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妃恨得牙痒痒,却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皇后的话。

    “母妃,到底怎么回事?”二皇子此时脑子已经清醒了些,也感受到了现场微妙的气氛,以及周围人看他时那意味不明的眼神,直觉告诉他,这不会是什么好事。

    但周围人给了他一种所有人都知道,唯独他被蒙在鼓里的感觉,这让他非常不爽。

    有什么是他一个尊贵的皇子不能知道的吗?他必须要知道。

    翠妃想要制止二皇子问下去,可皇后身边的嬷嬷却在这时开了口,“二殿下,您刚才赤身裸体坐在厢房门口的事您不记得了吗?”

    此话一出,翠妃长长地叹了口气,压不住了啊!

    以她儿子的性子,不问出个所以然来是不会罢休的。

    二皇子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这嬷嬷在说什么?他,赤身裸体,坐在厢房门口?

    他为什么会赤身裸体坐在厢房门口?

    刚才皇后是不是说那一幕污了宾客们的眼睛?

    这话什么意思?是指所有人都看到了他赤·裸的样子?

    这……

    二皇子感觉自己仿佛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击中,整个人都有点神魂出窍的抽离感。

    如果让闻希月来形容,那大概就叫做“社会性死亡”。

    社死的二皇子维持着这样一种状态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然后一下子就将目光转向了闻希月,眼神中是有难过,有愤怒,有不可置信,还有一些闻希月没太能看懂的东西,大概是委屈和对人类信任的崩塌吧!

    闻希月被看得一脸莫名。

    这么看我做什么?

    都敢让自己老娘带人来看自己的动作戏表演了,还接受不了当众遛鸟?

    怎么着?少了个对手戏演员,让你这么失望、难过、伤心的吗?

    那你下次挑对手戏演员的时候先跟人通通气,让人配合着点儿呗!

    不先跟人通气儿,就想强行拉人出镜,给出场费了吗你就拉?征求别人同意了吗你就拉?

    皇子了不起啊?以为皇帝是你老爹你就能无法无天了?

    那我今天就好好给你上一课,好让你知道,有种人就专治你这种无法无天。

    想毁我清白?那不好意思,既然被我识破了奸计,那就得坦然接受我的报复。

    别摆出那一脸怨妇相,我不吃这一套,没那么多莫名其妙的同情心。

    你要知道,如果今天着了道的是我,那我可不光会社死,还很有可能会被迫嫁给你这么个滥情的死胖子。

    这样的下场只要想想都是眼前一黑,那还不如让我真死了呢,还能直接省了社死那个环节。

    这不过是对你小惩大诫,帮你当众遛遛鸟,让你体会一下社死的感觉而已,你这么大个人了,可别玩不起。

    闻希月毫无负罪感地在心里吐槽。

    突然,二皇子抬手指向了她,“是你,是你脱了我的衣服。”

    此时二皇子脑中的愤怒已经盖过了理智,什么定安王都滚一边去,他丢了那么大个脸,今日必须找回场子。

    闻希月看着他,似笑非笑地道:“二殿下,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你别装,就是你脱了我的衣服。”

    闻希月笑了笑,“我之前都没来过这里,也没见到二殿下,怎么脱你衣服?”

    “谁说你没来过,你之前衣服弄脏了,来这里换衣服遇到了我,你还不承认吗?”

    “二殿下,你要不要先看清楚了再说?我衣服哪里弄脏了?今日我入宫时穿的就是这身,可没换过。在场宾客可都看见过,做不得假。”

    二皇子看了看闻希月,确实还是那件湖蓝色的长裙,可裙子上的脏污已经不见了。

    他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看了看,脏污真的不见了。

    这么一来,他刚才说的话就站不住脚了。

    那怎么行,那不是会让人觉得他在诬蔑人吗?

    “你、你一定换过衣服了。”二皇子笃定地道。

    要不然那么明显的脏污怎么可能不见了?

    这么短的时间,她也不可能把衣服洗了又晾干。

    “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这么多人看着呢!我来时穿的就是这件,没换过。”闻希月摊了摊手,一脸你这是在无理取闹。

    “你一定是带了一模一样的衣服。”二皇子道。

    闻希月挑了挑眉,被你说中了呢!但是没有奖励。

    她笑道:“二殿下是在说笑吗?我们这些贵女有哪个是会做两套一模一样的衣服放着的?”

    闻希月这话得到了所有贵女的认同。

    即使是平时看不惯她的,也不会在这种事上反驳她。

    以她们这些人的身份,有哪个愿意穿重样的衣服的?

    别说不会跟别人重样,跟自己更不会重样。

    试想一下,你今天出门穿这样,明天出门还穿这样,那别人会怎么想?

    是你两天不换衣服?还是你买不起衣服,翻来覆去就只有这么一件拿得出手的?

    无论是哪种都不会是她们想要给人留下的印象。

    所以,在她们的衣柜里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出现两套一模一样的衣服的。

    但她们都不知道的是,说出这话的闻希月却偏偏就是那个衣柜里会有两套一模一样衣服的异类。

    这是她在受伤卧床的那一个月里从跟绿翡的谈话中分析出朝廷风向和定安王府当前局势后做出的其中一手准备。

    当时她也只是想着多做一手准备总比临阵想办法要更好一些。

    没想到她的这手准备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这不,二皇子现在不就被堵得没话说了吗?

    这时,所有人看二皇子的眼神都有些不太对了,以前只知道他愚蠢好色,没想到,他居然还是个爱撒谎的。

    二皇子现在简直是欲哭无泪,他也知道自己说的话无法取信于人,可闻希月之前确确实实是来过这里的啊!

    他也不知道她衣服上那么大块的污渍是怎么没的,莫非她还有什么法术不成?

    不过这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他要怎么证明闻希月来过这里,从而让人知道他不是个暴露狂,他也是被人所害。

    现在闻希月看样子是打算抵死不认了,那他要怎么办?

    就在二皇子愁得眉毛都快挤成一条的时候,闻希月突然道:“二殿下你要不要好好想想,刚才都和谁在一起?”

    二皇子条件反射地就想说一句“和你”,可当目光接触到闻希月那暗示意味十分明显的一挑眉后,话到嘴边拐了个弯,变成了,“小七,刚才小七也在这里。”

    “哎呀!”闻希月摆出一脸震惊地表情,“你说会不会是……”话说到一半,又赶忙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装出她可什么也没说的无辜表情来。

    红玉看得一脸赞叹,小姐好演技啊!要不是时机不对,她都想给小姐鼓个掌了。

    二皇子看了看闻希月,突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他怎么忘了当时厢房里除了他和闻希月,可还有谢宣在场的。

    相比闻希月的态度友好,谢宣可是相当恶劣的,见面就把他给撞翻了,连拉都没有拉他一把的。

    再说闻希月一个女子,确实不太可能扒男人衣服。

    他刚才也是急糊涂了才会想到闻希月头上去。

    现在想想,闻希月全程对他笑脸相迎,确实也不像会坑他的样子。

    这么说来,会扒他衣服的不是闻希月,而是他那个好七弟谢宣。

    对了,一定是谢宣知道了他之前设计他的事,这才会对他展开报复。

    一定是这样。

    至于他是怎么被迷晕的,想必是因为那几杯茶。

    他记得他母妃为了能顺利放倒闻希月,不仅让人在香炉里动了手脚,还在茶水中下了药。

    母妃还叮嘱过他,要是香炉里的迷香不起作用,就哄着闻希月喝点茶水来着。

    当时情况有些混乱,他把这事儿给忘了,闻希月劝他喝水,他就给喝了,这才不知不觉昏了过去。

    这么一来,被迷晕的事情也有了解释。

    而闻希月不愿承认刚才见过他,他也能理解,毕竟,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跟个男人独处一室,这种流言传出去也会影响她的名节。

    二皇子想着想着,面上还出现了一丝愧色,是他误会闻希月了。

    闻希月看他表情便知道他已经在心里打消了对她的怀疑,并因为之前她释放出的善意,决定不再攀扯她,她不由在心里得意地大笑了几声。

    看,当时没有跟人撕破脸的好处现在就体现出来啦~

    她就是要这种既坑了人,还不会被人记恨的效果。

    别人打你一拳,你当场打回去算什么本事?

    你得打回去了还让人感激你,这才是本事。

    虽然以定安王府的权势,就算她今天将此事挑明了,定安王也一定能给她兜住底。

    可她知道,定安王给她兜底的同时,只怕也会给自己树敌。

    翠妃和二皇子不足为惧,可这样的敌人多来几个,联手要对付定安王府,那也够定安王府喝一壶。

    闻希月的原则是能不树敌就不树敌,偶尔适当的退让是为了将来更好的出击。

    既然二皇子已经相信不是她坑的他,那应该是已经把罪魁祸首的帽子扣到了谢宣头上吧!

    想到自己刚才被这么多人看光了,二皇子此时怕是在心里恨死谢宣了。

    其实恨得也不冤,他那最后一条遮羞布还真就是被谢宣扯掉的。

    成功祸水东引的闻希月心里都要乐开了花,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应该就是二皇子和七皇子的狗咬狗环节,她只管看戏就好。

    想不到第一次进皇宫,不仅欣赏了美景,还有幸能看上一出好戏,真是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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