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攥紧拳头,重重锤向桌面,把茯苓吓了一跳。

    好你个萧淮之,做什么都油盐不进,那你就别怪我使些极端手段了,这回非得让你亲自来找我!她是不会放弃的。

    “王妃,你怎么了?”茯苓关心道。

    “没事,你回去吧,我要休息了。”裴筝这才感觉手背传来的刺痛,她松开拳头甩了甩,推搡着茯苓往外走,然后一把关上了门。

    关门的瞬间,裴筝感觉怀里好像掉了什么东西出来,一声清脆的响声吸引了她,她低头一看,原来是萧淮之刚塞给她的药膏。

    她弯腰捡起,顺手打开瓶盖,用食指沾了一点,然后轻轻涂在烫伤的地方,药膏触碰到皮肤的那一刻凉凉的,裴筝还感觉挺舒服,慢慢地又想起了这几日发生的事。

    说起来,萧淮之平日对她的所作所为确实没有丝毫责怪,许是因为皇后的关系,他还挺纵容自己的,所以她才敢肆无忌惮地去靠近他,他似乎也不反感,与他风流的性子倒是合得上,可一提起入宫这事他就变脸,让她有些后怕。

    至于她先前说的不思进取,依王管家的话,好似并不是同一个人般,既是带兵打仗过的,怎么会是民间说的那副德性。防备心极强,心思缜密,这更像是萧淮之的本性。

    裴筝擦好了药,将盖子盖上:“算他还有点良心。”

    过了一会,裴筝就去躺床了,她侧着身子,一只手弯曲枕在脑袋下面,自言自语瞎琢磨:“沈芝不是说萧淮之家中妻妾成群吗?夜夜笙歌我倒是见着了,可这府里除了自己,也没见有谁和他腻歪在一起啊。”

    “要说粘在一起最勤快的就是凌书,连逛花楼都在一块。”她抓了几缕自己的头发绕在指尖,像是在思考。

    突然,她猛地一个坐起,嘴巴张成了圆形,说话都开始不利索起来:“难不成,难不成萧淮之他,他是个断袖?”

    说着裴筝还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在腰间比划了几下,满脸不可思议:“我长得有那么难看吗?我这么一个大活人在他面前晃悠,还是他娘子,他怎么没对我起色心?”

    裴筝越说越可疑,过了一会,她像是想通了一般,拍了下手:“难怪他对我不管不顾的,感情他对女人根本就没兴趣。”

    说着,她又倒了下去,看着床顶:“果然,男人啊,越是某些方面有缺陷,就越是要大肆宣扬自己的丰功伟绩。”

    裴筝想着想着,不禁哆嗦了一番,而后拉过被子就将自己整个人埋了进去。

    次日,裴筝闲来无事在主院外闲逛,碰到个人就打招呼,搞得路过好几次的仆人都不好意思了,于是大家纷纷都避开主院。

    萧淮之出门看见裴筝在周围闲逛,他就靠在石门上,环着双手盯着她,见她低着头走来走去,时不时踢颗地上的石子。

    他朝裴筝喊道:“本王院前这路是有金子吗?”

    裴筝循声望去,抬头看见萧淮之正慵懒地靠在石门上,她一言不发,跑过去一把环住他的腰,脸贴在他的胸膛,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

    “金子哪有殿下好看。”

    萧淮之显然有些意外,垂放在身侧的手不知所措,他低头看着裴浅的头顶,刚想把她拉开,就感觉到她在自己的胸口又蹭了几下。

    裴筝满意地笑了笑,该说不说,萧淮之身上有股淡淡的沉木香,味道还挺好闻的。

    她这一蹭,萧淮之的手顿住了不敢动,渐渐直起了腰身,不再靠着石门,问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裴筝点点头,抬头看他:“殿下,你觉得我与那些花娘比如何?”

    她眼含期待,四目相对间,萧淮之觉得胸口某一处跳动得比以往快了一些,他极力想要控制却适得其反。

    裴筝还等着萧淮之的回答,两人这么对望着,眼中只有彼此,连周围的景物都淡了几分,只余几缕彩色围绕着她们。

    她脖子都仰得累了,可又不甘心得不到答案。

    很快,一道声音便打破了这氛围。

    “殿……”凌书瞪大眼睛,张着嘴巴,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他们王爷这是被轻薄了?

    萧淮之作势扯下裴筝的手,将她推开,正色道:“美人计对本王没用。”

    裴筝退后几步,面上深信不疑,心里却想:承认了吧,既然花楼里不认识的姑娘都下得去手,她自己送上门了反而不要,还说不是装的,死断袖!

    “原来殿下王妃在培养感情,是属下唐突了,属下这就告退。”凌书喜滋滋地要跑,还没走几步就被喝住了。

    萧淮之眉头紧皱,厉声道:“培养什么培养,你跟本王到书房去。”

    说罢,萧淮之带着凌书就要往书房去,走前还警告裴筝,让她安分一点。

    裴筝在后面看着他们的背影,撇撇嘴角:“你要是早答应我了,我不就安分了。”

    裴筝悻悻而归,一路走,一路踢着石子。

    书房里,凌书还在担心萧淮之是不是要责罚自己刚才打扰了他的好事,这下都不敢嬉皮笑脸了。

    萧淮之想想刚才的事,又吩咐凌书道:“最近派人盯着她,别搞出什么事让人抓到把柄,宫里盯着她的人可不少。”

    “是。”

    凌书想到昨晚在院子里听到话,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口:“殿下,虽然王妃是罪臣之后,但现在她也算是皇家的人了,您为何一直不肯让她入宫?”

    凌书没想萧淮之会告诉自己,甚至已经准备好问这个问题要挨板子了,没成想萧淮之竟然回答他了。

    萧淮之一边翟墨一边说道:“你以为她进宫想做什么,无非是为了太师府的灭门案,此事关乎先皇后,那是父皇心中的一根刺,她若是敢提,必定招来杀身之祸。”

    “看来王妃先前几次接近王爷都是为了此事,醉酒那日想必也是为了选妃之事筹谋。”

    凌书明白,殿下其实是在保护王妃,他挑了个人暗中监视裴筝,是府上的暗卫,说是监视,实则是保护。

    据暗卫所说,裴筝一整天都待在屋里,连饭也是在屋里吃,这让凌书觉得裴筝好像换了一个人,她什么时候这么安静过。

    难不成早上殿下的警告起作用了?

    凌书这下觉得王妃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了,就敢欺负他,还不是不敢得罪殿下。

    而裴筝确实是一整天都待在竹香院,不过并不是因为怕萧淮之,相反,她正靠坐在廊椅上嗑瓜子,好不悠闲。

    “萧淮之相貌堂堂,怎么就是个断袖呢?”裴筝坐着自言自语,“太可惜了。”

    茯苓出了趟门回来看见裴浅坐在廊下,她出门时裴筝就坐那了,回来了还坐着,她不由担心裴筝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她跑过去摸了摸裴筝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王妃,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都在这坐了好几个时辰了。”

    她又把一旁的瓜子盘撤走,再吃就上火了。

    裴筝摇晃着脑袋,仰头靠在柱子上,叹道:“你不知道,我的心灵受到了巨大打击。”

    她的夫君居然喜欢男的,这让她怎么接受。

    “啊?”茯苓歪着头看她。

    裴筝闭上眼,摆摆手让茯苓退下,她需要清醒一下。

    待到暮色降临,京城又是一片灯火绚烂,满城烟火,桃花面里欢声笑语,一片奢靡之气。

    楼前的花娘看到个俊俏公子又上前去拉扯,走近看有些眼熟,她一拍脑门,笑道:“公子可来了,姑娘们想死您了。”

    裴筝手持玉扇,身着紫衣,静静在门口望了一会,看到花娘过来时,不由自主拢了拢衣领。

    上回去布庄她买了两套衣服,一白一紫,她也没特意打算,只是看见这两套正合她心意,便一起买了,没想到派上用场了。

    她这回又是偷偷从后门溜出来的,她还打听到萧淮之带着凌书去哪个府上赴宴了来着,记不清了,反正应该是没时间管她了。

    裴筝进了桃花面就径自往二楼去,她来到上回所在的房间,刚想推门就被远处赶来的花娘给拦住了。

    她攀上裴筝的胳膊,扭捏道:“公子,咱们换一间房吧。”

    裴筝刻意压低了嗓音道:“为什么?”

    “这间屋子已经被别的客人包下了。”

    她挑了挑眉,怒道:“本公子还就要这间房了!”

    “这,这……”花娘开始不知所措。

    此时,之前在房里见过裴筝的一名花娘走过来解围,她让自己的姐妹去照顾别的客人,自己则挽上了裴筝的胳膊。

    裴筝自然地躲了一下,这花娘可不就是那晚摸她腰,亲她脸,就差脱她衣服的那名花娘了。

    这花娘名叫魅雪,是这桃花面的花魁。

    “公子,还记得魅雪吗?”

    魅雪边说边在她腰间用手指绕着圈,裴筝觉得痒痒的,不住往外挪。

    魅雪笑得勾人,一个劲往裴筝身上靠,裴筝退一步她就往前一步,最后贴在她耳侧,声音蛊惑得很:“魅雪是不怕啦,公子那晚也看见了这屋里坐的是谁,公子真要和宸王殿下争吗?”

    闻言,裴筝脾气一下子就上来,这不是瞧不起她吗?

    她笑得大声:“怕什么!我是他老相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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