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她不大好。”一个身影冲破暗夜，冲芳阁内主位上男子禀报。
“说。”
“中毒加上旧伤未愈，身子亏了大半。若是不仔细调养，只怕......”
“只怕什么？”
“活不过这个冬天。”
芳阁烛火抖动，房间内主人倒影被拉长，一阵清脆的碎瓷声，许久男子声音才传出。
“我让你去照顾她，需要何物随时说，我不惜所有。你和春青是我身边最机灵，两人各有所长。夕颜，她若活不过冬天，我也会随她一起，你可明白？”
那身影正是暗夜偷摸来的夕颜，而芳阁内的那男子乃是奚单明。夕颜闻言立刻跪下，奚单明声音清淡，但背后满含沉重和警告。
夕颜知道主子是在敲打她，她和春青跟随主子走南闯北多年，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自然有几分不满。只怪她自作聪明，这毒不难解，只是她存了几分试探主子的心思。
夕颜惶恐至极，头重重磕在地上：“夕颜明白，夕颜必定竭力守护丽都姑娘。从今往后将丽都姑娘视为第二个主子。”
“你且回去，华府给我下了帖子，我明日会去赴宴。”
“是。”
“离园位置图交予季全吧，他会去将隔壁买下来。”
“是。”
夕颜答完话恭敬退下。她掏出手帕递给在门外候着的季全。季全开口说送夕颜。两人距离芳阁渐远。夕颜才浑身松懈。
“主子来到虞城越发威严了。”让她一时之间有些惊吓，从前奚单明最是温和，对身边下属也是如此。
季全好心安慰道：“夕颜姑娘莫怪，三年前你和春青在外，不知内情。主子遇难，我们都不在身边，等他苏醒就有些变了。小心台阶。”
“虽然他不说，但属下们都猜测丽都姑娘从前救过主子，主子也许是心中有她。所以主子苏醒才问丽都是否嫁人？他现在是心中自责罢了。”季全回想起奚单明从虞城小院苏醒时，先是追问文府文丽都是否嫁人，后不顾身边人劝阻下地，生生爬出门外，青石路上一地血痕的模样，他现在回想起还是于心不忍地闭上双眼。
几人拼命阻拦，实在无法只是打晕主子，着人去打听文丽都的消息。打探的消息传到虞城累死了四匹马，以最快速度也花了五天，只得到文府大小姐文丽都确实嫁入华府。
自那时起主子便消沉，三年时光才重新竖立斗志，谁知回到都城得知自己心中人过得不好，这样的打击任谁一时之间也难以走出。
“主子吩咐过，我会派人在离园后街守着，夕颜姑娘有需要只需传信即可。”季全打开夕颜画着华府布局的手帕，确定离园位置，定了章程。
“季全，看来我们马上要有夫人了。”夕颜突然被惊醒。
“夕颜姑娘说什么呢？丽都姑娘如今是华府二少夫人！”季全恨不得亲自动手捂住夕颜的嘴。
夕颜却不在意，此刻只是顿觉发现真相，忍俊不禁。她踏着黑夜中星光，消失在芳阁外的街道。
离园晨起鸟鸣，露水带着几滴寒意。
“芳草，正房有动静，可是夫人唤你？”春青端着竹篮在廊下光线好的地方做着针线活，听见房内传出一声不知是碗还是茶杯摔地声。她立刻喊出在厨房和夕颜忙活的芳草。
这几日她们三人渐渐熟悉，自此那日炖蛇羹后，芳草看着俩人勤快不多事。对她们放下几分戒备。但还是不许她们进入房中，接触文丽都。好在两人已经知晓文丽都是中毒昏睡，只怕是芳草一心护主，但年纪尚浅没有法子，只能不让旁人靠近。
芳草闻言快跑进内房，文丽都果然苏醒，口渴想喝水润润喉，一不小心将茶杯撞倒。
“小姐，你可醒了，来，水在这。”芳草忍住眼睛湿意，倒出茶壶中每日备着的温水，伺候文丽都喝下。
文丽都此刻浑身无力，只能借助她的手。喝的太急，被呛住剧烈咳嗽。门被推开，是夕颜。她几步上前，轻点在文丽都后背的穴位上，文丽都一口黑血吐出，瘫倒在床上，但觉得头脑清醒许多。手帕温柔地擦拭干净血迹。
夕颜迎上文丽都审视地目光，止住芳草惊呼发难的举动，她恭敬行礼说：“小姐，奴婢是新来的丫鬟，名唤夕颜，门外还有春青。小姐请先歇息片刻，恢复精气神。事情稍后听奴婢容禀。”
一炷香后，文丽都穿上外衣，披散头发，坐在正屋门前的椅子上。院中，夕颜和春青规矩地站立，两人对着文丽都一一见礼。
文丽都听完两人介绍，看向芳草，芳草轻微摇头。她放下茶杯，看着夕颜：“刚才唤我小姐，出了离园，你即刻就会被打死，尸体丢进乱葬岗。”
芳草见文丽都说话，低声打断，却被她摆手阻止。
夕颜不卑不亢：“奴婢听芳草如此唤，想来小姐不喜华府二少夫人的名头，请小姐放心，离园的事情，奴婢省得分寸。”夕颜听出文丽都话语不是威胁，也许是从前文丽都身边有人因此遭难。这是在提醒她。
“那你说说？”文丽都浅笑，多日病倒不见阳光，此刻她面色苍白，四月温和的日光照在文丽都身上，颇有几分病美人的娇弱美，也像个易碎的瓷娃娃，让人有几分心疼。
夕颜跪地，春青跟随：“请小姐赎罪，奴婢会医术，来的第一日便发现府内送的饭菜有毒，奴婢们才使计绕过芳草，入内室探查，果然查到小姐昏迷不醒正是因为中毒。但请小姐放心，奴婢会尽心为小姐解毒，调养身子。”
文丽都和芳草脸色惊变，文丽都反应过来，拉住呆愣的芳草的手：“夕颜为芳草看看，她的毒严重吗？”府中送饭虽是两份，但文丽都心疼芳草，两人都是同吃同饮。
夕颜虽然早将解毒草药粉撒入日常饮食中，但还是听从文丽都的话，起身为芳草把脉。片刻后：“小姐安心，我早察觉为你们解毒。芳草姑娘只需在吃几日药便无碍，倒是小姐，你身子新伤加旧伤，若不仔细调养，这双腿便先废了。”夕颜说话留了几分余地，怕吓到眼前这对可怜的主仆，但也怕文丽都不上心，将她双腿实情道出。
芳草听闻还是失了分寸，抱着文丽都呼喊：“我苦命的小姐啊——”
“好了好了，芳草，我这不是没事吗？”文丽都无奈的拍了拍她。“我有点饿了。给我弄点吃的来。”
“好，芳草这就去。”芳草擦掉眼泪，去厨房弄饭菜。
文丽都看她走后，板起脸：“你们是谁的人？春青你说！”她可不觉得华府的人会这般好心，且这两个丫鬟看似恭敬，但神情并无寻常丫鬟那般敬重，看着就不是一贯伺候他人为奴婢的人。
春青为难道：“小姐莫多想，我们并非是来伤害你的。”春青看向夕颜，她俩人未曾想到言多必失，文丽都竟然怀疑两人身份。
夕颜却面色如常，似乎早就料到，笑着说：“小姐，莫要吓唬她了。我们从前的主子受过你的恩惠，三年前打听到你已嫁人才没来得及报恩。不久前回都城，才知恩人水深火热，此番让我二人入华府只为报恩，不为其他。”
文丽都：“你们的主子是谁？”她有些疑惑，记忆中不曾施过恩，文府生活连她自己也难保，更何谈救助他人？
夕颜说：“主子说从前日子他微不足道，小姐不记得也是正常的。此刻只管身体恢复康健，日后自会知晓他是谁。”
春青道：“请小姐放心，我二人既已到小姐身边，必定以您为重。有何事尽可放心差使。”
文丽都思索一会儿说：“眼下正有一件事，前些日子有一人送来消息，说二少爷华殊未死。还送来一方圆镜，不知你们主子能否查到消息是真是假？送消息的有何目的？”
文丽都想起那铜镜心中有些苦涩，从前自己只能对着家中铜镜玩耍，旁人不懂她将那铜镜看作自己唯一的伙伴，只是无缘跟随自己到华府，唉——
夕颜和春青低头交换了个眼神，两人知道这是文丽都的试探，但也领命。
文丽都问：“你们如何传递信息？稍后让芳草带你们去个地方，那处通向外街。”
夕颜笑道：“小姐不必担心，后院墙篱不高，奴婢和春青几步就能翻越。”
文丽都想起后院荒废，但从前华府人将她赶至此处时，也是怕她出逃特意将墙壁加高一尺。这二人果真不是寻常女子。
她看着这四方的天，旁人眼中破天富贵于她乃是囚笼，真真是彼之蜜糖，我之砒霜。从前困住她的是文居正当家的文府，如今是她所谓的婆家华府。女子这一辈子着实苦！
“你们起来吧，事情办不办的成，都替我谢过你家主子，没有你们二位，丽都在这府中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
“中毒加上旧伤未愈，身子亏了大半。若是不仔细调养，只怕......”
“只怕什么？”
“活不过这个冬天。”
芳阁烛火抖动，房间内主人倒影被拉长，一阵清脆的碎瓷声，许久男子声音才传出。
“我让你去照顾她，需要何物随时说，我不惜所有。你和春青是我身边最机灵，两人各有所长。夕颜，她若活不过冬天，我也会随她一起，你可明白？”
那身影正是暗夜偷摸来的夕颜，而芳阁内的那男子乃是奚单明。夕颜闻言立刻跪下，奚单明声音清淡，但背后满含沉重和警告。
夕颜知道主子是在敲打她，她和春青跟随主子走南闯北多年，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自然有几分不满。只怪她自作聪明，这毒不难解，只是她存了几分试探主子的心思。
夕颜惶恐至极，头重重磕在地上：“夕颜明白，夕颜必定竭力守护丽都姑娘。从今往后将丽都姑娘视为第二个主子。”
“你且回去，华府给我下了帖子，我明日会去赴宴。”
“是。”
“离园位置图交予季全吧，他会去将隔壁买下来。”
“是。”
夕颜答完话恭敬退下。她掏出手帕递给在门外候着的季全。季全开口说送夕颜。两人距离芳阁渐远。夕颜才浑身松懈。
“主子来到虞城越发威严了。”让她一时之间有些惊吓，从前奚单明最是温和，对身边下属也是如此。
季全好心安慰道：“夕颜姑娘莫怪，三年前你和春青在外，不知内情。主子遇难，我们都不在身边，等他苏醒就有些变了。小心台阶。”
“虽然他不说，但属下们都猜测丽都姑娘从前救过主子，主子也许是心中有她。所以主子苏醒才问丽都是否嫁人？他现在是心中自责罢了。”季全回想起奚单明从虞城小院苏醒时，先是追问文府文丽都是否嫁人，后不顾身边人劝阻下地，生生爬出门外，青石路上一地血痕的模样，他现在回想起还是于心不忍地闭上双眼。
几人拼命阻拦，实在无法只是打晕主子，着人去打听文丽都的消息。打探的消息传到虞城累死了四匹马，以最快速度也花了五天，只得到文府大小姐文丽都确实嫁入华府。
自那时起主子便消沉，三年时光才重新竖立斗志，谁知回到都城得知自己心中人过得不好，这样的打击任谁一时之间也难以走出。
“主子吩咐过，我会派人在离园后街守着，夕颜姑娘有需要只需传信即可。”季全打开夕颜画着华府布局的手帕，确定离园位置，定了章程。
“季全，看来我们马上要有夫人了。”夕颜突然被惊醒。
“夕颜姑娘说什么呢？丽都姑娘如今是华府二少夫人！”季全恨不得亲自动手捂住夕颜的嘴。
夕颜却不在意，此刻只是顿觉发现真相，忍俊不禁。她踏着黑夜中星光，消失在芳阁外的街道。
离园晨起鸟鸣，露水带着几滴寒意。
“芳草，正房有动静，可是夫人唤你？”春青端着竹篮在廊下光线好的地方做着针线活，听见房内传出一声不知是碗还是茶杯摔地声。她立刻喊出在厨房和夕颜忙活的芳草。
这几日她们三人渐渐熟悉，自此那日炖蛇羹后，芳草看着俩人勤快不多事。对她们放下几分戒备。但还是不许她们进入房中，接触文丽都。好在两人已经知晓文丽都是中毒昏睡，只怕是芳草一心护主，但年纪尚浅没有法子，只能不让旁人靠近。
芳草闻言快跑进内房，文丽都果然苏醒，口渴想喝水润润喉，一不小心将茶杯撞倒。
“小姐，你可醒了，来，水在这。”芳草忍住眼睛湿意，倒出茶壶中每日备着的温水，伺候文丽都喝下。
文丽都此刻浑身无力，只能借助她的手。喝的太急，被呛住剧烈咳嗽。门被推开，是夕颜。她几步上前，轻点在文丽都后背的穴位上，文丽都一口黑血吐出，瘫倒在床上，但觉得头脑清醒许多。手帕温柔地擦拭干净血迹。
夕颜迎上文丽都审视地目光，止住芳草惊呼发难的举动，她恭敬行礼说：“小姐，奴婢是新来的丫鬟，名唤夕颜，门外还有春青。小姐请先歇息片刻，恢复精气神。事情稍后听奴婢容禀。”
一炷香后，文丽都穿上外衣，披散头发，坐在正屋门前的椅子上。院中，夕颜和春青规矩地站立，两人对着文丽都一一见礼。
文丽都听完两人介绍，看向芳草，芳草轻微摇头。她放下茶杯，看着夕颜：“刚才唤我小姐，出了离园，你即刻就会被打死，尸体丢进乱葬岗。”
芳草见文丽都说话，低声打断，却被她摆手阻止。
夕颜不卑不亢：“奴婢听芳草如此唤，想来小姐不喜华府二少夫人的名头，请小姐放心，离园的事情，奴婢省得分寸。”夕颜听出文丽都话语不是威胁，也许是从前文丽都身边有人因此遭难。这是在提醒她。
“那你说说？”文丽都浅笑，多日病倒不见阳光，此刻她面色苍白，四月温和的日光照在文丽都身上，颇有几分病美人的娇弱美，也像个易碎的瓷娃娃，让人有几分心疼。
夕颜跪地，春青跟随：“请小姐赎罪，奴婢会医术，来的第一日便发现府内送的饭菜有毒，奴婢们才使计绕过芳草，入内室探查，果然查到小姐昏迷不醒正是因为中毒。但请小姐放心，奴婢会尽心为小姐解毒，调养身子。”
文丽都和芳草脸色惊变，文丽都反应过来，拉住呆愣的芳草的手：“夕颜为芳草看看，她的毒严重吗？”府中送饭虽是两份，但文丽都心疼芳草，两人都是同吃同饮。
夕颜虽然早将解毒草药粉撒入日常饮食中，但还是听从文丽都的话，起身为芳草把脉。片刻后：“小姐安心，我早察觉为你们解毒。芳草姑娘只需在吃几日药便无碍，倒是小姐，你身子新伤加旧伤，若不仔细调养，这双腿便先废了。”夕颜说话留了几分余地，怕吓到眼前这对可怜的主仆，但也怕文丽都不上心，将她双腿实情道出。
芳草听闻还是失了分寸，抱着文丽都呼喊：“我苦命的小姐啊——”
“好了好了，芳草，我这不是没事吗？”文丽都无奈的拍了拍她。“我有点饿了。给我弄点吃的来。”
“好，芳草这就去。”芳草擦掉眼泪，去厨房弄饭菜。
文丽都看她走后，板起脸：“你们是谁的人？春青你说！”她可不觉得华府的人会这般好心，且这两个丫鬟看似恭敬，但神情并无寻常丫鬟那般敬重，看着就不是一贯伺候他人为奴婢的人。
春青为难道：“小姐莫多想，我们并非是来伤害你的。”春青看向夕颜，她俩人未曾想到言多必失，文丽都竟然怀疑两人身份。
夕颜却面色如常，似乎早就料到，笑着说：“小姐，莫要吓唬她了。我们从前的主子受过你的恩惠，三年前打听到你已嫁人才没来得及报恩。不久前回都城，才知恩人水深火热，此番让我二人入华府只为报恩，不为其他。”
文丽都：“你们的主子是谁？”她有些疑惑，记忆中不曾施过恩，文府生活连她自己也难保，更何谈救助他人？
夕颜说：“主子说从前日子他微不足道，小姐不记得也是正常的。此刻只管身体恢复康健，日后自会知晓他是谁。”
春青道：“请小姐放心，我二人既已到小姐身边，必定以您为重。有何事尽可放心差使。”
文丽都思索一会儿说：“眼下正有一件事，前些日子有一人送来消息，说二少爷华殊未死。还送来一方圆镜，不知你们主子能否查到消息是真是假？送消息的有何目的？”
文丽都想起那铜镜心中有些苦涩，从前自己只能对着家中铜镜玩耍，旁人不懂她将那铜镜看作自己唯一的伙伴，只是无缘跟随自己到华府，唉——
夕颜和春青低头交换了个眼神，两人知道这是文丽都的试探，但也领命。
文丽都问：“你们如何传递信息？稍后让芳草带你们去个地方，那处通向外街。”
夕颜笑道：“小姐不必担心，后院墙篱不高，奴婢和春青几步就能翻越。”
文丽都想起后院荒废，但从前华府人将她赶至此处时，也是怕她出逃特意将墙壁加高一尺。这二人果真不是寻常女子。
她看着这四方的天，旁人眼中破天富贵于她乃是囚笼，真真是彼之蜜糖，我之砒霜。从前困住她的是文居正当家的文府，如今是她所谓的婆家华府。女子这一辈子着实苦！
“你们起来吧，事情办不办的成，都替我谢过你家主子，没有你们二位，丽都在这府中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