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听又怒又失望：“别说是老四，就是我看到你这副模样，也想揍你！”
宋听不愿再多待：“按照门规，你必须罚面壁思过一月，扣掉你下个月的月俸！”宋听说罢，长袖一甩，气愤地疾步走出灵汐洞。
他们走后，方雨眠失去力气，双手撑在床榻上，摸着有些发疼的胸口，倔强地睁大双眼，没让眼眶里的泪水掉下来。
会习惯的。
已经在慢慢习惯了。
她早就不期待他们能够爱自己。
不会期待，也就不会失望。
只是，为什么，心还是在阵阵发痛呢？
宋听离开的时候还不忘给方雨眠的洞口设置结界，生怕她跑出去。
宋听确实并非多此一举。
以前的方雨眠被罚禁闭，就是她的洞府坍塌了，她也不会离开洞府一步，但是现在的方雨眠会。
方雨眠敲了敲洞府门口的结界，她运转灵力，发现自己无法解开封印，只得作罢。
这下方流染买好新衣裳，也没办法拿进来给她，她也无法出去吃东西，更无法炼制丹药。
好在，她一身的伤也需要修养，她刚好可以趁机恢复身体。
一个月的时光对于修士来说是很短暂的，修士闭关打个坐，花费几年，甚至是几十年，都有可能。
方流染喜欢和他那群狐朋狗友组队，一起接任务，找机缘，常年不在天霁宗内。
但这次，他竟已经在宗内待了一个月。
他每天守在方雨眠的灵汐洞口，像是生怕自己一不留神，方雨眠就会出什么意外一样。
方雨眠都劝他回去，说自己不会出事，但是方流染只说，自己在哪里修炼都是一样，始终不肯离开。
一个月后，宋听终于来解除了灵汐洞的结界。
方流染拿着一堆吃的穿的，眼巴巴等在洞府门口，等着结界一打开，就抱着一大堆东西，冲到方雨眠身边。
宋听知道方流染和方雨眠师兄妹二人向来亲近，他们站在一处，倒显得自己像个外人。
那边二人像是得了什么法宝一般，喜气洋洋。
宋听两手空空，不知如何融入：“你怎么净喜欢些人间的玩意？”
方雨眠拿了一串糖葫芦，咬了一口，酸甜。
六师兄几天前买的东西，竟还是新鲜的！
显然，方流染一只拿灵力保存着这些吃食。
方雨眠心中感动：“谢谢二师兄！”
方流染也剥了颗糖塞进口中，本来他是不好美食的，但是看着方雨眠吃得这般香，口中的糖都甜了几分。
宋听见二人像是把自己当空气，颇为不自在，对方雨眠道：“雨眠，你的伤既然已经好了，便主动去和二长老请罪罢。”
方雨眠口中还有山楂果，她匆忙嚼了几下，咽进去。
她蹙眉，觉得宋听实在扫兴。
“不是请过了吗？”方雨眠问。
宋听道：“你多去几次，说不定二长老被你打动，会网开一面。”
方雨眠并不需要二长老对自己网开一面，但是她见宋听如此固执，也不再反驳他。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方雨眠和方流染对视一眼，开口道：“我知晓了，等我收拾收拾，换身衣裳，便过去。”
前一世，她就是太老实了，总觉得人应该言出必行，不会说一套做一套。
这些人一个个全都要她保证自己以后会做什么，或者不会再做什么，她觉得自己做不到，不愿应承。
她自认为自己做的没错，实话实说也没错，奈何别人有别人的看法。
他们都很坚持，同样顽固。
不过这些人也都不是傻子，真的说一套做一套，没个三两次，也就会被识破。
但是，也没什么关系了。
方雨眠舍得用话术敷衍他们了，因为他们对方雨眠而言，是可以被敷衍的人了，不是重要的人了。
方雨眠可以不管他们识破自己的谎言后会如何心寒，因为方雨眠已经不在乎他们的心疼不疼了。
况且，他们好像压根就没有心，不会疼。
方雨眠也无须惧怕他们知道自己说一套做一套后会如何恼怒，因为方雨眠已经不在乎他们的怒火了。
翻来覆去，也就是用尽手段地折磨她而已。
还能给他们折磨几回呢？
方流染见方雨眠的眼神，冲方雨眠点点头，方雨眠也冲他点点头。
宋听：“……”
这两个人当着宋听的面搞小动作，可是宋听却看不懂他们是什么意思。
说不定是什么小孩子间的玩闹，他也不好去问。
宋听哪料到方雨眠竟一口答应了，他还以为自己又要和方雨眠争执许久，最后不欢而散。
他沉默着，一时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这些人真的很奇怪，好像就是单纯喜欢激怒方雨眠，看她发疯一样。
看到她生气了，痛苦了，发狂了，他们心里才踏实。
见到她乖乖应承，他们反而觉得心里不自在了。
方流染见宋听盯着自己手里的糖炒栗子看，还以为他想吃，差点要给宋听递上去，方雨眠却刚巧伸手拿了一颗，方流染递上去的手也被方雨眠拦了下来。
师兄妹二人又交换了个眼神，方流染顿时了然，默默吃起糖炒栗子，不看宋听了。
方雨眠道：“大师兄，你还有别的事吗？”
宋听知道方雨眠还在和自己置气，并不欢迎自己。
宋听道：“雨眠，你还小，许多事你都不明白，师兄并不是在强求你，替你做抉择。师兄只是希望你能做出对自己更好的选择，不要因为年纪小，就做错决定，所以才会一再对你提出要求和建议。”
方雨眠眨着一双大眼睛，冲宋听点点头：“嗯嗯，我都明白的，大师兄。”
“大师兄，你还有什么别的事情要交代吗？没有的话，就先离开吧，我要换衣服了。”
宋听看着方雨眠那充满活力懵懂的眼睛，他觉得心里怪怪的，这哪里是方雨眠会说的话、会做的表情？
可是眼前的人是方雨眠，向来言出必行。
宋听又觉得是自己多疑了。
方雨眠当然没有去找二长老，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她时刻提防着宋听把自己揪去见二长老，和方流染鬼鬼祟祟，在天霁宗内走来走去。
方流染对方雨眠向来很好，这人平常就闲不住，喜欢到处乱窜，有他拖着方雨眠到处走，倒也不显奇怪。
方流染性格开朗，为人爽快，待人十分有分寸，和谁相处起来，都给人一种舒适感，在宗内人员颇为不错。
方流染很快便集齐了方雨眠想要的东西，他和方雨眠一起，在主峰上，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搬出炼丹炉，开始炼丹。
这几天，没有那几个烦人精打扰，他们喝酒吃肉，炼丹制药，日子别提多快活了。
又是半个多月过去，方雨眠掀开炼丹炉，从里面取出两枚丹药，长舒一口气：“总算是大功告成了！”
方流染问：“这些药真的有用吗？你从哪里看来的药方，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
方雨眠道：“是我的一个朋友，他酷爱收集各种藏书，我从他的藏书阁里看见的，亲测有效。”
方流染不解：“这怎么亲测？”
方雨眠笑了笑，从储物囊里拿出一坛酒，递给方流染：“喏，我给师兄讲个故事。”
方雨眠飞身跳上桃花树，半倚靠着，坐在一根粗树枝上。
她身轻如燕，甚至没有惊扰那一树芳华。
主峰有灵力护佑，四季如春，桃花树上的花开得正艳，粉色的花瓣，红色的蕊心，随风轻荡，散发出沁人心脾的芬芳。
一轮圆月高挂于夜空，从山巅看去，月亮格外清晰，大而明亮。漫天星辰闪耀，银河绵延，没入天际。
方雨眠仰面沐浴月光，衣衫随风轻曳。
她这人，很喜欢美的事物，所以她喜欢这样的意境，逍遥惬意，自在闲散。
仿佛人间最美的事物皆在眼前，最美的时刻便是此时。
方流染看着方雨眠，觉得她好像一只翩跹欲飞的蝴蝶，就要乘风而去了。
方流染甚至不忍开口打破这种美好。
他饮了口酒，靠到另一棵树下，坐了下来。
月光倾洒到方流染的身上，他透过柔和的月光，望向方雨眠的方向。
晚风轻柔，林间传来虫鸣鸟叫。
二人默默饮了片刻酒。
方流染问：“你真的想好了吗？若是你活不下来，我定要掘坟把你挖出来，让你死也不得安宁。”
他这话说得温柔，毫无恶毒之意，反而能让人感受到他的忧心。
方雨眠仿佛睡着了般，她的内心一片平静。
她睁开眼，侧头看向方流染：“师兄放心好了，我还会和师兄在人间重逢。”她说着，朝方流染敬酒。
方雨眠饮了一口酒，又将酒坛举向那轮圆月：“我还要去见见那传说中的中秋团圆节，看万家灯火。”
方流染闻言一笑：“好，那我们便去人间再重逢，到时候，你可不要不认我这个师兄。”
方雨眠甜甜一笑：“师兄是我永远的至亲。”
方雨眠有时候都不知道她脑海中的那些东西，究竟是她昏迷时候的大梦一场，还是真的切实发生过一次。
“师兄，你说，这世间真的有重生吗？”
宋听不愿再多待：“按照门规，你必须罚面壁思过一月，扣掉你下个月的月俸！”宋听说罢，长袖一甩，气愤地疾步走出灵汐洞。
他们走后，方雨眠失去力气，双手撑在床榻上，摸着有些发疼的胸口，倔强地睁大双眼，没让眼眶里的泪水掉下来。
会习惯的。
已经在慢慢习惯了。
她早就不期待他们能够爱自己。
不会期待，也就不会失望。
只是，为什么，心还是在阵阵发痛呢？
宋听离开的时候还不忘给方雨眠的洞口设置结界，生怕她跑出去。
宋听确实并非多此一举。
以前的方雨眠被罚禁闭，就是她的洞府坍塌了，她也不会离开洞府一步，但是现在的方雨眠会。
方雨眠敲了敲洞府门口的结界，她运转灵力，发现自己无法解开封印，只得作罢。
这下方流染买好新衣裳，也没办法拿进来给她，她也无法出去吃东西，更无法炼制丹药。
好在，她一身的伤也需要修养，她刚好可以趁机恢复身体。
一个月的时光对于修士来说是很短暂的，修士闭关打个坐，花费几年，甚至是几十年，都有可能。
方流染喜欢和他那群狐朋狗友组队，一起接任务，找机缘，常年不在天霁宗内。
但这次，他竟已经在宗内待了一个月。
他每天守在方雨眠的灵汐洞口，像是生怕自己一不留神，方雨眠就会出什么意外一样。
方雨眠都劝他回去，说自己不会出事，但是方流染只说，自己在哪里修炼都是一样，始终不肯离开。
一个月后，宋听终于来解除了灵汐洞的结界。
方流染拿着一堆吃的穿的，眼巴巴等在洞府门口，等着结界一打开，就抱着一大堆东西，冲到方雨眠身边。
宋听知道方流染和方雨眠师兄妹二人向来亲近，他们站在一处，倒显得自己像个外人。
那边二人像是得了什么法宝一般，喜气洋洋。
宋听两手空空，不知如何融入：“你怎么净喜欢些人间的玩意？”
方雨眠拿了一串糖葫芦，咬了一口，酸甜。
六师兄几天前买的东西，竟还是新鲜的！
显然，方流染一只拿灵力保存着这些吃食。
方雨眠心中感动：“谢谢二师兄！”
方流染也剥了颗糖塞进口中，本来他是不好美食的，但是看着方雨眠吃得这般香，口中的糖都甜了几分。
宋听见二人像是把自己当空气，颇为不自在，对方雨眠道：“雨眠，你的伤既然已经好了，便主动去和二长老请罪罢。”
方雨眠口中还有山楂果，她匆忙嚼了几下，咽进去。
她蹙眉，觉得宋听实在扫兴。
“不是请过了吗？”方雨眠问。
宋听道：“你多去几次，说不定二长老被你打动，会网开一面。”
方雨眠并不需要二长老对自己网开一面，但是她见宋听如此固执，也不再反驳他。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方雨眠和方流染对视一眼，开口道：“我知晓了，等我收拾收拾，换身衣裳，便过去。”
前一世，她就是太老实了，总觉得人应该言出必行，不会说一套做一套。
这些人一个个全都要她保证自己以后会做什么，或者不会再做什么，她觉得自己做不到，不愿应承。
她自认为自己做的没错，实话实说也没错，奈何别人有别人的看法。
他们都很坚持，同样顽固。
不过这些人也都不是傻子，真的说一套做一套，没个三两次，也就会被识破。
但是，也没什么关系了。
方雨眠舍得用话术敷衍他们了，因为他们对方雨眠而言，是可以被敷衍的人了，不是重要的人了。
方雨眠可以不管他们识破自己的谎言后会如何心寒，因为方雨眠已经不在乎他们的心疼不疼了。
况且，他们好像压根就没有心，不会疼。
方雨眠也无须惧怕他们知道自己说一套做一套后会如何恼怒，因为方雨眠已经不在乎他们的怒火了。
翻来覆去，也就是用尽手段地折磨她而已。
还能给他们折磨几回呢？
方流染见方雨眠的眼神，冲方雨眠点点头，方雨眠也冲他点点头。
宋听：“……”
这两个人当着宋听的面搞小动作，可是宋听却看不懂他们是什么意思。
说不定是什么小孩子间的玩闹，他也不好去问。
宋听哪料到方雨眠竟一口答应了，他还以为自己又要和方雨眠争执许久，最后不欢而散。
他沉默着，一时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这些人真的很奇怪，好像就是单纯喜欢激怒方雨眠，看她发疯一样。
看到她生气了，痛苦了，发狂了，他们心里才踏实。
见到她乖乖应承，他们反而觉得心里不自在了。
方流染见宋听盯着自己手里的糖炒栗子看，还以为他想吃，差点要给宋听递上去，方雨眠却刚巧伸手拿了一颗，方流染递上去的手也被方雨眠拦了下来。
师兄妹二人又交换了个眼神，方流染顿时了然，默默吃起糖炒栗子，不看宋听了。
方雨眠道：“大师兄，你还有别的事吗？”
宋听知道方雨眠还在和自己置气，并不欢迎自己。
宋听道：“雨眠，你还小，许多事你都不明白，师兄并不是在强求你，替你做抉择。师兄只是希望你能做出对自己更好的选择，不要因为年纪小，就做错决定，所以才会一再对你提出要求和建议。”
方雨眠眨着一双大眼睛，冲宋听点点头：“嗯嗯，我都明白的，大师兄。”
“大师兄，你还有什么别的事情要交代吗？没有的话，就先离开吧，我要换衣服了。”
宋听看着方雨眠那充满活力懵懂的眼睛，他觉得心里怪怪的，这哪里是方雨眠会说的话、会做的表情？
可是眼前的人是方雨眠，向来言出必行。
宋听又觉得是自己多疑了。
方雨眠当然没有去找二长老，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她时刻提防着宋听把自己揪去见二长老，和方流染鬼鬼祟祟，在天霁宗内走来走去。
方流染对方雨眠向来很好，这人平常就闲不住，喜欢到处乱窜，有他拖着方雨眠到处走，倒也不显奇怪。
方流染性格开朗，为人爽快，待人十分有分寸，和谁相处起来，都给人一种舒适感，在宗内人员颇为不错。
方流染很快便集齐了方雨眠想要的东西，他和方雨眠一起，在主峰上，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搬出炼丹炉，开始炼丹。
这几天，没有那几个烦人精打扰，他们喝酒吃肉，炼丹制药，日子别提多快活了。
又是半个多月过去，方雨眠掀开炼丹炉，从里面取出两枚丹药，长舒一口气：“总算是大功告成了！”
方流染问：“这些药真的有用吗？你从哪里看来的药方，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
方雨眠道：“是我的一个朋友，他酷爱收集各种藏书，我从他的藏书阁里看见的，亲测有效。”
方流染不解：“这怎么亲测？”
方雨眠笑了笑，从储物囊里拿出一坛酒，递给方流染：“喏，我给师兄讲个故事。”
方雨眠飞身跳上桃花树，半倚靠着，坐在一根粗树枝上。
她身轻如燕，甚至没有惊扰那一树芳华。
主峰有灵力护佑，四季如春，桃花树上的花开得正艳，粉色的花瓣，红色的蕊心，随风轻荡，散发出沁人心脾的芬芳。
一轮圆月高挂于夜空，从山巅看去，月亮格外清晰，大而明亮。漫天星辰闪耀，银河绵延，没入天际。
方雨眠仰面沐浴月光，衣衫随风轻曳。
她这人，很喜欢美的事物，所以她喜欢这样的意境，逍遥惬意，自在闲散。
仿佛人间最美的事物皆在眼前，最美的时刻便是此时。
方流染看着方雨眠，觉得她好像一只翩跹欲飞的蝴蝶，就要乘风而去了。
方流染甚至不忍开口打破这种美好。
他饮了口酒，靠到另一棵树下，坐了下来。
月光倾洒到方流染的身上，他透过柔和的月光，望向方雨眠的方向。
晚风轻柔，林间传来虫鸣鸟叫。
二人默默饮了片刻酒。
方流染问：“你真的想好了吗？若是你活不下来，我定要掘坟把你挖出来，让你死也不得安宁。”
他这话说得温柔，毫无恶毒之意，反而能让人感受到他的忧心。
方雨眠仿佛睡着了般，她的内心一片平静。
她睁开眼，侧头看向方流染：“师兄放心好了，我还会和师兄在人间重逢。”她说着，朝方流染敬酒。
方雨眠饮了一口酒，又将酒坛举向那轮圆月：“我还要去见见那传说中的中秋团圆节，看万家灯火。”
方流染闻言一笑：“好，那我们便去人间再重逢，到时候，你可不要不认我这个师兄。”
方雨眠甜甜一笑：“师兄是我永远的至亲。”
方雨眠有时候都不知道她脑海中的那些东西，究竟是她昏迷时候的大梦一场，还是真的切实发生过一次。
“师兄，你说，这世间真的有重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