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不知多久,一直黑暗的天色突然破了一个大洞,外面和暖的阳光射了进来,普照人间。

    应雪消松了口气。

    看来大佬们解决事端了。

    这次虽然被波及,但没造成很大伤害,真是幸运。

    正庆幸着呢,一个人提着一颗血淋淋的头就从应雪消他们面前的街道路过。

    那颗头颅似乎还没有死,转动着血红色的眼睛,张着没有舌头的大口,面目狰狞。

    而这颗头颅的头发则是无数根细细的桃枝组成,上面开满了桃花。

    桃花染了血不断飘零。

    那人是之前撞到柳免的女子,现在那女子没有一点柔弱,冷冷的看了应雪消一眼,然后提着头离开了。

    应雪消想幸好之前送了两张符咒给大佬,提前打好了关系。

    天空很快整个都露了出来,呆呆的柳免很快恢复了正常,他低头认真的向应雪消道歉,“对不起。”

    应雪消故作老成的拍了拍自己师兄的肩,“这下知道自己力量低微了吧,以后出门可要万分小心。”

    柳免无力辩驳,理亏的很,头垂的更低,称,“是。”

    出了因为妖魔的力量而制造的空间,应雪消与柳免都觉得很饿。

    外面的世界一片祥和,但其实已经过了七天。

    客栈老板见了他们很是欢喜,“客人们这几天去了哪里,最近几天的房钱是否可以先结?”

    应雪消忍痛掏出灵石,觉得自己很亏。

    但现在最重要的,应雪消想吃饭。

    跟在后面的柳免开口,“准备一桌饭菜送到我们的房间。”

    应雪消与柳免的房间,是在一起的,进入门中是一个客厅,左右两边是各自的房间。

    应雪消住在右边,柳免住在左边。

    吃完饭,又痛痛快快的洗了澡,应雪消才觉得又活过来了,她打着哈欠想先睡一觉,然后柳免就敲响了门。

    “师叔祖来信了,问这里的情况。”

    “我们经历了这么危险的事,师叔祖能送些保命的东西吗?”

    柳免迟疑的思考了一下,“要不回信写的声情并茂催人泪下?”

    他表情温和又认真。

    应雪消笑了一下,很合她意。

    于是应雪消用她的一手破字写了一封长信,纸张甚至还滴了水充当泪水。

    看着传讯的纸鹤远去消失,应雪消拉住了打算回自己房间的柳免。

    “师兄之前吐血了,现在还好吗?”

    她是真的有点担忧。

    但柳免却尴尬了一下,他之前吐血实在是因为血液沸腾的厉害,为了不让自己干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才暗暗的伤了自己。

    现在胸口其实还有点疼。

    但他实在不好开口,师妹一查验就能发现他是自伤。

    于是他回答,“我没事。”

    说着神色也露了一点疲惫,“阿雪也好好休息吧。”

    应雪消不疑有他应了,但心里想自己要是再强点就好了。

    柳免回到自己的房间,脸色很冷。

    他想真是一着不慎被跟井绳咬了,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脱下上衣,手指插进胸口在里面搅弄着,然后从中捏出了一片染血的桃花,浓稠的鲜血从他胸口流出,他另一只手胡乱巴拉了几下胸口,伤口很快愈合甚至连血液都回归了体内。

    这被他弄出来的开在胸口的伤,还没他之前自伤来的疼痛。

    之前他实在是有点急了。

    若果伤了阿雪,她不理我了怎么办?

    这样想着他的眸漆黑一片,无光无影,恍若深渊。

    手中的桃花瓣无风自动,挣扎着想要逃离,染在上面的血液也像有生命一样侵蚀着花瓣,最后花瓣彻底成了血色,它张开一张拥有细密利齿的的嘴巴,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你好。”

    然后花瓣就再承受不住一样,成了灰。

    在一方静谧的小世界里,这里灵力充足,各种奇异花珍满布,一个红衣黑发的女子正在茶桌前沏茶,茶桌上一朵缺了一瓣的桃花悄然化成了飞灰。

    红衣女子也不意外,只是有点遗憾,声音旖旎,“呀,被发现了。”

    若是应雪消在一定能认出,这是恶毒女二凌弱千。

    应雪消一觉睡得还算安稳,她出门见师兄的房间还关着,就下楼买了胡饼热汤。

    她在楼下吃了才端了一份放在客厅,贴上保温符咒后,就进了自己的房间。

    应雪消因为清心咒与静心咒很好画,在这一年里是画的最多的,其他符咒也大多是日常她觉得实用的家用型符咒,都是简单的不用太多灵力的,但现在她觉得自己该多画一点有难度的,不然再遇见危险,她又是一张静心符一张清心符的贴。

    于是她画了一张定身咒。

    第一张,废了。

    第二张,废了。

    第三张...

    ......

    一直到了第十张,笔锋才算凝聚灵力坚持到了结尾。

    她欣喜的拿着符咒伸展了一下腰,出门打算炫耀一下。

    应雪消打开房门,外面依旧静悄悄的,带给师兄的饭也没动一点,她想着师兄是不是睡太久了,客厅的窗被人从外面破窗而入。

    是之前见过的头发开满桃花的头跑了进来。

    大白天的破窗而入算什么好汉,应雪消手中的符咒当即就贴上了那颗冒失的头颅上。

    表情狰狞的头颅瞬间动不了一点,眼睛睁得很大,血丝在里面涌动,而头上的桃花依旧繁盛。

    听到动静,柳免的房间终于打开了,他似乎是被刚刚的动静吵醒的,一脸睡意,头发散乱的披在身上。

    他焦急的上下打量了一下应雪消,发现她没有事后才松了口气,然后危险的看着那颗桃花头。

    随后又觉得自己的表情太过了,他放缓了一点,偷偷的用余光看应雪消,见她完全没察觉才算真正的松了口气。

    柳免想,如果以后被发现了身体的特殊,他如果极力争辩自己不是妖魔,大概也不会有人信的。

    阿雪她见多了妖魔的残忍,大概也是害怕的。

    不然就不会总是待在留神峰,对于出门很抗拒。

    他一定要捂好自己的身份才行,阿雪还不知道自己喜欢她。

    柳免因为想到自己喜欢阿雪,心跳有点加速。

    释放阵法的时候用多了力量,桃木剑咔嚓裂了。

    他因为进入仙家门派要用灵力,为了不让自己在使用力量的时候控制不住用太多,柳免就给自己换了一把木剑,好时时刻刻的提醒自己只是个修炼天赋不高的普通人罢了。

    但现在他情绪有点激动了。

    他一瞬有点无措,努力艰难的收回喷涌的力量,桃木剑却再承受不住碎成了一片一片。

    “师兄,你力量变强了?”

    应雪消走到柳免身前,她能感觉到是师兄的力量撑碎了桃木剑。

    柳免心里冒汗,嘴上却露出一点喜悦,“我的境界好像突破了。”

    应雪消是真的开心了,自家战力增强,他们出门就有更大保障。

    追随桃花头颅而来的人这时终于从窗口进来,依旧是之前的那名女子。

    “可以唤我令意。”

    那名女子冷声开口。

    但应雪消总觉得这人似乎很不想见他们。

    令意的确不想见,毕竟第一次见面她把这两人当成了妖魔来碰瓷,随即就发现这是两个活生生的人,她堂堂天下第二宗门的宗主的关门弟子竟然还碰瓷得了两张符咒,实在是屈辱。

    她为自己的力量不济感到屈辱。

    所以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她故意在两人面前气势汹汹的走过去,好让这两人知道她之前是为了捉妖才扮弱的,才不是碰瓷。

    只是没想到还没过多久呢,就又见了。

    令意自我介绍完,应雪消介绍了自己和师兄。

    随后又指着桃花头颅,问她,“它怎么跑出来了?”

    令意抿了抿嘴唇还是据实回答,“我之前与它搏斗受了伤,疗伤的时候被它窥到虚弱之机突破封印跑了。”

    然后她目光辗转,在应雪消两人身上转过,冷凉的声音里有一点不确定,“你们身上好像有一点它的同族的气息,我想就是因为这个它才跑来的。”

    应雪消疑惑了一下,她好像没有招惹过什么妖魔,但很快又想到师兄之前带回来的沾染木系灵力就可以开花的枯萎的桃枝。

    她拿出桃枝,释放灵力,桃枝桃花灼灼,就连被阵法困住,被定身符咒定住的头颅肉眼可见的欢快起来。

    它似乎很高兴,艰难的动了动眼珠子,似乎在说你们死定了。

    看来这个妖魔是个不聪明的。

    “这是师兄之前在林驿城跟随宗门长辈除妖魔的时候带来的,但它已经没有任何妖魔的气息。”

    的确没有半点,只有桃花的清香在空气中飘荡。

    柳免却懊恼,他明明再三确认过,不会给阿雪带来任何危机的。

    而且宗门里那个杀神妃时生也确认过的,妃时生虽然为人冷漠甚至残酷,但灵力却是比任何人都更纯粹的,因为他是剑神的转世。

    剑神的转世将妖魔清理的干干净净,怎么还会有残留?

    当时那惊人的灵力铺天盖地,柳免在心里都给自己捏了一把汗,这灵力砸在自己身上肯定不好受。

    应雪消也很疑惑,但她还是先将桃枝交给令意,表达了一下自己和师兄不是故意的,然后才送人出门。

    房间又安静了下来,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桃花的清香。

    柳免迟疑的看向应雪消,怕她因为桃枝与他生气。

    不理他了怎么办?

    沮丧。

    但应雪消并没有察觉柳免的小心翼翼,她想着主角的身边果然危险重重,竟然连主角身边的一根木头都碰不得。

    还是躲在留神峰不出门好。

    她想着就叹气,同属于同一个宗门,总有一天会接触,不是直接就是间接,最好哪天跑路了才好。

    带着师兄,到时候如果莫辛汇变好了,带上他也不是不行。

    正胡思乱想着呢,手被人抓住。

    “阿雪,”师兄低垂着头似乎很沮丧,“你不会生气吧?”

    他很紧张,没发现自己的语气委委屈屈的,似乎还带着一点茶。

    应雪消也没发现,她看着难得露出这种神态的师兄,觉得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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