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过半,月光如水洒落在南平候府内。

    宋皎月一身素衣,静静地跪在祠堂前,面色苍白如雪。

    因为与姜如喜的争执,宋子渊被人弹劾,指责他教女无方。皇帝因此斥夺宋皎月县主名号。

    而姜如喜皇帝令她在家面壁思过。

    宋子渊站在一旁,面色阴沉地看着宋皎月。

    "宋皎月,你如今越来越没有规矩了!你母亲究竟是如何教导你的?你不仅毫无女子的温婉,还整日嚣张跋扈。现在你年纪渐长,我得请陛下给你赐婚,找个好婆家。"

    宋子渊说着,跪到蒲团上,手中捧着香火,恭敬地向祖宗牌位行礼。蒋氏则站在一旁,神情焦急地望着宋皎月。

    "渊郎,皎月才十六岁,何必如此着急将她嫁人呢?"

    "十六岁还小吗?都已经这般没规矩了,你这个当母亲的到底是怎么教育孩子的?"

    “宋子渊,你就会训斥我,自从有了皎月,你对她可有半点关心吗?从来都不过问她,你是她父亲,你何曾管过她。”蒋氏一脸悲愤地指责道。

    蒋氏咬了咬牙,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心里忘不了那个叶卿卿,所以才这么对我的。”

    “你…”宋子渊被气得浑身发抖,胡子倒竖,怒声吼道,“你给我闭嘴,你这个毒妇!”

    蒋氏此时也是豁出去了,毫不示弱地反驳道:“宋子渊,这些年我为你做了多少事,你个没良心的。”

    宋子渊感到一阵头疼,心烦意乱地转身走出祠堂,不再理会身后还在破口大骂的蒋氏以及哭哭啼啼的宋皎月。

    与此同时,姜怀书回到赋月阁后,彩绣赶忙迎上前去,焦急地告诉她李氏生病了。

    姜怀书急忙赶到李氏的院子,发现屋内已经聚集了好几个姨娘。

    杨姨娘见到姜怀书进来,脸上露出笑容,亲切地打招呼道:“六娘儿来了。”

    姜怀书冲她点点头,然后看向李氏关切地问道:“母亲生病了,可请大夫看过了吗?”

    李氏听了这话,顿时气得火冒三丈,怒声斥责道:“你竟然盼着我生病?昨天你也不帮帮你姐姐,害得她白白遭受那么大的委屈!”

    姜怀书心里明白,现在的李氏正在气头上,最好还是少说话为好。于是她赶紧解释说:“母亲,您误会了,我当然是想帮忙的,只是……”

    李氏却根本不听她解释,继续怒冲冲地说道:“哼,什么只是,你就是不想帮你姐姐!”

    姜怀书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自己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这时,姜怀书坐在李氏榻旁的小凳子上,许姨娘将药碗递到她面前。姜怀书正准备喂药给李氏时,却被李氏狠狠地扇开了手。

    李氏怒气冲冲地喊道:“你想害死我啊!这么滚烫的药怎么能喝下去呢?”

    由于没有注意,一碗药全泼在了姜怀书的手上,烫得她疼得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许姨娘看到这一幕,吓得脸色苍白,屋里的丫鬟们也惊慌失措起来。而姜怀书则心中暗自念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杨姨娘见此情况,连忙说道:“快去请大夫和玄郎过来啊!”

    李氏听到杨姨娘说要把姜玄叫过来,顿时瞪大了眼睛,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大声斥责道:“大半夜的,叫老爷过来干什么?真是没有脑子的东西!”

    杨姨娘皱起眉头,不敢反驳,只好忍气吞声地回答:“妾身没有考虑周全。”

    “愚蠢至极!”李氏翻了一个白眼,心中暗自咒骂着。虽然杨姨娘长得有几分姿色,但是头脑简单,实在是令人生厌。

    杨姨娘心中愤怒不已,但表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而许姨娘则在一旁一直保持沉默,仿佛一只乖巧的鹌鹑。

    也许是因为气氛太过压抑,几个人都默默地坐着,谁也不说话。今天负责侍奉的是许姨娘,李氏看到她们心烦意乱,便打发她们离开了,只留下了许姨娘。

    许姨娘曾经是李氏的陪嫁丫鬟,后来被许配给了姜玄成为妾室。她一直以来都对李氏言听计从,非常尊重,所以在照顾李氏方面也是尽心尽力。

    姜怀书一直强忍着痛意,慢慢的走着,终于走出了院子。她抬头望着头顶的那轮明月,星河璀璨,点点星光交相辉映,美不胜收。

    这侯府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想害她呢?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倒要看看这些人能耍出什么花样!

    姜怀书一边想着,一边慢慢地往回走。纳珠见她回来了,赶紧迎上去,却发现她手上缠着布条,上面还渗着血,顿时心疼得不行:“姑娘,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啊?奴婢这就去给您请大夫过来。”

    “不必了,这点小伤算不了什么。你去把舅舅拿来的烫伤药取来,帮我敷上就行了。”姜怀书摇了摇头,她知道自己的伤势并不严重,只是一些皮外伤而已,没必要大惊小怪地请大夫。

    纳珠犹豫了一下,还是担心道:“可是姑娘,您这伤口看起来很严重啊,如果处理不当留下疤痕怎么办?而且……”

    “无妨,我心里有数。”姜怀书打断了她的话,“我现在有些累了,只想早点休息。你快些去拿药吧。”

    纳珠无奈,只好点头答应,然后转身去找烫伤药。姜怀书则坐在椅子上,轻轻皱起眉头,心中暗自叹息。看来最近真的是流年不利,总是遇到各种各样的麻烦事。希望以后能顺顺利利的吧。

    卯时,天才刚刚亮,姜怀书就已经醒了过来,穿衣洗漱,如今她头上戴的、身上穿的、脸上用的,都是老太太赏下的东西。

    等来到主院的时候,姜如喜等人早就已经到了,正围坐在老太太身边说着话呢。看到姜怀书进来,姜如喜直接冷哼一声,面露不满地指责道:“怎么来的这么晚!难道不知道每天都要给祖母请安吗?”

    姜怀书面色惶恐不安,低着头轻声解释道:“姐姐息怒,我今天起得晚了些,请祖母责罚。”

    姜老太太看了一眼姜怀书,眼中闪过一丝怜惜之情,开口道:“算了,不用责罚,以后注意点就行了。”

    姜怀书感激涕零,连忙应声道:“谢谢祖母不罚之恩,孙女日后一定会注意的。”

    众人继续陪着老太太聊天,有说有笑,气氛十分融洽。过了一会儿,老太太突然开口说道:“如今你们几个年龄也不小了,该学的规矩还是要学一学的。”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得体、举止优雅的婆子走了进来,对着几个人行了一个标准的礼仪,动作规范,仪态端庄大方。

    只见那婆子微笑着说道:“见过老太太,五位姑娘。”

    原来这婆子是从皇宫里出来的老嬷嬷,是姜老太太专门请来教导几位姑娘学习规矩的。

    姜如喜学了好几年规矩都没学过,索性也不打算在教她了。

    而姜如锦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诗词歌赋样样精通,规矩也是极好的。

    这次来也是为了教姜如嫣姜如玉和姜怀书。

    “这规矩要趁早学,若不然晚了这女儿家的没规矩成何体统。”

    这话摆明了讽刺姜如喜,让姜如喜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祖母,我还有事,先回去了。”姜如喜福了福身,立马告退。

    姜老太太看着她的背影摇了摇头,果然被李氏教导的不成样子了。

    什么规矩都没学好,将来嫁了人如何当家做主。

    她又看了一眼姜怀书,幸好这孩子年纪小,规矩从小学起现在还不晚。

    姜老太太打的主意是将来让姜怀书嫁个好人家,也好帮衬着侯府。

    如今侯府没落,远不如建安府,所以为了不拂两家面子,姜老太太无论如何都要对姜怀书慈爱和睦。

    姜老太太看着姜怀书,眼中满是慈祥,温和地说道:“怀书啊,祖母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这规矩可要好好学。”

    姜怀书乖巧地点点头,微笑着回应道:“孙女一定不辜负祖母的期望。”

    林嬷嬷看向她们,语重心长地说:“三位姑娘,如今跟着我学规矩可不是那么轻松的事,姑娘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姜如玉嘻嘻哈哈地回答道:“林妈妈,您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

    林嬷嬷看着姜如玉,轻轻笑了一下,但眼神中带着一丝严厉:“五娘记得这句话就好,如果学不好那就是我的过错了。”

    姜怀书一直认真学习,数日之后,林嬷嬷夸赞她学得最好。

    而姜如玉却总是心不在焉,学什么都似是而非,让林嬷嬷多次无奈地摇头。

    “五娘,姑娘家要有良好的仪态,站有站相,坐有坐相,请五娘再试一次。”林嬷嬷耐心地教导着。

    姜如玉皱了皱眉,有些不情愿地重新调整姿势,但还是显得不够端庄。

    姜如玉心中暗自嘀咕着,脸上露出一丝不满和抱怨,但却又不敢公然违抗姜老太太的命令。她明白,如果想要继续留在这个家里,就必须得听从姜老太太的安排。于是,她只能默默地忍受着这一切,期待着能够早日完成任务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休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姜如玉的双腿开始变得发软,身体也渐渐感到疲惫不堪。然而,尽管如此,她依然无法像姜怀书那样站立得笔直挺拔、举止端庄优雅,行礼问安也不够标准规范。相比之下,就连姜如嫣表现得都比她要好一些,赢得了林嬷嬷的夸赞。

    终于,姜如玉实在难以忍受这种折磨,开口向林嬷嬷求情:“林妈妈,我真的觉得自己已经学得差不多了,请您放我一马吧!”

    她试图用哀求的语气来说服对方。

    林嬷嬷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淡淡地回答道:“学习成果的好坏并非由我来评判,而是取决于老太太的意见。所以,五娘还是要认真对待,努力提升自己。”说完后,便不再理会姜如玉的请求。

    一整天下来,姜如玉始终唉声叹气,不断抱怨着。她对这些规矩的学习感到十分厌烦,心情异常沉重。这使得姜怀书不禁感到头痛起来。

    与此同时,连姜如嫣也难以忍受姜如玉的唠叨和埋怨,心中感到烦躁不安。姜如玉深知自己在学习方面并不擅长,而且她也不像姜如喜那样,可以凭借肆意妄为来逃避学习规矩的责任。因此,她只能无奈地接受现实,默默承受着这份痛苦。

    “老奴觉得六娘有慧根,学什么都像。”林嬷嬷依照惯例向老太太汇报。

    姜老太太摇了摇头,叹气道:“除了怀书那丫头,如玉简直难登大雅之堂,将来嫁了人可如何当家。”

    “老太太宽心,几位姑娘各有各的造化,都是急不来的。”林嬷嬷宽慰道。

    窗外,梅子已经成熟落地,墙下竹笋也长成了竹林,连续的阴雨天气让人忘记了春天已经过去,天晴后才意识到夏天已到来。

    姜怀书懒洋洋地躺在太师椅上,一到夏天她就觉得浑身无力,彩绣站在一旁替她轻轻地打着蒲扇。

    纳珠从厨房里端来一碗凉粥,嘴里似乎嘟囔着什么,显得很不情愿。

    姜怀书喝着凉粥,心中的燥热渐渐消散,她打了个哈欠,有些困倦,彩绣见状关切地问:“六娘,要不要午睡一会儿?”

    姜怀书这一觉睡的并不踏实,迷迷糊糊间总觉得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于是便惊醒过来。

    刚醒来,姜怀书便听到门外有丫鬟在窃窃私语,她不禁皱起眉头,坐起来仔细听着。

    “听说老爷今天从外面带回一个女人。”

    “真的吗?那大娘子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看啊,大娘子又得闹一场了……”

    姜怀书心中一紧,赶忙穿好衣服洗漱后带着纳珠往前院走去。

    果然,正如那两个丫鬟所说,李氏已经得知姜玄带回来一个女子,并表示要将其纳妾,气得够呛。

    姜怀书赶到的时候,正赶上李氏和姜玄争吵不休。

    李氏原本就生着重病,连着几日都没有好转。现在看到姜玄带回来一个女子,心中的怒气愈发旺盛。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整个院子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这时,姜如喜走过去劝架,但被姜玄狠狠瞪了一眼,吓得她赶紧闭上嘴巴。

    许姨娘看到姜怀书来了,小心翼翼地拉着她走到角落里。

    姜怀书低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父亲和母亲怎么生那么大的气。”

    许姨娘皱着眉头,脸上露出一丝愁容,轻轻叹了口气后缓缓开口道:“就在昨天晚上,老爷突然带着一名怀有身孕的陌生女子回来了。听老爷说,那女子肚子里怀着的正是他的骨肉。后来,大娘子经过一番打听才得知,原来这名女子竟是老爷在外头纳的妾室。”

    听到这个消息时,姜怀书不禁感到有些惊讶,但随即又释然了。毕竟在那个时代,男人有三妻四妾是很常见的事情,而且姜玄作为一家之主,拥有一两个妾室似乎也无可厚非。

    然而,就在这时,李氏愤怒地骂了起来:“好你个姜玄!你竟然在外面养了这么个狐狸精!现在还让她怀上了你的种,简直就是不知羞耻!”

    与此同时,房间内传来了姜如喜的哭声和姜老太太的斥责声:“行了!你们闹得还不够厉害吗?难道不知道现在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们看吗?还要继续丢这个人吗?”

    李氏冷哼一声,气的胸口发闷,好像被什么东西堵着一样,难受极了。她皱起眉头,声音略微有些颤抖地说:“母亲,不是我不嫌丢人,只是老爷做这种事情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啊!这么多年来,我为姜家付出了那么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可是他呢,一声不吭地就把那狐媚蹄子给带回来了,完全不顾及我的颜面,叫我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姜怀书对于这些争吵并不感兴趣,但她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那个女子现在在哪里?”

    许姨娘抿了抿嘴唇,似乎有些犹豫要不要回答这个问题。最后,她还是轻声说道:“老爷已经把她安排在了涟漪院。”

    涟漪院是整个府邸最为奢华的院子之一,不仅环境优美,依山傍水,而且装饰华丽,金碧辉煌。院子里还有几株盛开的梅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令人陶醉其中。

    姜怀书一直躲在她的赋月阁,除了每日请安之外,她很少外出,但也听到不少关于姜玄新纳的妾室的事。

    这位姨娘名叫柳阑珊,是柳州人士。由于柳州多地遭遇严重旱灾,地里颗粒无收,柳阑珊只能跟随家人逃离家乡来到此地。然而,在逃亡途中,家中亲人纷纷饿死,只剩下她独自一人。无奈之下,她只得一路沿街乞讨为生。后来,恰巧遇到姜玄路过,见其可怜,心生怜悯之情,特意将她养在了外面的一处宅子里。如果不是因为柳氏怀孕了,姜玄恐怕不会将她从宅子里接回侯府。毕竟,他深知李氏的性格,若是让她知晓此事,必然会闹得不可开交。

    这天,姜怀书正安静地坐在房间里看书,突然听到翠竹前来禀报:“六娘,柳姨娘来了。”

    姜怀书不禁感到有些惊讶,她从未见过这位柳姨娘,心中疑惑着对方为何会找上门来。

    “快让柳姨娘进来。”

    姜怀书老远就看到一个身姿妙曼、肚子微微隆起的人影缓缓走来。她身穿翠绿色的宽袖长衫,领口处绣着梅花暗纹,翠绿色的百褶裙倾泻而下,遮住了精致的绣鞋。

    她头上戴着海棠花点凤玉簪,一头青丝被挽成一个漂亮的发髻,更衬得那张脸楚楚动人。

    柳姨娘长得确实很美,竟然比杨姨娘还要好看几分。

    “六娘。”柳姨娘笑盈盈地走过来,对着姜怀书福了福身,行了个礼。

    姜怀书连忙扶起她:“姨娘不必多礼,快快请坐。”

    “谢过六娘。”柳姨娘慢慢坐下,然后轻轻笑道,“我初来乍到,对这府上的规矩还不是很懂,所以今天特意来看看六娘。听说六娘喜欢糕点,我们柳洲的杏仁糕最好吃了,我特意做了一些给六娘尝一尝。”说完,她拿出食盒,将里面的糕点取出来放在桌上。

    姜怀书看着那色泽诱人的糕点:“姨娘客气了,怎好劳烦姨娘亲自来一趟。”

    柳姨娘温柔地笑:“只要六娘吃得开心,我也就放心了。”

    姜怀书和柳氏虽然接触不多,但通过观察她的言谈举止,可以看出她的确是一个温柔可人的女子,端庄大方、举止得体。难怪能够将姜玄迷得神魂颠倒,这些日子甚至都不再去杨姨娘那里了。

    这时,翠竹走进房间请示道:“六娘,午饭摆在何处呢?”

    “只顾着聊天,都忘记时辰了。”姜怀书微微一笑,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然后对柳姨娘说道,“姨娘是否愿意留在我这儿共进午膳?”

    柳姨娘站起身来,客气地回答:“不必麻烦了,六娘,我还是先回自己的院子吧。”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强留姨娘一起用餐了。”

    看着柳姨娘渐行渐远的背影,纳珠压低声音向姜怀书问道:“姑娘,您觉得这位柳姨娘此番前来,是不是别有目的?”

    姜怀书微微皱起眉头,思考片刻后说:“她可能有什么事情需要处理,但这与我无关。从她先拜访其他几位姨娘,最后才来到我这里来看,显然她已经清楚我在府中的地位并不受宠。”

    然而,对于这些事情,姜怀书并没有太多心思去关注。毕竟,她用过午饭后通常都会小憩一会儿,以恢复精力。

    姜怀书若有所思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吩咐彩芜说:“你去帮我把锦绣玲珑手镯送给柳姨娘,就说是我送给她的谢礼。”

    彩芜应了一声后便离开了,此时正是午休时间,阳光明媚,天气炎热,姜怀书吃完午饭就去休息了。

    小花园里,姜如喜手里拿着鱼食,目光紧紧地盯着水池中欢快活泼的锦鲤。她似乎对这些可爱的小鱼很感兴趣,一边观察着它们,一边思考着自己的心事。

    姜如喜禁闭解除,这一个月以来心里憋着气。

    红枣站在一旁,替她打着蒲扇,看到姜如喜如此专注,忍不住说道:“二娘,您看这些鱼多快乐啊!”

    听到红枣的话,姜如喜笑了笑,然后将手中剩余的鱼食全部扔进了水池中。瞬间,那些原本悠闲自在的锦鲤们像是被惊扰了一般,纷纷游过来抢夺食物。

    姜如喜轻轻拍了拍手,满意地看着这一幕,然后转过头来问红枣:“母亲最近怎么样?病情有没有好转一些?”

    红枣如实禀报说:“大娘子这几日身体不太好,进食也不多。”

    姜如喜听了之后,轻轻地叹了口气。她知道母亲是因为柳氏的事情而发愁。如果柳氏生下一个儿子,那么必然会威胁到她哥哥的地位。想到这里,姜如喜的眼神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看着父亲那么喜爱柳氏,到时候所有的疼爱都给了柳氏的孩子,姜如喜越想越生气。

    又忽然见不远处姜怀书正带着纳珠不知去哪,她叫住了姜怀书。

    “死丫头,你去哪?”

    姜怀书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见是姜如喜后,轻声说道:“见过二姐姐。”

    姜如喜不耐烦地挥挥手,问道:“你要去哪儿?”

    姜怀书福了福身,恭敬地回答道:“二姐姐,我去向祖母请安。”

    姜如喜点点头,又上下打量了一番姜怀书,然后转了转眼珠,似笑非笑地问道:“过几日就是祖母的生辰,你准备给祖母准备什么贺礼。”

    姜怀书一愣,有些不太想说。

    姜如喜看她这副模样,心中越发不屑,冷笑道:“怎么?你连个贺礼都拿不出来么?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打算送祖母礼物?”

    姜怀书连忙摇头解释道:“不是的,二姐姐,我有准备礼物的,只是……”

    姜如喜不耐烦地打断她,催促道:“行了行了,别啰嗦了,快说吧!”

    姜怀书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我没什么好东西,就给祖母绣了一件双面绣的寿字。”

    姜如喜听了,忍不住撇了撇嘴,嘲讽道:“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原来是刺绣。这种东西也能算是贺礼?”

    不过,姜如喜突然想到一个主意,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指着池中的锦鲤笑问道:“六妹,你瞧,那池中的鱼好看吗?”

    姜怀书点点头,脸上露出一副乖巧的模样:“二姐姐,那鱼真好看。”

    姜如喜笑了笑,突然问道:“那你想不想喂鱼食给它们呢?”

    姜怀书不知道她心里在打什么鬼主意,她看了一眼姜如喜,问道:“二姐姐,我可以吗?”

    姜如喜把鱼食递到她手上,笑着鼓励道:“当然可以啦,快去吧!”

    姜怀书接过鱼食,心里疑虑更深,她走到池子边。她看着那些欢快地游来游去的锦鲤,犹豫了一下后,便丢了一点鱼食在池子里。

    姜如喜看着她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然后她忽然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好妹妹,你就在这里好好喂鱼吧!”说完,她转身离开了亭子。

    姜怀书看着那些游得欢快的锦鲤,恐怕不出意外明天早上这些鱼便会没命。

    第二天,姜怀书还未醒,就被一阵嘈杂声吵醒了。原来是康婆子和周妈妈正在院子里争吵不休。康婆子嚣张地叫嚷道:“老爷和大娘子要请六娘去前院,你这个贱人居然敢拦住我们,是不是不想活了!”

    周妈妈则毫不示弱地回应:“康妈妈,您说话可要客气点啊。我哪敢拦着你们呢?只不过我家姑娘还没睡醒呢,等她醒了之后,自会去给老爷和大娘子请安的。”

    康婆子冷笑一声,嘲讽道:“哼,要是耽误了时间,你负得起责任吗?”

    姜怀书听到这里,心里无比的烦闷,她迅速穿好衣服,走出房门。

    “康妈妈,你不必为难周妈妈,我随你去便是。”

    康婆子看了一眼已经穿戴整齐的姜怀书,心中有些疑惑,对姜怀书说:“六娘,请吧!”

    姜怀书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但还是强作镇定地跟随着康婆子来到了前院。

    一进前院,她就看见主位上坐着一脸怒气冲冲的姜玄,而李氏则站在他旁边。此外,还有姜如喜也在场。

    姜如喜看到她来了,脸上立刻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仿佛她期待这一刻很久了。

    姜怀书深吸一口气,走到父亲和母亲面前,行了个礼,说道:“给父亲母亲请安。”然后抬起头看着他们,继续问道:“不知道父亲母亲叫女儿来所为何事?”

    “姜怀书,看你干的好事!”姜玄突然拍案而起,愤怒地指着她骂道。接着,他将一条翻着肚皮的锦鲤扔在了她面前,“你自己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

    姜怀书眉心微蹙,心中暗暗叹了口气,知道这件事情终究还是来了。她看着眼前的众人,心里明白他们都是有备而来,今天恐怕要打一场硬仗。

    “父亲,这是何意,女儿不知道做错了什么,还请父亲明示。”姜怀书一脸委屈地看着姜玄,眼中满是不解和疑惑。她似乎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其实她内心深处早已猜到了几分。

    姜玄还没有开口说话,一旁的姜如喜却露出了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笑嘻嘻地说道:“今早上我想去喂锦鲤,没成想我到的时候,它们一个个都翻了肚皮。昨天只有妹妹曾给它们喂食,想是妹妹鱼食喂多了将这些鱼都撑翻了肚皮。”

    姜如喜一边说着,一边得意洋洋地看着姜怀书,仿佛已经看到了她被惩罚的样子。

    “姐姐这话可就冤枉我了,昨日妹妹只是拿着那鱼食并未投喂,我也不知道那鱼是如何就翻了肚皮的。”姜怀书虽然心中有些慌张,但还是强装镇定地回答道。

    “六娘这是不承认了。”李氏眼珠子转了转,嘴角挂着一抹冷笑,继续说道:“昨日许多人亲眼所见,六娘这是不准备承认吗?”她故意把声音放大,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到,想要借此机会彻底坐实姜怀书的罪名。

    姜怀书看了一眼李氏,心想这种有些拙劣的手段,姜如喜那个蠢脑子肯定想不出来,背后出主意的肯定就是李氏。

    姜怀书跪得膝盖有些疼,她忍着不适,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看着姜玄十分委屈。

    “父亲,您也不相信我吗?我真的没有喂那些鱼啊,昨日倒是看见姐姐一直在池边,想来是姐姐喂得太多了,女儿不知姐姐为何要错怪妹妹……”

    姜如喜瞪了她一眼,急忙辩解道:“父亲,昨日我只是喂了稍许的鱼食,后来把鱼食给了妹妹,想必是妹妹不记得自己喂了多少鱼食吧!”

    姜玄本不想因为这些小事去责怪任何人,但现在两人都不肯承认错误,让他有些恼火。

    可是当他看到姜怀书那张脸时,仿佛看到了叶卿卿,又想起曾经对她做过的那些事,心中多少有些愧疚,便也狠不下心来。

    “行了,只要你俩承认,我也不会责怪你们,可你们却不百般推辞,都不承认,那你们两个都给我罚跪祠堂去。”姜玄语气严厉地说道。

    姜如喜跺了跺脚,气愤地喊道:“父亲,凭什么?不是我的错为什么受惩罚的是我!”

    她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不服气。

    姜玄怒目圆睁,怒喝一声:“姜如喜,你平日里嚣张跋扈也就罢了,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事!”

    他的声音带着愤怒和失望。

    姜如喜听到这话,心里一虚,眼神闪烁不定。

    她知道自己平日里的所作所为并不讨喜,此刻面对父亲的斥责,更是觉得无地自容。

    她无助地看向一旁的李氏,眼中充满了祈求之色。

    李氏看到女儿求助的目光,心中一软,轻声对姜玄说:“老爷,如喜身子骨单薄,你让她跪祠堂,这罚得是不是有些狠了?”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心疼和担忧。

    姜玄皱起眉头,严肃地说:“她被你养得如此骄纵,半点规矩都没学会,让她好好地反省反省!”

    他的态度坚决,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李氏还想说什么,姜玄摆了摆手,心烦意乱地说道:“如喜再过几日就及笄,如今什么规矩都不懂,将来如何嫁人,如何给她议一门好亲事,你当母亲的也该好好的教教她。”

    说完,他便拂袖而去。

    姜怀书是第一次去祠堂,里面庄严肃穆,上方供奉着姜家的列祖列宗。

    她挺直腰板跪着,神色平静,心中却思绪万千。

    而另一边,姜如喜则是快恨死她了。

    这也就是所谓的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原本李氏是让她找机会陷害姜怀书,她好不容易想到利用父亲最喜欢的锦鲤来,可没成想功亏一篑。

    “姜怀书,你别得意,我早晚有一天把你赶出永昌府。”

    姜怀书权当没听到她的话,依旧静静地跪着,仿佛周围的一切与她无关。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始终保持着同样的姿势,没有丝毫懈怠。

    整整一个时辰后,姜怀书终于完成了惩罚,缓缓站起身来。

    此时,她的双腿早已麻木,膝盖处传来阵阵刺痛。

    但她并未表现出痛苦之色,只是面无表情地走出祠堂。

    等她回到赋月阁时,已经过了午膳的时辰。

    丫鬟们见她回来,纷纷上前嘘寒问暖,然而姜怀书却只是淡淡地回应了几句,便走进房间,关上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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