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把我放在这里，我进去就到了。”
车停到粮道街武汉中学斜对面，江蔓在路口下了车。
今天起得早，又忙碌了一整天，现在林杳杳昏昏欲睡，和江蔓说了声拜拜就靠在副座驾打瞌睡了。但偏偏睡不着，心里还在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再花一天时间重新拍那一段镜头。
“睡了吗？”
文霁青的声音很轻，好像是怕吵到她了。
不过林杳杳觉得文霁青知道她没睡着，也懒得睁眼，“没睡。”
声音无精打采的，文霁青借着等红绿灯的时间，转头看了看她的侧脸，问：“不开心吗？是今天拍的不符合你的预期？”
“一点点，感觉时间如果充足一点的话，能拍更好。”
林杳杳睁开眼，看车已经开到文华中学了，再往前开就出了粮道街，到司门口了，“我在想要不要下周再找一天时间重拍一些镜头，本来剧情就很简单了，不把画面拍好看一点，细节做好一点的话，谁愿意看呢？但是重拍好麻烦，也好花钱。”
“我可以——”
“不要你给我花钱，这是我自己的事。”
她拿后脑勺对着人，文霁青无奈笑了下，“你别着急，先听我把话说完，之前不是说过了吗？如果你想做自己的内容，我可以给你投资。”
林杳杳想起来了，“我知道，可是那时候只是随口一说嘛，万一……”
说了一半突然又不想问了，不用问她也知道，就算她没赚到钱，或者她赚到钱以后赖账，文霁青也不会真的要她还钱。
不过这个说法怎么着都比直接说给予要动听得多。
绿灯亮起，车稳步前行。
她失笑：“还得是文老板眼光好，给我天使投资那绝对比投资别人要强得多，我是百分百的潜力股，你稳赚不亏。”
“那也得感谢林老师给我投资的机会。”
“彼此彼此。”
车还是在她家小区门口停下，林杳杳下车没走一会儿，微信就收到了文霁青的转账提醒。她一点也没客气地点击了接收，等走到她家楼下了，她把家里地址发了过去。
林杳杳：【我家点外卖拿快递一般都是用这个地址。】
林杳杳：【不过现在快递都放驿站了，送外卖的看这个地址也总是找不到我家。】
林杳杳：【这个地址实用性不高。】
林杳杳：【你下次有机会过来的话，我带你认下门？】
文霁青的车还停在门口没走，看到她发过来的这几条微信，文霁青唇角不禁上扬起来，刚打出一个“好”，还没发送出去，她又发来一条微信。
林杳杳：【也别多想，毕竟江蔓和程杨帆都来过我家。】
而且下次……
谁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
文霁青无奈摇了摇头，还是点击了发送，【好。】
现在钱到位了，林杳杳确定好要安排时间重拍了，回家就和今央确认了一下时间，又和江蔓说了声，把第二次拍摄的时间定在了下周三的下午。
在等待拍摄的期间，她把可以用的镜头都拉了一遍粗剪，需要的BGM也找好了。
万事俱备，就差最后的拍摄了。
到了拍摄前一晚，不知道为什么，上此拍摄的时候林杳杳的心态都很正常，这次却有些失眠，一想到马上就要拍完，剪辑完就要发布了，发布就要接受数据的审判了，她就心脏扑通扑通乱跳。
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她还是睡不着，想玩手机了。
深夜的短视频和白天大相径庭，连刷好多条全都是各种美食和吃播，看得她肚子叫，纠结了半天，她摸着黑打开冰箱找出了白天没吃完的芋泥蛋挞，总算是把饥饿已久的肚子安抚好了。
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楚静刚发来的微信，【睡了吗？】
林杳杳：【没呢，失眠了。】
楚静：【巧了，还好你没睡。】
楚静：【我刚听说唐初蕊被退学了。】
这是林杳杳此生见到这个名字，感觉最顺眼的一次。
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看到楚静又发了一长段话，【她当初的申请材料里不是用了很多别人的作品吗？好像就是这周，有人向校方举报她申请材料造假，而且她在校的表现也很不好，所以被强制退学了。】
林杳杳把这段话看了很多遍，努力憋着笑问：【你知道是谁举报的吗？】
楚静：【这个不清楚，匿名也正常，要不然以后容易遭报复。】
楚静：【不过这次丢脸丢大了，唐老板和唐初蕊以后肯定得夹着尾巴做人了。】
这绝对是近期以来，林杳杳知道的最让人神清气爽的消息了，仰躺在床上笑出了声，【偷偷告诉你，是我举报的。】
林杳杳：【低调哈！千万别和别人说！】
这感觉就像中二中学生在学习之余偷偷跑出去拯救了世界，回来却将校服穿戴整整齐齐，混迹在一群学生之中隐隐于众。谁也不会想到，一个看起来平凡普通的学生竟然不动声色做了这么大的事。
楚静起初也没想到，但林杳杳自曝以后，她觉得也只有林杳杳有胆子能干出这种事来。
楚静：【你怎么突然想起来举报她了？】
林杳杳：【就是突然一下想到了，不过我也就是试试，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要不是你现在和我说这事，我也想不到学校真的会判她材料造假。】
林杳杳：【更想不到她在校表现不好，能直接被强制退学。】
说到头，她的举报只是个导火线而已。
如果不是唐初蕊自己有问题，举报也没有成功的可能。
楚静：【算她自己活该。】
楚静：【不过你真的不想让别人知道？】
楚静：【我还听说好几个人为了这事，一起吃了个饭庆祝。】
楚静：【要是你还在上海，你应该也会去吧？】
林杳杳能感觉到她又是在委婉地劝她去上海，没怎么考虑就打字回复：【但是没有如果啊。但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会去上海找你们一起玩的。】
楚静：【也行，我随时欢迎。】
或许今天的失眠就是为了等这一则大快人心的好消息，林杳杳和楚静聊了一会儿就感觉到困了，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要重拍的镜头都在傍晚和晚上，拍摄安排在下午三点开始，现在洗漱出门也来得急。
事到临头了，她反而不怎么紧张了，再加上有人逢喜事精神爽的buff加成，她到了凌波门就感觉状态绝佳，今央今天的表现也近乎完美，完全是事半功倍。
“你要看我跳舞吗？”
最后一个镜头是今央直视镜头说出这句台词，用专业的术语来讲，这是打破第四面墙直面观众。
拍摄完美收尾，林杳杳活动了一下酸软的胳膊，“超好看，这次绝对没问题了！”
“你满意就好，那我去换衣服了！”
今央也是终于松了口气，在露营推车里找到她自己的衣服，跑去最近的公共厕所了。
文霁青说：“还是我送你们回家？”
他是快六点的时候过来的，江蔓能做的事全都被他一手包揽。
江蔓发自内心地感觉站在这有点当电灯泡的意思，立即摇头：“不用了，我有点事先走了，拜拜！”
等今央换好衣服回来，见她已经走了，也不想这当电灯泡，拔腿就跑了。
“哇，她们两个也太故意了，跑那么快。”
林杳杳不傻，知道她们两个怎么回事，又瞪了文霁青一眼，“烦死了，都怪你。本来我还想叫她们一起去吃个饭在回家呢。”
文霁青也依着她，“对，都是我的错。”
林杳杳“哼”了声，“其实你可以不用来的，你提前下班，事情都堆卫晨明身上，他难道不说你啊？”
“前几年他总去深圳找吴优，那时候公司有事都是我抗的，现在我只是提前一小时下班，他应该也不敢说我什么，顶多心里偷偷骂几句。”
他摸了摸林杳杳的头顶，当即她就体会到了小猫被摸了尾脊骨，从头麻到尾的那种感觉，浑身一激灵。
“啊！你摸我头干嘛？”
文霁青却回答刚才的问题，“不管怎么说，我都得来给林老师做后勤，还得带林老师去吃饭不是吗？”
又忙了一下午，这都快八点了，林杳杳还什么都没吃，肚子早就给饿瘪了。
但她缩了缩脖子，从文霁青的手底下躲了过去。
“你别太故意了！”
她拉起推车的拉杆疾步走在前面，颇有落荒而逃的感觉，文霁青便含着笑意跟上去，主动拉起拉杆，“我哪里故意了？”
“哪里都很故意！”
“那林老师想要我怎么改正？”
林杳杳受不了，手动捂住了他的嘴，瞪他：“够了够了，你怎么这样了？正经点吧！今天出来是工作的，不许说这些有的没的，再这样下次不告诉你我在哪了！”
她声音很大很亮，说完才想起来左右看了看。
幸好今天周三人少，压根什么人注意她，这才松了口气，又埋怨文霁青：“哎呀你烦死了！”
文霁青就很习惯把锅背上了，“那就只能谈公事了？”
林杳杳扬起下巴，“嗯哼，出来工作的嘛，就应该把端正的工作态度拿出来~”
于是安静了两秒，文霁青问：“那你后期做得怎么样了？”
“框架拉出来了，感觉国庆节能发。”
说到这个，林杳杳又有点紧张，“话说，万一视频一发出去就限流，或者一点水花都没激起来，那我这一整个月的功夫岂不是都白费了？”
“如果真的这样，你以后不拍了？”
她立即反驳，“当然不可能，哪有那么多作品一发布就大火的紫微星？做自媒体不需要门槛，但没有门槛就是最高的门槛。一次数据不好很正常，这是查漏补缺的机会。要是这么快就放弃，以后就更没成功的可能了。”
文霁青颔首，“那就什么都别怕了，相信自己。”
“我相信我很优秀啊，不过我也知道，我以前作品数据能有那么好，有一部分原因合作的品牌大，平台好，基础粉丝多，不管做成什么样都能在及格线以上，做得好的话就更是锦上添花。”
林杳杳的自信没那么盲目，也严肃思考过，说：“但是自己做账号就是完全从零开始，除了看自己，也是看运气。”
这就到了她完全没把握的地方，她下意思转头去看文霁青，却发现他也在看自己，心里忽然一慌，就把头转回去了，“我的运气应该不会很差吧？”
文霁青说：“肯定不会差的。”
她点点头，“但愿吧，第一条视频能不被限流，站在正常起跑线上，就已经够我去归元寺烧柱高香谢天谢地了。”
文霁青还在看着她，轻声笑了下才慢慢看向了前方，“到时候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她眨眨眼，“归元寺啊？”
文霁青笑说：“嗯，不过这些到时候再说吧，待会儿想吃什么？”
“有点想吃烧烤了。”
“我看看有没有评分高的。”
“不用，你知不知道小胡子祥彪？有连锁店的，他家烤牛油还不错！”
“好，我看下导航。”
……
初秋的夜里微凉，不确定是有意还是无意，原本正常的距离逐步缩近，不知不觉间垂下的右手似有若无地触碰到身侧微暖的皮肤。
又在某一个不太突然的瞬间，文霁青轻轻握住了林杳杳的手，明显感觉到她僵硬了一瞬，却没有抽开。
便又紧紧握了上去。
-
视频预计时长只有一分钟，不需要做特效，后期需求相对来说比较简单。
林杳杳基本技能都能掌握，就是调色有点生疏，多花了一点时间，有时候看太久了，她就一点区别也看不出来，只能全都截图下来放在一起对比，还得拉着江蔓，文霁青，就连远在澳大利亚的程扬帆也没放过，通通一起帮她参考。
最后如期在国庆的最后一天晚上全部搞定了。
林杳杳提前做过很多功课，据说晚上八点到十点是发布作品的黄金时期，她折中选了九点整在各个平台发布作品。
看到发布成功的提示后，她不敢一直盯着手机看实时数据，十点不到就准备上床睡觉了，结果毫不意外地睡不着，双手控制不住地想去摸床头的手机。
恰好在这时，文霁青发微信说：【已经有302赞了。】
吊着的那口气突然被强行塞了回去，林杳杳看到他还发了个截图，赞收一目了然，显然已经摆脱了限流危机，站到了一个很不错的起跑线上。
呼，万事大吉。
她终于安心了，而经过了一分钟左右的时间差，她打开软件点进去的时候已经变成了304个赞，其他平台的数据也可圈可点，可能因为不火，评论区里都是好评，还涨了十几个粉丝。
林杳杳：【惊！我好像真的该去归元寺烧高香了！】
文霁青：【什么时候去？我和你一起。】
林杳杳：【那就明天下午吧！】
她几乎快到凌晨才睡着，她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而事实显然更加令人心潮澎湃，一闭上眼睛她就期待着第二天睁开眼的时候，或许她就能收获到上万赞了。
不过等她十二点多才起床看手机，也只有五百多个赞。
好吧，她果然不是紫薇星。
但是能有现在这个结果，她已经相当满意了，起床后一边哼着《好运来》，一边在衣柜里翻衣服。
看她十二点多了才出来洗漱，奶奶也见怪不怪了，“这晚起来饿不饿？快点把饭吃辽，早上还给你带了豆浆油条，现在想吃就吃，不想吃放着下午饿了再吃也行。”
林杳杳刷着牙，含糊不清地说：“晓得，提前说一声啊，我下午要出去，晚上可能不回来吃饭了。”
“你又克哪里？”
“我今天要克归元寺！”
放在一旁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腾出一只手点进微信，看到文霁青刚发来的微信，【我已经到你家楼下了，我应该没找错吧？】
这句话信息有点丰富，视线自动聚焦在“楼下”，林杳杳大脑宕机了一两秒，又看到文霁青拍了张照片发过来。
照片里的门洞和社区里所有的门洞都一模一样，因为二十多年来门牌号被换了太多次，林杳杳看贴在门洞上的门牌号也觉得陌生，但她认得出来，这就是她家楼下。
她马上跑到客厅打开窗户往楼下看，看见文霁青怀里捧了一束粉玫瑰，正好也仰起了头在看楼上。
目光猝不及防撞到一起，心底就忽然炸开了一朵小小的烟花。
电动牙刷“滋滋滋”地运动，她含着一嘴的泡沫，趴在窗台上大声问：“你怎么找到我家楼下的？”
文霁青就站在楼下回答：“你之前给我发过地址。”
林杳杳知道她发过，问题是她给的地址和门牌都对不上号，她都默认文霁青不可能找对地方了，甚至都想好了，今天晚上回来就带他认门。
谁知道文霁青还真凭着那个地址找对地方了。
她不禁愣了神，呆呆看着楼下的人，内心隐隐又升腾起一阵阵的欢喜。
结果乐极生悲，牙刷一下没对准，背面打在她牙齿上痛得她一激灵，才想起来冲着楼下喊：“你等一下，我刚起床，刷完牙马上就下来了！”
她一把关上窗户，跑回去吐掉牙膏泡沫，果断放弃了奶奶给她留下的饭菜，拎起桌上的豆浆油就跑去门口换鞋子了。
奶奶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楼下模样端正的男人，“这人看得还蛮精神嘞，哪个啊？”
八卦的语气很浓，林杳杳尴尬地抓了抓头发，换好鞋子回头说：“哎呀，是我男朋友来接我辽，不说辽，我下楼了啊！”
“晚上早点回来，莫搞太晚啊！”
“晓得辽！”
清亮的声音在楼梯间里显得有些空旷，她哒哒哒地跑下楼，到了一楼就跑出去一个飞扑挂到了文霁青身上，被他稳稳托住。
玫瑰夹在他们中间，浅淡的香味中掺杂着武汉秋日里若隐若现的桂花香，扑满鼻息。
“你怎么还带花来啊？这是我第一次收到花束诶！”
文霁青弯起眼眸，“庆祝你第一条视频顺利发布。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我发现我一直欠了你一句话。”
冥冥之中，林杳杳已经猜到他要说的是哪三个字了。
但她仍旧万分期待地仰着头直视他的眼睛，看着他低下头轻吻她的额头，轻轻的一下居然比接吻还要更令人心动。
在很近很近的距离里，文霁青抱着她。
他说：“我爱你。”
车停到粮道街武汉中学斜对面，江蔓在路口下了车。
今天起得早，又忙碌了一整天，现在林杳杳昏昏欲睡，和江蔓说了声拜拜就靠在副座驾打瞌睡了。但偏偏睡不着，心里还在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再花一天时间重新拍那一段镜头。
“睡了吗？”
文霁青的声音很轻，好像是怕吵到她了。
不过林杳杳觉得文霁青知道她没睡着，也懒得睁眼，“没睡。”
声音无精打采的，文霁青借着等红绿灯的时间，转头看了看她的侧脸，问：“不开心吗？是今天拍的不符合你的预期？”
“一点点，感觉时间如果充足一点的话，能拍更好。”
林杳杳睁开眼，看车已经开到文华中学了，再往前开就出了粮道街，到司门口了，“我在想要不要下周再找一天时间重拍一些镜头，本来剧情就很简单了，不把画面拍好看一点，细节做好一点的话，谁愿意看呢？但是重拍好麻烦，也好花钱。”
“我可以——”
“不要你给我花钱，这是我自己的事。”
她拿后脑勺对着人，文霁青无奈笑了下，“你别着急，先听我把话说完，之前不是说过了吗？如果你想做自己的内容，我可以给你投资。”
林杳杳想起来了，“我知道，可是那时候只是随口一说嘛，万一……”
说了一半突然又不想问了，不用问她也知道，就算她没赚到钱，或者她赚到钱以后赖账，文霁青也不会真的要她还钱。
不过这个说法怎么着都比直接说给予要动听得多。
绿灯亮起，车稳步前行。
她失笑：“还得是文老板眼光好，给我天使投资那绝对比投资别人要强得多，我是百分百的潜力股，你稳赚不亏。”
“那也得感谢林老师给我投资的机会。”
“彼此彼此。”
车还是在她家小区门口停下，林杳杳下车没走一会儿，微信就收到了文霁青的转账提醒。她一点也没客气地点击了接收，等走到她家楼下了，她把家里地址发了过去。
林杳杳：【我家点外卖拿快递一般都是用这个地址。】
林杳杳：【不过现在快递都放驿站了，送外卖的看这个地址也总是找不到我家。】
林杳杳：【这个地址实用性不高。】
林杳杳：【你下次有机会过来的话，我带你认下门？】
文霁青的车还停在门口没走，看到她发过来的这几条微信，文霁青唇角不禁上扬起来，刚打出一个“好”，还没发送出去，她又发来一条微信。
林杳杳：【也别多想，毕竟江蔓和程杨帆都来过我家。】
而且下次……
谁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
文霁青无奈摇了摇头，还是点击了发送，【好。】
现在钱到位了，林杳杳确定好要安排时间重拍了，回家就和今央确认了一下时间，又和江蔓说了声，把第二次拍摄的时间定在了下周三的下午。
在等待拍摄的期间，她把可以用的镜头都拉了一遍粗剪，需要的BGM也找好了。
万事俱备，就差最后的拍摄了。
到了拍摄前一晚，不知道为什么，上此拍摄的时候林杳杳的心态都很正常，这次却有些失眠，一想到马上就要拍完，剪辑完就要发布了，发布就要接受数据的审判了，她就心脏扑通扑通乱跳。
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她还是睡不着，想玩手机了。
深夜的短视频和白天大相径庭，连刷好多条全都是各种美食和吃播，看得她肚子叫，纠结了半天，她摸着黑打开冰箱找出了白天没吃完的芋泥蛋挞，总算是把饥饿已久的肚子安抚好了。
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楚静刚发来的微信，【睡了吗？】
林杳杳：【没呢，失眠了。】
楚静：【巧了，还好你没睡。】
楚静：【我刚听说唐初蕊被退学了。】
这是林杳杳此生见到这个名字，感觉最顺眼的一次。
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看到楚静又发了一长段话，【她当初的申请材料里不是用了很多别人的作品吗？好像就是这周，有人向校方举报她申请材料造假，而且她在校的表现也很不好，所以被强制退学了。】
林杳杳把这段话看了很多遍，努力憋着笑问：【你知道是谁举报的吗？】
楚静：【这个不清楚，匿名也正常，要不然以后容易遭报复。】
楚静：【不过这次丢脸丢大了，唐老板和唐初蕊以后肯定得夹着尾巴做人了。】
这绝对是近期以来，林杳杳知道的最让人神清气爽的消息了，仰躺在床上笑出了声，【偷偷告诉你，是我举报的。】
林杳杳：【低调哈！千万别和别人说！】
这感觉就像中二中学生在学习之余偷偷跑出去拯救了世界，回来却将校服穿戴整整齐齐，混迹在一群学生之中隐隐于众。谁也不会想到，一个看起来平凡普通的学生竟然不动声色做了这么大的事。
楚静起初也没想到，但林杳杳自曝以后，她觉得也只有林杳杳有胆子能干出这种事来。
楚静：【你怎么突然想起来举报她了？】
林杳杳：【就是突然一下想到了，不过我也就是试试，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要不是你现在和我说这事，我也想不到学校真的会判她材料造假。】
林杳杳：【更想不到她在校表现不好，能直接被强制退学。】
说到头，她的举报只是个导火线而已。
如果不是唐初蕊自己有问题，举报也没有成功的可能。
楚静：【算她自己活该。】
楚静：【不过你真的不想让别人知道？】
楚静：【我还听说好几个人为了这事，一起吃了个饭庆祝。】
楚静：【要是你还在上海，你应该也会去吧？】
林杳杳能感觉到她又是在委婉地劝她去上海，没怎么考虑就打字回复：【但是没有如果啊。但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会去上海找你们一起玩的。】
楚静：【也行，我随时欢迎。】
或许今天的失眠就是为了等这一则大快人心的好消息，林杳杳和楚静聊了一会儿就感觉到困了，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要重拍的镜头都在傍晚和晚上，拍摄安排在下午三点开始，现在洗漱出门也来得急。
事到临头了，她反而不怎么紧张了，再加上有人逢喜事精神爽的buff加成，她到了凌波门就感觉状态绝佳，今央今天的表现也近乎完美，完全是事半功倍。
“你要看我跳舞吗？”
最后一个镜头是今央直视镜头说出这句台词，用专业的术语来讲，这是打破第四面墙直面观众。
拍摄完美收尾，林杳杳活动了一下酸软的胳膊，“超好看，这次绝对没问题了！”
“你满意就好，那我去换衣服了！”
今央也是终于松了口气，在露营推车里找到她自己的衣服，跑去最近的公共厕所了。
文霁青说：“还是我送你们回家？”
他是快六点的时候过来的，江蔓能做的事全都被他一手包揽。
江蔓发自内心地感觉站在这有点当电灯泡的意思，立即摇头：“不用了，我有点事先走了，拜拜！”
等今央换好衣服回来，见她已经走了，也不想这当电灯泡，拔腿就跑了。
“哇，她们两个也太故意了，跑那么快。”
林杳杳不傻，知道她们两个怎么回事，又瞪了文霁青一眼，“烦死了，都怪你。本来我还想叫她们一起去吃个饭在回家呢。”
文霁青也依着她，“对，都是我的错。”
林杳杳“哼”了声，“其实你可以不用来的，你提前下班，事情都堆卫晨明身上，他难道不说你啊？”
“前几年他总去深圳找吴优，那时候公司有事都是我抗的，现在我只是提前一小时下班，他应该也不敢说我什么，顶多心里偷偷骂几句。”
他摸了摸林杳杳的头顶，当即她就体会到了小猫被摸了尾脊骨，从头麻到尾的那种感觉，浑身一激灵。
“啊！你摸我头干嘛？”
文霁青却回答刚才的问题，“不管怎么说，我都得来给林老师做后勤，还得带林老师去吃饭不是吗？”
又忙了一下午，这都快八点了，林杳杳还什么都没吃，肚子早就给饿瘪了。
但她缩了缩脖子，从文霁青的手底下躲了过去。
“你别太故意了！”
她拉起推车的拉杆疾步走在前面，颇有落荒而逃的感觉，文霁青便含着笑意跟上去，主动拉起拉杆，“我哪里故意了？”
“哪里都很故意！”
“那林老师想要我怎么改正？”
林杳杳受不了，手动捂住了他的嘴，瞪他：“够了够了，你怎么这样了？正经点吧！今天出来是工作的，不许说这些有的没的，再这样下次不告诉你我在哪了！”
她声音很大很亮，说完才想起来左右看了看。
幸好今天周三人少，压根什么人注意她，这才松了口气，又埋怨文霁青：“哎呀你烦死了！”
文霁青就很习惯把锅背上了，“那就只能谈公事了？”
林杳杳扬起下巴，“嗯哼，出来工作的嘛，就应该把端正的工作态度拿出来~”
于是安静了两秒，文霁青问：“那你后期做得怎么样了？”
“框架拉出来了，感觉国庆节能发。”
说到这个，林杳杳又有点紧张，“话说，万一视频一发出去就限流，或者一点水花都没激起来，那我这一整个月的功夫岂不是都白费了？”
“如果真的这样，你以后不拍了？”
她立即反驳，“当然不可能，哪有那么多作品一发布就大火的紫微星？做自媒体不需要门槛，但没有门槛就是最高的门槛。一次数据不好很正常，这是查漏补缺的机会。要是这么快就放弃，以后就更没成功的可能了。”
文霁青颔首，“那就什么都别怕了，相信自己。”
“我相信我很优秀啊，不过我也知道，我以前作品数据能有那么好，有一部分原因合作的品牌大，平台好，基础粉丝多，不管做成什么样都能在及格线以上，做得好的话就更是锦上添花。”
林杳杳的自信没那么盲目，也严肃思考过，说：“但是自己做账号就是完全从零开始，除了看自己，也是看运气。”
这就到了她完全没把握的地方，她下意思转头去看文霁青，却发现他也在看自己，心里忽然一慌，就把头转回去了，“我的运气应该不会很差吧？”
文霁青说：“肯定不会差的。”
她点点头，“但愿吧，第一条视频能不被限流，站在正常起跑线上，就已经够我去归元寺烧柱高香谢天谢地了。”
文霁青还在看着她，轻声笑了下才慢慢看向了前方，“到时候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她眨眨眼，“归元寺啊？”
文霁青笑说：“嗯，不过这些到时候再说吧，待会儿想吃什么？”
“有点想吃烧烤了。”
“我看看有没有评分高的。”
“不用，你知不知道小胡子祥彪？有连锁店的，他家烤牛油还不错！”
“好，我看下导航。”
……
初秋的夜里微凉，不确定是有意还是无意，原本正常的距离逐步缩近，不知不觉间垂下的右手似有若无地触碰到身侧微暖的皮肤。
又在某一个不太突然的瞬间，文霁青轻轻握住了林杳杳的手，明显感觉到她僵硬了一瞬，却没有抽开。
便又紧紧握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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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频预计时长只有一分钟，不需要做特效，后期需求相对来说比较简单。
林杳杳基本技能都能掌握，就是调色有点生疏，多花了一点时间，有时候看太久了，她就一点区别也看不出来，只能全都截图下来放在一起对比，还得拉着江蔓，文霁青，就连远在澳大利亚的程扬帆也没放过，通通一起帮她参考。
最后如期在国庆的最后一天晚上全部搞定了。
林杳杳提前做过很多功课，据说晚上八点到十点是发布作品的黄金时期，她折中选了九点整在各个平台发布作品。
看到发布成功的提示后，她不敢一直盯着手机看实时数据，十点不到就准备上床睡觉了，结果毫不意外地睡不着，双手控制不住地想去摸床头的手机。
恰好在这时，文霁青发微信说：【已经有302赞了。】
吊着的那口气突然被强行塞了回去，林杳杳看到他还发了个截图，赞收一目了然，显然已经摆脱了限流危机，站到了一个很不错的起跑线上。
呼，万事大吉。
她终于安心了，而经过了一分钟左右的时间差，她打开软件点进去的时候已经变成了304个赞，其他平台的数据也可圈可点，可能因为不火，评论区里都是好评，还涨了十几个粉丝。
林杳杳：【惊！我好像真的该去归元寺烧高香了！】
文霁青：【什么时候去？我和你一起。】
林杳杳：【那就明天下午吧！】
她几乎快到凌晨才睡着，她早就预料到这个结果，而事实显然更加令人心潮澎湃，一闭上眼睛她就期待着第二天睁开眼的时候，或许她就能收获到上万赞了。
不过等她十二点多才起床看手机，也只有五百多个赞。
好吧，她果然不是紫薇星。
但是能有现在这个结果，她已经相当满意了，起床后一边哼着《好运来》，一边在衣柜里翻衣服。
看她十二点多了才出来洗漱，奶奶也见怪不怪了，“这晚起来饿不饿？快点把饭吃辽，早上还给你带了豆浆油条，现在想吃就吃，不想吃放着下午饿了再吃也行。”
林杳杳刷着牙，含糊不清地说：“晓得，提前说一声啊，我下午要出去，晚上可能不回来吃饭了。”
“你又克哪里？”
“我今天要克归元寺！”
放在一旁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腾出一只手点进微信，看到文霁青刚发来的微信，【我已经到你家楼下了，我应该没找错吧？】
这句话信息有点丰富，视线自动聚焦在“楼下”，林杳杳大脑宕机了一两秒，又看到文霁青拍了张照片发过来。
照片里的门洞和社区里所有的门洞都一模一样，因为二十多年来门牌号被换了太多次，林杳杳看贴在门洞上的门牌号也觉得陌生，但她认得出来，这就是她家楼下。
她马上跑到客厅打开窗户往楼下看，看见文霁青怀里捧了一束粉玫瑰，正好也仰起了头在看楼上。
目光猝不及防撞到一起，心底就忽然炸开了一朵小小的烟花。
电动牙刷“滋滋滋”地运动，她含着一嘴的泡沫，趴在窗台上大声问：“你怎么找到我家楼下的？”
文霁青就站在楼下回答：“你之前给我发过地址。”
林杳杳知道她发过，问题是她给的地址和门牌都对不上号，她都默认文霁青不可能找对地方了，甚至都想好了，今天晚上回来就带他认门。
谁知道文霁青还真凭着那个地址找对地方了。
她不禁愣了神，呆呆看着楼下的人，内心隐隐又升腾起一阵阵的欢喜。
结果乐极生悲，牙刷一下没对准，背面打在她牙齿上痛得她一激灵，才想起来冲着楼下喊：“你等一下，我刚起床，刷完牙马上就下来了！”
她一把关上窗户，跑回去吐掉牙膏泡沫，果断放弃了奶奶给她留下的饭菜，拎起桌上的豆浆油就跑去门口换鞋子了。
奶奶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楼下模样端正的男人，“这人看得还蛮精神嘞，哪个啊？”
八卦的语气很浓，林杳杳尴尬地抓了抓头发，换好鞋子回头说：“哎呀，是我男朋友来接我辽，不说辽，我下楼了啊！”
“晚上早点回来，莫搞太晚啊！”
“晓得辽！”
清亮的声音在楼梯间里显得有些空旷，她哒哒哒地跑下楼，到了一楼就跑出去一个飞扑挂到了文霁青身上，被他稳稳托住。
玫瑰夹在他们中间，浅淡的香味中掺杂着武汉秋日里若隐若现的桂花香，扑满鼻息。
“你怎么还带花来啊？这是我第一次收到花束诶！”
文霁青弯起眼眸，“庆祝你第一条视频顺利发布。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我发现我一直欠了你一句话。”
冥冥之中，林杳杳已经猜到他要说的是哪三个字了。
但她仍旧万分期待地仰着头直视他的眼睛，看着他低下头轻吻她的额头，轻轻的一下居然比接吻还要更令人心动。
在很近很近的距离里，文霁青抱着她。
他说：“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