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怀书在三天后回到了盛京,但她并未直接返回侯府,而是选择前往蝉心寺。三天前,她收到了纳珠的来信,信中提到李氏正在暗中调查她。

    蝉心寺坐落于盛京城郊外的玉峰山巅,由于上山的道路崎岖难行,导致寺庙香火不旺,香客稀少。

    姜怀书突然想起,自己的二叔在此处清修,既然来到了这里,理应前去拜访一番。于是,她穿过稀稀拉拉的香客,踏上青石台阶,一步一步地向上攀登。山间的空气格外清新,略带几分凉意,恰好与她此时的心境相得益彰。

    当她终于到达蝉心寺门口时,轻轻敲响了门环。没过多久,一个小沙弥探出脑袋,看到是姜怀书,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然后双手合十,礼貌地问道:“女施主,请问您到此有何事?”

    姜怀书微微一笑,嘴角上扬,声音轻柔地说道:“听闻通蝉大师是位德高望重的高僧,今日我特地前来拜访,希望能够得到大师的指点和教诲。”

    她的眼神清澈而明亮,透露出内心深处的真诚与敬意。

    小沙弥听到这话,连忙点头,恭敬地回答道:“施主稍等片刻,我这就去请示师父。不过,请问施主从何处而来?”

    他的目光好奇地落在姜怀书身上,似乎想了解更多关于这位访客的信息。

    姜怀书微笑着回答道:“我来自盛京永昌侯府,此次前来,是有一些重要的事情想要请教通蝉大师。”

    小沙弥听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恢复了平静。他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姜怀书的来意,然后迅速离开。

    不一会儿,小沙弥匆匆返回,脸上带着欣喜的表情,双手合十,虔诚地说道:“师父正在后院禅房诵经,请女施主随我来。”说完,他侧身让出路来,示意姜怀书跟随着自己。

    姜怀书起身,优雅地跟着小沙弥走出房门。他们穿过前院,沿着一条石子路前行,两旁种满了翠竹,清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带来一阵清新的气息。阳光透过竹林的缝隙洒下,形成斑驳的光影,仿佛一幅美丽的画卷。

    不多时,他们来到后院,这里环境清幽,几间简朴的禅房静立于竹林之中。禅房周围环绕着一泓清泉,泉水潺潺流淌,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整个后院弥漫着一种宁静祥和的氛围,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小沙弥在一间禅房前停下脚步,轻轻敲了敲门,然后转身对姜怀书做了个请的手势,低声说道:“女施主请进,师父已在里面等候多时了。”

    说罢,他便悄然离去。

    姜怀书轻推开门,门内一位身着灰色僧袍的老者正紧闭双目,神情专注,手中持着一串念珠,口中喃喃自语。这位老者正是姜怀书的二叔——姜律。多年前,姜律看破世事,决然选择出家,隐居于蝉心寺,一心向佛,专心修行。

    "通蝉大师……"姜怀书轻声呼唤,声音里饱含着对二叔的敬重和亲情。

    通蝉慢慢睁开眼睛,看到姜怀书后,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他轻轻放下手中的念珠,低声念了一句佛号,然后目光转向姜怀书说道:"你祖母已经写信告诉我,你会来蝉心寺修行一段时间。”

    "二叔,我这次前来并不是为了修行,而是因为我心中一直有一个未解之谜,希望二叔能如实告知。"姜怀书向前走了几步,语气变得沉重起来。

    通蝉静静地注视着姜怀书,那熟悉的面容让他不禁想起了那段遥远的回忆。眼前的年轻人仿佛是当年那个人的翻版,这让通蝉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通蝉听闻此言,微微皱起眉头,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他挥挥手,示意姜怀书坐在旁边的蒲团上。

    “老衲已经出家,尘世之事与我无关。不知道施主有何问题要询问?”

    姜怀书从怀中取出那枚玉佩,递到通蝉面前:“二叔,您可认得这块玉佩?”

    通蝉看到玉佩时,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之色。

    “这玉佩怎么会在你手中?”

    姜怀书将在堰州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他,通蝉听完后闭上了双眼,过了半晌才重新看向她。

    “我知道你心中充满疑惑,但作为你的叔父,我建议你放弃继续追查此事,这样才能保住你的性命。”

    姜怀书一脸困惑地看着他,心中充满了疑问。叶卿卿和姜玄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叶卿卿会被人下毒害死呢?这些问题如同乱麻一般缠绕在她心头,让她无法释怀。

    “怀书实在不明白,请二叔解惑。”姜怀书皱着眉头,神情苦恼。

    通蝉轻轻叹了口气,意味深长地说:“这世间之事,往往错综复杂,难以用常理度之。你无需明白。”

    听到这句话,姜怀书知道自己无法从二叔这里得到答案,也就不再追问。

    通蝉发现姜怀书对佛法有着独特的见解,于是给了她很多宝贵的建议,并传授了一些修身养性的方法。

    分别的时候,通蝉看着姜怀书渐行渐远的背影,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他清楚地知道,这个侄女虽然外表看起来柔弱,但内心却十分坚韧。姜老太太在信中特别提到了姜怀书前往堰州调查叶卿卿的事情。

    通蝉大师心中暗自思量,这世间的因缘际会,或许正是为了考验这孩子的心性。他虽已超脱红尘,但血缘亲情仍是难以割舍的牵绊。望着姜怀书渐行渐远的身影,通蝉大师默默念诵经文,愿佛祖能庇佑她平安度过一切难关。

    回到盛京的姜怀书,并没有过多停留,而是直接前往姜老太太的住处。一路上,她思绪万千,想起自己离开盛京时的情景,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感慨。如今再次回到这个熟悉的地方,她感到一种莫名的亲切和安心。

    当姜怀书踏入姜老太太的房间时,姜老太太立刻起身迎接。看到孙女安然无恙地归来,姜老太太心中悬起的石头终于落地。她紧紧拉住姜怀书的手,上下打量着她,关切地问道:“此去可还顺利?有没有受到什么委屈?”

    姜怀书微笑着回答道:“劳祖母挂心,一切都好。”尽管脸上带着一丝疲倦,但她的眼神依然坚定而明亮。

    姜老太太看着她一脸倦色,心疼地说道:“舟车劳顿,你先回去好好歇息歇息。有什么事情等休息好了再说。”姜怀书点点头,向祖母告别后离开了房间。

    回到赋月阁,纳珠见她归来,连忙迎上前来,眼中满是关切:“姑娘,您可算回来了,路上可有遇到什么麻烦?”

    姜怀书轻轻摇头,将蝉心寺之行与通蝉大师的话简要告知纳珠。纳珠听后,也是一脸愁容:“姑娘,这背后的势力如此庞大,我们该如何是好?”

    姜怀书沉思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既然他们不愿让我知晓真相,那我便更要查个水落石出。纳珠,你且继续暗中留意李氏的动向,尤其是她与那些不明势力的联系。至于我,则需更加谨慎行事,以免打草惊蛇。”

    纳珠点头应允,她深知自家姑娘的脾气,一旦决定便不会轻易放弃。

    看到姜怀书略显疲惫的面容,关切的问道:“姑娘,可要休息。”

    姜怀书点点头便走进内室,躺在榻上,闭上双眼,放松身心。

    纳珠轻轻关上房门,静静地守在外面,心里暗暗祈祷着姑娘能够早日恢复精神。

    仲春的微风不燥,嫩绿的荷叶挂着一颗晶莹剔透的晨露,“啪嗒啪嗒”地掉在荷池中,晕起一圈圈涟漪。

    外面的翠竹掀开帘子唤了一声,“姑娘,该去给老太太请安了。”

    “好。”

    姜怀书应了一声,走到铜镜面前坐下看了看自己的发髻装束,翠竹又走过来帮她略微整理了一下。

    翠竹将她的发髻整理好,待行至门处便有彩绣掀着帘子让姜怀书出去。

    姜老太太的院子古朴典雅,院子四周是高大的古树,郁郁葱葱,仿佛诉说着千年的故事。院子的石板地面,历经风霜,却依然坚固耐磨,步行其间,似乎能听见脚下的历史低语。偶尔一缕阳光透过树梢的缝隙洒在地面,斑驳陆离,增添了几分生机。

    庄妈妈守在院子里见她来了便道:“六娘,也有些日子没来了,身子可好些了。”

    从堰州回来后,姜怀书便大病一场,许是感染了春寒。

    自从来到这里,她这具身体虚弱的就跟林黛玉似的,姜怀书用了许多药方都不见效。

    她想起一句话,医不自医。

    即使她的医术再好,在一些情况下也很无奈。

    这具身体亏空的厉害,即使补了这么多年虽稍有好转,但终归是落下了病根。

    “多谢庄妈妈关心,如今已是大好。”

    庄妈妈伺候过她一段时间,也知晓她身体的状况,看着她消瘦病态的脸,心疼的厉害。

    翠竹掀着帘子,等庄妈妈和姜怀书进去方才将帘子放下来。

    走进屋内,一股古朴的气息扑面而来。屋内陈设简单而精致,每一件物件都显得古朴而富有韵味。墙上挂着的是一幅幅泛黄的字画,笔触间流露出古人的智慧和情感。屋内木制的家具都经过岁月的洗礼,虽然有些旧损,但依旧散发出一种沉静的美。

    窗外是一株古老的海棠树,正值春季,海棠盛开,满树繁花,香气四溢。那香气飘进屋内,与屋内的古朴气息交织在一起,仿佛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

    “孙女给祖母请安,祖母安好。”姜怀书走进去看着软榻上的姜老太太,福了福身子见礼。

    姜老太太手中端着个茶杯,正在抿茶,听见声音便立时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笑呵呵地对姜怀书伸出手:“是六丫头来了,快快,上前来让祖母瞧瞧。”

    姜老太太心善,每每见到姜怀书都要里里外外念叨几句,关切的询问她一切安好。

    可见是非常喜欢这个孙女的。

    看见姜怀书手腕上的赤金环珠九转玲珑镯道:“我们怀书出落的是越发水灵了,与叶氏倒是有九分相似。”

    祖孙两人说着体己话,就听庄妈妈说道:“老太太,三娘来请安了。”

    姜老太太一听松开姜怀书的手,沉下脸来,摆出老太太的姿态。

    “让她进来吧。”

    姜如锦进来时便看到姜老太太对着姜怀书那副关心而又亲切的样子。

    在掀开帘子时她看到了姜老太太沉着脸显然是她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了祖孙两人。

    姜如锦愤恨的握紧了拳头。

    姜老太太一向不喜欢她,更不喜欢她姨娘,明明她也是老太太的孙女和姜怀书一样是庶女,但却不得老太太的喜欢。

    “孙女给祖母请安。”姜如锦俯着身子恭恭敬敬的请安。

    姜老太太让她起身,摆手道:“再过几日便是你出嫁之时,你不在院子里待嫁,出来做什么。”

    姜如锦心里的怨恨更深,老太太偏心的太过分,李氏给她找的协律郎家的章鸿文是个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这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吗?

    姜如锦幽怨的目光太过炙热,姜怀书察觉到了,便不动声色的拉着姜老太太说道:“祖母,姐姐也是记挂祖母,所以才来看望祖母的,祖母不要生姐姐的气好不好,孙女听说那协律郎家的章公子风评不太好。”

    话说到这里,老太太也明白,不过这毕竟是姜如锦的婚事,况且这门婚事是李氏一手促成,姜玄喜爱杨姨娘,想替姜如锦在朝中选一门好婚事,可李氏拿国公府压他一头,让他没办法插手。

    “你这丫头真是越大越会讨人欢心,祖母怎会生气,不过你也长大了,也是时候为你做打算了,改日有中意的人可与祖母说说。”

    姜怀书闻言,脸颊微微泛红,羞涩地低下了头,心中却泛起一阵涟漪。

    “孙女多谢祖母挂念,只是孙女尚年轻,还想多陪陪祖母几年呢。”姜怀书轻声细语,言语间满是对祖母的依恋。

    姜老太太闻言,慈爱地笑了,轻轻拍了拍姜怀书的手背:“傻孩子,女大当嫁,哪有一直留在祖母身边的道理。不过,祖母定会为你细细挑选,找一户好人家,让你风风光光地出嫁。”

    一旁的姜如锦听着祖孙俩的温馨对话,心中五味杂陈。她羡慕姜怀书能得到祖母的宠爱,又嫉妒她拥有的选择权,而自己却只能被动接受命运的安排。

    “祖母,孙女也想多陪陪您,只是……”姜如锦欲言又止,眼眶微红,似乎有千言万语却难以启齿。

    姜老太太见状,神色缓和了几分,语气中多了几分宽慰:“如锦,你是姜家的女儿,祖母自然会为你打算,你且安心待嫁,祖母,自会为你安排。”

    姜如锦闻言,心中凉了半截,难掩失落。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向祖母告退,转身离开时,目光幽怨地看了姜怀书一眼,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却又最终化作了一声轻叹。

    待姜如锦离开后,屋内再次恢复了平静。姜老太太拉着姜怀书的手,继续聊着家常。

    窗外,海棠依旧盛开,春风拂过,花瓣轻轻飘落,如同时间的细沙,悄悄流逝。

    姜怀书在老太太这里吃了晚饭才离开。

    临走时,姜怀书瞧出姜老太太身子不太好,想了想还是叮嘱庄妈妈几句。

    “庄妈妈,祖母时常咳嗽,我在二舅舅医书上瞧过,说是屋子里要时常开窗通气才好,现下里是春末,开了窗也不碍事。不过也不能开太久,着凉就不好了。”

    庄妈妈记下后又夸了她几句才让她离开。

    庄妈妈回屋后把姜怀书叮嘱她的告诉了姜老太太,老太太听后心里划过一阵暖流。

    “这孩子若是嫡女,这侯府也不会如此没落,虽说玄儿在朝中当官,可这威望却大不如前,更比不得如今如日中天的建安侯府。”

    庄妈妈是老太太的陪嫁丫鬟,跟着老太太已有四五十年。

    老太太未出嫁前是嫡长女,父亲是朝廷正二品辅国大将军,父亲曾跟着先帝南征北战打下大盛的江山。

    比起当年的老侯爷,老太太算是下嫁了。

    当初老太太与老侯爷两情相悦,不顾辅国大将军的意愿,执意要嫁过来。

    当时的老侯爷手里没实权,倒是那张脸迷倒盛京里大部分姑娘。

    如今老太太执掌偌大的侯爷,又把姜二爷,姜三爷拉扯大,本该享福,但姜二爷出家,姜三爷内宅不行。

    李氏又是个不安分的。

    姜老太太操不完的心。

    姜老太太想起姜如锦的婚事,怕她心生怨怼,让庄妈妈多留意些。

    “我到瞧着三娘是个安分的姑娘,老太太不必多想。”

    姜老太太倒不那么想:“三丫头从小就是养在杨姨娘身边,没有正规娘子劝导,让她跟着她姨娘学了些上不得台面的勾当,若不是我年纪大了,这府里的事都交给李氏,也无法插手,只能从旁规劝,可这孩子不如六丫头让人省心,但愿别做出什么有辱侯府的事。”

    夜色深沉,月上柳梢。幽静的一泓池水,倒映出一轮皎洁的明月,水面平整如镜,波光粼粼。水岸树木林立,参差的枝叶随风而动,婆娑起舞。

    姜如锦在锦绣阁里发了好一通脾气她平日里装的温柔善解人意都暴露在丫鬟面前。

    “姜怀书,在祖母前面实则替我说话,可那话里的意思就是她在向我炫耀,她的婚事由自己做主,毕竟陛下都恩准她自己择夫婿。”

    梅香宽慰道:“姑娘,莫生气,不过是个没人疼爱的庶女,姑娘有姨娘疼爱,侯爷更是喜欢姑娘,六娘却什么都没有。”

    姜如锦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姜怀书虽然不得父亲疼爱,又没有姨娘,但她却得祖母疼爱,这让姜如锦十分嫉妒。

    梅兰看着姜如锦气坏的样子,嘱咐道:“姑娘,当心身子,奴婢觉得六娘不是故意的。”

    姜如锦对她劈头盖脸好一通谩骂,“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替她说话做什么,难不成你得了她给你的好处,上杆子想服侍她去,若你真有这想法我便把你送给她,省得在我这里让你惦记她,现在给我滚出去。”

    梅兰着实委屈,但她毕竟是丫鬟,姜如锦心里不痛快拿她出气也是应该的。

    梅兰出去后,梅香连忙劝慰,“姑娘,梅兰不过是个没脑子的,现下我们应该想想应该如何毁了这门亲事。”

    姜如锦冷静了下来。

    梅香想到什么,在她耳边低语几句,姜如锦顿时觉得心中郁结散去。

    “还是梅香最得我心。”

    主仆两人美滋滋的计划着,这边姜怀书看完医书便早早的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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