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红着脸低着头，很坚定地吐出一口气，“实在不行，我们打一架吧!”
可莫荷却背身相对，额贴车壁，闭目养神，似乎并不愿搭理他。
巴彦心中烦闷，暗自忖度：难道说，若有一人面如冠玉，近在咫尺，你能面不改色？不会面红耳赤?这很正常……很正常!
没了这两人的闹腾这一路上行得还算顺利，抵达京华城时，天色已晚，只得先找家客栈歇脚，明儿个再启程。
安顿好行囊，用过晚膳后，二人各自回房歇息。
随着夜色渐浓，客栈内的喧嚣声也逐渐平息。
巴彦辗转反侧，睡不着，脑中不断回想着今日他与莫荷的对话，想着想着脸就又红温了。
他猛地坐起身来，用双手捂住滚烫的脸颊，自言自语：“平静，平静些……有什么好想的？赶紧睡觉吧，嗯!赶紧安寝才是正经事。”
深吸了几口气，心终于跳得不那么厉害了，为了明日不犯困给萧家人留个好印象，他只得在心中默念着：安寝，安寝……
翌日清晨，朝阳初升，巴彦虽醒得早，但精神抖擞。想了一整夜，他还是决定做些什么来缓和与莫荷之间的尴尬气氛。
他想到莫荷身上那件衣裳，袖口被烧了些许，淡黄的裙尾也被熏得乌黑。于是，他决定为她挑件新衣裳。
虽然不知莫荷腰身尺寸，但在起火那晚抱她出去时，心中已有几分把握。
巴彦去了离客栈不远的衣铺，在那来回挑选许久，最终选定了一套既利落又飒爽的墨绿色长袍，配以银色腰带。
回到客栈，恰好看到莫荷从房中出来，他连忙小步快走到她跟前。
开口之前，还莫名有几分小傲娇，“给你，这是我特意给你挑的，我觉得它是众多衣袍中最好看的一件，配得上你!”
莫荷毫不客气地接过衣物，浅笑着说：“谢了！”随即她转身步入屋内。
过后楼下，巴彦与车夫边吃饭边等待。良久，莫荷身着新换的长袍走下楼梯。
见她下来，巴彦抬头。
莫荷在楼梯上看到他们后，快步走下剩余几个阶梯，来到他们面前。
他叉腰，扬头一笑道：“果真是我挑选的，好看!”
莫荷却微微凑近他，道：“你仔细看看。”
巴彦回避且不解，“看什么？”
“啧，我生得如此模样，穿什么都不好看?”
“就是有些大。”她轻抚着袖口，落座于二人对面，“你们吃过了？”
巴彦点头：“嗯，这份没动过，是给你留的。”
“谢了。”
看着她吃得津津有味，巴彦心中也觉开心，“快些吃，吃完了我们好快点赶路去萧府。”
“嗯！”她嘴里还含着食物，待吞下后，问：“萧府？”
巴彦道：“嗯。”
“萧府”，一听便是名门望族。眼前的这位巴彦小公子会不会是因种种缘由，长久漂泊在外，如今因家父突染疾疴，才被急召归返。
这要是回去了也不知道那府中会有何虎视眈眈之辈在等着他?
这样一想就更觉得神奇了，通常只在话本中才会出现的落魄小公子，竟让自己遇上了。
或许是省吃俭用的日子过久了，忽然间接触到有钱人，总让她有种如梦似幻的错觉。
抵达所谓的萧府时，已是申时。脚刚一落地，就被那朱红色的大门所吸引，其次是府门前两尊威风凛凛的石狮子。只单看真让人觉得此地多是无情人。
想到这里，莫荷都开始为巴彦有没有以后而担心了。
她连连摇头加叹气，然后又猛地转身，皱着眉头对巴彦说：“你身边难道就没有一个可信之人能帮你吗？”
巴彦立马意会出了她的意思，他的唇边浮起一抹笑容，可眼神却是淡淡的忧伤加委屈。
“那你可以做那个可信之人吗？”
“我?”莫荷不敢相信道，随即摆摆手，“那你死了这条心吧，不可能。”
此话甫落，朱红大门被缓缓推开。莫荷转头望去，门轴发出吱呀咯吱的响声，听起来真像门后藏着什么猛兽，让人心生戒备。
巴彦已先一步迈入府中，莫荷连忙紧跟其后。
刚步入府邸，她就忍不住惊叹道：“哇!果然是小公子。”
“你幼时便是居于此处吧。”
巴彦并未应声，只默默跟随前方引路的下人，直至来到一处名为落香苑的院落前方才驻足。
“萧二公子，此处便是您今后的住处了，老爷还说了今日不必去请安。”
那下人正欲离去，巴彦唤住了他，并递上些许零碎银两。得了赏的仆人连忙躬身道谢，连声道谢后方才退去。
待那人走后，莫荷才凑上前去问，“你给了他些碎银，他就能为你效忠了吗？”
巴彦淡然答道：“不能。”
“那你为何还要这么做？”莫荷明知故问，她知道如此不能使那人为他效忠，但就是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巴彦懒洋洋一笑：“不过是图个心安罢了。”
“唉，这府中之人可没几个是单纯的，小心别被他们算计了。”莫荷提醒道。
巴彦转身步入落香苑，悠悠道：“是啊，单纯的只有我们两个。”
莫荷闻言微微蹙眉，反驳道：“别牵扯上我！”
没有行囊，无需收拾的莫荷会出现在各个角落，仅是这落香苑一处就够她转悠的了。
戌时，天已被泼了墨，倒是此时天下起了霏霏细雨，虽雨小却风大，吹得这落香苑柳树上的柳枝婆娑起舞。
这时辰，院上皆已熄了灯，有些人也早已熟睡。
忽有个老妪撑着纸伞就进了落香苑，轻敲了几下房门，就道：“二少爷，还望您未曾安寝，这府上出了大事，老爷叫您过去呢。”
凑巧巴彦此时并未歇息，闻老妪说话的口气，便知此事非吉事。遂暂搁笔墨，凝神静听其言。待老妪说完话，他复提笔濡墨似无事发生，继续写着。
老妪又催了一遍，“萧二公子，您不回话是几个意思呀，老爷叫您呐，这府上的这么多人全都在等着您呢!”
他虽是这萧府的二公子，可毕竟是个庶子，萧家主母本以为他早就死了，没想到还能活着回来，老爷对其漠视，夫人亦无好感，甚至府中下人都可以对他重言重语，欺负他。
所幸巴彦不是逆来顺受之辈，不然命数可知。
老妪仗着是夫人近侍，自带有几分傲气，竟欲推门而入。
未料一个踉跄，吃了个狗啃泥。巴彦抢先一步开门，屋内很暗，书案上仅点了两支蜡烛，烛光摇曳，使得整个屋子显得气氛诡谲。
“你是哪个院里的老妪？这么没规矩，没规矩的狗都是主人没教好，才会到处乱叫!”
老妪本不怕，只是她一抬头，刚好与面目狰狞，表情阴郁的巴彦四目相对。
这一瞬巴彦蹲下身来，按住她的肩膀，问：“嬷嬷，你看我是人是鬼呀?”
刹那间，她心头一紧，这老妪是夫人身边的人自然知道面前这个人本该是死的，如今，他又问起这个不免有些害怕。
她正想要逃，可已被巴彦死死摁住肩，动弹不得。
“嬷嬷这是做什么？不是要带我去见老爷吗？老爷有事儿正找我呢！”
他表情阴森，似笑非笑，是人是鬼恍惚间她也分不清了，只连忙磕头求饶着说：“二少爷，二少爷你可饶过我吧，我没有要害你，我现在就去带您去见老爷，我现在就去。”
说完后，老妪连滚带爬的向院外逃去。巴彦则是一脸轻松地站起来，嘴角微扬，“切!跟我斗，你还是嫩了点。”
他走到屋外拾起老妪遗落在地上的伞，跟随其后，一路走到了菊寿堂。步入厅堂，他心中忐忑，仿佛误入贼巢，心中惶恐不安。
待他向在座众人行礼问安之后，萧老爷示意他靠近些，似想细观其貌。良久，他忽然放声大笑，但这笑声里外却能听到丝讽刺的意味。
“萧叶？”
这是自他离开萧府以来，第一次有人这么唤他。
他不由一怔，心绪顿时起伏，随即勉强应道：“阿……父……”
“行了，坐下吧。”他手指向右边一排的第二个位子，“这些繁文缛节，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巴彦依言落座，目光微移，逐一打量四周。对面首位者乃萧慈，当家主母之子；其次为萧莲，萧叶的亲妹妹。而与他同一排首位的女子，则是萧尘两年前纳的妾室温灵。
正中间的两位就是萧家老爷萧尘，萧家主母兰芙君了。
如此看来萧莲安然无恙，他心中自进府以来一直悬着的那口气，终于得以放松。
这时温灵突然狠狠瞥了巴彦一眼，继而环顾四周，最后将视线定在他身上，开口说：“萧叶归来之时，不是携有一位姑娘同行？为何不见其人？若人不齐，我这心里唯恐不安呐……”
巴彦心中暗觉得她莫名其妙，趁她不备之际，回以一瞪：哼!萧家人总爱搞这些虚头巴脑的，这是叫人讨厌!
恰逢此时，萧家主母稳稳地接过了温灵的话。
“是啊叶儿，怎么不把你身边的那位姑娘带来？主要的人来不齐，那还有什么意义。”
只觉巴彦刚想开口她身边那位湿了半个身子的老妪立马恭敬道：“夫人不如交给老身去寻吧。”
老妪也是急，话音刚落就疾步而去，当她掠过巴彦身旁时，他顿感一股深沉的怨气扑面而来，显然她已满腹怒火。
现如今也只能盼莫荷不要把她打趴下，毕竟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
老妪驻足在莫荷房屋门前，面带愠色，这次她要把刚才没打开的门一脚踢开。
啪!啪啪啪，门被她踹了好几脚才踢开。
屋内与方才巴彦那屋一样，黑漆漆的，老妪向内连唤数声，无人回应。
她只好壮着胆子进去，为了壮势，她提高声调喝道，“快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在这屋呢，我都看见你了，别给我装聋作哑的!”
身为府中颇有地位的嬷嬷，上承主人之意，下辖众人之行，自是不会甘心被一小小女子如此轻视。
那老妪不堪这般戏弄，径直上前掀开被褥，定睛一看，空无一人。正当她心下惊疑不定之时，房门忽地自行阖上，吓得老妪动也不敢动。直到背后似有什么东西戳了戳自己。
“请问您是谁呀～?”
因之前遭过如此玩笑所以她心知自己背后定是个人，至少不会是二少爷死去的母亲……
嗯，不会是!绝对不会!
做足准备，利索转身，伸手向后打去，然后，手被抓个正着。
莫荷手持烛台，火光映照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随即轻声笑道：“好呀～你。”
可莫荷却背身相对，额贴车壁，闭目养神，似乎并不愿搭理他。
巴彦心中烦闷，暗自忖度：难道说，若有一人面如冠玉，近在咫尺，你能面不改色？不会面红耳赤?这很正常……很正常!
没了这两人的闹腾这一路上行得还算顺利，抵达京华城时，天色已晚，只得先找家客栈歇脚，明儿个再启程。
安顿好行囊，用过晚膳后，二人各自回房歇息。
随着夜色渐浓，客栈内的喧嚣声也逐渐平息。
巴彦辗转反侧，睡不着，脑中不断回想着今日他与莫荷的对话，想着想着脸就又红温了。
他猛地坐起身来，用双手捂住滚烫的脸颊，自言自语：“平静，平静些……有什么好想的？赶紧睡觉吧，嗯!赶紧安寝才是正经事。”
深吸了几口气，心终于跳得不那么厉害了，为了明日不犯困给萧家人留个好印象，他只得在心中默念着：安寝，安寝……
翌日清晨，朝阳初升，巴彦虽醒得早，但精神抖擞。想了一整夜，他还是决定做些什么来缓和与莫荷之间的尴尬气氛。
他想到莫荷身上那件衣裳，袖口被烧了些许，淡黄的裙尾也被熏得乌黑。于是，他决定为她挑件新衣裳。
虽然不知莫荷腰身尺寸，但在起火那晚抱她出去时，心中已有几分把握。
巴彦去了离客栈不远的衣铺，在那来回挑选许久，最终选定了一套既利落又飒爽的墨绿色长袍，配以银色腰带。
回到客栈，恰好看到莫荷从房中出来，他连忙小步快走到她跟前。
开口之前，还莫名有几分小傲娇，“给你，这是我特意给你挑的，我觉得它是众多衣袍中最好看的一件，配得上你!”
莫荷毫不客气地接过衣物，浅笑着说：“谢了！”随即她转身步入屋内。
过后楼下，巴彦与车夫边吃饭边等待。良久，莫荷身着新换的长袍走下楼梯。
见她下来，巴彦抬头。
莫荷在楼梯上看到他们后，快步走下剩余几个阶梯，来到他们面前。
他叉腰，扬头一笑道：“果真是我挑选的，好看!”
莫荷却微微凑近他，道：“你仔细看看。”
巴彦回避且不解，“看什么？”
“啧，我生得如此模样，穿什么都不好看?”
“就是有些大。”她轻抚着袖口，落座于二人对面，“你们吃过了？”
巴彦点头：“嗯，这份没动过，是给你留的。”
“谢了。”
看着她吃得津津有味，巴彦心中也觉开心，“快些吃，吃完了我们好快点赶路去萧府。”
“嗯！”她嘴里还含着食物，待吞下后，问：“萧府？”
巴彦道：“嗯。”
“萧府”，一听便是名门望族。眼前的这位巴彦小公子会不会是因种种缘由，长久漂泊在外，如今因家父突染疾疴，才被急召归返。
这要是回去了也不知道那府中会有何虎视眈眈之辈在等着他?
这样一想就更觉得神奇了，通常只在话本中才会出现的落魄小公子，竟让自己遇上了。
或许是省吃俭用的日子过久了，忽然间接触到有钱人，总让她有种如梦似幻的错觉。
抵达所谓的萧府时，已是申时。脚刚一落地，就被那朱红色的大门所吸引，其次是府门前两尊威风凛凛的石狮子。只单看真让人觉得此地多是无情人。
想到这里，莫荷都开始为巴彦有没有以后而担心了。
她连连摇头加叹气，然后又猛地转身，皱着眉头对巴彦说：“你身边难道就没有一个可信之人能帮你吗？”
巴彦立马意会出了她的意思，他的唇边浮起一抹笑容，可眼神却是淡淡的忧伤加委屈。
“那你可以做那个可信之人吗？”
“我?”莫荷不敢相信道，随即摆摆手，“那你死了这条心吧，不可能。”
此话甫落，朱红大门被缓缓推开。莫荷转头望去，门轴发出吱呀咯吱的响声，听起来真像门后藏着什么猛兽，让人心生戒备。
巴彦已先一步迈入府中，莫荷连忙紧跟其后。
刚步入府邸，她就忍不住惊叹道：“哇!果然是小公子。”
“你幼时便是居于此处吧。”
巴彦并未应声，只默默跟随前方引路的下人，直至来到一处名为落香苑的院落前方才驻足。
“萧二公子，此处便是您今后的住处了，老爷还说了今日不必去请安。”
那下人正欲离去，巴彦唤住了他，并递上些许零碎银两。得了赏的仆人连忙躬身道谢，连声道谢后方才退去。
待那人走后，莫荷才凑上前去问，“你给了他些碎银，他就能为你效忠了吗？”
巴彦淡然答道：“不能。”
“那你为何还要这么做？”莫荷明知故问，她知道如此不能使那人为他效忠，但就是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巴彦懒洋洋一笑：“不过是图个心安罢了。”
“唉，这府中之人可没几个是单纯的，小心别被他们算计了。”莫荷提醒道。
巴彦转身步入落香苑，悠悠道：“是啊，单纯的只有我们两个。”
莫荷闻言微微蹙眉，反驳道：“别牵扯上我！”
没有行囊，无需收拾的莫荷会出现在各个角落，仅是这落香苑一处就够她转悠的了。
戌时，天已被泼了墨，倒是此时天下起了霏霏细雨，虽雨小却风大，吹得这落香苑柳树上的柳枝婆娑起舞。
这时辰，院上皆已熄了灯，有些人也早已熟睡。
忽有个老妪撑着纸伞就进了落香苑，轻敲了几下房门，就道：“二少爷，还望您未曾安寝，这府上出了大事，老爷叫您过去呢。”
凑巧巴彦此时并未歇息，闻老妪说话的口气，便知此事非吉事。遂暂搁笔墨，凝神静听其言。待老妪说完话，他复提笔濡墨似无事发生，继续写着。
老妪又催了一遍，“萧二公子，您不回话是几个意思呀，老爷叫您呐，这府上的这么多人全都在等着您呢!”
他虽是这萧府的二公子，可毕竟是个庶子，萧家主母本以为他早就死了，没想到还能活着回来，老爷对其漠视，夫人亦无好感，甚至府中下人都可以对他重言重语，欺负他。
所幸巴彦不是逆来顺受之辈，不然命数可知。
老妪仗着是夫人近侍，自带有几分傲气，竟欲推门而入。
未料一个踉跄，吃了个狗啃泥。巴彦抢先一步开门，屋内很暗，书案上仅点了两支蜡烛，烛光摇曳，使得整个屋子显得气氛诡谲。
“你是哪个院里的老妪？这么没规矩，没规矩的狗都是主人没教好，才会到处乱叫!”
老妪本不怕，只是她一抬头，刚好与面目狰狞，表情阴郁的巴彦四目相对。
这一瞬巴彦蹲下身来，按住她的肩膀，问：“嬷嬷，你看我是人是鬼呀?”
刹那间，她心头一紧，这老妪是夫人身边的人自然知道面前这个人本该是死的，如今，他又问起这个不免有些害怕。
她正想要逃，可已被巴彦死死摁住肩，动弹不得。
“嬷嬷这是做什么？不是要带我去见老爷吗？老爷有事儿正找我呢！”
他表情阴森，似笑非笑，是人是鬼恍惚间她也分不清了，只连忙磕头求饶着说：“二少爷，二少爷你可饶过我吧，我没有要害你，我现在就去带您去见老爷，我现在就去。”
说完后，老妪连滚带爬的向院外逃去。巴彦则是一脸轻松地站起来，嘴角微扬，“切!跟我斗，你还是嫩了点。”
他走到屋外拾起老妪遗落在地上的伞，跟随其后，一路走到了菊寿堂。步入厅堂，他心中忐忑，仿佛误入贼巢，心中惶恐不安。
待他向在座众人行礼问安之后，萧老爷示意他靠近些，似想细观其貌。良久，他忽然放声大笑，但这笑声里外却能听到丝讽刺的意味。
“萧叶？”
这是自他离开萧府以来，第一次有人这么唤他。
他不由一怔，心绪顿时起伏，随即勉强应道：“阿……父……”
“行了，坐下吧。”他手指向右边一排的第二个位子，“这些繁文缛节，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巴彦依言落座，目光微移，逐一打量四周。对面首位者乃萧慈，当家主母之子；其次为萧莲，萧叶的亲妹妹。而与他同一排首位的女子，则是萧尘两年前纳的妾室温灵。
正中间的两位就是萧家老爷萧尘，萧家主母兰芙君了。
如此看来萧莲安然无恙，他心中自进府以来一直悬着的那口气，终于得以放松。
这时温灵突然狠狠瞥了巴彦一眼，继而环顾四周，最后将视线定在他身上，开口说：“萧叶归来之时，不是携有一位姑娘同行？为何不见其人？若人不齐，我这心里唯恐不安呐……”
巴彦心中暗觉得她莫名其妙，趁她不备之际，回以一瞪：哼!萧家人总爱搞这些虚头巴脑的，这是叫人讨厌!
恰逢此时，萧家主母稳稳地接过了温灵的话。
“是啊叶儿，怎么不把你身边的那位姑娘带来？主要的人来不齐，那还有什么意义。”
只觉巴彦刚想开口她身边那位湿了半个身子的老妪立马恭敬道：“夫人不如交给老身去寻吧。”
老妪也是急，话音刚落就疾步而去，当她掠过巴彦身旁时，他顿感一股深沉的怨气扑面而来，显然她已满腹怒火。
现如今也只能盼莫荷不要把她打趴下，毕竟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
老妪驻足在莫荷房屋门前，面带愠色，这次她要把刚才没打开的门一脚踢开。
啪!啪啪啪，门被她踹了好几脚才踢开。
屋内与方才巴彦那屋一样，黑漆漆的，老妪向内连唤数声，无人回应。
她只好壮着胆子进去，为了壮势，她提高声调喝道，“快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在这屋呢，我都看见你了，别给我装聋作哑的!”
身为府中颇有地位的嬷嬷，上承主人之意，下辖众人之行，自是不会甘心被一小小女子如此轻视。
那老妪不堪这般戏弄，径直上前掀开被褥，定睛一看，空无一人。正当她心下惊疑不定之时，房门忽地自行阖上，吓得老妪动也不敢动。直到背后似有什么东西戳了戳自己。
“请问您是谁呀～?”
因之前遭过如此玩笑所以她心知自己背后定是个人，至少不会是二少爷死去的母亲……
嗯，不会是!绝对不会!
做足准备，利索转身，伸手向后打去，然后，手被抓个正着。
莫荷手持烛台，火光映照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随即轻声笑道：“好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