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昭清脸色瞬间煞白,恍惚间她抬眸看了眼天色,清冷的月牙挂在夜幕中,她捂着心口,所有的思绪在这一刻切断。

    严湛川慌了神,他担忧着紧紧抱住她,“又发作了?我、我带你去找族长......”

    方佑文面色愠怒,一向以温柔待人的表皮在此时被撕了个粉碎,他急匆匆地走向纠缠不休地那两人,想伸手抢过江昭清。

    严湛川怒视着他,“干什么!滚开!”

    “该滚的人是你。”方佑文冷言冷语着。

    江昭清头靠在严湛川的肩头,嘴唇苍白,痛得身体颤抖着,她忍着疼痛,颤颤巍巍向方佑文伸出手,“药......”

    严湛川愣在原地,神色困惑,而方佑文瞪了他一眼,他揽过江昭清,随即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将药喂给她。江昭清闭着眼靠在墙角缓缓蹲下,而严湛川一把推开方佑文,他扶着她的手臂,眼神狠厉。

    “你给她吃的什么?”

    “自然是能救她命的药。严湛川,你不要再与她纠缠了,你们不可能在一起的。”方佑文冷着脸放出狠话。

    而严湛川看着他,耳边是江昭清疼痛难耐地吸气声,他也不甘示弱,“你又算什么?哪怕你把她绑在身边,她也根本不爱你!”

    方佑文轻笑一声,语气不屑,“你们脑子里是只有这些情情爱爱吗?就算她不爱我,但只有我能救她的命。你若是想看着她送死,那我没意见。”

    方佑文扫了眼严湛川震惊的面庞,“族长都没有十足的把握研制出她的解药,你若想让她活命,就不要再来靠近她。”

    “你胡说!”

    “呵,她所剩的时间也不多了,你不信也没用,两个月后她自会是我的人。”方佑文信誓旦旦地说道。

    “你们...别吵了...”江昭清听着只觉得脑壳痛,初冬的夜晚她的额角都渗出冷汗,严湛川神色担忧地看着她,他将江昭清打横抱起。

    “我先带你回去。”

    夜风凛冽,严湛川神色焦急,他迈着大步越走越快。江昭清靠在他的肩膀上,她睁开眼看了看他冷峻的脸庞,“我...没事了,你放我下来罢。”

    严湛川睨了她眼,江昭清恢复了些许气力,他转头看向她苍白的脸颊和嘴唇,江昭清犹豫着想挣脱出他的臂弯,但严湛川仍是抱着她,“马上到了。”

    直至回了族长的院中,严湛川才将她放下,族长看了眼来人,惊奇地说道:“今夜是怎么了?”

    江昭清虽不那么痛苦但仍虚弱不已,族长立马意会,“又发病了?不应该啊,按理来说还有几日的。”

    严湛川扶着她在桌边坐下,族长搭上她的脉细细思忖,江昭清开口:“我服过药了。”

    “姓方那小子给的?”

    说曹操曹操就到,方佑文赶回药庐,江昭清抬眸对上他的双眼,冰冷无情。

    族长沉眉思索着,淡淡说道:“已无大碍。”

    而严湛川此刻看向方佑文,屋内的氛围有些微妙。

    直到江昭清沉沉睡去,严湛川才安下心来,手指擦过她的柔软的青丝,他轻轻抚平她蹙着的眉眼。他无意间看见她脖颈间一道红印渐渐消失,严湛川眨了眨眼,好似刚刚都是他的错觉。

    “咳咳......”方佑文站在门外轻咳了两声。

    严湛川面色不善,他眼神漠然,方佑文对着他指了指外面。严湛川转头将被角掖好,看着江昭清恬静的睡颜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两个男人站在屋檐下,方佑文轻笑一声,“你可知从前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

    严湛川脸上闪过一丝无措,方佑文步步紧逼,“严将军,你本该战死沙场,结果忽然又出现在她面前。”

    “你知道你让她苦苦等了你八年吗?若是没有你,我和昭儿现在本该成亲了,我自会好好待她。”

    严湛川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些画面,他看见自己抱着惊慌失措穿着嫁衣的江昭清,看见江昭清在他怀中哭泣不已,看见自己向她相许一生。

    严湛川捂着抽痛的额角靠在木柱上,方佑文站在他跟前,面无表情地说道:“严湛川,如今的你能给她幸福吗?”

    “你若识相就不要再来纠缠她了。”

    方佑文冷冷地撇下这些话便离开,严湛川怔怔地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寒风刺骨,他却好似感知不到温度。良久,他又走回了江昭清屋内......

    晨光熹微,江昭清睁开惺忪的睡眼,严湛川正趴在自己的床边,他紧紧地握住自己的手掌。江昭清动了动自己另一边冻僵的手,被他握着的那边手格外暖和。严湛川转过头见她醒了,勾起一抹牵强的笑容。

    江昭清见他眼下的乌青,担忧地问道:“怎么一夜未睡?”

    严湛川微微摇头,他摩挲着她的手指,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从前是不是对你做了很过分的事?”

    江昭清看着他谨慎的样子,斟酌了片刻,“怎么了?”她立马联想到方佑文,“是方佑文和你说了什么吗?”

    严湛川垂着眸却藏不去眼里的低落,“他说我让你等了八年,还说你本该和他成亲了。”

    江昭清一时语塞,她犹豫了会,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严湛川,忘记从前也好,你该找个善良温柔的姑娘,和她幸福地过完一生。”

    “我可只想要你!我只要你......”

    江昭清抬眸看向他微红的眼眶,严湛川哽咽着,“你给我个弥补的机会好不好?”

    江昭清微微摇着头,“你会讨厌我的,我这样的人不值得你喜欢。”

    “江昭清!你为何总要说这样的话!我喜欢你只因为你是你,无关其他!”

    她愣了愣,心一次次为他起伏,但江昭清只能忍痛将他推开,他靠得越近她便越舍不得,“严湛川!我不喜欢你!你出去!”

    此话一出,周围陷入一片寂静,严湛川看着她的面孔,双手紧紧攥成拳,忽然他将江昭清压在塌上,两人四目相对,他的眼里满是偏执和不甘,手臂撑在她的颈侧。

    “可我喜欢你就好了啊!”

    “你为什么不能把事情都告诉我?”

    江昭清看着他通红的眼睛,她不忍地撇过眼,“严湛川......算我求你了行吗?”

    “我不喜欢你了......”

    严湛川微微点头,他起身一言不发地离开。江昭清喘着气看向他离开的背影,她跌坐在床上,心如刀割。

    江昭清闷闷不乐了一整日,傍晚她正对着窗外的弯月发呆,方佑文忽然端了碗粥走进药庐。

    江昭清侧目,“你怎来了?”

    “我煮了点莲子百合粥,你尝尝?”

    她摇了摇头,继续看向夜景,淡淡说道:“没胃口。”

    方佑文笑了笑,将那碗粥朝她面前推了推,“今日你都没怎么吃,再这样下去身体要垮了。”

    江昭清喃喃道:“早就垮了。”

    “是因为严湛川?”

    江昭清睨了他一眼,“你为何把从前的事告诉他?”

    方佑文在她身旁坐下,“我只是想让他死了心离开你。”他转过头,看着江昭清的侧颜,“昭儿,有时候我真嫉妒他,你怎么就不能看我一眼呢?”

    江昭清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惊讶,“方佑文,不要忘记我们是要做什么的。”

    “这话我也想送与你。”他轻笑一声,语气随即冷了下来,“他就那么难放下吗?”

    江昭清掩着面,苦涩涌上心头,“我本想让他过着平安快乐的一生,但当他一次次靠近我的时候,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又出现...我真的放不下。”她知道严湛川与自己就如那纠缠不清的线团,剪不断理还乱。

    方佑文将她的手放下,他握住江昭清的臂膀,“你为何不能看看我呢?我哪里比他差,我也可以护你一生无忧。况且,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我知道你的所有,我们是一样的。”

    江昭清盯着他的双眸,就快要陷入他那痴情的眼神中。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她可以听见他的呼吸声,自己仿佛被下了咒似的定在原地。

    蓦地,江昭清推开他,她慌张地起身,她深吸了口气,“方佑文,我们还是维持原样更好。”说罢,她匆匆离开了屋内。

    方佑文自嘲一声,他看向窗外摇曳的竹林,目光又扫向那碗冷了的粥,“无妨,再等等...再等等,你就会是我的了。”

    第二天一早,江昭清发现窗台放着块冰叶子,她轻轻拿起,是片枫叶的模样,她将它托在掌心。她猛然意识到什么,在四周翻翻找找,最终在屋外找到一张被寒风吹落的纸条。

    上面只写了“日安”两个字,但那笔迹却是她再熟悉不过的。

    “你为什么一点都没变啊......”

    她无助地蹲在地上,手捧着那块冰,可渐渐地它在掌心融化,江昭清的手也变得冰凉,她双眼一闭将余下的冰放在纸条上。

    纸条被冰水浸湿,等江昭清离开后,方佑文前来看了一眼上面的字迹。

    他眼神阴鸷,抬眸看向江昭清屋内的那块铜镜,“严湛川,是你逼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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