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温度熨帖在后背,赤诚相对下欢愉黏着总叫人着迷。

    搁浅时间里彼此可以抛却所有,在无隔阂的距离内肆无忌惮填补依存。

    只留感官思考后才发现,世界那么大,大到没有边际,世界又那么小,小到只能放下两人。

    反反复复,以至于让人徒生了错觉,只有她和他,身与心都是彻底相通的。

    错觉。

    真的只是错觉吗?

    事实上自那晚过后,颜岁岁就习惯了江熠的靠近,他独特的微凉时常能让她内心平静。

    包括现在也本应是这样的。

    可系统却撕碎了美梦,方才的交谈令她无法如常。

    她还没想好该如何面对,只能垂下眼眸暂作视而不见。

    江熠很快注意到异样,于是将颜岁岁拥得更紧。

    他鼻息落在她颈间,声音闷闷的:“怎么不说话?厌弃我了?”

    颜岁岁摇头。

    江熠继续道:“那是我惹你不开心了?昨晚我没有很过分吧?倒是姐姐……”

    “江熠……”

    “嗯?我在。”

    颜岁岁终于肯回头看江熠,他一如往初,深沉赤瞳永远在第一时间锁定上来,侧边小辫耷拉着就专供她随时玩弄。

    恍然失神间颜岁岁手已伸了过去,她细细抚摸,从眉眼到鼻尖再到嘴唇、最后降落至喉结,那里仍残存着浅淡的痕迹,像烙印一样昭示着他归属于她。

    明明就很真实。

    江熠呼吸变重,喉结滚了滚:“姐姐……一大早的,别勾引我。”

    他虽这么说,却一刻也未阻止过颜岁岁的手。

    他喜欢她的触碰。

    欲色难掩,宣之于口的每一句都像在邀请。

    “江熠。”

    “嗯。”

    “吻……”

    身体总是先一步快过大脑,擅自将邀请提前接下。

    江熠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只失去灵智的禽兽,可又不得不承认当禽兽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湿凉的感触堵住她要说的话,她也抑制不住闭眼回应。

    黑暗中只会更加分明深刻,柔软、酥麻、窒息、掠夺,隐约中还藏着疼痛。

    依旧很真实。

    明明所有的一切都那么真实。

    纸片人?只是纸片人?可哪里像纸片人?

    她总感觉自己和他是一样的。

    就像江熠曾说:他们是同类。

    怎么办?完全不想听系统的,甘愿成为一个蠢货。

    寂静无声中,颜岁岁喃喃开口:“江熠,你说若这世间所有皆为虚假当怎么办?”

    江熠微顿,敛目道:“怎么突然间问起这个?”

    颜岁岁当然不能说原因,只能沉声道:“只是有时候会突然怀疑,想知道你怎么想。”

    江熠眼眸微晃,不知在想什么,随后他捉住颜岁岁的手置于脸颊,俯身凑近反问道:“那你觉得我是真的还是假的?”

    “真的。”即便知道答案,颜岁岁还是想如此回答。

    江熠目光灼灼,似乎很满意这个答案:“那便对了。只要你觉得是真的便够了,其他的什么都无所谓,真真假假其实并不重要,当下的感觉才最为重要。”

    “岁岁,在我眼里你永远为真,什么都没你重要。”

    “是我让你不安了吗?如果是这样,那我就在这里任你所为好不好?”

    “岁岁,我虽然早就失去了心,可它却一直都在为你而跳动。”

    颜岁岁视线微移,想收回手:“别这样,别这么温柔。”

    江熠却穷追不舍:“你是我的心上人,我凶不起来。岁岁,别低估我对你的喜欢。”

    颜岁岁几乎溃不成军。

    她突然开始后悔提出这个问题。

    早知就不问了,问了反让自己更加陷入两难,这还怎么下得去手,早晚要疯掉。

    颜岁岁长吸一口气,试图让内心平静。

    而也就在此时,玄镜突然响动了。

    是洛寻。

    颜岁岁一惊,下意识整理凌乱衣衫。

    江熠眼眸微眯,方才的好心情骤然消失,只剩不悦。

    至今为止,即便真正意义上拥有了颜岁岁,洛寻仍是他的心头大患、头号威胁。

    妒意丛生,吃味之下他心里突然有了念头,于是直接拿过玄镜替颜岁岁迅速连通。

    待颜岁岁意识到后已经什么都晚了。

    “是你?”玄镜那边的洛寻在见到江熠后,眉目立刻凝结成霜,眼底厌恶怎样也藏不住。

    江熠也没好到哪去,那双平日里勾人的眸子在此刻只剩恶意,他故意讥讽挑衅,明里暗里都在宣示主权:“怎么?很意外吗?师、祖?”

    他说完竟是笑出了声,换来洛寻更加紧蹙的眉头。

    洛寻不再说话,准确来说他对江熠无话可说,比起言语他更想用利刃。

    单薄的玄镜猛然泛起火药味,颜岁岁头挂黑线,赶忙夺过玄镜尴尬开口:“师尊……”

    洛寻的眉头终于松了些,只是再难露出温和笑意:“是我打扰到你了吗?”

    颜岁岁更尴尬了,赶忙道:“当然没有!我永远不会觉得师尊打扰到我。”

    无地自容,顾不上江熠,她直接起身走出房间找了僻静地才重新看向玄镜。

    洛寻神色复杂,明知早会有今日,却仍不抵不住压抑在心底的酸涩翻涌上来:“你和他……”

    “……”颜岁岁呼吸一窒,无法立刻回答。

    连她也不知为何在洛寻面前总会心虚,尤其现在,就好像自己谈了个“黄毛”,但又不好意思和家长说。

    洛寻黯然,但很快敛去一切情绪,不再多言:“罢了,这本就是你自己的事,我无权过问,亦无权干涉。”

    颜岁岁无言:“……”

    洛寻又叹息:“还是再多言一句吧,无论如何,优先把自己放在首位,谁也没你更重要。”

    “嗯,我知道了……”

    此刻的心情难以言喻。

    为什么他那么好呢?她宁愿被训斥一顿,也不愿现在这样。

    “好了,”洛寻终于恢复如常,重拾温柔,方才的事就好像未发生过一样,“岁岁,什么时候回来?衍千宗的大家都很想你。”

    暖流经过心底,颜岁岁轻声道:“今日便动身,不出两三日应该就能回去了。”

    如果换作以前,她可能早就放肆地说:我也很想师尊,很快就能回去了,师尊等我。

    可今时不同以往,有些话注定只能掩于心口,正如洛寻也只会说是衍千宗的大家,而不是他。

    “好,我记下了,想吃什么?”

    “我可以提吗?”

    “当然,任何时候都可以。”

    当然,也从不止饭菜。

    ……

    玄镜的联结断掉后,洛寻望着窗边风景呆坐许久。

    许久、许久、许久……

    久到时间好像静止。

    体内的心脏明明在跳动,却实则早陷入死寂。

    无人知晓神明其实也很寂寞,可他注定只能孤身一人。

    他承认他嫉妒了,又一次嫉妒了,嫉妒到想要拿起剑让悲剧重演,嫉妒到甚至开始羡慕那个讨厌的家伙。

    可惜,他和她之间不会有结局。

    以前不会有、现在不会有、未来大概也不会有。

    也曾反抗过,可终是无果。

    一切自诞生起便设定好了。

    他只能是她的师尊、她的监护者。

    神那个傲慢的家伙,创造一切,制定规则,却平等的不爱每个人。

    ……

    望着空了的玄镜,颜岁岁怅然若失,只能暂时凝滞在原地,明知不该僭越,却还是忍不住去想:有些东西注定回不去了,甚至渐行渐远也说不定。

    回过头,江熠就在不远处看着她,听到了多少她不清楚。

    很快,他向她而来,先一步拥她入怀,带着冷意的手遮挡住她的双目,语气几近算乞求:“别总想他,别总看他。”

    “岁岁,我吃醋了,我很嫉妒。”

    “嫉妒他总在你的首位、嫉妒他于你而言很特殊、嫉妒你们之间独一份的关系、嫉妒那些我未曾出现的时日里他的存在占有你那么多的视线,以及只有你和他才知道的回忆和经历,我全都嫉妒。”

    黑暗中,摇摇欲坠的从不止她,但总要站稳的。

    颜岁岁一开始还想质问江熠擅自动她玄镜的事,现在突然释然只剩无奈。

    她拿下他的手,轻叹:“真是醋桶。”

    江熠轻哼:“谁让你总拈花惹草。”

    “他是我师尊。”

    “你还是我师尊呢。”

    颜岁岁一噎,自己都差点都忘了这层关系,于是忍不住嘟囔:“那也没见你真把我当过师尊。”

    江熠理直气壮:“因为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和你当师徒。当然,姐姐要是想听我唤你师尊,倒也不是不可以。”

    他的眼神暧昧起来,颜岁岁也想到了一些有的没的,她赶忙打断制止:“别,打住,这样就挺好。”

    颜岁岁已经不想再玷污师徒关系了,太罪恶了。

    她正色:“江熠,我会和洛寻保持好应有的距离的,但也请你尊重我和他,无论怎样,洛寻都是我的师尊,他于我而言早就是家人的存在,我不可能因为和你在一起就什么都不顾甚至断绝往来。如果你无法接受,那我只能说抱歉。”

    江熠早有预料,但还是忍不住感叹:“姐姐还真是,永远理智占上风。”

    “要真是这样就好了……”她自嘲,如果理智真能永远占上风,她也不至于无端频添烦恼困住自我了。

    江熠沉默片刻,虽对这个结果不满,但还是选择妥协。

    他贪婪,但更清楚不能失去颜岁岁,尤其在这个关头。

    “知道了,我会努力克制的,你不许对我说抱歉。”

    江熠说完突然感应到有人在近处且朝他们而来,于是当即捧起颜岁岁的脸开始讨债:“不说这个了,你现在是不是该还债了?”

    颜岁岁懵了:“还债?我又欠你什么了。”

    “哼,我不提你果然就开始赖账。”

    “所以到底是什么?”

    “一百零三个,你欠我的,还剩八十八个。”

    颜岁岁瞬间想起来了,这个无赖……

    “这种事情,你怎么记这么清楚?”

    “当然,不止这种事情,关于你的一切我都会记得很清楚。”

    他说完便按着脑袋霸道吻上,带着极致的独占欲。

    偷偷看一眼那群人走来,江熠唇角也跟着扬起来。

    他就是要让人看见,最好是所有人都看见。

    岁岁只属于他,谁也不可以觊觎、更没资格和他抢。

    果然,很快便有惊诧声传来。

    “你、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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