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问题比较棘手。

    寄生虫在活人身上,与在金色护卫队身上的情况肯定不同。

    目前已知人死虫死,那虫死人会死吗?

    猜测是没有意义的,必须要行动才能知道结果。

    江迟打断杨昊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语,让他收拾东西换个房间。

    “那我去哪?”

    “去我那。”

    “啊?咱俩睡一床不好吧”,杨昊有点洁癖,不过话一出口,他想起来,“诶,你女朋友呢。”

    江迟掀起眼皮扫了他一眼,“不该问的别问”。

    “行吧”,杨昊叹气,这男人还有两幅面孔,之前吃饭可不是这个态度。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谁叫他有求于人。

    东西也没什么好拿的,用被单一卷,胳膊一夹就可以走了。

    杨昊跟在江迟身后,回头看了一眼隔壁的房门,大门摇摇坠坠的挂在门框上,透过缝隙,依稀可见老头的尸体。

    这种地方,这个时候,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正想着,前方突然停下脚步,杨昊注意力不集中差点撞上,他急忙刹住脚步,疑惑的看向江迟。

    “差点忘了”,江迟吩咐,“在这等我”。

    尸体不能直接扔进海洋污染环境,放在这里会腐烂发臭,既如此,一了百了。

    江迟将老头的尸体拖进洗手间,避开杨昊的视线,用粘液将尸体腐蚀的干干净净,不留一点痕迹。

    俩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杨昊总觉得两侧有很多只眼睛在看他。

    但愿只是他的错觉。

    进了屋,咔哒一声,落了锁。

    杨昊心里才踏实。

    他正准备把自己的东西放进衣柜,就被江迟制止,“你打地铺,不许碰其他的物品”。

    “诶,兄弟,我一直认为你是个善良可靠的人”,杨昊觉得自己有洁癖都接受和江迟睡一张床了,没想到江迟让他打地铺。

    江迟或许没有注意到,他说话的语气和山白很像,“你以为我好说话所以想利用我”。

    杨昊一愣,“没有,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怎么能说利用呢”。

    “你们为什么来到这里?”

    “求子”,提起他媳妇儿,杨昊的表情有些无奈,大抵是想找个人倾诉,他又开始絮叨。

    “我俩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大学一毕业就结婚了。”

    “一开始没着急生,都在忙工作,不是你出差就是我出差,与同龄人对比,我俩的生活富足,挺好的。”

    “但是步入三十岁这个门槛之后,家里催的紧,身边朋友二胎都坐月子了。”

    “可是越着急越是怀不上,长辈都说工作压力大把身体都累坏了,于是她就辞了工作,安心在家备孕,但是查了好几次还是不对,就都流了。”

    江迟听着不对味儿,“流了?”

    “是啊,我求子。”

    江迟明白过来,他蹙起眉头,“你换个别人生不就行了,何必一直折磨她呢”。

    杨昊反驳,“话不能这么说,我爱她,我不会与她之外的任何人发生关系”。

    “既然相爱,为什么要执着求子?”

    “这个社会,肯定得生个儿子啊,不然怎么延续香火,这是我们两个共同的心愿,我没有强迫她。”

    “我知道好多人批判,不赞成,觉得我是迂腐陈旧的旧思想,可我也没强迫他们认可我的想法啊,男人在外面社交,女人顾好小家,这多正常啊,难不成要女人在外面喝酒打牌吗?”

    杨昊继续说道,“我年轻的时候也是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但岁数上来,想法就变了,我要生儿子和我爱我媳妇儿,这两件事情并不冲突”。

    “那你会为她陪葬吗?”

    良久,杨昊才低声说了一句,“我愿意”。

    江迟神色复杂,有些心烦意乱,明明是他们二人自己的选择,与旁人无关,可是目睹这场悲剧,总是让人心里不痛快。

    他想到江家,被迫只能诞生男嗣,只是为了所谓的传承。

    家族重任像一座大山压在每个人的头上。

    只有忠诚孝顺,抹杀个人意愿。

    他的痛苦因海神而起,他的救赎因山白而来,而海神与山白却又是一种传承。

    他在沼泽中挣扎,也在沼泽中获得快乐。

    ****

    江迟操纵着发丝寻找一个测试对象,他闭着眼睛,神情专注。

    杨昊则在擦地,他把地毯掀了起来,打算睡在地板上面,余光打量着沙发上的江迟,暗自猜测他的身份不会是个道士吧。

    这世上果然存在不可描述的力量。

    如果大家全都葬在这里,外人永远也不会知道海底究竟发生了什么离奇事情。

    山白揪下来的头发丝其实就是她的分身,与旺财和黄豆旺财似的。

    发丝贴着墙面游走,没有引起任何注意,江迟与它共享视觉感知,寻找着合适的人选。

    每个房间的情况相同又略有不同。

    有的原本是情侣,现在却各自一间房;有的本是陌生人,现在却同在一间房。

    短短几天,人与人的关系就发生了转变。

    江迟看到有一对男女,俩人纠缠在床上,男人仰面躺着,蛄蛹蛄蛹。

    女人长发凌乱,遮盖住了表情,她突然俯下身,张嘴咬在男人的肩膀上。

    江迟本要避讳赶紧离开,却在女人张嘴的时候瞄到她的牙齿是黑色的。

    是寄生虫。

    他急忙令发丝赶过去,就在即将接触女人的时候,她突然转头看过来,瞳孔全黑,没有眼白,嘴巴咧成夸张的弧度,嘴角被撑裂,有暗红色浓稠的血液滴下来。

    而身下的男人还一无所知的在那陶醉的直哼哼。

    发觉女人停在那里,他坏笑,“嘿,是不是时间太长没力气了”。

    男人伸手转过女人的头,噘着嘴正要亲上去,可等看清眼前的一幕,突然愣住,心脏都漏掉一拍,一股热流顺着大腿淌下来,然后人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他被吓死了。

    因为女人转过来的脸上,两个眼眶和嘴巴里面涌出来密密麻麻的长条虫子。

    又细又长,黑漆漆的,正在使劲儿挣扎要钻出来,但是被山白的发丝牢牢的禁锢住。

    一个糟糕的结果。

    寄生虫已经和寄生人体完全融在一起,准确说,是寄生人体与寄生虫融合为一体。

    如果寄生虫通过接触去了新人身上,寄生虫活,原主死。

    要消灭寄生虫,就只能杀死寄生人体。

    江迟睁开眼睛,沉默不语,周身气息凛冽。

    杨昊见状,猜测问题一定很严重,但他还是主动开口询问,在得知结果后,他反而松了一口气。

    “其实这是个选择题,并不是无解的难题”

    杨昊叉着腰在房间里踱步,“我可以做这个恶人,能活几个是几个,总比都被寄生虫控制强”。

    江迟偏头,声音坚决,“必须要在保护罩破裂前,杀死所有的寄生虫,宁可误杀也不能漏掉一个”

    杨昊震惊,“你是说外面的那层透明保护罩要坏了?”

    江迟思忖,神圣颂歌出品的寄生虫一定与海神有着莫大的关联,那么可以推断,寄生虫是不怕水的。

    死者老头身上的寄生虫死亡是因为暴露在空气中,没有及时接触下一位寄生人体。

    一旦保护罩破裂,海水灌入,寄生虫即便不在人体内也可以存活,那样就后患无穷了。

    它们可以顺着水,前往各个地方,肆意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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