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娜的两位室友,短圆脸的名为艾米莉,长方脸的则是莎拉。

    多萝西牢记着自己的使命,像护崽的老鹰似的张开双臂堵住休息室大门,不让她二人靠近半分。

    “除非从我的身上跨过去。”

    经验告诉她们瑟西利娅并不好惹,于是面对已撂下狠话的多萝西,艾米莉和莎拉只好又悻悻地缩回沙发。

    艾米莉佯装伸懒腰,实际则悄悄翻了个白眼:“我原本只是想伸展一下而已。”

    “不能出去,那回寝室睡觉总可以吧?!”莎拉不满地锤了锤沙发。

    多萝西抄着手尽职尽责地来回巡视,斩钉截铁地回答:“不可以!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又搞什么小动作?”今晚说什么也要坚持到利娅回来才行。

    冬夜像一块漆黑的画布,只有零碎的几点星光点缀其间。自从珍娜她们上次擅闯禁林被罚以后,这附近更加没有学生敢来了。

    从城堡到禁林的那条小路,珍娜已经来回走过六遍,可以说是驾轻就熟了。她等着宵禁一到就出了门,没想到还是晚了瑟西利娅一步。

    皮靴的跟踏在雪地上发出的嘈杂声响,提醒瑟西利娅有人赴约。

    随着声音越来越近,珍娜停在了一个能够面对面看清楚彼此神色的距离。

    “我来了。”珍娜甜蜜的笑容背后藏着锋利的刃,话里话外都显示出她的有备而来:“放轻松,这里只有我。”

    毕竟秘密只有掌握在一个人手里时,才叫做把柄;倘若所有人都知晓后,那就变成了丑闻。

    而现在,珍娜还不想走到这一步。

    “没能亲口对你说圣诞快乐真是遗憾啊,希尔。在戈德里克山谷度假还算愉快吗?”

    瑟西利娅开门见山道:“说吧,埃弗里。为什么要那样做?”

    没有得到所期待的心虚反应,珍娜对瑟西利娅的这种理直气壮的态度感到十分不满,“你是说那张相片吗?抱歉,我只是希望你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什么意思?”瑟西利娅故意嗤笑道:“难道在医疗翼,你的缓和剂还没喝够吗?”

    被戳到了痛处,珍娜撕下了友好的假面,怒气冲冲地吼道:“别给我装傻了希尔,我们都知道那天晚上你也在!我可是一直跟在你身后的!是,你的确很幸运地藏了起来,可是却骗不了我!”

    分明被抓到的人应该是她、被关禁闭的人也应该是她!痊愈了还躲在医疗翼里,不敢面对同院的冷嘲热讽的人都应该是她才对!!

    凭什么?凭什么?距离计划成功原本只差最后一步!

    珍娜不甘心自己就这样永远笼罩在瑟西利娅的阴影里,在无比绝望下,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那台魔法相机。

    ——也许它能拍到点蛛丝马迹。

    这样虔诚祈祷着,等事件平息过后,她再次鼓足勇气潜入禁林,经过一番艰难的摸索,终于是有所收获,并且来得更加刺激。

    “噢?可我总不能凭空消失吧,你有什么证据呢?”

    等的就是瑟西利娅的这句话!

    珍娜随即信心满满地亮出藏在手底的另一张相片。

    这张相片和圣诞节寄给瑟西利娅的有些不同——右下角很清晰地拍到了其余人的外貌,她顶着一头标志性的金发和瓷娃娃般的侧脸,眼神明显投向的是画面中央的卢平。

    “寄给你的那张相片不过是警告罢了,”珍娜的笑意里藏了点势在必得,“而我手里这张足以证明你和狼人的勾结。”

    无人相信自己听到了狼嚎又怎样,当她拿出这张照片后,这些人就会见风使舵地开始恭维她了。

    作为发现学校里潜入了狼人以及奸细的英雄,她一定会被高高地捧起来,从此不再会有人不知道珍娜·埃弗里的姓名,并且斯莱特林被含冤扣掉的五十分也能成倍地加回。

    而瑟西利娅·希尔则会跟着她那狼人同伙一起被赶出霍格沃茨。

    ——光是想想就觉得大快人心。

    “当然,如果你愿意放下身段乞求我,主动替我端茶倒水之类的,我也可以考虑暂时替你保密。

    不过奉劝一句,你的那位狼人朋友最好还是机灵点主动退学,也不知怎么通过审查进的霍格沃茨,简直就是拉低了我们学校的招生水准。

    我没认错的话,大概是叫什么……拉姆斯之类的?想不到你竟然还跟格兰芬多的人有所接触,也不怕被传染了那股疯劲?”

    正如瑟西利娅所料,珍娜做的这一切仅仅只是冲自己而来。但即使是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珍娜的这些言行依旧是有些挑动她愤怒的神经。

    珍娜凭什么能这么轻描淡写地决定他人的去留?

    于是在她得意洋洋地说话的同时,瑟西利娅突然挥舞藏在袖中的魔杖:“速速禁锢!”

    很快一条绳索凭空出现,将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的珍娜原地五花大绑起来。

    珍娜像条蛇般疯狂挣扎扭动,伴随着歇斯底里的叫喊声:“啊——希尔,你要是胆敢对我做些什么的话,我爸爸不会放过你的!”

    瑟西利娅走上前,从珍娜的绷得泛白的指缝中,硬生生扯出那张带有回放功能的相片,“还是我替你保管吧。”

    她用足以称得上是平静的目光审视着珍娜,可珍娜的后背却没由得爬上阵阵恐惧。

    “你这个巫师界的叛徒,你、你不可以伤害我,否则我一定会把照片传出去的!你也不想被灰溜溜地赶出学校吧?你的名声不要了吗?希尔!快放开我!”

    夜风拂过,故作凶狠说完威胁话的珍娜才惊觉自己的两边脸颊早已冰凉一片。

    真是后悔极了,怎么就如此自信到没有带魔杖呢?

    “可是你没有机会了。”

    瑟西利娅的话在她的耳畔响起,仿佛自带回音。珍娜挣扎越剧烈,变出的绳索就缠得越紧。

    无可奈何的她只能眼睁睁看着瑟西利娅的唇形来回变幻,念出“一忘皆空”。

    这是什么咒语,她甚至都不曾听说过?!

    内心的恐惧使珍娜浑身战栗,几乎快要忘却呼吸。

    随着魔杖挥动,在珍娜的视线无法到达的头顶处,那些她从出生到现在所经历的记忆片段,好比走马灯似的一帧帧飞速闪过。

    瑟西利娅等捕捉到有关于卢平的后,便小心地抬手将它们抹去,伴着画面上的人和物也如褪色般渐渐隐没。自此,珍娜不会再记得自己曾经返回过禁林,也不会记得今晚所发生的事。

    一忘皆空属于高级魔咒,以瑟西利娅的年纪来说,并不是好掌握的时候。但这也是唯一保护卢平的方法了。

    毕竟珍娜还是太过天真,没想到即使公开照片,出身纯血家庭的瑟西利娅也有父母为之撑腰,对她造成的影响可以说是微乎其微。而被无辜牵连的卢平才是恰恰相反。

    这场精心制造的危机属实是选错了目标。

    若按照瑟西利娅以往的原则来说,只有珍娜对卢平造成真实伤害过后,才能轮到自己出手。预先的干预其实是在昭示瑟西利娅的感情用事。

    她在践踏自己建立起来的秩序。

    大概珍娜也说准了一句,自己确实是被某个格兰芬多传染了‘疯劲’吧,否则怎么会在替人背过后还连夜想出这样的办法去弥补呢?

    等禁林里再次传来鸟雀扇动翅膀的声响,瑟西利娅的魔咒堪堪结束。被施展‘一忘皆空’后的珍娜有片刻的失神,这是由于记忆紊乱所导致的。

    瑟西利娅则跟条脱水的鱼没太大的差别了,她跌坐在地上大喘粗气,原本红润的嘴唇瞬间失去血色。那些积蓄在她身体里的失望、愤怒、同情和一些难以言明的情绪,在解除掉珍娜身上的禁锢后,又全部被替换成了从未体会过的、深深的挫败感。

    “你叫珍娜·埃弗里,你现在很困,需要马上回寝室休息。”瑟西利娅一字一顿地说。

    “……我很困,需要马上休息……”珍娜浑浑噩噩地重复着瑟西利娅的话,双眼空洞地参照瑟西利娅输入的指令进行动作。

    “你不会跟任何人说话,直到第二天醒来。”

    “我不会跟任何人说话,直到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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