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数十个大元宝高悬，元宝里面藏着个小灯泡，像一个个金灯笼，璀璨、夺目。
柜台没有换，还是古朴怀旧的原木风，L形，桌上空荡荡，只有进门靠墙的角落放了五株水养的万年青。
柜台背后的博古架，摆着两个比篮球还大上两圈的纸折金山。
店铺往里的左侧换了两个展示架，各种香烛纸扎分类摆放，右侧靠墙放了张小桌子和两把椅子。
纸扎品堆放在楼底，旁边角落还摆放着两个崭新的灭火筒。
店内显得整齐、空旷了许多。
陈三姊顶着一头花白短发进门，不够一米六的小个子，举目四望：“你重新装修？”
“没有。”唐糖鼠标点了几下，切到电脑桌面，“加了几盏灯，把一些金灿灿的搬到视野内，暗黑和诡异的藏起来，好看吗？”
“好看！”陈三姊坐到柜台对面的凳子上，目光还四处飘。
唐糖给她倒了一杯水，再从包包里取出300块钱，放她面前。
陈三姊收回视线看了眼，立即露出嫌弃的神色，干枯蜡黄的手将钱捡起，放进包里的夹层。
唐糖知道她的表情是做给自己看的，好笑的扯了扯嘴角，然后随意的问：“三婆，你知道林光赫是怎么拿单子的吗？”
陈三姊拉拉链的动作顿了顿，瞅着她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唐糖瞅回去，表情严肃：“我问你问题，你回答问题。你不想回答就说不想回答，别反问我。”
陈三姊被她的强势硬控了一秒，打量了她几眼才说：“护工向他们推荐家属，他们给人家介绍费，另外他们会派业务员去医院蹲守。好像他们网上还有个什么公众号。”
唐糖：“就这？”
“据我所知，就这。”陈三姊狐疑，“你问这个做什么？”
唐糖直白：“抢生意。”
陈三姊挑眉。
前一秒还不知道人家是怎么拿的单子，后一秒就说要抢人家生意？
这么儿戏的吗？
她忍不住发出灵魂拷问：“人家都成规模，你拿什么跟人家抢？你知道人家给多少钱介绍费吗？”
唐糖笑了笑没回。
陈三姊又一次上下打量她。
唐糖任由打量。
她掏出一个水晶小果盘放在桌上，倒上葵瓜子，自己抓了一把，其余推到三婆面前。
五香味蔓延至鼻尖，陈三姊不客气的抓了一大把，嗑起来。
唐糖另起一话头：“你今天没单子？”
陈三姊吐掉瓜子皮，反唇相讥：“你有单子？”
唐糖嗑了一粒瓜子，用规劝的语气说：“老年人，温和点，攻击性不要这么强。”
陈三姊被恶心到，刚想回嘴，又听到她说：“我这有份带薪八卦，你要不要接？”
“什么带薪八卦？”陈三姊好奇，“不对，八卦，还能带薪？”
唐糖朝她勾勾手，让她靠近一点，低声说：“按照我给你的资料，在小区附近的公园、广场舞集散地、桥牌中心、老人中心等等地方讲一遍资料内容，一个听众2块。日结。”
“一个听众2块？”陈三姊瞪大眼，很快又产生疑惑，“你怎么确定有多少听众？”
唐糖从身下的柜子取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有个方形黑色的东西。
“随身记录仪，能录音、录像。”唐糖解释，“APP自动数人头。你要信不过我，也可以拷贝视频回去自己数。这是数据线，连接手机就能看。”
唐糖给她示范了下。
陈三姊浑浊的眼珠铮亮了几分。
小区附近有多少人来着！
但她被这破孩子坑过，兴奋没有持续太久，就清醒过来，稳住心态问：“一个人2块？你知道小区有多少人吗？你有这么多钱吗？”
唐糖抽了抽嘴角：“你以为你在报告厅开讲座，还是开演唱会？围着你聊八卦的人，能有几个？一次能有十几个已经算多了。而且，比如你到了老人中心，要把资料全说完，录到的人才算人头。你以为随便去步行街给我录，我就能给你算钱？而且重复的人不算，系统会自动判断。”
“就知道赚你点钱，不容易！”陈三姊嘴上唧唧歪歪，觉得不太可能被坑，心下大定。
唐糖当作没听见，又问：“干不干？”
“不是说要按照你资料说吗？”陈三姊摊手，“资料先给我看看。”
唐糖掏出一张纸，推到她面前：“只能在这里看，不能带走。”
“行。”陈三姊捡起开始阅读。
几分钟过去，她瞪大眼：“你让我跟别人说，你是新闻里的植物人？”
“对。”唐糖点头。
陈三姊皱眉：“你是怕别人认不出你是新闻里的植物人？你嫌流言蜚语还不够多？”
“现在流言蜚语还少？”唐糖眼里隐隐泛着病态的偏执，嘴角噙着一抹诡秘笑，少量疯批感溢出，“小打小闹有什么意思，电闪雷鸣暴风骤雨才带劲。”
陈三姊浑身一个激凌，暗暗骂了句有病！
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才正常。
当年那么惨烈，不变点态才是变态。
捉摸不透这孩子的想法，但她不会跟钱过不去。
陈三姊确认：“一个人头2块钱？”
唐糖点头：“嗯。”
“那我试试，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陈三姊，“你这东西怎么用？”
唐糖提醒：“这是开关，你提前打开，卡在衣服口袋，或者扣子上都行。如果人群围着你，你就要转动下身体，因为背后可看不见。”
陈三姊卡在纽扣上，试了几下，就想走。
唐糖叫住她：“资料你记住啦？”
“我知道的比你那张破纸，还详细。”陈三姊回头揣上剩下的瓜子，背着手走了。
唐糖摇头失笑。
这个笑容，跨越细碎的阳光，窜过车窗玻璃，窜进了一双清浅的眸子。
苏池舟搭在方向盘上指尖微动，像是在躲避一只突如其来的冒失的小精灵，又像是被一只小精灵触碰到心灵，不受控制的震颤。
*
上下班高峰结束，道路恢复顺畅。
杨盛祥的小轿车在香烛店的路边停靠。
远远的，唐红英看到店门开了，还大变样，已经积攒了不少怒气。
车刚停稳，她就气势汹汹的推开副驾门，冲进店里。
当她看见女儿和一群拜神婆谈笑生风，更是火冒三丈。
大家害怕被血溅一身，纷纷找借口告辞。
“哎，我差不多该接孙子放学，先走了！”
“家里煲了汤。”
“记账，下次再给钱哈！”
......
杨盛祥拉下卷帘门，店内暗了几分。
唐红英直接爆发：“你大学毕业做什么工作不好，为什么非要做这个？”
唐糖翻了个白眼：“我不是刚毕业，我睡了五年，脑子里的专业知识五年没更新，能找到什么好工作？”
“那你也不能做这个！”唐红英咬牙，“做这个会被人看不起，被人嫌弃！你以后怎么结婚？”
“呵呵！”唐糖嗤笑一声，反问，“被人看不起？被人嫌弃？林光赫也做这个，怎么没有被人看不起？没有被人嫌弃？还有那么多女人前仆后继？”
“他......”唐红英语塞。
“因为他做大了，他有钱了！自然不会被人看不起，不会被人嫌弃！”唐糖语气一步步加重，“如果你是怕我被人看不起，你更应该支持我把业务做大，而不是一味的阻拦我、限制我、还妄想牵制我！”
唐红英否认：“我没有想要牵制你！”
“你没有！”唐糖大声控诉，“但你一直在这样做！”
唐红英一脸不敢置信：“你是这样看我的？”
唐糖不再心软，不再被她情绪牵动，更没有理会她糊涂脑袋里的委屈，并且反将一军：“我还想问你是怎么看我的呢！如果你没有想要牵制我，你为什么不让我做？还是说，你觉得林光赫能做大，而我不能？”
唐糖定定的看着她，咬字又重又慢的问：“你-是在-小看我？”
“我没有这个意思！”唐红英恼羞成怒，“你为什么总是曲解我！”
“你说没有这个意思，你说我曲解你，你倒是给我说清楚你的意思是什么，我又是怎么曲解你！但是你一次都没有！”唐糖语气里带着嘲讽，“你连话都说不明白，你连自己的人生都是稀里糊涂，你还想指导我？”
唐红英消极对抗：“我是没有能力指导你，我不管你，行了吧！”
她哭着掩面推开卷帘门的小门，跑了出去。
“红英这五年为你付出了多少？你怎么能这样跟她说话？你还有没有良心！”杨盛祥怒目谴责完，也不给她反驳的机会，就追着妈妈出去。
小轿车离开了白兰路。
*
半响，唐糖走出去重新拉开卷帘门。
阳光飞扬，星星点点。
她的余光瞥到像是被抓包一样手足无措的廖金彩。
唐糖脸色不善的扭头盯着她。
廖金彩连忙解释：“我没有偷听，我看到红英他们走了，才过来的，我漏了手机！”
唐糖回头看了眼桌上的手机，淡淡的说：“你自己进去拿。”
廖金彩拿了手机，经过唐糖身边，犹豫了一会，还是说：“其实红英这几年很辛苦。”
唐谈平缓的说：“我们只是吵架，不会决裂，放心吧。”
“那就好。”
几年前，六婶还在的时候，唐糖到香烛店帮忙，廖金彩已经感觉唐糖不好惹。
现在她觉得唐糖说不出的凶残，她也不敢多说，抱着手机就跑。
唐糖垂下睫毛。
这五年，妈妈是真的拼了命。
植物人的疗养费很贵。她不仅被妈妈送到很好的疗养院，还请了廖金彩、陈银铃和张莲花24小时轮番照顾。
妈妈是真的很好。
她也想跟妈妈好好沟通。
但是，妈妈一遇到不想听的，不是愤怒，就是逃，根本没办法沟通。
五年前，她已经尝试过无数次。
后来，她发现妈妈很矛盾。
妈妈会为她拼命5年，不离不弃。
妈妈也看不得她自信张扬。
昏迷前，她就发现妈妈并没有把她当人，并不觉得她有当人的权利。
以前，她害怕被讨厌，并没有去解决这个问题。
从现在起，她要解决这个问题，把控这段关系。
因为她不想再走到不离不弃那一步。
柜台没有换，还是古朴怀旧的原木风，L形，桌上空荡荡，只有进门靠墙的角落放了五株水养的万年青。
柜台背后的博古架，摆着两个比篮球还大上两圈的纸折金山。
店铺往里的左侧换了两个展示架，各种香烛纸扎分类摆放，右侧靠墙放了张小桌子和两把椅子。
纸扎品堆放在楼底，旁边角落还摆放着两个崭新的灭火筒。
店内显得整齐、空旷了许多。
陈三姊顶着一头花白短发进门，不够一米六的小个子，举目四望：“你重新装修？”
“没有。”唐糖鼠标点了几下，切到电脑桌面，“加了几盏灯，把一些金灿灿的搬到视野内，暗黑和诡异的藏起来，好看吗？”
“好看！”陈三姊坐到柜台对面的凳子上，目光还四处飘。
唐糖给她倒了一杯水，再从包包里取出300块钱，放她面前。
陈三姊收回视线看了眼，立即露出嫌弃的神色，干枯蜡黄的手将钱捡起，放进包里的夹层。
唐糖知道她的表情是做给自己看的，好笑的扯了扯嘴角，然后随意的问：“三婆，你知道林光赫是怎么拿单子的吗？”
陈三姊拉拉链的动作顿了顿，瞅着她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唐糖瞅回去，表情严肃：“我问你问题，你回答问题。你不想回答就说不想回答，别反问我。”
陈三姊被她的强势硬控了一秒，打量了她几眼才说：“护工向他们推荐家属，他们给人家介绍费，另外他们会派业务员去医院蹲守。好像他们网上还有个什么公众号。”
唐糖：“就这？”
“据我所知，就这。”陈三姊狐疑，“你问这个做什么？”
唐糖直白：“抢生意。”
陈三姊挑眉。
前一秒还不知道人家是怎么拿的单子，后一秒就说要抢人家生意？
这么儿戏的吗？
她忍不住发出灵魂拷问：“人家都成规模，你拿什么跟人家抢？你知道人家给多少钱介绍费吗？”
唐糖笑了笑没回。
陈三姊又一次上下打量她。
唐糖任由打量。
她掏出一个水晶小果盘放在桌上，倒上葵瓜子，自己抓了一把，其余推到三婆面前。
五香味蔓延至鼻尖，陈三姊不客气的抓了一大把，嗑起来。
唐糖另起一话头：“你今天没单子？”
陈三姊吐掉瓜子皮，反唇相讥：“你有单子？”
唐糖嗑了一粒瓜子，用规劝的语气说：“老年人，温和点，攻击性不要这么强。”
陈三姊被恶心到，刚想回嘴，又听到她说：“我这有份带薪八卦，你要不要接？”
“什么带薪八卦？”陈三姊好奇，“不对，八卦，还能带薪？”
唐糖朝她勾勾手，让她靠近一点，低声说：“按照我给你的资料，在小区附近的公园、广场舞集散地、桥牌中心、老人中心等等地方讲一遍资料内容，一个听众2块。日结。”
“一个听众2块？”陈三姊瞪大眼，很快又产生疑惑，“你怎么确定有多少听众？”
唐糖从身下的柜子取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有个方形黑色的东西。
“随身记录仪，能录音、录像。”唐糖解释，“APP自动数人头。你要信不过我，也可以拷贝视频回去自己数。这是数据线，连接手机就能看。”
唐糖给她示范了下。
陈三姊浑浊的眼珠铮亮了几分。
小区附近有多少人来着！
但她被这破孩子坑过，兴奋没有持续太久，就清醒过来，稳住心态问：“一个人2块？你知道小区有多少人吗？你有这么多钱吗？”
唐糖抽了抽嘴角：“你以为你在报告厅开讲座，还是开演唱会？围着你聊八卦的人，能有几个？一次能有十几个已经算多了。而且，比如你到了老人中心，要把资料全说完，录到的人才算人头。你以为随便去步行街给我录，我就能给你算钱？而且重复的人不算，系统会自动判断。”
“就知道赚你点钱，不容易！”陈三姊嘴上唧唧歪歪，觉得不太可能被坑，心下大定。
唐糖当作没听见，又问：“干不干？”
“不是说要按照你资料说吗？”陈三姊摊手，“资料先给我看看。”
唐糖掏出一张纸，推到她面前：“只能在这里看，不能带走。”
“行。”陈三姊捡起开始阅读。
几分钟过去，她瞪大眼：“你让我跟别人说，你是新闻里的植物人？”
“对。”唐糖点头。
陈三姊皱眉：“你是怕别人认不出你是新闻里的植物人？你嫌流言蜚语还不够多？”
“现在流言蜚语还少？”唐糖眼里隐隐泛着病态的偏执，嘴角噙着一抹诡秘笑，少量疯批感溢出，“小打小闹有什么意思，电闪雷鸣暴风骤雨才带劲。”
陈三姊浑身一个激凌，暗暗骂了句有病！
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才正常。
当年那么惨烈，不变点态才是变态。
捉摸不透这孩子的想法，但她不会跟钱过不去。
陈三姊确认：“一个人头2块钱？”
唐糖点头：“嗯。”
“那我试试，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陈三姊，“你这东西怎么用？”
唐糖提醒：“这是开关，你提前打开，卡在衣服口袋，或者扣子上都行。如果人群围着你，你就要转动下身体，因为背后可看不见。”
陈三姊卡在纽扣上，试了几下，就想走。
唐糖叫住她：“资料你记住啦？”
“我知道的比你那张破纸，还详细。”陈三姊回头揣上剩下的瓜子，背着手走了。
唐糖摇头失笑。
这个笑容，跨越细碎的阳光，窜过车窗玻璃，窜进了一双清浅的眸子。
苏池舟搭在方向盘上指尖微动，像是在躲避一只突如其来的冒失的小精灵，又像是被一只小精灵触碰到心灵，不受控制的震颤。
*
上下班高峰结束，道路恢复顺畅。
杨盛祥的小轿车在香烛店的路边停靠。
远远的，唐红英看到店门开了，还大变样，已经积攒了不少怒气。
车刚停稳，她就气势汹汹的推开副驾门，冲进店里。
当她看见女儿和一群拜神婆谈笑生风，更是火冒三丈。
大家害怕被血溅一身，纷纷找借口告辞。
“哎，我差不多该接孙子放学，先走了！”
“家里煲了汤。”
“记账，下次再给钱哈！”
......
杨盛祥拉下卷帘门，店内暗了几分。
唐红英直接爆发：“你大学毕业做什么工作不好，为什么非要做这个？”
唐糖翻了个白眼：“我不是刚毕业，我睡了五年，脑子里的专业知识五年没更新，能找到什么好工作？”
“那你也不能做这个！”唐红英咬牙，“做这个会被人看不起，被人嫌弃！你以后怎么结婚？”
“呵呵！”唐糖嗤笑一声，反问，“被人看不起？被人嫌弃？林光赫也做这个，怎么没有被人看不起？没有被人嫌弃？还有那么多女人前仆后继？”
“他......”唐红英语塞。
“因为他做大了，他有钱了！自然不会被人看不起，不会被人嫌弃！”唐糖语气一步步加重，“如果你是怕我被人看不起，你更应该支持我把业务做大，而不是一味的阻拦我、限制我、还妄想牵制我！”
唐红英否认：“我没有想要牵制你！”
“你没有！”唐糖大声控诉，“但你一直在这样做！”
唐红英一脸不敢置信：“你是这样看我的？”
唐糖不再心软，不再被她情绪牵动，更没有理会她糊涂脑袋里的委屈，并且反将一军：“我还想问你是怎么看我的呢！如果你没有想要牵制我，你为什么不让我做？还是说，你觉得林光赫能做大，而我不能？”
唐糖定定的看着她，咬字又重又慢的问：“你-是在-小看我？”
“我没有这个意思！”唐红英恼羞成怒，“你为什么总是曲解我！”
“你说没有这个意思，你说我曲解你，你倒是给我说清楚你的意思是什么，我又是怎么曲解你！但是你一次都没有！”唐糖语气里带着嘲讽，“你连话都说不明白，你连自己的人生都是稀里糊涂，你还想指导我？”
唐红英消极对抗：“我是没有能力指导你，我不管你，行了吧！”
她哭着掩面推开卷帘门的小门，跑了出去。
“红英这五年为你付出了多少？你怎么能这样跟她说话？你还有没有良心！”杨盛祥怒目谴责完，也不给她反驳的机会，就追着妈妈出去。
小轿车离开了白兰路。
*
半响，唐糖走出去重新拉开卷帘门。
阳光飞扬，星星点点。
她的余光瞥到像是被抓包一样手足无措的廖金彩。
唐糖脸色不善的扭头盯着她。
廖金彩连忙解释：“我没有偷听，我看到红英他们走了，才过来的，我漏了手机！”
唐糖回头看了眼桌上的手机，淡淡的说：“你自己进去拿。”
廖金彩拿了手机，经过唐糖身边，犹豫了一会，还是说：“其实红英这几年很辛苦。”
唐谈平缓的说：“我们只是吵架，不会决裂，放心吧。”
“那就好。”
几年前，六婶还在的时候，唐糖到香烛店帮忙，廖金彩已经感觉唐糖不好惹。
现在她觉得唐糖说不出的凶残，她也不敢多说，抱着手机就跑。
唐糖垂下睫毛。
这五年，妈妈是真的拼了命。
植物人的疗养费很贵。她不仅被妈妈送到很好的疗养院，还请了廖金彩、陈银铃和张莲花24小时轮番照顾。
妈妈是真的很好。
她也想跟妈妈好好沟通。
但是，妈妈一遇到不想听的，不是愤怒，就是逃，根本没办法沟通。
五年前，她已经尝试过无数次。
后来，她发现妈妈很矛盾。
妈妈会为她拼命5年，不离不弃。
妈妈也看不得她自信张扬。
昏迷前，她就发现妈妈并没有把她当人，并不觉得她有当人的权利。
以前，她害怕被讨厌，并没有去解决这个问题。
从现在起，她要解决这个问题，把控这段关系。
因为她不想再走到不离不弃那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