了贝拉送给她的画。她满目惊喜地看着上面手牵着手,向射入了一丝柔和光线的门缝走去的背影,欣慰不已。

    虽然另一道身影还落在后面,但向外走的脚步和打开了一点的门已经代表了巨大的意义。

    她抱住贝拉,“我很高兴收到这幅画,我会好好珍藏它。”

    她往后退了一步,望进那双溢满不舍的双眼,“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保持心情愉快,顺便,提前祝你2006年快乐,两个月后见。”

    贝拉点着头深吸气,“也祝你2006年快乐,两个月后见。”

    *

    “瑞林航空港”作为云省最著名的私人机场,于一个月前就在官网发布通知,将于12月17日关闭所有业务,包括飞机停降保管与加油服务。

    所有停降这里的飞机,已于12月16日全部离开。

    12月17日,下午两点时分。

    宽阔的停机坝上,人群如黑色的海洋乌压压地覆盖着这里,人群最前方,站着一群身姿挺拔,神情从容,周身散发出一股威严气势的人。

    人群周围,人高马大,面目冷凝地安保人员握着腰间的木仓,目光如炬地观察着四周的每一个角落。

    这时,一人突然从后面走出,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快步走到前面,凑到站在最前方左边的人的耳边捂着嘴低声说:“林记,时间快到了。”

    林云志点点头,转头和旁边看过来的裴迎舟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地扯了扯平整的衣摆,试图让衣服看上去更加笔挺利落。

    林云志举起手示意了一下,所有关注着这里的人精神大震,挺直腰板抬起头,全神贯注地望向天空。

    不久后,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从天际逐渐靠近,他们动了一秒又顷刻安静下来,虔诚而又敬畏地随着这座巨大的飞机缓缓转动脑袋。

    飞机经过滑行慢慢停至前方,随着舱门打开,除了最前方的林云志和裴迎舟,所有等待的人同时低下了头。

    苏旎牵着雅各布走出舱门,与林家现任族长兼云省□□林云志和裴家现任族长裴迎舟对上了视线。

    灵木自一百多年前那场劫难显于龙国领导人眼前,为他们打开了新世界的同时,将所有来犯之人屠戮殆尽,如果不是当时的元首制止,某个弹丸之地已经沉于大海。

    灵木不可能放任外界生灵涂炭,不说与他们息息相关的林家和裴家在人世间,极有可能会受到波及。更重要的是大伯生于那场劫难的前三十年,他至亲的家人还在世,伯母更是生于劫难之前的十八年,更不可能放任自己的家人不管。

    因此,除了灵木几位至高之祖,所有灵木倾巢而出,直接现身于国家元首身前,得到所有敌人的基地后于京都分散奔赴。

    那段时间对每个龙国人民来说,每一天睁眼都是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些让他们恨不得吞其血,啃其肉的敌人,在他们惶惶不安的睡梦中被悄无声息的屠戮殆尽,只留下让他们倍感快意的浓烈血腥味在空气中经久不散。

    当时连不识字的农民也会每天一大早赶到镇上,与那里的平民聚集到茶楼外,听里面的学子高声念唱日报上的最新消息。

    敌人没有丝毫抗衡之力的覆灭了,还未元气大伤的龙国经历这一难,人心空前凝结和高涨。他们齐心协力地拼搏,奋斗,推动着国家迅速恢复过来,剔除本国糟粕,吸纳外来优秀的文化,高速发展,将沉睡的巨龙重新唤醒,重回世界巅峰。

    虽然现在还有另一个国家与龙国齐头并进,但所有龙国人都相信,最后顶峰的位置,只有一个,那就是龙国,他们相信,龙国会像古代那样,四海皆服,唯吾独尊。

    自那以后,国家层面为了能与灵木一族保持联系,便一直让与灵木息息相关的林家族长兼任云省一把手。

    苏旎抬手制止了林云志和裴迎舟的躬礼,带着雅各布从舷梯走下去。

    苍叔三人紧随其后,一到地面立即站到一边。

    林云志和裴迎舟侧过身,苏旎面色淡漠地接受了林家和裴家旁支当家做主人的躬礼。

    礼毕后,林云志转回身神色肃穆地说:“请原谅我们自作主张的迎接,烦请您移步主宅稍作歇息,林家殷切期盼您的莅临。”

    苏旎正欲拒绝,一声微弱的吸鼻音忽然传进她的耳朵,她扭过头,发现柚澄正双眼通红地望着林云志,圆溜溜的眼睛里流露着浓浓地孺慕之情。

    见苏旎看过去,柚澄咬住嘴期待地看着她。

    她暗暗叹气,回头点了点头。

    *

    林家主宅正堂,雅各布一动也不敢动地坐在屋里左边那排凳子的首位,屏住呼吸看着苏旎端坐在最上方那把四四方方的黑色椅子里,接受着一波又一波来人的朝拜。

    苍叔他们站在他身后,林裴两家的族长、族长夫人坐在他对面,为了不露怯,也不想给苏旎丢脸,雅各布僵着脸面无表情,坚信此刻没有表情就是最好的表情。

    灵木在林裴两家人心里有着无比神圣的地位,对他们来说,能够面见灵木是无上的荣耀。

    但灵木不是想见就能见的,除了林家和裴家主支人员,只有旁支主事人和在外有着举重若轻地位的人才能拜见。

    平时热闹非凡的小镇此刻静谧得落针可闻,所有人的心神凝聚于林家主宅,满怀憧憬地想象着里面正在发生的一切。

    林家管家收好手里的名单,垂着头走上前,虔诚地行了拜礼,起身退到林云志身后。

    苍叔快步走到苏旎身边,苏旎搭上他伸过来的手站了起来,佯装想起什么似的表情看向柚澄,“我记得你以前回家时看过一次皮影戏,回来念叨了好久。”她转过头,看向愣住的林云志,“那是林家的艺人吗?”

    “是。”林云志说:“家里有好些民间艺人,现在外面的大环境不利于这些艺人生存,想着古文化没落实在可惜便聘了回来,每逢佳节让他们出来热闹一番,其余时间则让他们在这里专心钻研与培养传人。”

    “林家主胸怀民生,是有大功德之人。”苏旎朝雅各布伸手,扣进他的指缝,“那今夜便不急着回老宅,我们也瞧瞧令澄澄难以忘怀的精湛技艺。”

    她牵着雅各布走向内门,“好好陪陪家人,我这里暂时不需要你做什么,大家也止步吧,不用作陪。”

    身后跟上来的脚步声顿时停住,苍叔目送苏旎他们消失在门后,转身走向林家管家,他需要跟进之后的安排。

    “苍叔!”柚澄眨巴着眼瞅他。

    苍叔挥了挥手,“你去吧,这里不用你。”

    柚澄登时欢呼着跑过去抱了抱林云志和林锐泽,“爸爸,哥哥,三年不见,还是这么帅气逼人!”她扭身紧紧抱住红着眼眶的白月容,“妈妈,我好想你啊。”

    苏旎倚在榻床里,望着窗外雅致的院落造景,心不在焉地听着雅各布和方姨聊天。

    “他们为什么要那样拜旎旎?”

    “林裴两家几千年来一直受灵木庇佑,在他们心里,他们是族臣也是信徒,那是古时候朝圣的礼仪。”

    雅各布小声嘟囔,“我刚刚被吓了一大跳。”

    方姨惊讶了,“但你刚刚表现的很好。”

    “我那是僵住了。”他尴尬地摸了下鼻子,转眼见苏旎笑起来,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就怕给你丢脸,动都不敢动。”

    “你怎么会给我丢脸。”苏旎朝他张开手,抱住扑进怀里的他,“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用担心其余的。”

    “小姐说的对。”方姨笑道:“作为她的维者,你就是抠脚他们也会为你找出高大上的理由。”

    “哇哦。”雅各布目瞪口呆,“说实话,这其实有点可怕。”

    月上中天,灯火辉煌。

    雅各布捏着瓜子,满脸惊艳地看着厅堂对面台上那些身穿色彩斑斓服饰,头戴奇异面具的人。他们随着由锣鼓、钹、笛子等乐器交织奏出的古老旋律,迈着独特的步伐跳着一支充满了诡谲和神秘韵味的舞蹈。

    他把腿上装满了瓜子仁的碟盘放到中间的榻桌上,观察了下前面那些圆桌旁的人,见他们的注意力都在台上,扭头冲塌桌对面的苏旎努了努嘴,“我想坐你那边去。”

    苏旎收回落在台上的眼睛,“过来吧。”

    雅各布拿了块干雕梅放进嘴里叼住,开心地跳下罗汉床,坐到苏旎旁边盘起腿,扶起她歪在靠枕上的身体搂进怀里,咬了口干雕梅凑到她耳边问,“这是什么舞?”

    “傩舞。”苏旎眼睛落了回去,“一种娱神的古老祭祀舞蹈。”

    雅各布恍然大悟,他拿起桌上放着瓜子仁的碟盘举到苏旎面前,“一般都祈求什么?”

    “驱鬼除邪,祈求安康。”她捻起一粒瓜子放进嘴里,“心里所求各不相同。”

    雅各布觉得大开眼界的同时陷入了神明的世界,悬丝木偶、杖头木偶、皮影戏轮番上阵,全是神明拯救人类于水火中的故事,故事很精彩,但与他看过的中国神话不一样,他以为是哪个神话没读到,问苏旎,但她什么也没说,只勾着若有似无的笑看着台上的戏。

    他疑惑不已,盯着她看了会,回过味来,“灵木常常来这里吗?”

    “不。”苏旎笑道:“就我所知,主宅已经几百年没有灵木来过,我是第一个。”

    雅各布更为不解,“他们不怕白费力吗?”

    “那你觉得现在还是白费力吗?”

    雅各布不说话了,台上的表演完美落幕,中间的空地随之精彩起来,他眼神复杂地看着那些人甩着火花四溅的笼子挥舞出一道道绚丽的火线,不经对林家的这份心思生出了敬佩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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