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时情形危急,她不过是随便抹了两把,在这演半天都够不容易了,还被他这么呛。

    骤然逼近的一张脸庞正敛眉盯着自己,温热手帕被打湿了细细为自己擦拭。

    常景好没避开他的视线,也直直看着他的眼睛。

    “裴大人,其实我不明白你为何如此?”

    “什么?”裴佑之停下手中动作,将帕子展开又换了半面叠起,拿着轻轻晃了晃,“关心你还是愿意带你过来抓人?”

    常景好欣赏他的坦诚,点头道:“都有。”

    “若说原因的话…”他身子向后一靠,又露出那副人畜无害的清明笑意来,“我也只是有个问题没明白。”

    这会儿换常景好疑惑了,她问:“什么?”

    “你这张脸…”他再度骤然逼近,上下扫视她的面容,缓缓道:“是真的么?”

    双手在衣袖遮掩下不自觉紧握,常景好面上仍无甚波澜。

    “不知裴大人此话何意?”

    “我的意思很明显,”裴佑之懒懒揉捻着帕子,说话时抬头看向她,“再厉害的人在坑边走多了,也保不齐有栽进去的那天——这个道理三小姐总清楚吧?”

    常景好忽觉心被人揪住。

    “你接近我的意图实在是明显,让我没办法不去怀疑其他。”

    有、有这么明显么?

    常景好抿了抿唇,以往太子都是给个名单让她直接送去归西。

    哪弯弯绕绕做过这些。

    裴佑之的视线还在自己身上打量。

    常景好沉下心,挺直脊背抬头睨他,毫不留情反问道:“你这张脸就是真的了?”

    这句话显然在裴佑之的意料之外。

    他饶有兴致的追问:“不知三小姐此话又是何意?”

    “我什么意思…”常景好抱臂向前倾身,盯着他的眼睛,微微眯眼,道:“你不知道么?”

    裴佑之也学着她的动作,探身对上她的视线,唇角漾起一抹笑,道:“我怎么能猜到你的心思?”

    “谁先栽进去不就知道了?嗯?”常景好歪头,毫不示弱的朝他微笑。

    裴佑之抱臂向后一靠,眉目含情的盯着眼前挑衅的人,半响开口,悠悠吐出了句:“喜闻乐见。”

    “不过我怎么确定你……”

    常景好预判般伸手止住他继续往下问,道:“我对你的命没打算,现下联手破案才是真。”

    裴佑之垂眸,再抬眼看她,眼中闪过一瞬玩味,他像是说服了自己,问:“所以真有刺客?”

    “真有啊。”

    “你没诓我?”

    “诓你我栽大坑行吧?”

    “行。”

    “……”

    “吁——”

    马车一个急刹。

    裴佑之正欲伸手接过常景好掷来的手帕,差点儿没稳住身形和她撞在一起。

    “嘶……”他咬牙看向车前方,道:“又撞到人了?!”

    “不、不是。”车夫刚跳下去,被他突如其来的质问吓得一抖,“大人,到、到了。”

    帷裳被猛的拉开。

    裴佑之探身出来,饱含深意扫了他一眼,问:“你怎么混进来的?”

    不待他回答,马车内又有一人探身出来,呛道:“多年失散,当然是被找回来的,何谈’混’字?”

    手帕被掷回裴佑之怀里。

    “还你。”

    他摩挲着手帕,上面还染了不少血迹。

    裴佑之不自觉唇角下扯:“真不客气……”

    两人没刚风尘仆仆踏进大理寺,便有人急忙过来禀报。

    “大人大人大人!”

    “说。”裴佑之顿住脚步,抬手吩咐先把阿央两人拉过去审问。

    听着赵画师的呔声愈来愈远,他又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回头叮嘱道:“怎么审都行,只要别让他轻易死了。”

    “是。”

    “快!带走带走!哎呀走吧你!涕泗横流的还糊我一手!”

    身后安静了,裴佑之才示意冬景继续说。

    “大人,那画果然有问题!”

    常景好忙追着他问:“哪有问题?”

    “呃……”这小厮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裴佑之。

    裴佑之一扬下颌:“说吧,不要紧。”

    “就是画上面…”冬景在空中动情比划,“涂了一层东西,哦不,是熏了一层香!”

    常景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抬头看向裴佑之,谁知这人也装的道貌岸然、似懂非懂,不往下接话。

    “叫那个…什么昙?”

    见他想得辛苦,常景好差点儿没忍住提醒出声。

    “烟罗昙!对对对!是这个!您之前让我们查的!”冬景猛一击掌,总算是想了起来。

    三人说着便到了某处偏房。

    “所以这个东西能易容?”裴佑之抬手解下肩上披风,在桌前坐了下来,翻看着几幅画作。

    “对——啊?”冬景后知后觉,怔愣道:“大人您怎么知道?”

    “对啊,”常景好在他身旁坐下,有模有样盯着他问:“大人您怎么知道?”

    裴佑之扯出一个笑,两指将一幅画推给她,道:“这不还是三小姐推测出的么?阿鲤是阿央,我记错了么?”

    “我还想问问三小姐是怎么推测出的呢。”

    “我看你这大理寺少卿也做不久吧,”常景好慨叹一声,打量着手中画卷,“我那日说那么仔细你都听不懂,还记不住。”

    裴佑之笑笑想反驳她,身后忽然嘎吱一声响,有娇俏女声道:“总算有句话说得让人满意了。”

    常溶溶拂袖挨着她坐下,怨道:“在这看了半天画,对了半天人名,眼都要看坏了。”

    “二姐姐受累了。”常景好端过桌上一盏茶,模样尊敬递给她。

    常溶溶轻哼一声,呷了一口,慢悠悠道:“不过幸好,这些画啊,不过如此。”

    裴佑之递给冬景一个眼神,对方领会后忙解释:“我们查到!这些画都有一个共同之处。”

    “都熏了一层香。”裴佑之接道,“这说过了,捡其他重点说。”

    “是,大人。”冬景站得笔直,道:“这些画都被烟罗昙熏过,至于这烟罗昙到底是何物…我们还没查清楚。”

    见几人眼神不对,他忙改口继续道:“但是!但是我们发现这个东西闻了可以让人改变面容,会让人变得俊美一些,和画上模样相同。”

    “所以赵画师应该就是用这种法子坑蒙拐骗的。”

    “坑蒙拐骗?”常溶溶质疑道:“分明是精准下手!”

    常景好抓住她的手,轻轻问道:“那二姐姐的意思就是这些被画过的人都是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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