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中在地上寻食的小鸟受惊飞走,四处散去。
他缓缓走过去,而后跪在大堂中央,听候问责。
“你可知错!”月曦父亲月廉的声音饱含怒气。
“孩儿无错。”月曦挺直的脊背为他宣扬着不屈,也让他有底气说出这句大逆不道的话。他认为不喜欢便是不喜欢,强求不得,自己挑明说去,也不算罪过。
月廉拿起一个茶杯向月曦砸去,“啪”的一声在月曦身上炸开。一个还不够,他拿着一个又一个杯子摔在他身上,怨其不争。
“错了没!错了没!”
见其依旧背脊挺立,毫不悔改,他唤出家法,走到其面前,大力挥棍而下。
还未碰到月曦,他只觉寒意阵阵,而后手中棍子便被冻住,如何也无法落下。
“小叔,事已至此。”月隐步入堂内,将法术收回,堂里慢慢暖和,她寻了个座位坐下,又说道: “日家既然没有兴师问罪,我们何必自恼。”
月曦还在疑惑日家为何没有问责,按理来说悔婚是大过,他早已做好了挨打受训的准备。
月廉何尝不知为何日家没有追责,月家尚未婚配只剩二人,若是月家公子不娶,那月家小姐必嫁。
月曦这才想到这方面,犹如当头一棒,一时呆住,然后他佝偻着脊背爬到月隐父亲脚下,哭道:“伯父,曦儿知错了,请伯父不要答应,曦儿择日就完婚。月曦知错了,知错了……”
见伯父不做回应,他又爬到自己父亲旁,乞求他劝劝伯父。
“你就是个猪!本来怀炽嫁与我们月家,相安无事,哪怕你不喜欢,过了风头再纳妾不就是了。”
“现在好了,你月隐姐姐这么好的一个姑娘,人人争着抢着的,你倒大方,拱手送人。送人就算了,还倒贴!若是你姐姐在日家受一点气,那都无计可施。”
“你伯父宝贝的千金,公主,挑婿都挑不及,去联姻!你真是个猪!”
他一脚踹倒月曦,而月曦没有抵抗,被踹回堂中。
月曦爬向月隐,抱着她的腿,声音哽咽地说道:“姐姐,我们不嫁,我们不嫁……”声泪俱下,身前月隐尤为心疼。
“无事,姐姐迟早要嫁人。你和上官妹妹举案齐眉,姐姐心里也高兴。”她抚着月曦头顶,又伸出纤纤细指擦去其眼角珠泪。
月廉看不下去,将月曦拖去祖祠罚跪,并禁足三天。
“你想好了吗?”房内月隐父亲终于开口。
“愿教青帝常为主,莫遣纷纷点翠苔。”
翌日清晨,浅草用案几端来了一碗粥,案上还有一封信。
月隐推了几天的粥,风扶才后知后觉那天的暗喻,知晓月隐不日便要嫁去日家,不可再接受自己送粥。
“端走。”月隐声音冰冷,虽然她现在还未进半点食物,但她依旧不愿吃下这粥。
“这粥不是风扶公子送的,是老板娘遣人送的,还转交给小姐一封信。”浅草原先见风扶公子每日送粥,月隐也爱吃,自己心里也欢喜。现在,月隐不再吃送来的粥,甚至连早饭都没有心思吃。
月隐拆开信,上面写到:
展信舒颜。小姐不愿吃风扶送来的粥,便叫老板娘差人送来,莫不要饿坏身子。风扶明日远赴殿试,各自珍重。
月隐端起那碗粥,拿着勺子舀了一口放进嘴里,很苦很苦。
之前风扶送粥来时,她品尝后说这粥不够甜。后来风扶便在每份粥里塞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的是腻人的情话—— “小姐的礼品到了,是风扶的一‘厢’情愿”。有次,在纸上就写了一个‘您’。月隐看完,揶揄他肯定哄骗过许多姑娘,才会如此娴熟。
泪在眼角凝成水珠,然后聚成河川,而且比河川更湍急,更浩大。
她一口一口地吃着粥,陷入回忆的牢笼无法自救。
门外,假扮成下人的风扶见粥没有被退回,安心地离开。虽然他与月隐从此便是两路人,但他仍希望月隐能够在欢笑中度过。
他不会怪罪月隐闭门不见自己,更不会怪罪她为了弟弟就抛下自己。
他爱慕的月隐,本就是一位善良的姑娘。若是他们的恩爱要让月曦来成全,他们都是不肯的。
在他走后,晖炎造访月府。他表面是来替日家苛责月曦出尔反尔,实则是来见他心心念念的月隐。
月父虽是不悦,但还是给足了面子,替月曦向日家道歉。
晖炎并不在意这个,反问月父月隐身在何处,得到答案后起身前往,留下月父一人哀声叹气。
月隐刚从伤感走出,就听见有人敲门。她没有见客的心情,所以置之不理。
“是我,晖炎。”
月隐心想,晖炎竟如此心急,这么快就跑来月府。她脸上挂着不悦,还是给他开了门。
晖炎见到月隐十分欣喜,邀请她陪自己出门逛逛。
月隐腹诽他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自己明显一脸不悦,还要邀请自己陪他出门。
“月隐今日身体不适,还请见谅。”说完,她正准备关门送客,那人却强行进门。
“既然娘子身体不适,那晖炎就屈身照顾一下娘子。”
按照婚约来说,月隐确实算他的未婚妻,但娘子二字从他口中说出,月隐听得着实恶心。
她管不着晖炎,索性上床歇息。这时浅草回房,见晖炎在此,又知小姐不喜欢他,替小姐说道:“晖炎公子好生无礼,男子怎能擅闯女子闺房。”
晖炎本就在月隐处碰壁心情烦闷,又听浅草一个下人竟敢责问自己,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这是我娘子的闺房,我想来便来。”
“浅草与我情同姐妹,算得上你小姨子。如此和小姨说话,看来公子并不尊重我这个未过门的妻子。”
月隐强调着未过门,让晖炎跋扈的气焰瞬间倾颓。他也听出了月隐语气中暗藏的愠怒,连忙起身向浅草致歉。
“还不出去!”浅草有着月隐撑腰,自然不怕面前这位公子。
晖炎悻悻离开,既然月隐今日身体不适,他也就不再打扰。浅草见他走远,月隐这才起身。
月曦被禁足三天,而月隐觉得此时是最佳时机。月廉知道月曦不会法术,所以只派了几人看管他,但他猜不到月隐会帮助月曦。
月隐用法术闯进月曦房间,抓起月曦的手后又用法术传了出去。
“多谢姐姐相助。”月曦本来打算砸窗逃跑的,却突然见一道蓝光乍现,便知道是姐姐来救自己了。
“快去上官府,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察觉到你不在。”
月曦接过月隐递来的缰绳后起身上马,然后扶着月隐坐上马背。
“姐姐抓紧曦儿。”
月曦策马扬鞭,速度很快,月隐在后面紧紧抱着月曦才不至于跌落。虽然月曦修养许久,但马术没有半点退步,在街上奔驰,尘土飞扬。
上官府门口的石狮子盯着二人从远及近,最后下马入门。
月隐让月曦先去堂内提亲,自己去找上官萧求情。早晨上官萧会在园子里练习剑法,月隐很是了解,所以在这找到了她。
“月隐姐姐怎么来了,萧儿刚打算找个时间去月府,结果姐姐就先来了。果然,姐妹心有灵犀。”
月隐眼下没功夫与她贫嘴,将月曦提亲一事告诉她,问她能不能和她哥哥上官信求个情,因为月曦拿不出足够的聘礼。
上官萧闻言跑去哥哥上官信的房内,赶在他去大堂之前拦住了他。
过了半刻,上官萧满面愁容的回到园内。月隐见她如此表情,知道应该没有成功。她安慰上官萧不必伤心,自己前去解决。
说完,她往大堂那边走去。堂内月曦正在和上官萧父母辩论,说自己现在拿不出那么多聘礼,但自己身为桑县县令,婚后定能保证上官萧锦衣玉食。
上官萧父母则是认为,自己家嫁女儿不要彩礼,那人人不都找自己领女儿了吗?再说,没有彩礼,薄了自己家脸面,显得上官家攀附月家。
“万金聘礼,不如乘龙快婿。”月隐走进堂内,向上官萧父母施以敬礼。
上官萧父母知道月隐与上官萧交情深,也把她当女儿看待,见她来了,连忙赐座。
乘龙快婿这个词他们也不是不认,月曦为人谦和,面貌如玉,又是登科在榜。但不出聘礼一事,着实让他们难堪。
“聘礼不过一个数字,真正重要的是新人情投意合。”
“聘礼是交由萧儿,以备不时之需。”
上官信踏过门槛,一身英姿飒爽。他听到月曦拿不出聘礼,月隐也来当说客,怕父母为难,这才前来。
月隐听懂了他口中的不时之需,清楚他的担忧。她唤出一个案几,上面铺着红布。她将案几端到上官信父母面前,然后将自己身上的配饰一个一个地取下放在里面。
连理金钗,由黄金打造主体,又用银丝点缀,成树根连绕之貌,取百年好合之意;白云千载,是一对镯子,洁白无瑕,花纹似云翻涌,故名;珥玉青碧,如初春嫩草。
这些饰品,随便一只都是价值千金,当作礼金也够充数。
“月隐匆匆出门,只有细软,还请伯父伯母笑纳。”
他缓缓走过去,而后跪在大堂中央,听候问责。
“你可知错!”月曦父亲月廉的声音饱含怒气。
“孩儿无错。”月曦挺直的脊背为他宣扬着不屈,也让他有底气说出这句大逆不道的话。他认为不喜欢便是不喜欢,强求不得,自己挑明说去,也不算罪过。
月廉拿起一个茶杯向月曦砸去,“啪”的一声在月曦身上炸开。一个还不够,他拿着一个又一个杯子摔在他身上,怨其不争。
“错了没!错了没!”
见其依旧背脊挺立,毫不悔改,他唤出家法,走到其面前,大力挥棍而下。
还未碰到月曦,他只觉寒意阵阵,而后手中棍子便被冻住,如何也无法落下。
“小叔,事已至此。”月隐步入堂内,将法术收回,堂里慢慢暖和,她寻了个座位坐下,又说道: “日家既然没有兴师问罪,我们何必自恼。”
月曦还在疑惑日家为何没有问责,按理来说悔婚是大过,他早已做好了挨打受训的准备。
月廉何尝不知为何日家没有追责,月家尚未婚配只剩二人,若是月家公子不娶,那月家小姐必嫁。
月曦这才想到这方面,犹如当头一棒,一时呆住,然后他佝偻着脊背爬到月隐父亲脚下,哭道:“伯父,曦儿知错了,请伯父不要答应,曦儿择日就完婚。月曦知错了,知错了……”
见伯父不做回应,他又爬到自己父亲旁,乞求他劝劝伯父。
“你就是个猪!本来怀炽嫁与我们月家,相安无事,哪怕你不喜欢,过了风头再纳妾不就是了。”
“现在好了,你月隐姐姐这么好的一个姑娘,人人争着抢着的,你倒大方,拱手送人。送人就算了,还倒贴!若是你姐姐在日家受一点气,那都无计可施。”
“你伯父宝贝的千金,公主,挑婿都挑不及,去联姻!你真是个猪!”
他一脚踹倒月曦,而月曦没有抵抗,被踹回堂中。
月曦爬向月隐,抱着她的腿,声音哽咽地说道:“姐姐,我们不嫁,我们不嫁……”声泪俱下,身前月隐尤为心疼。
“无事,姐姐迟早要嫁人。你和上官妹妹举案齐眉,姐姐心里也高兴。”她抚着月曦头顶,又伸出纤纤细指擦去其眼角珠泪。
月廉看不下去,将月曦拖去祖祠罚跪,并禁足三天。
“你想好了吗?”房内月隐父亲终于开口。
“愿教青帝常为主,莫遣纷纷点翠苔。”
翌日清晨,浅草用案几端来了一碗粥,案上还有一封信。
月隐推了几天的粥,风扶才后知后觉那天的暗喻,知晓月隐不日便要嫁去日家,不可再接受自己送粥。
“端走。”月隐声音冰冷,虽然她现在还未进半点食物,但她依旧不愿吃下这粥。
“这粥不是风扶公子送的,是老板娘遣人送的,还转交给小姐一封信。”浅草原先见风扶公子每日送粥,月隐也爱吃,自己心里也欢喜。现在,月隐不再吃送来的粥,甚至连早饭都没有心思吃。
月隐拆开信,上面写到:
展信舒颜。小姐不愿吃风扶送来的粥,便叫老板娘差人送来,莫不要饿坏身子。风扶明日远赴殿试,各自珍重。
月隐端起那碗粥,拿着勺子舀了一口放进嘴里,很苦很苦。
之前风扶送粥来时,她品尝后说这粥不够甜。后来风扶便在每份粥里塞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的是腻人的情话—— “小姐的礼品到了,是风扶的一‘厢’情愿”。有次,在纸上就写了一个‘您’。月隐看完,揶揄他肯定哄骗过许多姑娘,才会如此娴熟。
泪在眼角凝成水珠,然后聚成河川,而且比河川更湍急,更浩大。
她一口一口地吃着粥,陷入回忆的牢笼无法自救。
门外,假扮成下人的风扶见粥没有被退回,安心地离开。虽然他与月隐从此便是两路人,但他仍希望月隐能够在欢笑中度过。
他不会怪罪月隐闭门不见自己,更不会怪罪她为了弟弟就抛下自己。
他爱慕的月隐,本就是一位善良的姑娘。若是他们的恩爱要让月曦来成全,他们都是不肯的。
在他走后,晖炎造访月府。他表面是来替日家苛责月曦出尔反尔,实则是来见他心心念念的月隐。
月父虽是不悦,但还是给足了面子,替月曦向日家道歉。
晖炎并不在意这个,反问月父月隐身在何处,得到答案后起身前往,留下月父一人哀声叹气。
月隐刚从伤感走出,就听见有人敲门。她没有见客的心情,所以置之不理。
“是我,晖炎。”
月隐心想,晖炎竟如此心急,这么快就跑来月府。她脸上挂着不悦,还是给他开了门。
晖炎见到月隐十分欣喜,邀请她陪自己出门逛逛。
月隐腹诽他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自己明显一脸不悦,还要邀请自己陪他出门。
“月隐今日身体不适,还请见谅。”说完,她正准备关门送客,那人却强行进门。
“既然娘子身体不适,那晖炎就屈身照顾一下娘子。”
按照婚约来说,月隐确实算他的未婚妻,但娘子二字从他口中说出,月隐听得着实恶心。
她管不着晖炎,索性上床歇息。这时浅草回房,见晖炎在此,又知小姐不喜欢他,替小姐说道:“晖炎公子好生无礼,男子怎能擅闯女子闺房。”
晖炎本就在月隐处碰壁心情烦闷,又听浅草一个下人竟敢责问自己,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这是我娘子的闺房,我想来便来。”
“浅草与我情同姐妹,算得上你小姨子。如此和小姨说话,看来公子并不尊重我这个未过门的妻子。”
月隐强调着未过门,让晖炎跋扈的气焰瞬间倾颓。他也听出了月隐语气中暗藏的愠怒,连忙起身向浅草致歉。
“还不出去!”浅草有着月隐撑腰,自然不怕面前这位公子。
晖炎悻悻离开,既然月隐今日身体不适,他也就不再打扰。浅草见他走远,月隐这才起身。
月曦被禁足三天,而月隐觉得此时是最佳时机。月廉知道月曦不会法术,所以只派了几人看管他,但他猜不到月隐会帮助月曦。
月隐用法术闯进月曦房间,抓起月曦的手后又用法术传了出去。
“多谢姐姐相助。”月曦本来打算砸窗逃跑的,却突然见一道蓝光乍现,便知道是姐姐来救自己了。
“快去上官府,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察觉到你不在。”
月曦接过月隐递来的缰绳后起身上马,然后扶着月隐坐上马背。
“姐姐抓紧曦儿。”
月曦策马扬鞭,速度很快,月隐在后面紧紧抱着月曦才不至于跌落。虽然月曦修养许久,但马术没有半点退步,在街上奔驰,尘土飞扬。
上官府门口的石狮子盯着二人从远及近,最后下马入门。
月隐让月曦先去堂内提亲,自己去找上官萧求情。早晨上官萧会在园子里练习剑法,月隐很是了解,所以在这找到了她。
“月隐姐姐怎么来了,萧儿刚打算找个时间去月府,结果姐姐就先来了。果然,姐妹心有灵犀。”
月隐眼下没功夫与她贫嘴,将月曦提亲一事告诉她,问她能不能和她哥哥上官信求个情,因为月曦拿不出足够的聘礼。
上官萧闻言跑去哥哥上官信的房内,赶在他去大堂之前拦住了他。
过了半刻,上官萧满面愁容的回到园内。月隐见她如此表情,知道应该没有成功。她安慰上官萧不必伤心,自己前去解决。
说完,她往大堂那边走去。堂内月曦正在和上官萧父母辩论,说自己现在拿不出那么多聘礼,但自己身为桑县县令,婚后定能保证上官萧锦衣玉食。
上官萧父母则是认为,自己家嫁女儿不要彩礼,那人人不都找自己领女儿了吗?再说,没有彩礼,薄了自己家脸面,显得上官家攀附月家。
“万金聘礼,不如乘龙快婿。”月隐走进堂内,向上官萧父母施以敬礼。
上官萧父母知道月隐与上官萧交情深,也把她当女儿看待,见她来了,连忙赐座。
乘龙快婿这个词他们也不是不认,月曦为人谦和,面貌如玉,又是登科在榜。但不出聘礼一事,着实让他们难堪。
“聘礼不过一个数字,真正重要的是新人情投意合。”
“聘礼是交由萧儿,以备不时之需。”
上官信踏过门槛,一身英姿飒爽。他听到月曦拿不出聘礼,月隐也来当说客,怕父母为难,这才前来。
月隐听懂了他口中的不时之需,清楚他的担忧。她唤出一个案几,上面铺着红布。她将案几端到上官信父母面前,然后将自己身上的配饰一个一个地取下放在里面。
连理金钗,由黄金打造主体,又用银丝点缀,成树根连绕之貌,取百年好合之意;白云千载,是一对镯子,洁白无瑕,花纹似云翻涌,故名;珥玉青碧,如初春嫩草。
这些饰品,随便一只都是价值千金,当作礼金也够充数。
“月隐匆匆出门,只有细软,还请伯父伯母笑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