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灾星
谢宣弯下身，两人的距离逐渐拉近。
一股水腥气夹杂着淡淡的雪松气息冲入鼻端，闻希月莫名觉得还挺好闻。
四目相对，谢宣眼中的冰刀子几乎化为实质，要将闻希月脸上虚伪的面具寸寸割裂，属于上位者的强势压迫感扑面而来，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闻希月紧张地掐住了手心，她知道刚才自己的做法并不能瞒过谢宣，可她赌的就是谢宣不敢在这里把她怎么样，毕竟这是在宫里，人来人往的，要是看到他打女人，传出去也于他名声有碍。
其实要不是谢宣站得离湖太远，她刚才撞他的动作幅度也不必那么大，说不定就能不被看出她是故意的了。
说来说去都怪谢宣，没事站那么远干嘛？搞得好像随时都在防备人把他推下湖似的。
还好谢宣不知道此时她内心的想法，不然估计要被气笑了。
这都什么强盗逻辑？合着你想打他，他还得乖乖把脸凑过来问你想打左脸还是右脸呗？
话又说回来，闻希月在行动前也不是没在心中纠结过冒着与对方结仇的风险报复是不是值当。
但想到之前自己被谢宣的人打了，谢宣又因为自己的人打了她而被皇帝打了，这仇不管她想不想结，都已经结下了，也无所谓会不会再多一次了。
而且，报复计划搁置久了，搞不好就忘了，那岂不是便宜了谢宣？
这次机会难得，一旦错过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有合适的机会实施报复了，不能错过。
权衡利弊一番后，闻希月果断选择了出手。
现在的情况也在她的预料之中，只是，谢宣是不是离她太近了？
这么近距离地直面谢宣那张冷得快要掉冰碴子的脸，即使早有心里准备，闻希月还是忍不住有些犯怵。
就在闻希月都快要被盯得头皮发麻，想要挪开视线的时候，谢宣总算动了。
只是，他不是后撤，而是更凑近了一些。
闻希月瞳孔猛然放大，心跳都漏了一拍。
他要做什么？
打她吗？？
不会吧？？？
她现在道歉还来得及吗？！！！
闻希月是很识时务的，要不然也不能在勾心斗角的职场中混得如鱼得水。
就在闻希月考虑要不要将坐姿调整为跪姿的时候，谢宣忽然开口，一字一顿地道：“你给我记着。”
声音咬牙切齿，闻希月真担心他下一刻就会扑过来咬断她脖子上的大动脉，喝光她的血。
还好，她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谢宣放完狠话之后，就噌地一下直起身，拂袖而去。
闻希月：“……”
她闭上眼，心说你这拂袖的动作是不是高低有点儿私人恩怨的成分在里面？这是要顺道给我洗把脸吗？
还好她没化妆，不然这会儿大概就是个大花脸了。
闻希月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悠悠地在心里想：记着什么？你落水时狼狈的样子吗？不用提醒，已经刻进DNA里，忘不了。
看着谢宣扬长而去的高大身影，以及那戳在他头顶正随着他的走动在背后一甩一甩的水草，闻希月忍不住笑出了声。
直到此时，她才似乎感觉到周围的空气流动起来。
好强的压迫感！！！
一直站在一边连哭泣都忘了的那位花里胡哨的姑娘，此时也从呆若木鸡的状态苏醒过来。
她用一双通红的泪眼狠狠地瞪了闻希月一眼，然后飞快地追着谢宣的背影而去，远远还能听到她边跑边解释的声音。
“七殿下你听我说，刚才你落水的事跟我没有关系，我只是轻轻推了闻希月一下，根本不可能把她推到你那边去，你知道的，她武功那么好，哪是我能推得动的？她一定是故意借机将你推到湖里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七殿下你等等我。”
“七殿下你走慢一点行不行？”
“七殿下……”
“哎呀——”
只见那姑娘似乎被什么绊了一下，摔倒在地。
谢宣脚步不停，连一个眼神都没留给她，很快就消失在了闻希月的视线里。
真冷漠啊！一点也不怜香惜玉，渣男，闻希月在心中点评。
那姑娘看样子摔得不轻，坐在地上缓了好几秒，才嘶着气从地上爬起来。
然后，又向着谢宣消失的方向追去。
“七殿下，七殿下……”
……
“啧啧啧！她好爱他，我真的哭死。”闻希月一脸八卦地感慨。
“小姐，你没事吧？”红玉走过来，从地上将闻希月扶起来。
闻希月拍了拍身上黏着的碎草叶子，满脸喜悦地道：“当然没事啦！你没看出来我刚才是装的吗？”
红玉：“……”
她当然看出来了，表演痕迹那么明显，倒下的动作做作得都快扭成麻花了，但凡是个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好吗？她问的又不是这个。
她只是听到她嘀咕的那句“她好爱他，我真的哭死”，有点为她担心。
以前小姐看到别的女子跟在七皇子身边，都是要生好久的气的。
今天虽然她表现出对七皇子不在意的样子，还将七皇子推下了水，但难免她还是会因为这种事情伤心难过的，要不然，也不会说出“我哭死”这种听起来就是被伤透了的话。
闻希月要是知道红玉是为什么而担心，估计要在心里笑翻了。
她不过是在玩梗，才不会为了个男人哭死呢！
在这个世上只有一种情况会让她哭死，那就是没钱。
除此之外，没什么值得她为之落泪的。
直到许久以后，她才知道，原来除了钱之外，还是有许多人和事是会让她情不自禁为之落泪的。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此时的闻希月还在为成功报复到想报复的人而沾沾自喜呢！
红玉见她看起来不像是有事的样子，便没再多问，倒是提起了另一件事，“小姐，您刚才为什么不让奴婢说下去？”
闻希月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红玉问的是刚才她与谢宣对峙时，自己阻止她把话说完的那件事。
沉默一瞬后，她神情严肃地道：“如果不提到定安王府，此事只能算是我与七皇子之间的私人恩怨，就算事情闹大了，也可以说是小儿女之间无伤大雅的小打小闹，顶多被归为情史笑谈，可以一笑带过。可一旦搬出定安王府，事情的性质就不一样了，这是直接将王府放在了皇家的对立面，也是将王府推到了风口浪尖，我爹虽然大全在握，又兵权在手，看似强势不可撼动，但在皇权面前，他终究是臣子，如果正面与皇家对上，于情于理都该退让，不然就会惹得朝野攻讦，不得人心，如若一带枭雄失了人心，没了助力，那无异于一只被拔掉爪牙的老虎，只能任人拿捏了。到时候一顶不敬皇族的帽子扣下来，王府危矣。”
“小姐，”红玉犹豫着道，“这会不会有点危言耸听了？”
“你觉得呢？”闻希月看着红玉的眼睛反问。
红玉比绿翡冷静，也更善于思考，有些事情跟绿翡说不明白，但红玉只要点拨一下，她很快就能想得通透。
果然，红玉蹙眉沉思一阵后，面色凝重地轻轻点头，“小姐说得在理，是红玉欠考虑了。”
主要是以前她们在外遇到事，只要扯出定安王府的大旗，就没有摆不平的事，以至于她们每次遇到事，都会不自觉地搬出定安王府。
久而久之，这便成了习惯。
但今天听小姐这么一说……看来以后这习惯是得改一改了。
见红玉明白了，闻希月才接着道：“你要知道，树大招风，越是处在高位，越应谨言慎行，否则终有一日会跌下云端，万劫不复。”
红玉是她的贴身丫鬟，丫鬟的言行也代表了主子，如果能让她将自己的话听进去，并引起重视，那日后的麻烦也会少许多。
她想给红玉举一些历史上的开国功臣或戍边大将，因树大招风，为人太过高调，平时又不注意言行，觉得自己功勋在身，皇帝无论如何不会拿自己怎么样，最后招至抄家灭族之祸的例子，以示警醒。
可是想想自己现在穿越到的是一个架空的世界，她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历史上都发生过一些什么事，只好放弃举例说明。
不过，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想必在她那个世界的历史上发生过的事，在这里的历史中也一定以相同的方式上演过，不同的只是事件中的主角而已。
她相信自己说了这么多，红玉自己应该也能联想到那些血淋淋的历史事件。
所以，她只要点到为止就好，剩下的，就靠红玉自己领悟了。
果然，沉默良久后，红玉语气郑重地道：“红玉明白了，小姐放心，红玉日后定会约束言行，不给王府招惹麻烦的。”
闻希月松了口气，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
洗脑完毕，定安王府危机－1，外加刚刚成功报复了想报复的人，闻希月心情大好，整个人都有点飘飘然了。
此时宫宴应该也差不多要开始了，闻希月带着红玉脚步轻快地往设宴的地方走去。
可没走多远，前面灌木丛的拐角处突然走出一个端着托盘的宫女。
闻希月反应迅速，赶紧向一旁让开，心道好险，差点就要撞上了。
可她这个想法还没在脑海中过完，那宫女便直头愣脑地向着她撞了过来，手中托盘倾斜，托盘中盛着的不知名汤水不偏不倚，正好从闻希月胸口向下，泼了个结结实实。
一股水腥气夹杂着淡淡的雪松气息冲入鼻端，闻希月莫名觉得还挺好闻。
四目相对，谢宣眼中的冰刀子几乎化为实质，要将闻希月脸上虚伪的面具寸寸割裂，属于上位者的强势压迫感扑面而来，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闻希月紧张地掐住了手心，她知道刚才自己的做法并不能瞒过谢宣，可她赌的就是谢宣不敢在这里把她怎么样，毕竟这是在宫里，人来人往的，要是看到他打女人，传出去也于他名声有碍。
其实要不是谢宣站得离湖太远，她刚才撞他的动作幅度也不必那么大，说不定就能不被看出她是故意的了。
说来说去都怪谢宣，没事站那么远干嘛？搞得好像随时都在防备人把他推下湖似的。
还好谢宣不知道此时她内心的想法，不然估计要被气笑了。
这都什么强盗逻辑？合着你想打他，他还得乖乖把脸凑过来问你想打左脸还是右脸呗？
话又说回来，闻希月在行动前也不是没在心中纠结过冒着与对方结仇的风险报复是不是值当。
但想到之前自己被谢宣的人打了，谢宣又因为自己的人打了她而被皇帝打了，这仇不管她想不想结，都已经结下了，也无所谓会不会再多一次了。
而且，报复计划搁置久了，搞不好就忘了，那岂不是便宜了谢宣？
这次机会难得，一旦错过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有合适的机会实施报复了，不能错过。
权衡利弊一番后，闻希月果断选择了出手。
现在的情况也在她的预料之中，只是，谢宣是不是离她太近了？
这么近距离地直面谢宣那张冷得快要掉冰碴子的脸，即使早有心里准备，闻希月还是忍不住有些犯怵。
就在闻希月都快要被盯得头皮发麻，想要挪开视线的时候，谢宣总算动了。
只是，他不是后撤，而是更凑近了一些。
闻希月瞳孔猛然放大，心跳都漏了一拍。
他要做什么？
打她吗？？
不会吧？？？
她现在道歉还来得及吗？！！！
闻希月是很识时务的，要不然也不能在勾心斗角的职场中混得如鱼得水。
就在闻希月考虑要不要将坐姿调整为跪姿的时候，谢宣忽然开口，一字一顿地道：“你给我记着。”
声音咬牙切齿，闻希月真担心他下一刻就会扑过来咬断她脖子上的大动脉，喝光她的血。
还好，她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谢宣放完狠话之后，就噌地一下直起身，拂袖而去。
闻希月：“……”
她闭上眼，心说你这拂袖的动作是不是高低有点儿私人恩怨的成分在里面？这是要顺道给我洗把脸吗？
还好她没化妆，不然这会儿大概就是个大花脸了。
闻希月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悠悠地在心里想：记着什么？你落水时狼狈的样子吗？不用提醒，已经刻进DNA里，忘不了。
看着谢宣扬长而去的高大身影，以及那戳在他头顶正随着他的走动在背后一甩一甩的水草，闻希月忍不住笑出了声。
直到此时，她才似乎感觉到周围的空气流动起来。
好强的压迫感！！！
一直站在一边连哭泣都忘了的那位花里胡哨的姑娘，此时也从呆若木鸡的状态苏醒过来。
她用一双通红的泪眼狠狠地瞪了闻希月一眼，然后飞快地追着谢宣的背影而去，远远还能听到她边跑边解释的声音。
“七殿下你听我说，刚才你落水的事跟我没有关系，我只是轻轻推了闻希月一下，根本不可能把她推到你那边去，你知道的，她武功那么好，哪是我能推得动的？她一定是故意借机将你推到湖里的，你一定要相信我。”
“七殿下你等等我。”
“七殿下你走慢一点行不行？”
“七殿下……”
“哎呀——”
只见那姑娘似乎被什么绊了一下，摔倒在地。
谢宣脚步不停，连一个眼神都没留给她，很快就消失在了闻希月的视线里。
真冷漠啊！一点也不怜香惜玉，渣男，闻希月在心中点评。
那姑娘看样子摔得不轻，坐在地上缓了好几秒，才嘶着气从地上爬起来。
然后，又向着谢宣消失的方向追去。
“七殿下，七殿下……”
……
“啧啧啧！她好爱他，我真的哭死。”闻希月一脸八卦地感慨。
“小姐，你没事吧？”红玉走过来，从地上将闻希月扶起来。
闻希月拍了拍身上黏着的碎草叶子，满脸喜悦地道：“当然没事啦！你没看出来我刚才是装的吗？”
红玉：“……”
她当然看出来了，表演痕迹那么明显，倒下的动作做作得都快扭成麻花了，但凡是个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好吗？她问的又不是这个。
她只是听到她嘀咕的那句“她好爱他，我真的哭死”，有点为她担心。
以前小姐看到别的女子跟在七皇子身边，都是要生好久的气的。
今天虽然她表现出对七皇子不在意的样子，还将七皇子推下了水，但难免她还是会因为这种事情伤心难过的，要不然，也不会说出“我哭死”这种听起来就是被伤透了的话。
闻希月要是知道红玉是为什么而担心，估计要在心里笑翻了。
她不过是在玩梗，才不会为了个男人哭死呢！
在这个世上只有一种情况会让她哭死，那就是没钱。
除此之外，没什么值得她为之落泪的。
直到许久以后，她才知道，原来除了钱之外，还是有许多人和事是会让她情不自禁为之落泪的。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此时的闻希月还在为成功报复到想报复的人而沾沾自喜呢！
红玉见她看起来不像是有事的样子，便没再多问，倒是提起了另一件事，“小姐，您刚才为什么不让奴婢说下去？”
闻希月一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红玉问的是刚才她与谢宣对峙时，自己阻止她把话说完的那件事。
沉默一瞬后，她神情严肃地道：“如果不提到定安王府，此事只能算是我与七皇子之间的私人恩怨，就算事情闹大了，也可以说是小儿女之间无伤大雅的小打小闹，顶多被归为情史笑谈，可以一笑带过。可一旦搬出定安王府，事情的性质就不一样了，这是直接将王府放在了皇家的对立面，也是将王府推到了风口浪尖，我爹虽然大全在握，又兵权在手，看似强势不可撼动，但在皇权面前，他终究是臣子，如果正面与皇家对上，于情于理都该退让，不然就会惹得朝野攻讦，不得人心，如若一带枭雄失了人心，没了助力，那无异于一只被拔掉爪牙的老虎，只能任人拿捏了。到时候一顶不敬皇族的帽子扣下来，王府危矣。”
“小姐，”红玉犹豫着道，“这会不会有点危言耸听了？”
“你觉得呢？”闻希月看着红玉的眼睛反问。
红玉比绿翡冷静，也更善于思考，有些事情跟绿翡说不明白，但红玉只要点拨一下，她很快就能想得通透。
果然，红玉蹙眉沉思一阵后，面色凝重地轻轻点头，“小姐说得在理，是红玉欠考虑了。”
主要是以前她们在外遇到事，只要扯出定安王府的大旗，就没有摆不平的事，以至于她们每次遇到事，都会不自觉地搬出定安王府。
久而久之，这便成了习惯。
但今天听小姐这么一说……看来以后这习惯是得改一改了。
见红玉明白了，闻希月才接着道：“你要知道，树大招风，越是处在高位，越应谨言慎行，否则终有一日会跌下云端，万劫不复。”
红玉是她的贴身丫鬟，丫鬟的言行也代表了主子，如果能让她将自己的话听进去，并引起重视，那日后的麻烦也会少许多。
她想给红玉举一些历史上的开国功臣或戍边大将，因树大招风，为人太过高调，平时又不注意言行，觉得自己功勋在身，皇帝无论如何不会拿自己怎么样，最后招至抄家灭族之祸的例子，以示警醒。
可是想想自己现在穿越到的是一个架空的世界，她根本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历史上都发生过一些什么事，只好放弃举例说明。
不过，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想必在她那个世界的历史上发生过的事，在这里的历史中也一定以相同的方式上演过，不同的只是事件中的主角而已。
她相信自己说了这么多，红玉自己应该也能联想到那些血淋淋的历史事件。
所以，她只要点到为止就好，剩下的，就靠红玉自己领悟了。
果然，沉默良久后，红玉语气郑重地道：“红玉明白了，小姐放心，红玉日后定会约束言行，不给王府招惹麻烦的。”
闻希月松了口气，跟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
洗脑完毕，定安王府危机－1，外加刚刚成功报复了想报复的人，闻希月心情大好，整个人都有点飘飘然了。
此时宫宴应该也差不多要开始了，闻希月带着红玉脚步轻快地往设宴的地方走去。
可没走多远，前面灌木丛的拐角处突然走出一个端着托盘的宫女。
闻希月反应迅速，赶紧向一旁让开，心道好险，差点就要撞上了。
可她这个想法还没在脑海中过完，那宫女便直头愣脑地向着她撞了过来，手中托盘倾斜，托盘中盛着的不知名汤水不偏不倚，正好从闻希月胸口向下，泼了个结结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