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江熠知道,没有欲情故纵,全是真情实感。

    他真的不想离开,甚至想和岁岁永远留在那里,谁让梦境太过美好,无人打搅只有彼此,总叫人心驰神往。

    相比于肉\身间的袒露脆弱他果然还是更喜欢意识上的神魂交融,不是说前者不好,而是后者更深刻。

    肉\身早晚会腐烂,而灵魂不灭,他想把关于她的一切以及只属于彼此的记忆都印刻在灵魂里。

    当然,倘若二者能同时进行,那定是人间极乐、食髓知味,便是用命来相抵也算死得其所。

    江熠贪恋着那个梦,正如紧扣的手迟迟未松开。

    不想松开这只手,不想错过和她的每一刻,紧紧相连的归宿感除了岁岁谁也给不了,若非要善后复原,他又怎会先一步出梦?出了梦就只剩这种方式,依靠着触碰来确认存在。

    所以赶在颜岁岁清醒前,江熠干脆就这样牵着手将吞噬的浊气重新渡回星霜石上,再封存于灵内匣。

    他一心二用却游刃有余,时常不忘将目光投向颜岁岁。

    最终如毒蛇般阴冷缠上却又缱绻呢喃:“岁岁,你从不肯轻易沉沦,连梦醒也很快,而我却总想拉着你深陷其中。你说,我是不是坏透了?”

    回答他的只有平稳的呼吸声,他不在乎,执念般自说自话:“可没办法,谁让你被这样的我缠上了。所以,轮回千载、生生世世,都不放过你。”

    “永生是痛苦的,但有你陪着,我又庆幸自己能永生。”

    “当然,倘若你能真正意义上杀死我,我也会心存感激的。”

    ……

    颜岁岁再度睁眼,身上疲惫已全然不见,甚至较之前灵力还更充沛了,她才不信简单睡一觉就能这样,方才的梦境大概不是偶然,莫非江熠给她渡了灵力?

    果然,手上传来微凉触感,以及某人暗含引诱意味的神情:“姐姐,你醒了,睡得还舒服吗?”

    梦里的交缠颜岁岁一直没忘,甚至被江熠这么一提反倒勾得记忆更加深刻,她一僵赶忙甩开他的手,佯装镇定:“嗯,你……”

    刚想质问什么,江熠便先一步打趣:“姐姐害羞了?明明吻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他说得不清不楚,可以意在入梦也可以意在甩开的手。

    颜岁岁顿觉不爽,总觉得这家伙想法设法在拿捏她,想问的瞬间就抛掷在了脑后,她冷哼一声与之对视:“害羞?你想象力还能再丰富点。”

    “是吗?”他不恼也不驳,就这样目光如炬,安静看着她。

    无声的凝视里含着太多情绪,缠绵还是打架暧昧到无法分清界限,于是气氛充满火药味,强烈的胜负欲也瞬间跟着涌上心头。

    冲动之下,颜岁岁拉着江熠上床一个翻身便把他压在了下方,然后——

    然后?

    “迎男而上”,扒他衣服让他哭吗……?

    颜岁岁懵了,因为这似乎不是她现在想要做的。

    糊里糊涂,无法确信。

    江熠眼眸黯了下来,他和颜岁岁一样没有陷入情\欲之中,也没有进一步行动,而是捉住了略微不安分的手。

    意外的,没有戏谑,他望着她,缓缓吐出几个字:“想要我吗?”

    颜岁岁:“……”

    思绪在乱飞,对峙的上下中,她给不出确信答案,而江熠却在不确信的答案里确信了答案。

    他捧住她的脸,如信徒仰视女神,虔诚而真挚。

    “我想你要我。”

    “我等你要我。”

    “……”

    呼吸拂面,此刻寂静,不知是谁的心弦被拨乱。

    那一刻,颜岁岁突然觉得江熠恶劣至极。

    纯得不像装的。

    太过分了,作弊,他怎么能用这种方式反击?衬托得她好肮脏卑劣。

    兴致全无,突然就不想争了。

    颜岁岁起身回头问江熠:“你饿了吗?”

    江熠眼眸微动:“还好。”

    颜岁岁强势道:“不,你饿了。”

    听起来很无厘头,江熠却笑意深了:“好,我饿了。”

    二人离开房间,很快找到魔宫厨房,不客气地使用了起来。

    时间空闲,精力充沛,答应好的煎蛋面这个时候兑现正好。

    加蛋的面条嘛,应该不是很难。颜岁岁主打一个自信,想着便兴冲冲来到了灶台前,食材是俱全的、调料是不缺的、炊具也都是有的,然后、然后她陷入了知识盲区中。

    想象和现实总是有差距的,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句话显然和她八竿子打不着关系,她是纯不会。

    虽然在蘼芜峰有小厨房,还有超会做饭的师尊,但她是一点都没受到影响,不如说正因为这个反铸就了她“十指不沾阳春水”。

    洛寻说过:除非爱好,她不需要学这种东西,想吃什么,有他在就够了。

    所以下厨什么的,能有基本常识就不错了。

    呃,大话说早了,要不……

    见颜岁岁踌躇不定,江熠盯着她撒起娇:“姐姐,我好饿,想吃你做的面。”

    他尾巴摇晃着,眼巴巴期待的样子像极了等主人投食的小狗。

    小狗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他只是想吃一碗亲手做的面罢了。

    颜岁岁:“……”

    颜岁岁:“等着!”

    一碗面而已,撸起袖子就是干!

    拾起脑内仅存的一点下厨常识,颜岁岁做起了面。

    于是场面一度混乱,面粉水花扬起,木盆里的面一会儿稀得粘手,一会儿稠得比石头硬,直至越堆越多,才勉强成一个坑坑洼洼的面团。

    看着丑乎乎的面团,颜岁岁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嗯……她已经尽力了,起码它现在是一团了不是吗?

    下一步是分割成小块拉成长条,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面团的延展性差到令人发指,总是没拉多长便断了,于是开始还有的耐心逐渐被耗尽,眼看着还剩下不少未处理的面团,颜岁岁直接将它们合几为一再拉成长条。

    嗯……面条的形状不是重点,重点是味道好吃就行。

    接下来就简单多了,切点青菜和面条一起丢水里煮熟就行,最后煎个蛋再加点调料就大功告成了!

    看来做饭也没多难嘛!

    就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比如说一些人间烟火气?还需要一点“滋啦啦”的声音当伴奏。

    煎个蛋应该就有了!

    如此想着颜岁岁立马就打了颗蛋进锅里煎,结果烟没有气也无,更别提“滋啦啦”了,她这才意识到原是少了火。

    转头一看,果不其然,煮面条的那边也是毫无动静,活脱脱一锅凉水泡生面。

    汗流浃背了,做饭都能忘记生火,大概也是没谁了。

    对不起,她现在就收回做饭也没多难的轻狂之言,她是纯来搞笑的。

    颜岁岁赶忙叫来江熠点火,不得不说“人形火折子”就是好用,很快,厨房便热闹了起来,弥漫开所谓的烟火气息。

    “人形火折子”倒是没质疑颜岁岁忘记生火,而是看着锅里乱七八糟大小不一的面条、面棍、面片、面疙瘩默默出神若有所思。

    颜岁岁自觉心虚,于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这是——‘杂烩什锦面’,我特制的,所以形状特殊了点。”

    “哦——这样啊。”江熠配合地点点头,不仅没有嫌弃之意反而还饶有兴致地夸赞起来:“不愧是姐姐,真厉害,连做面也能这般别出心裁。”

    颜岁岁听罢,忍不住嘴角一抽:“你认真的?”

    江熠再度点头,乖乖小狗模样看着她:“当然是真的,不如说我很喜欢。”

    颜岁岁视线微移,嘴角也再度一抽:“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

    不愧是甜子哥,主打一个软饭软吃,将情绪价值拉满,拉到人不好意思,拉到人时常觉得是在阴阳怪气。

    真没阴阳怪气吗?颜岁岁狐疑着又把视线重投回江熠,而江熠正好整以暇盯着她的脸,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儿。

    颜岁岁心里的警钟瞬间响起,不祥的预感随之而来。

    果就见江熠突然捻起面粉在她右脸上添了两道“胡须”,随后心满意足:“对称了,小花猫。”

    颜岁岁顿时僵了,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你……你说谁小花猫?!”

    江熠不怕死般又在颜岁岁鼻头点了一下,笑吟吟道:“炸毛的模样更像了,好可爱……”

    他情不自禁捏住了她的脸,语调和眼神都散发着旖旎:“喜欢,喜欢你……姐姐也再多喜欢我一点,好不好?”

    颜岁岁瞬间呼吸急促,身体更加僵硬:“……!”

    颜岁岁发现自从那晚将“恋爱”这个名词确认具象后,她就一直在破防,总被江熠趁虚而入,现在甚至还被他“猫塑”,虽然她也“狗塑”了他,但就是很不爽,各种方面上非常的不爽!

    忍无可忍下,颜岁岁抓起一把面粉就往江熠脸上丢,试图让他闭嘴。

    江熠见状不仅不躲,反而还迎上去接了个满怀,他笑容未改,狡黠地眨了下眼:“现在我也被同化成花猫了,姐姐能更喜欢我一点了吗?”

    他太过撩人,像羽毛划过心间,勾得人酥痒难耐起了满身鸡皮疙瘩,一股奇怪的味道突然钻入鼻尖,颜岁岁愣了一下,忍不住开口:“你有闻到什么味道吗?”

    江熠也是一愣:“嗯……好像是糊味呢。”

    颜岁岁:“……”

    二人说完共同看向灶台,黏糊糊的汤面“咕噜噜”沸腾着,锅底色的煎蛋“滋啦啦”叫嚷着,此起彼伏,似乎都在抗议二人的视若无睹。

    于是乎,一碗“糊蛋杂烩面”就这样顺势诞生了。

    一言难尽,总觉得狗看了都摇头,虽然吃不死人吧,但感觉多少得中个毒。

    良知尚存的颜岁岁开始犹豫要不要把这碗面端给江熠吃。

    江熠面色往常,并未表现出抗拒,反而还去伸手接那碗面:“怎么不给我?”

    颜岁岁依旧犹豫:“你……真要吃啊?”

    江熠理所当然道:“当然,我饿了。”

    颜岁岁面色复杂地把杂烩面给了江熠,她想:也许他是真的饿了。

    泛着黑暗气息的面条没能影响到江熠任何,他就这样安静地吃下一口、两口、三口……甚至细细品味起来。

    坐在对面的颜岁岁紧盯着看,心跟着一上一下的,生怕江熠下一秒就倒地上。

    结果好一阵过去,却见他不仅没倒地,反而越吃越香。

    颜岁岁禁不住诧异:“什么味道?能吃吗……?”

    江熠挑眉,将面碗推向她:“要尝尝吗?”

    颜岁岁下意识后退,立马摆手拒绝:“不,还是算了。”

    江熠好笑地看着她,继续享用起面条,好似人间美味。

    该说不愧是甜子哥吗?在这种方面也与众不同。

    颜岁岁欲言又止,沉默一阵还是忍不住再度怀疑:“真的好吃吗?”

    “好吃,就是这个味道,”她得到的是一个肯定而详尽的答案,“黏糊糊,有的一嚼就断,有的外硬里生,总体是一股焦糊带着甜,很独特的味道,是姐姐才能做出的味道。”

    听着就很难以下咽,他管这叫好吃?味觉出问题了吗?还是说故意的?

    颜岁岁满头问号:“你确认你不是在阴阳我做得难吃?不好吃可以不用……”

    “姐姐,你信我,这方面你也可以完全自信,”江熠突然打断了她,无比认真,“我说了好吃就是好吃,或许在别人眼里它不够完美,但我喜欢,很喜欢,一直都很喜欢……”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一丝敷衍和讨好,更多的仅是在陈述事实,而这个过程中又似乎坠入回忆带着某种怀念。

    颜岁岁望见他右耳的蓝色流苏跟着发丝微微拂动,惘然间沉溺。

    不受控制般地,她说出连自己都觉得可笑的话:“江熠,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江熠没嘲笑台词老套,只是他眼眸深不见底,给出的答案也一样:“或许呢。”

    颜岁岁眼眸微张,愣住了:“不是,我就随口一说……真见过啊……?”

    江熠狡黠一笑,态度依旧暧昧:“其实我也不知道,或许姐姐再爱我一点就知道了呢。”

    颜岁岁:“……”

    颜岁岁:“你还是吃你的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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