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都不重要,皇后这么一问,其他人便也顺道听了一耳朵,想必此时定安王不日将要回去上朝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各朝中大臣的耳中。

    消息带到,也便达到了闻希月想要达到的目的。

    现在那些想要有所行动的,应该差不多要行动起来了。

    闻希月让定安王留在家中不去上朝,一来是为了不让定安王在她受伤的那段最敏感的时期跟皇家的人对上,以免发生冲突。

    二来也是想要看看一旦定安王露出颓势,朝中风向会有什么变化。

    这样也好判断哪些是敌,哪些是友,也好提前做出准备。

    最重要的是现在事情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七皇子也得到了相应的处罚,她爹的气也该消得差不多了。

    等再见了皇家的人,应该也不会一言不发就要揍人了。

    只要不直接跟皇家撕破脸,很多事情就有缓冲的余地,就算皇家再怎么布局周密,只要他们按兵不动,皇家应该也一时拿他们没有办法。

    像定安王府这样树大根深的势力,就是皇家想要动,也必得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比如生了谋逆之心什么的。

    当然,这只是闻希月通过自己被打一事对皇家生出的猜测,说不定皇家也没想动定安王府,被打事件只是个意外也有可能。

    不过她做事向来不存侥幸心理,多做些准备总不会错。

    现在话放出去了,定安王这几天也该准备准备回去上朝了,在此之前,为了让定安王开心,不在上朝时出什么幺蛾子,闻希月还特意将自己把七皇子推进了湖中,又把二皇子坑了一把,还顺手把锅甩给了七皇子,让二皇子将这笔账记在了七皇子头上的事跟定安王讲了讲。

    把定安王乐得合不拢嘴,直呼虎父无犬女,夸她有他当年的风采。

    闻希月也不知道他当年的风采是一言不合就把人推下水,还是把人扒光了供人参观。

    反正这两种都还挺虎的,虎父无犬女这个形容词用在他俩身上就还确实挺形象的。

    闻希月做的这些准备第二天就初见成效了。

    次日一早,定安王府就开始陆续有人登门造访。

    最先到来的是刑部尚书王良才,这位上门的目的很明确,是带着自己的夫人和女儿来给定安王妃和闻希月道歉的。

    这就有点尴尬,闻希月自从来了这里,就一直在养伤,伤好之后就养成了睡懒觉的习惯。

    王良才携妻女上门的时候,她正在梦里跟拆迁的负责人讨论她家那老房子的拆迁款。

    就在负责人马上就要给她打款的时候,突然听到了绿翡欢快的声音,“小姐小姐,王尚书又把王小姐带来给你道歉啦~”

    被打断成为拆二代美梦的闻希月睁开眼,愣愣地瞪着帐顶好半天才回归现实,想想虽然没机会成为拆二代了,但一不小心就成了官二代,心里的落差一下子就被填平了。

    她整理了一下情绪,侧头问绿翡,“你说什么?”

    刚才她好像听到绿翡说谁来给她道歉了,是谁干了对不起她的事?

    “小姐,是王尚书又把王小姐带来给你道歉啦~”绿翡又说了一遍。

    “昂?”闻希月有些莫明,“道歉?”还又?

    啥情况?

    为啥道歉?为昨天被她气哭两次的事儿道歉吗?

    那,这,会不会有点不太合适?

    按理说,昨天是她把王小姐气哭了,还是两次,要道歉也该是她道歉啊。

    当然,这只是按理说,她可不想讲理。

    只要被欺负的不是她,别人爱怎么折腾她都无所谓。

    比较让她在意的是绿翡话中带的那个“又”,怎么着,这位王小姐经常被她爹拎来给她道歉吗?

    这还是个常客啊!

    难怪她问王小姐“你哪位”时,王小姐会那么激动了。

    闻希月梳洗打扮好,就带着红玉绿翡去了定安王府待客的花厅。

    她到的时候,定安王夫妇和王家三口正在花厅喝着茶。

    王夫人和王小姐明显状态不太好。

    蔫头耷脑地坐在圏椅里,像两只霜打的茄子,完全没了昨日的嚣张气焰,看样子,昨日回去就双双挨削了。

    再看王尚书,此时正一脸讨好地对着定安王说着话,定安王却连正眼都没给他一个,自顾自地在给自己夫人倒着茶。

    场面怎一个尴尬了得。

    闻希月的到来正好打破了这种尴尬,王尚书看到她,就仿佛看到了救星,没等定安王和王妃说什么,就噌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满脸堆笑地对闻希月道:“希月啊!是伯父教女无方,让那死丫头冒犯了你,伯父把她带来给你道歉了。”

    闻希月看了看被王尚书从圈椅里一把揪起来的一脸不情愿的王小姐,笑着道:“王伯父言重了,王小姐也没做错什么,无需向我道歉。”

    她这话一出,王小姐一下子愣住了。

    尚书府和定安王府仅仅一墙之隔,王小姐与闻希月从小就认识。

    王小姐爱面子喜欢受人追捧,闻希月暴脾气酷爱给人拆台,因为小时候的一次聚会,闻希月在王小姐装逼的时候特意凑过来拆了台,二人就此结仇,每次一见面,都要先斗上几句嘴,互相都看对方不顺眼。

    闻希月虽然脾气不讨喜,却不是个会轻易出手打人的,王小姐就是看着这一点,每次都在口头上欺负她,没少给她气哭。

    而每次只要闻希月被气哭了,她就会派人去尚书府告状,王尚书就会把王小姐揪过来给闻希月道歉。

    多次下来,王小姐对这个流程已经是相当熟悉了。

    这次与以往不同,这次被气哭的换成了她,可被拉过来道歉的那个还是她,还一拉就拉了俩,连她娘都被拉过来给定安王妃道歉了。

    她非常生气,但摄于她爹的威势,不敢违逆她爹的意思,还是不情不愿地过来了。

    本以为这次也会同过去无数次一样,她按她爹的要求给闻希月道歉,再接受闻希月的几句冷嘲热讽,事情就算过去了。

    可她没想到的是,闻希月居然会说无需向她道歉,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闻希月吗?她能有这么大度?

    正想着,肩膀忽然被人推了一把,紧接着,她老爹王尚书的声音就传进了耳中,“希月不同你计较,你还不谢谢希月?”

    谢谢她?

    她为什么要谢谢她?

    谢她明明占了上风,还要跑她家去告状,让她爹把她拎过来给她道歉吗?

    闻希月一定很得意吧?

    还跟她装大度,只怕是想变着法子羞辱她吧!

    她还笑。

    她居然还敢笑。

    王小姐心中的怒火腾地一下就起来了,“我谢她?我为什么要谢她?”

    她对着王尚书吼完,又冲着闻希月道:“装什么假好人?真不想跟我计较你会让人去跟我爹告状?还把我娘都一起告了,有本事别告状啊!”

    闻希月挑了挑眉,她什么时候让人去告状了?

    不想道歉就不道歉嘛!怎么张嘴就诬蔑人呢?这她可不惯着啊!

    就在她要开口反驳的时候,王尚书突然扬起巴掌,狠狠地扇在了王小姐脸上。

    这一下把闻希月都给吓了一跳,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紧接着,王夫人就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王小姐,红着眼睛看着王尚书道:“老爷,你打怡然做什么?昨日怡然才是被气哭的那个,要道歉也该闻希月向我家怡然道歉啊!”

    闻希月挑了挑眉,好家活,这是跑她家升堂来了啊!

    王尚书一听这话,眉毛顿时竖了起来,“你说什么?让希月道歉?我告诉你,别说你女儿只是被希月气哭了,就是气死了,你也得抬着她的棺材来给希月道歉。”

    哦豁!

    这是不是有点太隆重了?

    “老爷,怡然可是你亲生的啊!”王夫人一脸不可置信地道,“你为什么总是帮着外人,委屈自己的女儿?”

    这问题也是王怡然想问的,她总跟闻希月过不去不单单是因为两人间的那些龃龉,最大的原因还是她每次惹哭闻希月后,她爹都要拉她来给闻希月道歉。

    为什么道歉的总是她?为什么闻希月做错了,她让人来定安王府告状的时候,定安王却总是护着闻希月?

    同样是父亲,为什么区别那么大?

    她承认,她就是嫉妒闻希月。

    嫉妒她有护着她的爹,嫉妒她有护着她的哥哥,嫉妒她家里的人员结构简单,不用遭遇后宅那些是是非非,嫉妒她所拥有的一切。

    这样的嫉妒在她心里日积月累着,让她无比煎熬,每次看到闻希月的时候都想跟她争个高低。

    就算因此会被她爹骂,她也在所不惜。

    可是这一次,爹居然出手打她了,因为这么个外人,打她了。

    为什么?她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面对王夫人和王怡然那满是质问的眼神,王尚书有一瞬间的愣怔,但很快又恢复了气势逼人的状态。

    他指着王夫人和王怡然道:“你们今天是一定要跟我唱反调是吗?”

    王夫人道:“老爷你讲讲道理,昨天受委屈的到底是谁?该道歉的又到底是谁?”

    “别给我讲什么道理,”王尚书道,“我就是道理,让你们道歉就乖乖道歉,别给我扯那些有的没的。”

    王尚书:“我告诉你们,希月没有向我告状,我是听人说的。”

    “是谁说的?”王夫人问。

    既然不是闻希月告状,那就是她带去宫里的那些下人了,是谁多嘴出卖她,让她知道了有他们好看。

    “你别管是谁说的,”王尚书道,“先道歉,其他的回去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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